淩沫沫竭力跟黃權解釋,最後見黃權不肯原諒她,淩沫沫便隻好跟黃權說道:“實話跟你說吧,停卡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我嫂子做的。她一直懷疑你在騙我,她也是為了我好,才這麽做的。”


    “騙你?”黃權苦笑一聲,“那你相信嗎?”


    淩沫沫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說道:“我不信她,我相信你。為了讓她也相信你,你得找個機會,向她證明一下,你沒有在騙她。”


    黃權喝完咖啡杯的最後一口咖啡,站起身來,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著淩沫沫:“我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淩沫沫,錢,你愛借就借,不借拉倒。台裏還有事兒,我不能耽擱,先走了。”


    黃權說完,拿起黑色公文包,轉身就要走。


    淩沫沫忙一邊拉住了黃權,用試探的口吻說道:“晚上有時間嗎?要不……一起吃個飯吧,我們都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吃飯了。”


    黃權卻毫不留情地甩開了淩沫沫的袖子,揚長而去。


    淩沫沫看著黃權離開的背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眼圈瞬間就紅了。


    信。


    黑玫瑰坐在安靜的房間裏,窗外並不明亮的光線,透過精致的櫥窗投下一片淺淺的光亮,將桌子照亮。


    安靜地照在黑玫瑰麵前的那張桌子的信封


    黑玫瑰拆開信封,看到裏麵熟悉的字體這是大哥熟悉的字體,全家幾口人隻有大哥識字兒,能夠寫出信來。


    大哥的信內容很長,洋洋灑灑兩三千字,從父母的身體狀況,到家裏的一些繁瑣小事,還有妹妹家裏剛出生的嬰兒,麵麵俱到,好像生怕錯過了什麽重要內容似的。


    自從黑玫瑰背叛祖國之後,跟父母就失去了聯係,她也不想跟他們聯係,因為她已經無顏麵對父母。


    隻有大哥,每月都會通過人寄給她一封信,事無巨細地給黑玫瑰描述家裏的一切。黑玫瑰看著看著,眼眶慢慢地有些濕潤,仿佛又重新置那個爭吵總是充滿著熱鬧的大家庭。


    自從她被一個殺手組織聘用,走上這條路之後,她的家人就被殺手組織的相關人員保護起來了,每月從她的工資中,寄給家人一部分。


    大哥告訴她,家裏買新房子了,大哥的女兒茵茵會走路了,母親去定製了一件新襖子……


    她知道,家人很好,這就足夠了!


    黑玫瑰把那封信收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個隨身攜帶的背囊裏,那些背囊中,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疊家書。


    這些年來,黑玫瑰一直把這些家書帶在身上,帶著這些家書,就仿佛家人還在身邊,讓她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她是為什麽走上這條道路的呢?


    黑玫瑰想,如果當吃她再堅持一下,也許就不會在麵對岔路口的時候兒選錯反向。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但二十多年前,麵對那個選擇的時候兒,她真得好無力。


    訓練有素的特種兵,早在麵對軍旗和國旗發誓的時候兒,她就曾經在心裏暗下決定一旦被敵人抓獲,就算於敵人同歸於盡,也絕不做敵人的俘虜!


    這,也是特種兵的信條。


    但當時,麵對腐朽的軍隊,還有敵人的誘惑,她終於還是沒有把持住自己。確切地說,是她對自己為止賣命的上級感到了痛徹心扉的失望。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名光榮的軍人,自己在執行上級的命令,可知道,她發現了隱藏在上級背後更多的事情……那些腐爛不堪、無法直視的事情……


    她陷入了迷茫,彷徨,無助。


    她到底在為誰賣命?她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一個外表光明正大、背地裏卻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的上級?


