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雨是甜的。


    即使是時隔多日,可唐輕容仍不相信,這從天而降的清流,居然真是可以嚐出它的甜味。


    唐輕容斜倚在欄杆之上,長發如緞披在身後,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皮膚白皙之中透著點點寒光。在她身上,有著靜美的端莊,亦有死寂的沉默。


    她的唇邊露出點點淡漠的笑意,怕是從沒有人見過她這樣的笑意,在黑夜之中,猶如一條初生的藤蔓,向著四周伸展開去。


    她得眼底蘊藏著深和淺的矛盾,她微笑,帶著莫名的情緒,這大約就是絕望。


    “這就是她前世的情苦嗎?”唐輕容無數次這樣問過自己。他要大婚了?她側過臉去,胸口緊貼在欄杆上,她得眼中滲出眼淚。


    她抬頭看天,不想讓眼淚落下。這一次,是她沒有聽他的話,可是為什麽他要給自己這樣的懲罰?其實從再遇的那一開始,她就明白,林風隨有一日會走,隻是,她沒想到,真正遇到這一日時,心還是那樣的絞痛,她苦笑著,他帶走了永連王的顏如郡主,卻丟下了她。他選擇了對於他那麽重要的江山社稷。唐輕容看著漆黑的天空,苦笑著。似乎這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雲煙,將會永遠的在她的麵前消散,就算是曾經那麽深愛過,那麽迷戀過,也沒有辦法挽回吧?


    記憶之中,他們顛簸長途,一起看夕陽斜下。陰沉的天氣下,他為她遮風擋雨。他低聲的喚她容容。稍一提及,心中劇痛。


    得不到的,永遠是渴望的源頭。她如今已經不會再去執著,想要看透情,隻有一路追隨,才能懂得徹底。她開始迷茫,她的執著,是為了這個男人,還是為了自己。


    狠狠的別過臉,任發絲遮住自己流下的眼淚。到了這個這個時候,不是太遲了,而是不可能。即便是他不走,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她不是被吸了魂魄,而是中了情咒。“為何如此?”她的喉嚨一陣發澀,不敢言,不敢想,閉上眼睛就會沉陷下去。(.好看的小說)


    胸口如同火灼般疼痛,焚出烈焰,湧上心頭。若這不是黑夜,或許會可見她頭頂的青煙。一直以來她不願意清醒,執迷不悟,終於有一日,他先離開了她。


    不知何時,她已無聲的退出了暗夜。天空漸漸飄起了大雨,甜入心扉,卻是血的味道。淚水無言的灑在冰冷的手背上,眨眼之間又滾落皮膚消失不見。


    冬日已過,第一縷春光灑落大地之時,顧識彥下旨要顧夜闌前往南詔參加林風隨與顏如郡主的婚禮。作為正妃的唐輕容自然要一同前往。


    這幾日唐輕容與顧夜闌都避而不見,似乎心中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思量與沉重。這一日,是顧夜闌與唐輕容前往南詔的前一夜。這也是顧夜闌從無憂穀被救出來第一次進宮,皇上設宴,既為顧夜闌能成功逃脫無憂穀賀喜,又為此行南詔送行。


    當唐輕容跟隨在顧夜闌身後入宮時,守門的宮人都低頭讓路,整個皇宮之中比許久之前沉寂了太多。自從顧識彥中毒之後,宮中幾乎所有太監宮女都非死即傷,剩下的人都安分守己,一句也不敢多問。


    他們徑直入了長廊,進入了皇宮內院。今日的宴席不同往日,隻召請了顧夜闌與唐輕容二人,宴席設在皇宮內宮。


    唐輕容心中雖有疑問,可看顧夜闌一臉沉默的表情,似乎比自己還要凝重,她也不好再問。


    快要到宣室殿時,顧夜闌停下了腳步,唐輕容本是跟在他身後兩步距離,見他停下,也跟著不解的抬頭。


    忽然,顧夜闌走到她得麵前,在她詫異的目光之下,為她攏了攏衣領,柔聲笑語:“別著了涼。”


    唐輕容臉色一變,因為,他在她得手心寫下:別怕。二字。


    “王爺,臣妾好冷。”唐輕容深吸一口氣,故作柔聲撒嬌,同時在他的手心也飛快的寫下:會有變故發生?


    顧夜闌點點頭,“我們快點走吧,皇上還等著我們,到了宣室殿就溫暖了。”他緊緊握住她得手,一雙眼眸漆黑堅定。


    唐輕容也回握住他,顧識彥知道她與林風隨的關係,並且他還想得到靈玉,想要長生。那麽這一次她還會不會害了顧夜闌?想起上次因為自己的莽撞而害了顧夜闌,唐輕容一直心中內疚。若是這一次皇上拿顧夜闌逼迫她?那麽她到底又要如何?她不會傻傻的去相信顧識彥是真的將顧夜闌當成親叔叔一樣的尊重,這個所謂的親侄子,也在忌憚著自己的皇叔。


    想到這裏,唐輕容的手握得更緊了,她是真的怕了。


    一進宣室殿,唐輕容便看見透明的紗簾之中,顧識彥正坐在桌前喝酒,而他的懷中正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捏著一顆櫻桃往麵前的男人嘴裏送。這樣的場麵太過於旖旎,讓唐輕容直覺的想要退出門外。


    她剛一有動作就被顧夜闌拉住了手腕,她微微歎了一口氣,也不再退卻,與顧夜闌一同拜下:“臣參見皇上。”


