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那桌的四人都不準備再開口,意薏也覺得這茶水索然無味,正準備起身,卻聽到那個被禁口的夫人再次開口,“你們說,煜王和那新封的靈怡郡主的婚事……”說到這裏,便低頭當真在再不言語。


    意薏在心中冷哼一聲,他們還倒真是會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留下一錠銀子便朝門口走去,正好與那個殷勤的小二打了一個碰麵。


    “小二哥,這雨前龍井果然是極好,但是一人品茶終究無味,三天之後,我帶我的朋友來,你可要給我留好位置呀!”


    “這是自然。”小二在周圍不解的目光中點頭答道,意薏隻是點點頭,不再看他一眼便離開了,而那桌人,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方想起她臨走之時說的話,又想起還有事情要做除了在各自的心裏抱怨一聲,這個右護法可真會折騰,這個煜王府的消息,又豈是那麽容易打探的,但是抱怨歸抱怨,不甘不願地離開之後還是四處打聽,不放過一絲可疑的地方。


    意薏隻是去了煜王府的大門,果然是大名鼎鼎的荀衛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皇帝是多麽地關愛煜王呢,竟然派了守護都城的荀衛軍,而意薏卻相當清楚,皇帝防呂灝都防到這個份上了。


    略一思索,意薏還是在守門的人上前詢問之前便走了,也不去打聽什麽,以免身份暴露,現在,唯一確定的是,淩王殿下的話有一半是真的,但是,至於呂灝究竟是否真的有受傷,或是怎麽受的傷,卻是無從得知的,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意薏也不再閑逛,便從將軍府的後門溜了回去。


    一進門,對上三雙眼睛,意薏倒也不奇怪,隻是自己坐到了一旁,倒了一大杯水狂飲,正對上紫晴那緊張的眼神,意薏也隻是不置可否地一笑,既然她現在已經在這了,那麽淩王一定是離開了。[]


    意薏呼了一口,“我隻是在門口查看了一下,並沒有冒險進去。”


    稷塍和阿墨並不開口說話,但是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誰信啊!


    意薏無力的繼續說道,“我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你們是知道的,再說,四天之後大婚,不取消也要延期了,所以,我們要查的事情,確實要盡快了。”


    意薏看到紫晴低垂著腦袋,多少是知道,她從呂澈那裏也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這事本就不能交代給她,卻未想到,紫晴開口說道,“小姐,淩王……他說會娶我。”


    意薏隻是愣了一愣,但很快回過了神,而稷塍和阿墨卻並未有多大的反應,依舊隻顧自己喝茶,除了眼神閃爍了一下。


    “琉菁教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但是,你的抉擇,我們都不會阻攔的。”這些話,隻能由意薏開口,雖然她不想這麽說,但是,事情的嚴重性還是要說清楚的,即使是她,也無法避免。


    “小姐,我……他說,會替沐家翻案,如果真的能成功,我就會嫁給他。”紫晴在琉菁教待久了,那些忸怩作態早就沒有,說這些的時候,除了稍稍臉紅,也沒有多大的不好意思,倒是他們三人聽了之後,隱隱擔心。


    當年沐家的案件,他們琉菁教並不是沒有去調查,隻是得到的結果太過於震驚罷了,雖說表麵上看起來是銘王呂洬搞的鬼,但是,這期間,若是沒有皇帝的暗許或是幫忙,就憑呂洬一人,根本沒有辦法找到那麽多“證據”,而沐家一個百年大族,甚至出過三任丞相,卻在五日之內就被判了案,行刑,沒有皇帝的授意,那些官員又怎敢?