    她是“五八”緝毒案的重要臥底,她在毒窩裏藏了三年,為當時的上級也是一直在暗中跟蹤此案的團長喬大國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報,協助喬大國團長一舉端掉整個毒窩總部以及其他三個毒巢,繳獲毒品以噸計,涉案過數千萬。


    這是當年轟動一時的大案,喬大國一舉成名,榮耀加深,榮獲了軍隊的各種光榮稱號,關於喬大國個人先進事跡的報告,甚至用連載的方式大肆宣傳,一度占據了團報主頁麵長達數月的時間。


    而“五八”緝毒案的重要臥底黑玫瑰卻被眾人所忽視。然而對於黑玫瑰來說,名和利,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無意中發現了這起毒案後麵讓人心寒的黑幕……


    黑玫瑰心冷了,失望了。所以,在麵對敵人誘惑的時候,她選擇了背棄祖國。這一個選擇,從此讓她的一生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一失足成千古恨,過去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不想也罷。


    她起身走到餘風的房間,遠遠地,就看到餘風在對著一副畫發呆。他“看”不到,但是他的心卻十分明亮。


    黑玫瑰心裏一痛。


    “主人。”黑玫瑰慢慢地走近餘風,用痛苦的目光看著他。


    餘風卻並不理會,仍舊對著麵前的那副畫暗自沉思。畫麵上,一個女子的笑容溫婉可人,隻是這一次,在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小男孩。


    黑玫瑰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小男孩就是君寶。餘風並未用眼睛親自看到君寶的相貌,僅僅是跟這個孩子相處過兩天,觸摸過他的輪廓而已。


    卻沒想到,藝術家就是藝術家。僅僅這麽簡單,餘風就把君寶給畫出來了。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個孩子。


    黑玫瑰靜默著,忽然,餘風轉過身來,那張瘦削的臉,陰雲密布。


    黑玫瑰立刻感到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意!


    確切地說,是殺意!一個殺手的感覺總是敏銳的,這一刻,黑玫瑰感受到了,餘風不再是麵前這個平靜的男子,而是回到了當年那個染血無數的餘少!


    “誰允許你動這孩子的?!”餘風的聲音,冷如寒劍。


    黑玫瑰驚訝地看著餘風:“您……都知道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在君寶身上安裝炸彈的事情餘風並不知情,沒想到她完全低估了餘風敏銳的覺察能力。


    “我命令你把孩子安全送回去,但並沒有允許你傷害他!”餘風的聲音更加冰冷。


    黑玫瑰急忙解釋道:“我並沒有打算傷害那個孩子,我知道您很喜歡那個孩子,我怎麽會傷害他呢?我那麽做的額願意,不過是想測試一下他的母親,事實證明,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她做到了……”


    黑玫瑰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到“哢擦”一聲,清晰的玻璃碎裂聲,陡然響起。


    餘風的手中,正握著一隻玻璃杯,而那隻玻璃杯卻早已在他手中變成了粉身碎骨。


    黑玫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膽敢打那個孩子的注意,下場會和這個它一樣!”餘風完全不念舊情,仿佛眼前的黑玫瑰並不是跟隨了他六年的黑玫瑰,而是他的敵人。


    黑玫瑰一怔,喉嚨裏有一股複雜的情感在翻滾。


    她在他心目中,終究什麽都不是。他如此急切地要守護那個女人,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否則,就是與他為敵。


    黑玫瑰終於強忍住內心的傷痛,終於故作平靜的點了點頭:“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他的。”


    言畢,她轉身走出了餘風的房間。


    軍隊的訓練在一如既往地進行,但是嚴參謀長對女兵們的折磨顯然鬆懈了很多。三更半夜讓她們起來集合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嚴參謀長和安參謀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全部的事情都交由王曼玉和另外一個助理。


    七個女兵訓練休息的空檔,女兵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都覺得最近基地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38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無論是嚴參謀長還是安參謀還是竇指導,似乎都不怎麽過問咱們的事兒了,訓練也沒有以前那麽嚴格了。”


    39號說道:“聽說竇指導的母親生病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沒出院呢!所以,竇指導不來,我非常能夠理解。可是嚴參謀長和安參謀呢?為什麽最近也很少看到她們?”


    她們自然不知道,嚴參謀長和安參謀,現在正在集中精力調查一起和原三連連長高誌剛相關的一起案子。


    40號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我看你們都是賤,人多矯情!她們當初在的時候兒,你恨她們;她們現在不在了,你們有皮癢癢了,想她們了?估計等她們回來,你們又該罵天罵地的恨她們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最終還是38號說道:“難道你們最近沒覺著咱們這二十七軍有點兒奇怪麽?前兩天,我見了一輛特高級的軍車,從外麵開進來了,然後這兩天又來了幾輛。那車牌號一看就是大人物的!”


