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遏製的心痛傳遍全身,她急忙跳下來,也顧不得會不會給宇文洛發現。


    隻見顧夜闌癱倒在地,她哭喪著臉道:“你怎麽樣,你別死啊?”


    顧夜闌喘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一聲幽歎道:“我無事,隻是真氣消耗太多,導致氣血不順。隻要休息一會就好了。”


    忽然想到宇文洛的話,她急忙問:“他給你下了什麽毒?我去給你偷解藥。”


    顧夜闌愣了一下,忽然搖了搖頭:“別去!你先走。”


    唐輕容本想說不,但一想到他的身體,忽然澀澀的說道:“你等我。”


    說完跑了出去。


    唐輕容剛跑了兩步,就看見了前方的宇文洛。她的心一涼,恐怕今日在劫難逃。不行,一定要拚一拚。


    她猛一提氣,拚命的想要逃開,可她不是顧夜闌,根本打不過宇文洛。身後一陣劇痛,身體猛然下落。


    唐輕容隻覺得這一掌就要將她的五髒六腑都震碎了。宇文洛手中的劍指向唐輕容的喉嚨,說道:“靈玉呢?”


    唐輕容勉強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道:“靈玉一直不是在你的手上嗎,我怎麽會知道?”話一說完,一口血湧了上來。


    她心知自己傷得不輕,可是她現在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死,顧夜闌在等著她,不知道周初有沒有把靈玉摔碎,要事摔碎了。那麽她也就不怕死了。


    她的古代之行,似乎有些辛苦。


    宇文洛一怒,手中的劍直直向她的心口刺去,唐輕容哪裏能躲過這一劍,可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身前站著一個男人,替她化解了危機。


    抬頭一看,竟然是十七!


    林風隨此刻站在那裏,看不出神色喜怒,隻道:“宇文穀主,你這是?”


    宇文洛一見林風隨,臉色一寒:“這是我的家務事,還請林公子不要多管閑事。”


    林風隨薄唇輕抿,他望了一眼唐輕容,他的目光裏隱隱透出焦灼般的痛。[]


    一轉身,他狠狠瞪了想要宇文洛一眼:“我要帶走她。”


    “不行!”宇文洛絲毫沒有猶豫。


    “宇文穀主!”林風隨的聲音冰涼,“我向穀主討一個人情,將她交給我。”


    宇文洛冷笑:“林公子,這是西羅的事,我不想與你為敵,這個人情恕宇文洛不能賣給你。”


    “你!”林風隨怒極,忽然看了唐輕容一眼,就在宇文洛不備之際向他出手。


    唐輕容趁這個機會再提一口氣,孤注一擲般用了全力飛躍而去。


    宇文洛想要去追,卻被林風隨攔下。他怒極,大喊:“把她攔住,攔住!”


    唐輕容跌跌撞撞走了許久,終於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關鍵時刻十七來救她了。想到他,唐輕容忽然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原來自己還是這樣的愛他。壓不住體內血氣翻湧,她支撐著靠在一棵樹上。


    她微閉雙眸,不知道現在的十七怎麽樣了,還有周初,不知道受傷沒有?還有顧夜闌,她要先去通風報信。否則隻怕宇文洛會向他下手。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待唐輕容意識到有人靠近時,她驚愕的睜開眼睛,隨即被熟悉的氣息包圍。


    她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將他緊緊抱住。林風隨緊緊將她攬進懷裏,一隻手已經探上了她得脈搏。


    唐輕容忽然抬起他的臉,看著他說道:“你不是叫我晉王妃嗎?不是說不要理我嗎?還說從未愛過我。你……”


    話還未說完,她已經被他重又摟入了懷中。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他的聲音有著隱痛。


    “我偏要說,你不要碰我,既然不要我,就不要碰我。”她得聲音不由得哽咽。


    林風隨將她抱得更緊,一邊搖著頭,嘴裏卻說不出話來,隻覺的心疼的感覺一絲絲從心底漫延開來。


    “咳咳咳……”唐輕容忽然彎下身子,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每咳一下就吐出了一口血。林風隨清晰的見到鮮紅的血正從她的指縫裏漏出來,心,猛的抽痛起來。


    唐輕容的身子一震,猛地就要將他推開,卻被他一把摟回了懷裏。


    “咳咳,我會弄髒你的衣服。”


    他不語,隻是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鬆,他能感覺到肩上的灼熱,是她得血,竟然燙的他好痛……


    寒冽的冬夜裏,風繼續吹著,他遲遲沒有鬆開手,直到她稍稍平複一些,才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丫頭,你不要害怕。”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熟悉的懷抱,這一切竟然又回到了她身邊。


