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從修羅殿回來的人!
“你，你——”上官靈韻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劍直指那個根本將她當空氣的夢羽嫣。
“這位小公子當真好氣度！”低柔委婉的聲音突然想起。
上官靈韻仿佛被電擊中，一時就忘記正對眼前的人，轉眸望向身後的人。
夢羽嫣聽見這聲音，抬眸朝北辰家的擂台看去。
正見北辰家擂台主位下手的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對她微笑，剛剛人多沒有太注意，這下夢羽嫣看向這人，心裏些微的詫異。
那男子一身湖藍色的錦袍，一頭墨發隨意的在腦後係起幾縷，長發垂落身側，為他本不俗的樣貌平添了幾分瀟灑。男子眉目間隱有桃花笑，又糅著款款優雅。沾染著幾分書卷氣息，而少了江湖人的那份草莽英氣。那眉目，分明透著一分她所熟悉的影子。
這是北辰梨落的大表兄！夢羽嫣如是想，而後又輕掃了一眼他旁邊的兩位兄弟，北辰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氣度都比這位兄長上差了幾分。不過北辰家的男子遺傳基因當真都不錯，男子個個俊俏，各有氣質。不過，當然還屬她家相公北辰梨落最優秀。
二公子北辰秋回多了幾分男子的俊朗，算是一切正常的江湖代表形象，看神色讓人感覺這人性子屬於冷淡型的。
三公子北辰煙棲比大公子更多了書卷氣息，坐在北辰家一眾人裏，根本不像武林世家的人，而更像一個書生！之前開口幫上官雨煙說話的，正是三公子北辰煙棲。
夢羽嫣便多看了三公子一眼，眉目間帶著隱隱的笑意，不經意流露幾分嫵媚。一口點心嚼咽下去才望向北辰於鳳開口：“多謝這位公子誇獎，本公子也覺得自己氣度不凡！”
“噗——”三公子北辰煙棲忍不住噴笑，然後趕忙又捂住嘴，望向夢羽嫣的神色間多了一分屬於孩子般的調皮，故意望了一眼正盯著北辰於鳳發花癡的上官靈韻。
“我大哥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這話說的並沒有多大自得，倒是分明正對上官靈韻的樣子。
上官靈韻尤不自知，依舊盯著北辰於鳳含羞帶怯的拋媚眼。
北辰家家教也算嚴明，樂於交善卻不喜**，北辰雁卿覺得這個半路出來的小公子舉止輕浮，本不喜兒子與這樣的人多做瓜葛，但見他如今處處正對上官家這個二小姐，他也樂得兒子們推波助瀾，便隻是看著，沒有做聲。
本來是幸災樂禍的看向上官青玄，卻見他根本不理他，神色奇怪的一直鎖著那個小公子，心裏頓覺詫異。不由得，也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
“小美人，你是不是看錯方向了？你未來相公在你身後呢！”夢羽嫣似笑非笑的望著上官靈韻，故意揚高了聲音開口。
上官靈韻這才趕忙回神，狠瞪向夢羽嫣。
可是卻沒有瞪到，因為夢羽嫣叫來的青樓舞姬在她發呆的當口已經上了擂台，這會兒當真真甩動著水袖，翩翩起舞起來，擋了她的視線。
頓時，上官靈韻氣了個倒仰。也顧不得其他，揮劍就想嚇唬身邊的舞姬。
“你——”上官靈韻驚異的望著不知怎麽就穿過舞姬立定在自己身前的夢羽嫣，一句話未曾問出口，她已經雙指捏住了她的劍身。
“刀劍無眼，小美人不要不甚傷了自己啊！”夢羽嫣說，同時聽得鏗鏘一聲，上官靈韻隻覺虎口一麻，握劍的手一顫間，劍身被夢羽嫣的內力生生震斷。
上官靈韻心神一駭，空著的手沒有閑著，曲在過長袖子裏的手指一動，接著帶著袖風揮向夢羽嫣的麵門。
夢羽嫣冷冷一笑，握扇的手輕輕一擋，看著分明是隨意的姿態。
被扇麵碰到的上官靈韻卻是心中更駭，隻覺一股渾厚的內力將自己擋開，帶著的勁力，讓她的手往後超過極限的彎曲。
“啊——”上官靈韻慘叫出聲，被迫棄劍連連後退，同時用剛剛消去麻感的右手去扶著自己的左肩。就剛剛那一下，自己的肩膀居然就被卸了！
上官靈韻狼狽的跌坐在地上，疼的蒼白了臉，額頭沁出密密的汗珠。終於意識到對手與自己實力的距離懸殊，忙求救的望向擂台下上官家家主親係的方向。
可是，發現親爹居然沒有看著她，而是神色奇怪的望著那個無恥狂徒。