    “臣妾參見皇上”


    聽見動靜的顧識彥抬起頭,見是顧夜闌與唐輕容,唇邊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皇叔和晉王妃來了,趕緊進來坐吧。”


    掀開紗簾,顧夜闌與唐輕容一齊坐在了桌餐前。桌上早已上好了酒菜,都是上好的菜肴。而他也放開了懷中的女人,唐輕容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女子,一看之下竟有些麵熟,正待細想,便聽顧識彥道:“瑤兒,快給九皇叔和晉王妃倒酒。”


    唐輕容這才恍然,這個女子竟是那一夜在永連王府喧賓奪主的張瑤。此時的張瑤裹著華衣錦緞,絲綢羅裳將她一身姣好若隱若現的展現人前,好不風流動情。


    顧識彥的身上也隻是披著一件貂皮外衫,還隱約可見明黃的內衫,不用去想也才猜出幾分。唐輕容的臉頰不由得微紅,隻覺得一陣燥熱襲遍全身。


    所幸燈光昏暗,看不清她得窘迫。顧識彥一直勸酒,自己也喝了不少杯。酒過三巡,他忽然笑著看著唐輕容,開口道:“晉王妃今晚也未見怎麽動筷子,是不是這些飯菜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朕再讓禦膳房重新做。”


    唐輕容聽見皇上點名說她,心中暗自歎氣,嘴上卻以最標準的仕女笑容回道:“皇上不必麻煩,隻是臣妾的身體還未大好,沒什麽食欲。”


    顧夜闌被無憂穀抓去一事天下人雖然都不知曉,可皇上卻是明白的。受傷一事也是動用了宮中的馮院使,顧夜闌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自己留下疤痕。所以馮院使幾乎每隔兩日都會去一次晉王府。


    顧識彥聽了點點頭,一雙眼睛含笑,望著唐輕容的目光似帶深意:“晉王妃受傷也是為了九皇叔,當初朕果真是沒選錯人。晉王妃對九皇叔真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他特意強調了情真意切,感人肺腑這八個字。停在唐輕容的耳中卻特別刺耳,她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顧識彥。他親眼撞見了自己與林風隨的私情,可是卻沒有告訴顧夜闌,看來他是想以此來威脅自己?


    唐輕容心中有些慍怒,當下也裝作糊塗,掩唇笑道:“這是臣妾的本分。”


    顧識彥也不拆穿她,隻是看著唐輕容的眼神更加深沉了。


    “容兒,若是不舒服,我讓長石先送你回府吧。”顧夜闌不動聲色的將她拉入懷中,語氣之中充滿了關切。


    顧識彥唇邊的笑意也越發深沉了,他淡淡道:“這宴席還未過半,晉王妃就要退席恐怕不妥,若是真不舒服,就先去瑤兒的寢宮休息著。”


    顧夜闌的手一僵,當即回絕:“不行!”


    顧夜闌的聲音頗冷也頗高,讓場中四人皆是一愣。唐輕容雙手握住他僵硬的手,一雙眼睛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觸及到唐輕容驚慌的眼神,顧夜闌這才看向也是一臉錯愕的顧識彥,起身拱手道:“還望皇上見諒,容兒的身體虛弱,恐怕會給張貴嬪帶來諸多不便,還是讓她先回府吧。”


    唐輕容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夜闌,心中一陣感動。


    顧夜闌從來未曾正麵拒絕過皇上的要求,就連娶自己一事,也違背了自己的心意答應。現在卻為了讓她安全回府,而衝撞了皇上。


    顧識彥現在睜大了眼睛,把握著任何一個機會除掉顧夜闌。顧夜闌這一舉動實屬愚蠢,可是唐輕容卻怎樣也無法責怪出聲。


    殿中一時寂靜無聲,唐輕容看著顧夜闌彎身拱手的模樣,竟有些心酸。她剛想站起身,卻聽顧識彥含笑開口,聲音低緩含帶著一股淡淡的興奮之色:“是朕考慮不周,既然如此,那麽晉王妃先回去吧。”


    唐輕容無言的看著顧夜闌,卻見他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對著她笑道:“容兒先回府吧,我稍後就會回去。”


    唐輕容的眼前微微感覺發黑,她慢慢站起身,眼中隱有淚意。顧夜闌也看著她,無言的勸慰。唐輕容終於閉上眼睛,狠狠的將一腔沉痛埋入心底,再睜開時,裏麵已是清明一片,她欠身,恭敬的對著顧識彥道:“臣妾先行告退。”


    從宮中出來,唐輕容心酸無比,她抬頭看著冷淡的天空,忽然有些心慌。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宴席,為何她會感到諸多不平靜。


    猶豫不決之間,她對著長石大聲喊道:“轉頭,進宮!”


    長石身軀一僵,卻沒有將馬車停下,他低聲道:“王爺說了要安全送王妃回府,屬下不敢不從。”


    聽他如此一說,唐輕容更加心慌起來,她的聲音揚了揚,失去了以往的沉穩:“到底出了什麽事?隻是一個踐行的宴席不是嗎?”


    長石見她如此,微微一愣,低頭答道:“王妃別再問了,皇上早對晉王有所忌憚,今日皇上想對付的是王妃,隻要送你走,王爺自然能逃脫。”


    唐輕容心下一驚:“對付我?你是說顧夜闌什麽都知道了?”


    長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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