    “是不是我快要死了,所以,你才願意對我溫柔……”她低低的笑了起來,心裏好痛。


    “你不會死的,我怎麽可能讓你死……”他的聲音啞,像是忍耐著莫大的痛苦。


    唐輕容胸口一痛,心中濃濃酸楚:“十七,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等你告訴我你有苦衷。可是,你為什麽要騙我。”


    她忽然想起了周初母親說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既然愛的如此輕薄,為何還要去愛?”話一脫口,一口血也隨即吐了出來,染在他的衣襟前。


    林風隨慌忙為她拭去血跡,鮮血染紅了他的手,可是卻沒有絲毫想要停止的意思。他的心猛然緊縮,抱著她低吼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她狠狠抓著林風隨胸口的衣襟,輕輕道:“去找荀王救晉王,他還在無憂穀。”說完最後一句,她隻覺得全身都在痛,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任憑自己向後倒去,卻被林風隨緊緊抓住,她聽見他在她得耳邊說著什麽,可是她已經無力再聽。能在他的懷裏死去,她也不再遺憾。


    “禦姑姑。”林風隨抱著昏迷的唐輕容跪在草茅外,看著從房中出來的白發女人。


    這裏是萬毒林,這裏到處繁花似錦,瘴氣彌漫,這裏雖美,可誰都知道這裏的一切含著劇毒。


    林風隨已經在屋前跪了許久,禦柔終於正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歎了一口氣:“罷了,進來吧。”


    林風隨一喜,將唐輕容抱進屋放置到床上。


    禦柔為唐輕容探了探脈,又檢查了一下傷勢,診斷完傷勢後,歎了一口氣。起身從一旁的藥裏拿出好些藥材,分別放入藥缽中研磨。


    “如何?”林風隨坐在床邊,俊美的臉上絲毫看不出表情。


    “脈息不穩,五髒六腑俱受重創,如果不是你及時以真氣護住她的心脈,恐怕她也不會撐了這麽久。”


    “她還有沒有救?”他的神情黯淡了一下,問得有些急切。


    禦柔在瞥他一眼後繼續低頭搗著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輕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他直勾勾看著禦柔:“什麽?”


    “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救這個女孩?在我的印象裏,你還從來沒有求過什麽人?也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表情。她既然已經嫁給了別人,為什麽你還要救她?”古代已婚與未婚的發髻不同,禦柔一看便知。


    她本來猜想是林風隨自己的妻妾,可當她詢問時得知不是時,便不想再救這個女人。


    林風隨向來凡事穩重,他雖風流不羈,可從沒有這樣認真過。


    林風隨身體一僵,“她愛我。”想到唐輕容曾經的話,他緩緩的吐出這三個字。


    禦柔將草藥全部磨碎後,將雨露混合一起倒了進去,繼續研磨。“愛你的女人那麽多,為什麽對她不同?你從來不會這樣。”


    林風隨眼眸一暗:“她會好起來吧。”


    “很難說,她的身體本就不好,這次受了重創,她自身沒有內力,是不可能自我調息的。”


    “那要怎麽辦?”


    “除非……”她的臉色很是猶豫。


    林風隨立即問道:“除非怎樣?”


    禦柔歎了一口氣:“你確定要救她?隻怕她活著會讓你失去許多。”


    林風隨愣了一下,看著唐輕容的神色時,不忍的別過頭:“告訴我吧。”


    “需要一個內力深厚的人幫忙,但是會毀去你一半的功力。”


    “好。”


    “你不在乎?”禦柔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林風隨搖搖頭:“無所謂。”


    “好吧。”禦柔長歎一口氣,將藥倒入碗中,“我去煎藥,等下教你為她療傷。”


    “好。”


    禦柔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清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我雖是你的親姑姑,可是你也應該明白我穀中的規矩。”


    林風隨點頭:“願任憑吩咐。”


    禦柔的臉上竟然浮起了一抹笑容,她雖滿頭白發,卻是紅顏之姿。這一笑竟讓人驚心動魄。她說:“你真的與你父親不同。”


    林風隨微微錯愕,禦柔接著說:“我的條件很簡單,與西羅和親,迎娶永連王之女顏如郡主。”


    很久,林風隨都沒有說話。


    禦柔看著他:“你放不下?還是不願意?”


    “好,我答應。”林風隨眼神黯淡。


    “你就不怕她醒來失望?”


    林風隨眼波動了動:“我隻想她活著。”


    禦柔歎了一聲:“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是南詔的希望,萬不可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江山。”


    “我明白。”他淡淡的回答,全身有些無力,他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得睡顏。


    “她懂你的心情嗎?”


    林風隨沒有回答,但是那個時候她是含笑閉上眼睛的。她應該是懂得吧。


    禦柔搖搖頭:“希望你可以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林風隨閉上雙眼,草廬之內隻留下唐輕容淺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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