雖然不知道自己爹這樣看著一個分明不給上官家臉的人是何用意，但是她肯定那裏麵絕對沒有怒意或者不滿。上官靈韻心裏咯噔一聲，難道他爹真的絕情到要將她嫁給這個武功奇詭的采花賊？
上官靈韻頓時慌了，眼看著打不過這個人，突然眼珠子一轉，憤怒的轉望夢羽嫣：“你究竟是哪裏來的無恥狂徒？恐怕打擂台是假，要我上官家沒臉才是真吧！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為何卻下如此重的手，卸了我的肩膀？”
夢羽嫣聽了上官靈韻的話，頓時覺得好笑，也當真笑了：“這比武切磋總會有個閃失，好比方才小美人將那個白頭發大叔打的口吐鮮血之後，又接著一連折了他三根肋骨，一根膝蓋骨……其實本公子已經很憐香惜玉了，不怕告訴小美人你。與本公子最後一次兵戎相見的對手，本公子是直接一槍削了他的頭顱，這樣一對比，小美人還覺得本公子不夠憐香惜玉嗎？”
夢羽嫣此話一出，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雖是江湖恩怨，可是錦堂的律法也算得上嚴明公正。
這個人居然正大光明的承認自己殺過人，此時看夢羽嫣麵具下的唇角與眉眼無處不帶笑意，卻讓聽者感覺詭譎非常，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尤其和夢羽嫣過過招的上官靈韻感覺最甚，下意識忌憚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很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夢羽嫣搖著扇子*近上官靈韻幾步。
上官靈韻再退，越來越覺得那張被麵具遮了半邊麵容的臉滲人，忙急喊：“爹，這個人是殺人犯，救救女兒！”
“小美人慌什麽，我隻殺該死之人！”夢羽嫣再*近，“小美人，試問，你此生最恨，最厭惡，最想殺之而後快，而後當真親手手刃毀其容，將之推下萬丈懸崖的人是誰呢？”
平地突然起了一陣風，分明是白天，分明還暖陽當頭。可是上官靈韻卻切實的感覺到一陣y寒之氣沁入骨髓，身邊的舞姬不知何時不見了，眼下的人、事、物突然變得不甚光明，皆成灰敗之色。
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是夢魘過無數回的——
“上官雨煙！”上官靈韻突覺大腦一片空白，滿目驚懼。
就在她喊出這話的瞬間，周遭的聲音突然又回來了，霎時上官靈韻意識到自己中了影響人心智的毒，那毒來的太快又短暫，作用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
等她明白，說出的話已經不能收回。
眾人嘩然，不光是上官家的人。就是北辰家的幾位公子都驚異非常的望著立在上官靈韻身前的翩翩公子。
“沒錯！上官靈韻，我上官雨煙從修羅殿回來找你了！”說著，一手將那半邊麵具揭下。
一張不是絕美，但是精致脫俗的容顏呈現在眾人麵前。
一條r色的疤痕好似一隻附r的長蟲，幾乎縱橫了半邊姣好容顏，好似嬌嫩的潔白花瓣被抹上了一道突兀的顏色。
眾人驚的倒抽了一口氣，在場反應最大的莫過於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青玄，還有北辰家的大公子北辰於鳳，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上官靈韻驚駭的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剛剛發生了什麽？她當眾承認之前謀害了上官雨煙，而最不可思議的是她親手打下萬丈深淵的人居然活著回來了！
“煙丫頭！”上官青玄情緒複雜滿目沉痛，一是因為掛心的侄女回來了，也是為親女的心痛。但看夢羽嫣臉上的疤痕，心更是揪痛的厲害，一時間不知說什麽。
誰知夢羽嫣隻是轉眸看了他一眼，眸光一顫，繼而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舅舅，三妹妹，你們的演技不賴嗎！”
上官青玄聽得一愣，刹那驚疑，煙丫頭這話是何意？
