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坐在窗前,此時夜還未亮。[]窗外飄著細雨,夜裏的秋風是涼的。那風襲來的時候,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床邊掛著一件袍子,她起身去取了來。又坐在了窗前,看著窗外的花木,不禁有些悵然。


    她活了那麽久,愛過的人都不幸死去。她想,這一世,可千萬不能再愛上任何一人。她不能夠,在她將死之前,再殃及一人的性命。


    白日裏,魚期當著他們的麵說出了那並非柟妃。她打量著太子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的好轉,那女子是與自己的母妃如此肖似的人,任是誰都無法輕鬆下來。揭開那個秘密,終究是得傷害到他的。但,又不得不揭開。有些事,總得要落個明白,即使會將自己弄得千瘡百孔。有人說,世上事,本就糊塗,不必事事都較真,總會有些事是必須不明白的。


    但太子是未來的臨熙皇,對於任何事,他都必須了如指掌,卻得在適當的時候裝下糊塗。


    柟妃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太子麵前時,她想,守得雲開見月明,屋外突來暴風雨,明白事兒作煞人。


    他們就這麽站在中央,黎昧是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冰珠。


    柟妃並不是太子的親身母親。


    柟妃與刑部侍郎本是青梅竹馬,當年,臨熙皇微服私訪,在街上初遇柟妃,下了道旨就將柟妃接入了宮中。臨熙皇雖十分寵愛這位柟妃,可枕邊人卻是同床異夢。總會在臨熙皇宿在其他宮妃日子裏夜會刑部侍郎。


    太子,是柟妃的貼身丫鬟,生下的孩子。


    除了柟妃與那已逝的丫鬟,誰也不曾知。待太子長成八歲時,柟妃炸死混出了皇宮。卻在途中不幸病故。是刑部侍郎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顆妖丹救活了她。之後,柟妃發現自己白日裏常常不能呼吸,但一接觸到水,就又舒暢許多。


    那是蚌精的內丹。


    有道士如是說道。


    於是,柟妃白日裏就居住在那湖裏,夜裏總是回到刑部侍郎府中與他行媾和之事。她終究是死人,即使有了這顆妖丹,她卻不具有生兒育女的功能。時常以淚洗麵。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釋然了。


    這也是為何刑部侍郎年事已高,卻不曾有子嗣的因由。後院那些侍妾不過是些擺設罷了。


    生身母親到底是死了的。太子目送柟妃離開後,就站在那裏,像化作了雕像似的,一動不動。他心裏終究是難過的吧,他從前以為自己的母妃是在八歲時病故,而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他從未見過母親的事實。他找不到宣泄的口,而此時的他,更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緒失控。他就站在那裏,絲毫不動。


    黎昧打破了杯子,碎片割破了手掌,因吃痛冰珠漸次滾落在了太子腳邊。他這才晃過神來,替她撿起了冰珠,看她手掌傷口,緊皺起了眉頭,不禁怒斥道:“你是豬嗎?”


    “太子如此高貴的人,不怕有有辱身份。”


    “昧兒,我好難過。”


    “太子想著自己的母親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就高興了。”


    “霂墡。”


    “啊?”


    “我說教你叫我霂墡。”“太子……”


    “霂墡!”


    “霂墡。”


    黎昧想,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隻是一個稱呼而已,這沒什麽的。隻是為何,她的心裏卻像是有許多蝴蝶飛過,讓她禁不住的歡快雀躍。


    不。


    這是不被容許的。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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