    40號說道:“這有什麽可奇怪的!咱們首長位高權重,搞不好這些人是來這裏找他商量什麽要緊事情的。大人物之間的事情,咱們這些蝦兵蟹將的,就別在這兒費心思猜了”40號說著說著就唱起來了,“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但大家還是發現了其中的疑點,紛紛皺著眉頭說道:“就算是來找首長商量事情,但也不會那麽巧吧?趕巧兒就在這幾天?而且,我注意觀察了一下那些人,發現他們一個個兒都氣勢洶洶的,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對呀,而且這幾天安參謀和嚴參謀長都沒出現。”


    ……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時,耳畔傳來了王曼玉的嗬斥聲:“讓你們歇著你們就不想消停是吧?都起來,集合!”


    ……


    這幾天,確實,軍隊在無形中發生著一些變化。表麵上一片平靜的二十七軍,暗中已經開始風起雲湧。


    君慕白料到了這一天早晚會來臨,隻是沒想到,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中央軍委代表的車在短短的三天裏,來了三次,陸續派了四五個人跟他進行談話。表’看書網首發:麵上是聊一些日常工作的事情,但君慕白知道,所有的這些談話,他們都會暗中記錄下來,然後回去之後,一一核對。


    除此之外,中央軍委還好心地派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過來協助他的工作表麵上是協助,其實,性質不過是監督罷了。


    君慕白知道,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也許就來不及了。


    送走了軍委的人,君哥收起案頭的文件,鎖在櫃子裏,換上了一身幹淨筆挺的軍裝,威嚴地吩咐道:“讓安參謀收拾一下行李,一會兒過來找我!”


    君哥說完就打算出門,派來監督君慕白的年輕士兵立刻走了上來,衝君慕白鞠了一躬,笑嘻嘻地說道:“首長,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君哥目光冰冷,卻並沒有回答,大步朝外走去。


    那個小夥子又立刻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君哥火大了,眉頭一皺,驀地停下來,轉身,鷹隼般的雙眸緊盯著身後那位年輕的小夥子:“三秒鍾的時間,從我麵前消失!”


    那位小夥子為難地說道:“首長,您這不是為難我麽?上邊兒讓我來協助您的工……工作……”


    話未說完,那小夥子一抬頭,看到君慕白那雙凜冽的眸子,一哆嗦,就把話給說重複了。


    那小夥子看到君慕白確實發怒了,也不敢再追上去了,雖然他是上邊派過來的,可是這裏畢竟還是君慕白的地盤兒,他也不敢太放肆。


    再看看首長周圍的前天士兵,都用一種看貓見了耗子似的眼光看著他這個外來的,估計在腦子裏早就把他掐死好幾回了。


    得了,還是收斂著點兒吧!


    勤務員急忙一路奔跑著去把這件事情通報安心了,安心正在嚴參謀長的辦公室裏,和嚴參謀長一起研究案情。


    “安參謀,首長讓您收拾好您的行李去找他!”勤務員向安心和嚴參謀長敬了個禮,大聲說道。


    安心從厚厚的卷宗中抬起頭來,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啊?”


    君哥這是哪根筋不對了?怎麽還讓她收拾行李呢?


    勤務兵也不明狀況,隻是這是首長的命令,他必須執行。(.好看的小說)於是便如實地回答安心道:“報告,首長是這麽命令我的,所以,我也隻能轉述首長的原話!”


    安心毫不猶豫地說道:“那你去跟首長說,我這兒正忙呢,等我忙完了晚上去找他。”


    勤務兵為難地說道:“首長說……他現在就要見到你!”


    嚴參謀長想起那天晚上在首長辦公室的時候,首長跟她說起的話,讓她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而現在,首長又是這麽急著找安心,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嚴參謀長望著安心,然後用命令的口吻對她說道:“去吧。”


    安心皺了皺眉頭:“可是這案子……”


    嚴參謀長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她的話:“這裏的一切都交給我處理,你放心去吧!”


