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人,大貴人,強盜,不知哪裏來的強盜殺了進來。”幾個留守的貴族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對著赫裏克隻叫道。


    “強盜?”赫裏克隻冷笑了一聲,“誰家的強盜如此有紀律?在進攻的時候,沒有呼叫亂吼,隻有沉默和馬蹄聲?誰家的強盜人人都有皮甲,刀弓齊備,還披著赤紅色的外衫?誰家的強盜像一群熟練的獵人,分成幾路,還分出部分兵力遠遠地包抄,把我們當成草原上的兔子、野狐來圍獵。”


    “大貴人,你的意思是契丹人殺過來了?”留守貴族滿臉是汗,驚恐地問道。


    “契丹人要殺到漠北,馬兒忽思汗(磨古斯)時就已經殺過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那會是誰?”


    “聽說南邊一直有跟我們做生意的黨項人,這幾年被中原的宋人打得節節敗退。說不定就是他們。”赫裏克隻若有所思地說道。


    “怎麽可能?聽說宋人羸弱,又缺少騎兵,怎麽可能來到漠北?”留守貴族不敢置信。


    “宋人羸弱,是契丹人和黨項人說的,我們沒有親眼見過,誰知道他們說得是真是假。何況國家的實力,就跟草原上的風,一會是北風,一會是東風,一會是南風,誰說得清楚。缺少騎兵,我聽遊唱詩人說起過,這天底下,有廣袤草原的,不止漠北,還有很多地方。”


    說到這裏,赫裏克隻的眼睛裏閃著光,“黨項人這幾年在草原上幾乎銷聲匿跡,說明他們被打得很慘,輸得精光。而打敗他們的宋人,就彷佛是蒼鷹。雄鷹的眼睛,不會隻盯著即將成為獵物的黨項人,他們會把目光投向更遠。”


    留守貴族還是不敢相信,但是火紅色的騎兵已經殺進了牧場駐地。他們揮舞的馬刀就像鐮刀,毫不憐憫地收割著四處奔跑的族人的性命,彷佛秋天收割牧草一樣。


    張弓射出的箭失,又準又狠。疾馳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彷佛踩在他們的心頭上。


    “大貴人,他們足有上萬人。”留守貴族一眼看出了對手的虛實,尖聲叫道,“大汗的宿衛軍被帶了出去,主力又在哈剌和林河那一邊,等不及了。我們...還是先投降吧。隻要留得足夠的幹草和牛羊,再寒冷的冬天也能熬過去。”


    赫裏克隻堅定地搖搖頭,“馬上投降,這是在取死。這是一支不明來路、不知底細的新勢力,跟草原上其它勢力不同,我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如果就此投降,他們可能會看不起我們,覺得沒用。必須殊死抵抗,才有機會贏得他們的尊重。”


    留守貴族們早就六神無主,聽赫裏克隻講得頭頭是道,好像很有道理,便紛紛點頭應下。


    看著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作威作福,遇到強敵卻手忙腳亂的貴族們,赫裏克隻心裏冷笑一聲,然後澹澹地說道:“就讓那些宿衛和青壯們去抵抗吧。我們就靜靜地等待,等到時機合適就投降,像你們說的一樣,留得足夠的幹草和牛羊。”


    說到這裏,赫裏克隻那雙美麗的眼睛在幾位貴族臉上掃過,眼角裏閃過譏諷之色。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保住性命。”


    留守貴族麵麵相覷,心裏在瘋狂吐著槽。


    你是女的,還長得如此豔麗,殺過來的那些不知名勝利者,當然會樂意把你當戰利品笑納。


    可我們怎麽辦?


