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這麽做,是因為突然想起一句話,‘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為國捐軀是忠心。為國舍棄一個兒子也是忠心。而且忠孝不能兩全,偏偏還他媽的忠在前麵。


    所以啊,黃元帥現在極有可能是在出損招。舍棄一個兒子,保全一個國家。最不濟,自己才四五十歲,多娶幾房美妾,萬一又老來子了呢?


    所以,這次,肯定有詐。她要幫助弘雋扭轉乾坤。


    唐曉現在雖然在軍中無官無職,但就是這地位敏感。再說又和弘雋一起出生入死過,所以那些兵士都對她的話是言聽計從。


    很快,沙土地上出現了一個簡易的沙丘。沙丘上標注了幾個大的重要的位置。唐曉一看位置,樂了。這兒東南不足百裏居然就是黃明山。


    黃明山可是個好地方啊,據說是大梁的龍脈所在,所以在山上建祭祀台。大梁曆代皇帝為天下祈福,或是朝拜祖宗的地方。若這地方被攻破……


    “副官,你速速帶領五萬兵輕裝上陣,直撲黃明山,勢要給他們打個措手不及。”唐曉站在桌案前發號施令。


    副官有些躊躇:“樓主,如今慶王不在,萬一出了紕漏……”


    “出什麽事我都擔著!”唐曉沉目冷聲,一肩扛下責任。


    副官再不猶豫其他,從隊伍裏分撥出五萬兵,輕裝往黃明山出發。


    “剩下的兵士原定待命。”唐曉說著出賬:“把俘虜黃禮攸給我帶來。”


    軍中都尉有些為難,畢竟這女人前一天就想救走黃禮攸的。現在,萬一,慶王一走,她私自放人怎麽辦?


    “是黃禮攸重要,還是你們慶王重要?我保證怎麽把黃禮攸帶走的,再怎麽給他帶回來就是。”


    唐曉眼神一冷,殺伐氣息瞬間籠罩全身。


    都尉見著唐曉的氣勢,又想到她是真心幫慶王的,於是轉身,親自把黃禮攸帶過來。


    經過一夜的修養,黃禮攸精神好了不少。雖然琵琶骨上依然穿透著鐵鉤子,全身衣服依然布滿黑褐色血,但眼神已經恢複精神。


    黃禮攸看著唐曉,眼神複雜,不知道她此時帶自己來要幹什麽。


    唐曉上前伸手點了黃禮攸的穴道,讓他身體一動不能動。然後命人把他手上腳上的鐵鐐和琵琶骨上的鐵鉤子拿掉。


    “樓主這是何意?”黃禮攸不明白唐曉這麽做的用意。但是卻發現,這女人今天今時的眼神和昨日的大不相同。昨天,嬉笑怒罵皆變成現在的冷如霜雪,滿腔敵意。


    “送你去看看你老爹。隻是不知道黃元帥看見你這幅樣子會作何感想。”唐曉冷哼一聲,已經有人牽來一句駿馬。


    唐曉在黃禮攸的冷眼中,伸手一扔,把他扔到馬背上趴著。腹部貼著馬背,頭腳都在兩邊搭拉著,好像個麻袋一樣。唐曉問明華庭的具體方位,翻身上馬,奔著華庭疾馳而去。


    華庭其實就是一片空曠之地上的一座亭子。這亭子之所以有名,源自大梁起源的一個故事。


    相傳,大梁開國皇帝最落魄的時候,曾子路邊的這處亭子賣茶為生。也是在這裏,開國皇帝結實了他左膀右臂,為他將來創下大梁成就一番霸業奠定了基礎。


    至此之後,華庭名聲大噪,成為文人騷客爭相光顧的地方。也成了江湖豪傑義結金蘭的場所。後華庭不堪風吹雨打,倒塌。但後人為了記住那一段曆史,民間又自發的在華庭的位置重新修葺了一個新的廳子。


    而現在,弘雋一身便裝,騎馬而來,來的就是這裏。


    華庭周圍視野開闊,沒有山巒密林做屏障。一眼便能望穿。


    空曠的草地上,八角廳子裏,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廳子裏的石桌前,自斟自飲。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黃佑庭。他沒有一點手握二十萬兵馬的戍邊大將軍的那種戾氣。(.好看的小說)在亭子裏一座,反而有一種文人墨客的儒雅感覺。


    弘雋放了馬自由吃草,高遠清華的走進亭子,撩起月白的袍子坐到石凳上。


    黃佑庭給弘雋倒了一杯茶,“慶王果然人中翹楚,藝高人膽大,真的敢單槍匹馬赴老夫的約。”


    “黃元帥雖然投錯了主子,但不影響您的義薄雲天。相信那些宵小手段是不屑用的。”弘雋沒有喝茶,隻是拿起茶蓋有一下每一下的拂著。


    兩個人相互恭維過後,都在各懷心思,也都在揣摩對方的心思。


    “黃元帥主動相邀本王,不會是隻讓本王來品茶吧。”弘雋放下茶蓋,不看那橙黃的茶湯,而是挑眉看了一眼黃佑庭。


    黃佑庭也收起心思,對上弘雋的眸子:“慶王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老夫所為何事來相邀慶王的。”