    見嚴參謀長這麽說了,安心這才點頭答應了,去自己的宿舍裏收拾好了東西,然後便徑直過來找君哥。


    卻不料,君哥並不在辦公室。這倒是讓安心吃了不小的一驚,因為根據她平時對君哥的了解,他基本上每天都呆在辦公室。


    “首長呢?”安心疑惑地問守門的戰士,“你看到他去哪兒了麽?”


    話音剛落,一輛軍用悍馬便從不遠處開來,緩緩地停在了安心身邊,君哥搖下車窗,英俊的臉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有力的大手衝安心一招:“丫頭,上車!”


    安心詫異地看著君哥:“君哥……這是去哪兒啊?”


    君哥勾起唇角神秘地一笑:“先上車!”


    安心滿腹狐疑地看了君哥一眼,不知道他這是唱的哪出兒。正在安心要往車上搬行李的時候兒,君哥一皺眉,瞪了不遠處的士兵一眼,那士兵立刻明白,大步上前去搶過安心手中的行李,放到了後備箱裏。


    安心謝謝了這位熱心的同誌,然後自己也上車了,坐在君哥身邊。


    君哥微微一笑,從口袋裏變出一張地圖來,把那張地圖交給安心:“丫頭,上麵的地方,想去哪裏?”


    安心說道:“怎麽了?你這麽急著讓我來,該不會是讓我去旅遊吧?”


    君哥十分認真地說道:“還記得我答應過你,要帶你一去度蜜月嗎?”


    安心詫異地說道:“該不會是現在吧?”


    君哥點了點頭:“就是現在!”


    安心說道:“可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完呢!”


    君哥望著她,眼底的暗淡一閃而逝,然後微微一笑,說道:“丫頭,現在不去,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安心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麽會沒有呢?我們的時間還很多呢!我想,等到君寶放假之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馬爾代夫,這個計劃怎麽樣?”


    安心想到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場景,小臉上情不自禁地綻放出了興奮的光芒。


    君哥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心中忽然有許多畫麵,一閃而過。


    十年前,他們還是陌生人。在那場毫無準備的婚禮上,他第一次衝動地親吻了一個女人。風風雨雨,攜手走過,一眨眼,就是十年。


    人生到底是一場多麽奇妙的邂逅!


    她給了他家庭、孩子,因為有了她,他的人生才完整起來。


    她是上天給予的饋贈。


    十年的每一幕,都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她已經變成了他的生命,他的全部。


    愛情,原來可以讓一個人發生如此根深蒂固的改變。在他二十七歲以前,他從未想過,他,君慕白,在二十七歲那年,會遇到一個女人,一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女人。


    畫麵在眼前慢慢消失,君慕白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眼眶不覺贏濕潤。他望著安心,伸出手去,用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透過他有力的手掌,安心感受到君慕白強有力心跳和熱血。那種剛剛結婚時美好的感覺又回來了,安心心裏一動,將自己的手反過來,也僅僅扣住君慕白的大手。


    仔細想想,婚後的日子逐漸被軍隊裏大小瑣碎的事情占據,她和君哥單獨相處的時間真得並不太多。


    安心接過了君哥給她的地圖,卻並沒有看,而是把那張地圖放在了一邊,對君哥說道:“我們去看海吧!”


    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大海。


    她在電視上看到過大海,那麽磅礴,那麽壯闊。她想親眼到大海邊去看看和自己心愛的人。


    大海代表永恒,大海代表溫厚。


    君哥有力的手緊緊地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後開車載著安心向遼遠而未知的大海駛去。


    安心一路上興奮地說說笑笑,君哥一邊開車,一邊像往常那樣用熱烈的眼光注視著她,唇角掛著一彎淺淺的笑,像以往那樣保持著慣有的沉默。


    安心的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打開了就開始劈裏啪啦地說個不停。


    君哥偶爾幽默地接上兩句逗趣的話,旋即把安心逗得捧腹大笑。


    車子穿過喧囂的人群,擁擠的人潮,逐漸走向人越來也少的地方。天色開始慢慢地變黑了,安心在車上吃完東西之後就困了,靠在君哥的肩膀上睡著了。


    君哥脫下自己的外套,溫柔地蓋在安心身上。她像個小女孩似的,睡覺的時候兒總拽著他的胳膊,像是一不小心,夢裏就讓君慕白給跑掉了。


    君哥看得心裏痛,小心翼翼地撫摸了一下她柔軟的頭發,然後低眉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丫頭,君哥對不起你。”


