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伸手拿了遙控器,正要打開電視機。


    錢麗芬突然伸手,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疼的她猛的縮回手,遙控機被丟在了茶幾上,嘭的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空蕩蕩的房間回響,莫名的震得錢麗芬心裏一個哆嗦。這裏,真的像個活死人墓一樣的,沒半點兒朝氣。


    於苗苗捂著被打紅了的手背,默不作聲。


    “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於苗苗,啊,你要氣死我是不是?”錢麗芬痛心疾首,色厲內荏,“你是純心要我早死是不是?啊?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是不是?你個死丫頭,這麽多年了你一直這麽不陰不陽要死不死的,事業沒有也就算了,反正你也是女孩子,不求你做個女強人,我和你爸原本也指望不了你什麽,隻是你這麽一直浪著,年紀一天一天的大,眼見著就要滿三十歲了,單位裏哪個姑娘家三十歲了還不結婚的,啊?這麽多年了,你就像個死人一樣,從不見你談個戀愛,你到底是打算怎麽樣?啊?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就這麽一個人,守著個夢過活啊,是不是?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要為你弟弟想想,你不結婚一直拖著,他也不談戀愛,都大二了,也沒見動靜,你們兩個是不是要逼死我,啊?你就忍心讓蕭蕭跟著你學,是不是……”


    錢麗芬一頓好說,酣暢淋漓。


    於苗苗沉默,雕塑一樣的傻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像是聽見了錢麗芬說話,又像是沒聽見。我結不結婚,與於蕭有什麽關係?我不結婚,礙著他了嗎?


    “醒醒吧,林家那樣的人家,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姑娘?”錢麗芬下了猛藥,以前不敢說的話今天索性一股腦的說出去,巴拉巴拉的,“林老爺子怎麽說也是學校的校長,那劉雪,書香人家,林見深就更不用說了,出國留學回來的,現在又是公司的總經理,聽說還是入了股份的,他們家哪個不是有背景有錢的,你怎麽進得去林家?這麽多年了,你也該看明白了,眼見著就要三十歲了,你還要怎麽樣?啊?於苗苗,你難道真的打算一直這麽單身下去?你那工作本就是個短命職業,等你年紀一露在臉上,你看看還會不會有公司買你的帳?就當是我求你了,你就算是不為我著想,不為你自己著想,不為蕭蕭著想,也為你爸爸想一想,他為了你不知道操了多少心,雖然表麵上不說,但是他每夜每夜的睡不著,就念叨著你的事情,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你眼睛瞎了看不見嗎?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們一天一天的白了頭,你眼睛瞎了瞧不見是不是?……”


    “好,我嫁,隻要有人求婚,我就嫁!”於苗苗閉閉眼,疲倦的說,“你說好,就好。”


    她以為於苗苗至少還要和她爭,和她吵,沒想到這麽順從的就說了好,實在是意外。錢麗芬愣了愣,半晌急忙說,“那就好,那就好。”錢麗芬搓搓手,總算是滿意,立刻說,“小劉這個就算了,既然你都拒絕了,也不好意思再去說,雖說是個不錯的,但是以你的條件,這麽好的姿色相貌,再找個好點兒的也不是不可以。我這陣子再給你物色物色,好男人多的是,咱們慢慢挑,不著急,不著急,啊……”


    不想再爭,疲倦的靠在沙發上,於苗苗點點頭,“我好累,媽媽,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直覺性的,錢麗芬皺起眉來就要罵,我是你媽,住在你這兒怎麽了,哪有這麽晚了還把父母趕走的道理。轉念想到於苗苗已經答應了盡快結婚,她想還是適可而止的好,況且今天晚上又打了她一頓,雖說沒下狠手,但是這麽大人了,她還打她,也就不大好意思再鬧了。點點頭,說:“那好吧,你早點兒休息,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別整天要死不活的觸黴頭樣子,男人看見了,沒有哪個會喜歡的,聽見沒有?睡前做個麵膜,保養保養,知不知道……”


    她劈裏啪啦的又要說個沒完,於苗苗也不打斷她,隻是站起身來,開了門,對她說:“我送你出去,走吧。”


    錢麗芬隻好收住話頭,拿了包包,不大樂意的跟在於苗苗身後出去了。邊走邊不耐煩的嘮嘮叨叨,無非是說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再是要強,再是厲害,再是折騰,終究是抵不過時間,這一天天一年年的,女人總是比男人老的快。隻有走上嫁人這一條路,愛情啊激情啊什麽的,都會過去的,女孩子隻有早早的嫁人了,才是正經……


    等電梯的時候,偶遇了桃花,和她身邊的男人,不過幾天而已,又換了一個男人。這年頭,人們選擇伴侶倒像是選蘿卜青菜了,看中了也不管價錢,拿了就是。這年頭,果然是隻要有錢,不管什麽,即便是個人,也是錢財可以帶來的。


    “喲,這不是我們的名模小姐嗎?這是怎麽了?一張臉臭成這個樣子,是誰那麽不長眼惹著我們國際知名模特兒了呀?”桃花挽著身邊男人的手臂,挺了挺胸,很是張揚。


    桃花說話向來這樣尖酸刻薄,不注意場合分寸,心裏卻沒有惡意,大抵是因為幹這行的,為人處事總是有些張揚。也是,平日裏對著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客人不敢生氣不敢說壞話不敢大聲罵娘,好不容易麵前有了個活的別人,必定不會再口下留情的。


    於苗苗也不與她計較,點了點頭,說:“怎麽走路下來了?沒等到電梯麽?”