    黃佑庭見弘雋不置可否,淡漠的神色,頓了頓又說道:“犬子是老夫獨子,如今落入慶王手裏,老夫不想說其中緣由,隻想請問慶王,怎麽才肯將犬子放回來。”


    “良禽擇木而棲,如今皇帝人心盡失,氣數已盡,黃元帥何不棄暗投明,歸順本王。本王不僅會放了黃將軍,還會對他委以重任。”


    弘雋清淡的眉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麵的黃佑庭,黃佑庭的眼中有蒸騰的神色一閃而過。


    “慶王,起兵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是亂臣賊子。我等若是歸順了慶王,必要背上不忠不義的罪名。而且,我的女兒還在宮中。”


    “自顧成王敗寇,功德坊上,統治者想怎麽寫溢美之詞都是可以。而且,黃元帥,在您心中,是女兒重要呢?還是兒子重要?”


    弘雋的話讓黃佑庭瞳孔緊縮,他感覺出黃佑庭的動搖。


    “黃元帥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就是,現在的皇上當初登基為皇,是弑君得來的。而且他的身世……這說來,是皇族臉上無光的事。”


    弘雋就在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眼角一個無意的一瞥,看到華庭下,一個草葉子上,一點焦黑的粉末。心裏一寒,眼中也越來越冷。


    “黃元帥不說話,原來是心中早已經有了取舍。”


    黃佑庭眸中的神情卻越來越糾結。順著弘雋的視線看過去,心裏徒然一驚。想不到這樣一個細微的疏忽,也能讓弘雋發現。


    “不過,黃元帥的衷心為主。為了一個不明來路弑父篡位的昏君居然不惜賠上兒子的性命,還是讓本王佩服。”


    弘雋眼神鋒利的看著黃佑庭。


    黃佑庭眼看自己的布置被弘雋拆穿,痛苦的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掩住所有的恐懼,瞳孔森冷的對視著弘雋。


    “不錯,自古成王敗寇。不管當今皇帝是怎麽登的基,是什麽樣的身世,他都是皇帝。而慶王,就是再得民心,也終究逃不掉被炸死的命運。黃將軍和在下有慶王作陪,不冤了。”


    黃佑庭聲音徒然變得決絕,聲調也變的有些高亢起來。


    弘雋袖籠裏的手越握越緊。


    黃佑庭居然找個替身來這兒誘因自己。是自己大意,居然就把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


    空氣中,飄散著似有若無的硫磺的味道,地上的草葉子上還有些許炸藥的粉末。


    黃佑庭老奸巨猾,不惜使用替身誘因自己想把自己詐死在這兒,更不惜賠上兒子。


    可笑自己還真的遵守君子之約,來這兒商談。


    但是,想要我死,也要看閻王爺收不收才行!


    假的黃佑庭知道自己必死,便無所顧及。伸手從懷裏摸出一隻火折子,猖狂大笑著:“慶王,這華庭周圍,埋著滿滿的炸藥,隻需這一點,就砰的一下……哈哈”


    弘雋慢慢起身,從腰上的緞帶裏抽出寒光劍,“你覺得本王會給你機會把炸藥點著?”


    假的黃佑庭大驚,順勢滾下華庭。


    寒光劍一閃,一擊而中,假黃佑庭眉心一個薄如蟬翼的刀口,卻貫穿頭顱。


    隻是讓弘雋沒想到的是,假黃佑庭臨死前,卻把火折子高高的拋了出去。等弘雋抽出劍身再去接火折子,已經是來不及。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火紅的雲從天而降,長長的袖籠伸展,在火折子堪堪要落地的時候,被卷起,熄滅。


    弘雋看著唐曉看得一時間忘了呼吸。


    唐曉就那樣笑嘻嘻的站著,得瑟的對弘雋眨著眼睛。隻是現在就二人世界就挺好,偏偏唐曉腋下還夾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黃禮攸。


    黃禮攸此時麵色蠟黃,一路馬背顛簸,肚子裏能吐的已經是全都吐出來了。神情無比萎靡,在唐曉腋下好像個麻袋一樣晃悠著。


    “看看你,多傻。要不是我來,你現在是不是就東一塊西一塊了?”唐曉笑嘻嘻的上前。


    “不是說了,不準任何人跟著我來麽。”弘雋的口氣相當不善,沒有一點被救了的自覺。


    “哎哎哎,我救了你,你就是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的?”唐曉委屈的很,使勁將腋下的人扔在腳下。


    “你救我?”弘雋冷眼看看四周,“你以為黃佑庭想害我,費了那麽大的陣仗埋下炸藥,就找一個人引爆炸藥?”


    “啊?!”唐曉不安的四處看看。可是四野安靜,安靜的詭異,就好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難道還有暗中隱藏的火箭手?”


    弘雋臉色鐵青,明知唐曉現在的功夫已經在自己之上,可還是下意識的把她拽到自己身後,眼神銳利的注視周遭的一切。


    這個動作,讓唐曉覺得很窩心。


    “我是來幫你的。”唐曉看見弘雋殺氣外泄,眼神可怕,不僅有些訕訕的跺了兩腳腳下一動不能動的黃禮攸。


    “越幫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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