    如果她找一個平凡的人嫁了,也許她就不用跟著自己再繼續承擔驚受怕。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嫁給了他。


    車子越走越遠,喧囂的人群逐漸被悍馬車遠遠地落在後麵。


    軍綠色的悍馬車載著君慕白和安心,一直向另一片遙遠而安靜的地方駛去。


    安心整完都靠在君慕白的肩膀上睡覺,後來她實在太困了,就蜷縮在均君慕白身邊睡著了。君慕白凝視著她,唇角浮現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他真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那一刻,什麽都不用做,就這樣陪在她身邊,安靜地看著她睡覺。


    而有了君慕白在身邊,安心似乎也睡得格外安心。一離開基地,她才意識到這麽多天以來,自己著實是有些累了,軍隊的事情太過忙碌,她竟然一直都沒顧得上休息。


    整整一晚,君慕白都在開車;整整一晚,安心都在睡覺。


    等到悍馬車穿過清晨微涼的薄霧,停在一片蔚藍的打海邊時,安心剛剛從香甜的美夢中睜開眼睛。


    “丫頭,到了。看,前麵就是大海。”君慕白用大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指著遠處的一片巨大的蔚藍給她看。


    安心睜開惺忪的眼睛,從座位上爬起來,果然看到前麵不遠的地方,在薄薄的晨霧中,一望無際的大海正在上下翻湧。


    “真的是海。”安心望著那片碧藍,喃喃自語道。


    身上披著的衣服不知不覺滑落,清晨微微的寒意立刻湧了上來,安心好看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然後抱緊了身子:“好冷。”


    君慕白立刻拿過一件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將大衣敞開,把安心整個人包裹在自己的大衣裏麵,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安心整個人靠在君慕白結實的胸膛上,如此近的距離,她能夠感受他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


    “還冷麽?”君慕白俯身,低聲問懷中的小女人。


    “不冷了。”安心靠在君慕白結實的胸膛前,柔聲回答道。


    於是,在剛剛露出一絲光明的清晨,安心就這麽和君慕白偎依在一起,一起望著麵前的大海。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隻有一望無際的大海,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還有車裏的兩個偎依在一起的身影。


    那是第一次,安心和君哥誰都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地偎依在一起,在大海的濤聲中,看完了整個日出。


    君慕白一直在想,如果到八十歲,當他變成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子,而她也變成一個牙齒掉光的老太太,那時候仍舊能夠像現在這樣,偎依在一起,看日出,看潮漲潮落,這該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這麽簡單的事情,卻因為他的身份,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君慕白決定讓安心忘掉一切,陪她好好開心一下。


    他們在沙灘上追逐嬉戲,在海底潛水親吻,在浪花中一起嬉鬧……整整一天,他們像一對兒剛剛陷入初戀的少年般,度過了一整天無憂無慮的時光。


    安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開心過,今天仿佛又讓她回到了學生時代。


    等到傍晚來臨的時候兒,安心和君慕白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了。


    “君哥,咱們晚上怎麽辦?附近的餐廳好像有點遠,我們要開車走上一段距離才能找到餐廳。”從無憂無慮的嬉鬧中回到現實的問題,安心不禁又有些發愁起來。


    任何時候,填飽肚子總是第一位的。餓著肚子總不行。而且白天,她和君慕白隻顧著玩兒了,壓根兒沒有想到吃東西的問題,現在,問題來了到了晚上尤其的餓。


    君慕白輕鬆地一笑:“有君哥在呢,這點小事兒還用你操心?去,先把你這身兒衣服給換了,晚上天冷,著涼了傳染給我可怎麽辦!”


    安心哼了一聲,心裏確實甜絲絲的。於是自己就去車裏換衣服了。


    這次出來旅行,她的行李裏麵帶了很多衣服,因為是從軍隊直接出發,所以雖然衣服帶了不少,但是吃的卻什麽都沒帶。


    等到安心換好衣服從車裏跳下來時,發現君慕白已經在金黃色的沙灘上燃起了一堆明亮的火。


    安心既詫異又驚喜,急忙跑過去,一邊烤著身子一邊問君慕白:“太神奇了!君哥,你是怎麽做到的?!”