    看到大家都默不作聲,紫晴也有了一些慌張,“小姐,教主,左護法,我……我不會背叛琉菁教的,我不會說出任何有關琉菁教的事情的。[]”


    “我們不怕你背叛,一旦嫁給教外之人,我們會給你抹去在琉菁教所有的記憶的,以後你就不是琉菁教的人了,但是……我們也會給你愛準備一筆豐厚的嫁妝。”阿墨冷冷說道,但是卻是在陳訴一件實事,這是嵩山老人定下的規矩,誰都沒有辦法更改,包括林意薏,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他順帶意味深長地看了意薏一眼。


    意薏受著他的目光,卻也不甚在意,這件事,她是有自己打算的,況且,即使以性命相要挾,她也不會背棄琉菁教的,所以,這件事,意薏卻並未放在心上。


    “小姐,我……”


    “等他替沐家翻案之後再說吧,畢竟,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


    屋裏頓時寂靜了下來,意薏低垂著眼眸,看著浮上的幾葉翠葉,思緒卻不得不飄到深遠,雖然知道不可能,還是不免去想,如果是忘了在嵩山,在琉菁教所有的事情,那她的記憶,隻會有五年前,還有呂灝一人,這樣,她是否願意?


    自然是不願意吧,至少,她不想忘,這看似人性化的規矩,其實很殘忍,雖說師父是為了琉菁教考慮,但是……哎,算了,先看看眼前事吧。


    “你們對呂灝遇刺的事情怎麽看?”意薏抬頭看著他們二人問道。


    稷塍本是不屑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觸及意薏冷然的目光,也就淡淡說,“偷天換日的苦肉戲罷了。”


    意薏細細品味著他所說的話,驀然抬頭,“你的意思是說,遇刺不假,受傷不假,昏迷不醒也是真的,就是,這是他布置的一個局,至於偷天換日……難道是……想要陷害呂洬?”


    “應該不會是那麽簡單,至於受傷的事情,那些太醫院的人,也不都是蠢材,裝得不像,怕是更會引來猜忌。”這次是阿墨開口,但是,事實上,呂灝在這時候究竟準備做什麽,他們確實猜不到。


    “我想去煜王府一趟。”


    這句話,令稷塍的目光一冷,卻也不開口勸說,反正意薏決定的事情,隻不過在和他們打一聲招呼,並不是要和他們商量的,但是阿墨張了張嘴,還是吐出三個字,“小心點。”


    意薏點點頭,“最近琉菁教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稷塍和阿墨都在京都,而教廷也不能沒有一個主持大事的人,“你們是不是派黃岩在我身邊?”她最近總感覺有人跟隨,再加上她的一舉一動稷塍都知道,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被監視了,但是,她隱約感覺到那個監視之人沒有惡意,也就想到是不是稷塍派人保護她的。


    “嗯,你一個在京都,終究不安全。”這件事,稷塍本是準備隱瞞的,但是既然意薏發現了,他也就全全相告了,包括為什麽能夠讓他這麽死心塌地。


    “那嫣紅的事情……”提到了嫣紅,意薏就想問那次在兆磬國的事情,稷塍不知是有意隱瞞,還是找不到時機,反正意薏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到底遇到了什麽。


    “她的嘴巴很硬,什麽也撬不開,不過……等再回到教徒,會叫她好受的。”稷塍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甚至帶著嗜血的光芒,意薏的心裏卻是一片沉寂,自己的弟弟變成這個模樣,她也有過錯的,隻是,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們不狠心,隻能被被滅族。


    “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等我回教徒處理,把人關好了,不要讓她死了。”意薏也不是一個善輩,除了有底線,她做事也能夠做到足夠的冷血無情。


    稷塍不置可否,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準備什麽時候回教廷,既然你和呂灝的婚事十之八九不能如期進行,還是說,你就認定了他?”


    阿墨的麵色卻沉了一分,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隨意開口。


    意薏淺笑不語的模樣,倒是叫稷塍都惱怒了,可是誰又知道,轉轉碾碾,她也是無奈居多呢?看了身邊的紫晴一眼,隻見她擰著手裏的帕子,其實,這個對於她們,都很難抉擇罷了,琉菁教對於她們而言,是家,而那些不可觸及的愛情,卻叫囂著她們飛蛾撲火。


    “如果……倘若說,連婚禮都不能如期舉行,那麽,確實是我瞎了眼,我又何必在此苦苦相等?”頓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那麽,處理好祖父的事之後,就會傳出靈怡郡主被襲的死訊,這樣……我們就回教廷吧。”


    這是意薏最後的妥協了,呂灝,雖然不知他的意圖,但是,多少意薏還是覺得危險的,而這危險,卻不是外部的,而是他們之間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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