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蘭不知道她怎麽了,想了想,吞吞吐吐道:“約莫,有二十來天了。[]”


    聽到心蘭的話,李青晗的心驀地一沉,像是陷入了冰冷的海底,她渾身綿軟無力,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她就這樣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冷靜地吩咐心蘭道:“我要去見老夫人,快給我準備!”


    心蘭看著莫名其妙的李青晗,也不敢怠慢,急忙就給她上了妝,又換上了衣服,攙扶著她冒著大風,艱難地行走在雪地裏,快速朝采優院走去。


    紅梅散發著清香,傲立在風雪之中,落在李青晗眼裏是種清冽的尊貴豔麗,可這時她卻沒什麽心情來觀賞,隻是腳下越來越快,也不顧腳都凍得沒有知覺麻木了,依舊快速地在雪地裏走著。


    當她經過李喧的書房的時候,忽然一瞥,見到一個人影。


    那個人,不是司馬聰又能是誰?


    她忽然有些心悸,司馬聰一定是來找李喧的,這二人一向走得近,司馬聰後天就要娶李紅嬈了,這個時候跑過來幹什麽?


    於是她想也沒想,轉了反向,冒著風朝著司馬聰跑去。


    “太子殿下留步!”她在身後喊著,聲音並不大,風卻將她細弱的聲音送到了司馬聰身邊。


    聽到這樣熟悉的聲音,司馬聰渾身一震,卻是久久不敢回頭。


    他已經在控製自己了,那讓他魂牽夢繞的嬌弱的身影,原本是他最喜歡,最渴望見到的,可此時的他,腳下像是灌了鉛似的,動也動不了。(.無彈窗廣告)


    跟在身邊的竇昀開見狀,安靜地退到一邊。


    李青晗見他始終不回頭,無奈地踩著厚厚的積雪,吃力地朝著他走去。


    這時的司馬聰,猛地抬起了腳,快速往前麵走去。


    李青晗吃了一驚,她沒想到司馬聰會這麽果斷地離開,當下急的皺眉,臉憋得通紅,怒道:“司馬聰!你回來!”


    她的嬌嗔回繞在耳邊,司馬聰心裏一擰,強迫著自己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快步離開,李青晗見他一反常態,便明白了大概是怕李紅嬈見到了尷尬,又大聲道:“你不願意跟我說話,是怕大姐看到嗎?”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司馬聰立刻就怒了。


    娶李紅嬈,隻是權宜之計罷了,他對李紅嬈根本一點感情都沒有。


    看著他突然停下,李青晗繼續說道:“你從前就喜歡她,如今娶了她,也算是得償所願了,恭喜你。”


    這樣的話在司馬聰聽起來是莫大的諷刺,他突然地回頭,憤怒地看著李青晗。


    兩人之間隔著的積雪上麵還有他踩下來的腳印,就這麽十幾步的距離,他靜靜地看著喘息不已的李青晗,她身邊的心蘭早就識趣地退下了,隻剩下幹瞪著眼的二人。


    “你恭喜我?”司馬聰忽然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問她,接著提腳走進她,怒道:“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恭喜我的就是你了!”


    司馬聰看上去很疲勞,下巴還有一些青色的胡渣,卻添加了更多的男人味,看在李青晗清澈的眼裏,增加了更多的曆練,成熟,穩重,似乎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扮成乞丐,到處遊玩,隨性不羈的司馬聰了。


    如今的他,與昔日的司馬聰,已經是不同的兩個人了,而如今的李青晗卻還似從前一般,美豔,耀眼。


    “李青晗,不要用這種話來嘲諷我,你明明知道我心裏的人不是李紅嬈!”


    他這麽怒吼著,加上耳旁的猛烈的風聲呼嘯而過,李青晗的心忽然有些急促地跳動,她的臉頰一片緋紅,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聲細如蚊,“我,我不知道。”


    司馬聰看著這樣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要走了,沒事的話,以後也不要再見麵了。”


    說完他迅速地轉身,李青晗心神一斂,忙繞到他麵前,焦急地說道:“慢著,司馬聰,我想問你個事兒。”


    司馬聰低頭,深邃幽深的眼看著她,唇角嚅動,“你說。”


    李青晗鬆了一口氣,明知道這樣做太過放肆,卻還是忍不住想問出來,“梁宥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她這一句話,問得司馬聰的心,瞬間化成了一片寒潭,像是全身都泡在冰水裏一般地難過,寒冷,他的眼神變得幽怨,無奈,最後扯了扯唇,但又沒說出話。


    見他這樣,李青晗心裏更著急,她幾乎要凝出眼淚來,顫抖著唇說道:“是了,梁宥昭這麽久不寫信給我,是因為你是吧?”


    她想也沒想,就直接把所有的罪都算到了他身上,司馬聰嘲諷一笑,“你不是會算嗎?能預料的嗎?那你算算,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李青晗的眼裏,表情,瞬間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她抬頭看著他,抿著唇,痛苦地說道:“我什麽也沒有預料到,隻是直覺這樣罷了,司馬聰,因為你們是對立麵,我才會這麽想,如果不是,那我錯怪你了。”


    司馬聰就這樣注視著李青晗,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那麽失望的樣子,彷徨,無措,憂思,全寫在了她的臉上,然而她卻不知道,他的心裏更痛,那種傳遍四肢百骸,鑽進骨頭的痛楚,會有幾個人能體會到?他心心念念要保護的女人,在為了別的男人而擔心,為別的男人責怪他,他怎麽能不傷心。


    隻是這樣的傷心,未免來得太沒有價值了,李青晗根本不會考慮這些,他想著,便慵懶地笑了笑,“你懷疑得對,是我做的,梁宥昭支持五哥,我卻不能坐以待斃,這就是一個好法子,那樣的寒天冷地,他怎麽能活著回來呢?這對我來說,可真是個好機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司馬聰的話見縫插針地鑽進了李青晗的心裏,她頓時就流出了眼淚。


    這是司馬聰第一次見到她哭,忽然間就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李青晗。


    然而李青晗隻是流了一滴淚,便收住了情緒,她抬頭,眼裏又是一片冰涼,“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插不進手,但是關於梁宥昭的事情,我卻會不顧一切,司馬聰,如果你要除去梁宥昭,我也會隨他而去的。”


    說完這樣的話,她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看著她纖細的身影閃進刺骨的寒風之中,司馬聰忽然覺得,胸腔一陣疼痛,他捂住胸口,猛地大聲咳嗽起來。


    竇昀開看到他這樣,慌不迭地跑近,一把握住司馬聰的手臂,蹙眉道:“殿下!”


    司馬聰一揚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凝視著李青晗的背影,苦澀地笑了笑。


    又過了一天,李青晗再也等不下去了,在家裏的每一刻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她時不時拿出梁宥昭送給她的東西看著,也算是睹物思人,這時的她,滿腦子都是梁宥昭那張剛毅英俊的臉,似乎隻要一眨眼,他就會笑嘻嘻地出現在眼前。


    然而當她睜開眼後,看到的,隻有燒的正旺的炭火,還有漫天的飛雪和院子裏的紅梅。


    她披著貂裘,去了梁府。


    梁爾珍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要知道,李青晗可是不怎麽來梁府的,而且二人關係也並不是特別好,要不是因著梁宥昭的關係,她們根本不會有什麽交集。


    而且,她也不是特別喜歡李喧一家人,不管是誰,她都看不順眼。


    李青晗一見到她,訕訕地笑了笑,進了屋脫下外衣也短不了那麽多,急急問道:“梁宥昭去了這麽久,時常寄信回來嗎?”


    梁爾珍下巴一揚,“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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