    她說話的時候微微的低著頭,並不好奇桃花身邊的男人是誰,似乎根本沒看見桃花身邊多了一個人。神態安然語氣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甚至沒有因為桃花的冷嘲熱諷生氣。


    桃花心裏好受了些,樓裏的那些個女人,每回見了她,總是要冷嘲熱諷一番的。她是幹這行的,有誰會看得起?若是她身邊有男人,無論是誰,她們總是會死死的盯著看,眼神裏輕蔑嘲諷厭惡的意思表露無遺。她自然知道自己幹的是什麽勾當,隻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別人這樣帶著有色眼鏡看又是另一回事。說白了,就是那點兒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就像是周猩猩的電影裏頭,再怎麽是婊子蕩-婦,可是骨子裏還是有那麽點兒傲骨,總歸是要點兒臉麵的。更何況,有好條件的話,誰又願意來幹這一行呢?


    錢麗芬喋喋不休的嘴一看見桃花就停住了,臉黑的徹底,直勾勾的看著桃花,眼神裏的輕蔑看不起就那麽明目張膽不遮不掩大大咧咧的表露出來,鼻子裏更是輕蔑的哼了一聲。


    桃花剛剛緩和一些的臉色,耷拉下來,斜睨了一下錢麗芬,尖聲尖氣的說:“哎喲喂,於苗苗,旁邊這個大嬸是哪裏來的?這麽土裏土氣的樣子,你是把樓下那個住在垃圾箱裏頭的叫花子喊上來了嗎?我所你就算好心也要用對地方是不是?喊這種人來幹什麽?給自己找罪受麽?還嫌你那破屋子不夠擠不夠髒啊?”


    知道錢麗芬惹著了桃花,於苗苗苦笑一聲,說:“這是我媽,她今天來找我有點事情。”說完,又轉過頭對錢麗芬說,“媽,這是住在樓上的桃花。”至於那個男的,她則隱掉了,沒說啥。


    那個男人笑了笑,也不介意,反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於苗苗無可奈何地想要中和雙方做老好人。


    桃花故作驚訝的尖聲大叫,裝模作樣的道:“哎呀,於苗苗,這是你媽,你要是不介紹我還真是看不出來,怎麽說你也是名模呀,那海報掛的滿大街都是,這麽個沒見識眼皮子淺的老女人怎麽會是你的媽?知行,你說是不是?你來看看,這個老女人和於苗苗長的像不像?”她拉了一把身邊的男人,“哦,你還不認識吧,我來給你介紹,這個年輕的漂亮姑娘是個模特兒,叫於苗苗,至於這個老的,她說是她的媽媽,你來看看,像不像?”


    錢麗芬的臉黑的像鍋底,張嘴就要罵,活了這麽大半輩子,頭一次被別人說的這麽沒臉沒皮的,實在是惱火的很。


    於苗苗幾不可聞的歎口氣,她知道錢麗芬踩到桃花的底線了,這口氣,她不出完不會罷休。因此隻是笑了笑,並沒說什麽。


    “既然這位姑娘說是,自然是的。”正沉默間,聽見那個男子說,“總不至於有人會認錯自己的娘。”


    錢麗芬憤憤的轉過臉去,隻當做不願意和桃花這種女人說話,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這種不正當的女人,犯不著為了她生氣,失了身份。


    於苗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桃花挑眉正要再說,身邊的男人一摟她的腰,道,“電梯來了,我們走吧。”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間,熱氣騰騰的傳來,桃花再大的火氣也消了,冷哼了聲,和身邊的人進了電梯。


    於苗苗知道依著錢麗芬的性子,是不會進去和桃花一道走的,她自恃身份,總愛端著,卻不知這個年代,總是笑貧不笑娼的,誰還會在意你身後的那層身份,都是要看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的,有錢才是老大!更何況他們於家不過是昨日黃花,早就垮了台了,還以為是爸爸當老板的時候麽?


    歎了口氣,對著桃花笑,“你們先走吧,我們還有點事情。”


    桃花冷哼一聲,扭過臉,沒理她。反倒是那個男人,對著她點點頭,伸手按了樓層。


    “沒家教的女人,自小就有人生沒人養的,身上的穿的那點兒破布,都不夠遮的,沒羞沒躁的,真是不知羞恥!”電梯門一關,錢麗芬迫不及待的就罵罵咧咧起來,“瞧那模樣,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家的姑娘,身邊的男人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要不然也不會看上這麽個東西……”


    她的話越說越難聽,於苗苗腦子像是要裂開一般,耳邊嗡嗡的全是她的聲音,嘰嘰呱呱的,就沒停過,忍不住皺著眉道,“你能不能閉嘴?”


    錢麗芬被她噎的一下子沒緩過氣來,猛的伸手一把掐在她的手臂上,惡狠狠的罵道,“你這會兒倒是開口了,你這會兒倒是牛氣了,你這會兒怎麽不是啞巴了?!啊?你剛剛怎麽不說話,那個臭婊。子罵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開口,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你屁都放不出來一個,任由著她說三道四的,我養你這麽大有什麽用?看著我受那賤、人的氣……”


    由著她呼呼啦啦的罵,於苗苗索性悶頭不說話,隻是沉默的站著,索性電梯上來的快,打斷了錢麗芬的喋喋不休。


    伸手招了計程車,送了錢麗芬回去,於苗苗這才疲倦不堪的往回走,不想迎麵,就看見了林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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