    君慕白伸出略大粗糙的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安心的小腦殼:“傻丫頭,君哥可是特種兵出身呢!這麽多年,野外求生的本事可沒少學!別說這是一沙灘,就算是在水底下,火照樣能給你生起來。”


    安心撇嘴笑笑:“吹吧你就。不就生一火麽,你有必要這麽傲嬌麽?”


    火光迎著君慕白剛毅冷峻的側臉,他一邊認真地穩住火勢,一邊牽了牽薄唇,對安心說道:“豈止是火,君哥還能給你變出吃的來!”


    話音剛路,君慕白就赤腳跳進了海裏,再次上岸的時候兒,手裏已經多了好幾條大魚和螃蟹。


    安心吸了一下鼻子,蹲在火堆旁邊看君慕白處理海鮮,禁不住說道:“行啊你君哥!看來男人還真是重要,要不是你在,今晚上估計我就得餓肚子了!”


    君慕白一麵將處理好的沙子烤熱,然後將處理好的海鮮包好,埋在沙子裏,用火烤著,一麵一本正經地跟安心說道:“不是男人重要,是像我這樣的男人才重要。”


    小兩口兒帶湊著火堆打情罵俏,不一會兒,就問道了一陣特別誘人的香氣。


    在海裏現抓的海鮮跟集市上買到的海鮮果然不一樣,剛做好,香氣就特別誘人!


    君慕白將海鮮從熱沙子裏刨出來,海鮮本身就有鮮味兒,而且海水又是鹹的,所以根本不用放什麽作料,直接拿出來就可以吃了。


    安心早就餓壞了,一聞到這香噴噴的味道更是垂涎欲滴,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就要吃,害得君慕白在旁邊一個勁兒地擔心著,提醒她“小心點兒,別燙著”。


    這一頓吃得安心心滿意足的,直到她自己親自到海邊這麽體驗了一趟,安心才深切地意識到了在菜市場上買到的螃蟹和自己在海裏親手抓的螃蟹,味道根本不一樣。


    肉質鮮美多汁不說,光是口感,就差了十萬八千裏遠。如果不是這一次君哥帶她來海邊體驗一下,安心估計永遠都感受不到這種差別。


    吃完了海鮮大餐,安心懶洋洋地圍著小火苗兒烤火,君哥一分鍾都閑不下下來,去車裏拿了早已準備好的帳篷,搭好了,然後招呼安心進去坐。


    安心看著那頂帳篷,詫異地說道:“君哥,你想的可真周到!”


    君慕白的行李箱裏除了兩件換洗衣服之外,剩下的帶的全是他們的吃穿住行還有意外受傷時候會用到的東西,相比之下,安心的行李箱裏……


    除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還是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如果說還有別的東西的話,那就是她把枕頭底下放著的一本軍旅小說也給帶過來了,想著沒事兒的時候兒解解悶兒。


    相比之下,君哥的行李箱就是一個心思縝密、麵麵俱到的行李箱,每一件東西都是必備品,沒有一件贅餘,甚至各種應急情況也都考慮在內。


    而安心的行李箱,就是一個典型的頭腦簡單的女人的行李箱,除了考慮到自己,還是自己……


    光從這點兒上,就能看到為毛君慕白可以指揮三軍,而她隻能做一個安靜的小參謀了……


    月光正美美的照在沙灘上,原本就呈現出金黃色的沙灘,如今在一輪金色圓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了。


    安心和君慕白肩並肩地坐在帳篷裏,仰望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淡淡的海風吹著,涼爽而愜意。安心忽然發現,和君哥肩並肩坐在一起的日子竟然這麽幸福。


    “君哥,你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了嗎?你就是月亮,我就是星星,你的光芒太耀眼了,所有人一眼都會看到你。而我,就是你旁邊那顆很小很小的星星,如果不仔細看,甚至難以看到。月亮隻有一個,而像我這樣不起眼的星星,卻有很多很多。”


    安心說著,忽然覺得有些感傷起來,偎依在君慕白的肩膀上,靜默地看著天空中那顆很難發現的星星。


    君慕白總是那麽耀眼,那麽引人注目,那麽難以企及,如同神話一樣的存在,以至於當有人看到她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詫異她怎麽配得上首長?!