    我們的好日子還沒有過夠,要是被這些火紅的騎兵一刀砍翻,或者一箭射倒,那多冤。


    可是看到赫裏克隻沒有再說話了,看樣子也不想跟他們說話,留守貴族們交換著眼神,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迅速消失。


    赫裏克隻沒有去管這些人,她一直在關注著山坡下、哈剌和林河畔這些騎兵的進攻。


    這些騎兵看著四麵八方殺進來,散漫無邊,其實仔細一看,還是很有章法的。


    十一二騎為一隊,前麵兩人是向導。一人持矛,一人持弓,帶著自己的隊伍在帳篷間和人群裏靈活地遊走著


    這兩人隻是負責帶路,手裏的長矛和弓箭,在遇到可見的危險時才會近擊遠射。他們更多的是負責隊伍的方向和速度。


    後麵有兩到四人負責用長矛和馬刀,對路過又靠得近的敵人進行攻擊;後麵還有四到六人,用弓箭對路過遇到的遠處敵人進行射擊;最後一兩人負責殿後,以免被人從後麵包抄過來。


    數千騎兵,分成數百支隊伍,在哈剌和林河畔馳騁著。他們下手極恨,遇到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長矛狠狠一戳,馬刀狠狠一砍。轉身逃跑的,也難以躲開致命的一箭


    他們的騎術和箭十分出眾,稍近的目標,坐在馬鞍上,把騎弓拉到六七成滿,嗖地就是一箭;稍遠的目標,夾著馬鞍,踩著馬鐙直身站起來,顛簸的奔跑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拉弓射箭的動作,以及射擊的精準。


    赫裏克隻看得出,這些火紅的騎兵,兵甲弓箭十分犀利。


    手裏的長矛,輕輕一戳,就能把一個人捅穿。手裏的馬刀,輕輕一劈,就能把人砍成血人。手裏的騎弓,也比草原上騎兵用的牛角木弓要強,射得又遠又準。


    這數百支隊伍,在帶頭人的率領下,似乎保持著某種默契。每支隊伍之間相隔的距離不遠也不近,盡可能地把敵人全部兜在裏麵。


    有時候,某一區域變得有些擁擠了,然後一陣不明意義的牛角號聲響起,沒一會,這些騎兵隊居然調整了方向,又恢複疏密有間的局麵。


    數百支小隊,彷佛數百把鋒利的鋼刀,把哈剌和林河畔的牧場和駐地,殺得千瘡百孔。


    赫裏克隻沒有隻顧著看遠處哈剌和林河畔的情況,她也密切關注著王帳這邊的情況。一千左右的騎兵,如同河畔一樣,分成近百支小隊,彷佛一群訓練有素的獵犬,殺戮狩獵著。


    “去把速忽不台叫來,藏到我的氈包裏去。”看到火紅騎兵越殺越近,赫裏克隻沉著地吩咐著侍女,把她所生的不到十歲的兒子藏好。


    騎兵越殺越近,赫裏克隻看到前麵的氈包,忽兒劄胡思的二十幾個妻子和兒子,英勇地舉著馬刀,或步行、或騎著馬,向敵人衝去。


    他們大聲叫喊著,彷佛這樣就能把敵人嚇住。或者隻是給自己壯膽。


    但是他們徒勞的進攻就像是幾株枯草,在鋪天蓋地的的秋原大火中,迅速化為灰盡。


    有騎兵衝了過來,赫裏克隻舉著磨古斯的纛旗,大聲喊道:“我是馬兒忽思汗的妻子,我請求得到尊重!”


    這些騎兵似乎聽不懂赫裏克隻的話,隻是看到她和身後的侍女都沒有武器,又看到那柄高高的掛著三支牛尾的纛旗,也意識到什麽,把赫裏克隻圍了起來,然後去叫人。


    許光良策馬跑了過來,赫裏克隻見到他是首領模樣,把剛才的話又喊了一遍。


    “直娘賊的,這婆子叫的什麽?燕萬石!博濟長空!快把這兩個撮鳥叫來!”


    博濟長空很快和燕萬石一起趕到,他們臉上滿是興奮,身上還有血跡。


    許光良指了指赫裏克隻,對博濟長空說道:“聽聽這婆子說了什麽?”


    聽完後,燕萬石臉色肅然,變得十分恭敬。


    博濟長空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千夫長,她說她是克烈部馬兒忽思汗,也就是磨古斯的婆娘,希望見到我們陛下。我答了,說我們官家是長生天之子,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她雖然是貴人,但是還沒有資格直接覲見我們的陛下。”


    “答得好!不愧是我的小舅子,跟我一樣明事理。來人,先去稟告斛律護軍。再來幾個人,封住這個氈包,其餘的人,繼續殺敵!”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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