    是啊,不光是別人在質疑,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開始在質疑了。她似乎並沒有什麽好的地方,君哥總是太閃耀,相比之下,把她這點兒僅有的光芒襯托得微不足道。


    卻不料,君慕白卻深深地歎了口氣,苦笑了一聲:“是麽?可我不這麽想。”


    安心詫異地看著君慕白:“那你是怎麽想的?”


    君慕白說道:“我反而覺得,我才是那顆不起眼的星星,而你,是我的月亮。”


    安心“噗嗤”一聲笑了,說道:“你就別揶揄我了。今天難得我心情好,你說真話我不會跟你一般計較的。”


    君慕白深邃的眸子望著安心,月光下,安心忽然發現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多了一些她一直在他的雙目中不曾看到過的東西一種深深的憂慮和痛苦。


    “我是說真的,丫頭。我們結婚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對你撒過謊。就像那些遺落在浩瀚星海中的星星,我也曾在黑夜裏陷入不止一次的迷茫,找不到堅持的意義。但想到你,想到君寶,你們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在黑夜來臨之前,我會讓自己堅定起來,因為如果我迷茫,我的戰士會更迷茫。但,其實,很多時候,我不知道自己這麽精疲力盡是為了什麽。”


    君慕白的語氣透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和疲倦。


    和敵人作戰對他而言並不辛苦,讓他辛苦的是,除了應付敵人之外,還要千方百計的周旋,提防自己人。


    官場如戰場,每一步都會陷阱,不知道哪一步就踩了地雷,不僅自己得命喪黃泉,就連自己的家人都要跟著受到牽連。


    所以自從有了家庭之後,君慕白的性格正在慢慢地發生很多變化,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安心和孩子。


    安心愣住了,頓了好幾秒,才開口道:“君哥,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會忽然說出這番話來?難道……是海鮮吃多了?”


    安心還想開個玩笑逗逗君慕白開心。


    君慕白望著安心,沉默了一會兒,那雙深邃的眸子又開始閃閃發亮了。


    安心一看這表情便知道君哥又準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了。果不其然,隻聽到君慕白帶著回憶,開口道:“丫頭,你知道我們在讀軍校那會兒麽?”


    安心立刻跳起來:“等一等!”


    然後她就跑去車裏拿了兩瓶礦泉水來,一瓶給自己,一瓶給君慕白,跟君慕白碰了碰杯子,說道:“今天呢,咱們就以水代酒,一邊賞月,一邊聊天。你呢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行麽?”


    跟君哥結婚這麽多年,不得不說,他從不對任何人講述自己的事情。而且話非常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心這個話嘮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君慕白倒也爽快,跟安心碰了碰瓶子,就接著說道:“我在讀軍校那會兒嗬,我,班長,還有班副,我們仨是玩得最好的。那會兒我們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整教官,誰能把教官給整怒了,大夥兒就請他吃一星期的飯……”


    君哥第一次回憶起了軍校時的時光,那時他們每天喊號子,一群熱血澎湃的青年,每天都躍躍欲試,想要建功立業,為國殺敵。


    安心聽著聽著也是醉了,真把手裏邊的礦泉水當成酒了,趴在君哥身邊聽得津津有味兒的,仿佛坐上了時光機,把君慕白以前的生活都給參與了一遍。


    當君慕白在軍校過著熱血和激情的生活時,安心剛剛參加完中考,並且因為數學太差而被強迫報了一個補習班,整個暑假都沉浸在無數的x和y中。


    她想,要是她能夠早一點兒認識君哥就好了,這樣她的生活就不會那麽枯燥了。


    君哥講了很多他當年的趣事兒,安心聽得津津有味的。


    然後,故事講完了,君慕白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他問安心:“丫頭,你知道當年我的那些戰友,現在他們都在哪裏嗎?”


    安心不假思索地說道:“他們應該和你一樣,已經成為重要的軍隊領導了吧。”


    君哥搖了搖頭,非常嚴肅地說道:“事實遠比這要殘酷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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