隻見夢羽嫣已經笑彎了腰，一手拍著已經嚇的快暈過去的上官靈韻，一手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憋，憋死我了！人說台上一刻鍾，台下十年功，果，果然啊——舅舅你一直誇讚煙丫頭比三妹妹優秀，我看這次上官家請大夥看的這個擂台賽的前戲，三妹妹就演的比我好啊！”
上官家的人就是再遲鈍的，也聽出了這麽直白的話意。
尤其是上官青玄首先回過神來，看夢羽嫣的眼神突然複雜起來，繼而忙熱情的應承了幾聲。上官家子弟皆笑容別扭到習慣成自然，為了公正為表，心下其實在乎的要死的自家名聲一個個附和應承誇讚起身邊的人來。
比如說剛剛隔壁的誰起身拍桌子的動作是怎麽一氣嗬成的，誰誰身邊的椅子是怎麽被捏斷手把的，還有誰的臉色是如何變化的精彩，原來是借助了上官家引以為傲的秘藥等等……
看的夢羽嫣心裏其實笑岔了氣，表麵也是理所當然的笑個夠。
少許，笑的最開懷的夢羽嫣緩過氣來，注意到很多人在看她臉上的疤痕。隻是滿臉無所謂的拍了拍，解釋是易容的，還得戴一會兒招搖招搖自己精湛的技術。
少許，夢羽嫣整了整儀態說：
“聽說近來各大世家為奪家主之位，類似親兄弟姊妹互相殘害的事情頻繁發生，剛剛那戲碼便是為給家裏有兄弟資產的江湖朋友們一個警醒——天下萬事莫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搞不好害人不成反報應自己哦！家和才能萬事興嗎，上下團結一心，這也是上官家立足江湖四十年不敗的根本原因啊！三妹妹你說是不是，嗯？”
說著夢羽嫣一巴掌突如其來的拍在上官靈韻未受傷的肩膀上，駭的她又是一個激靈，機械性的跟著點頭附和。
而後夢羽嫣接著又說：
“而其實家主這次所謂的擂台賽，是為了上官與北辰家的私人恩怨而開的！之所以這麽大張旗鼓，無非是請諸位江湖朋友做個見證而已！”
本來還看上官家笑話的北辰家主北辰雁卿聞言，此時是驚愕加錯愕！其餘的人也是個個表情奇異，唯獨大公子又與眾不同好整以暇的坐回了原位，看夢羽嫣的眸色突然深了幾分。
“煙丫頭說的沒錯，你且與你北辰伯伯說說吧！”上官青玄在上官家弟子也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下開了口，意思這事情全權由上官雨煙做主。
比起北辰雁卿在兒子那邊的威懾力，上官青玄在上官家的指令是說一不二的。
夢羽嫣得了準許，望向上官青玄：“那這後果無論如何收尾，皆由羽嫣一人應承咯，舅舅可不能徇私反悔哦？”說著調皮的向上官青玄眨了下眼睛。
上官青玄看著她眉目間笑意淺柔的表情，眸光轉在她臉上的疤痕上，突然覺得喉嚨發堵，而後趕忙應了聲。
然後讓人去把神思恍惚的上官靈韻帶了下去，而就算清醒著，恐怕她自己也是不想再多呆在擂台上，和此時的夢羽嫣近距離接觸。
夢羽嫣這才轉向北辰家的方向，一改之前的輕浮痞賴，甚是有禮的向北辰家家主北辰雁卿抱拳一禮：“北辰伯伯！首先，羽嫣謝謝伯伯的厚愛——每年都要為羽嫣的婚事請媒人來上官家一遭！”紈絝公子哥轉眼成彬彬美少年！
聽得這話北辰雁卿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硬扯出一抹笑，心想：上官雨煙這是想澄清自己清白，說他故意毀她清譽嗎！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賢侄女啊，希望你能體諒伯伯的一番心啊！”北辰雁卿說。
也就還是說，是他的兒子們自己要求娶上官雨煙。被兄弟三人求娶，不知道的人，會怎麽想這個女子？肯定是自己招蜂引蝶，想離間北辰家兄弟的感情啊，本就聽說上官北辰兩家是世敵！
這場麵上的客氣，在旁人看來也定然是假的了。
夢羽嫣聽了也不惱，輕擺了下手中的扇子道：“羽嫣明白！隻是羽嫣的事情累得府裏姐妹們覺得世上的男子都如狼似虎，不敢隨意議親了，倒是羽嫣的過錯了，所以想著這也不是辦法！”寓意：你府裏的兄弟同搶一個女人與禽獸爭雌無二，也不懂禮義廉恥了，連帶著壞了人家的家風。
北辰雁卿看著夢羽嫣言笑晏晏的樣子，頓時氣的倒仰，不過卻也知道這種時候和一個小丫頭置氣分明是下自己的臉麵，隻得咬牙切齒的問：“賢侄女可是決定好下嫁與伯伯的哪位兒子了？”
下嫁！還在提這事情！暗暗冷笑，夢羽嫣為這人的執著還有小心眼豎起精英的大拇指，表麵卻依舊笑顏恬淡：“還沒有，不過倒是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什麽法子？”
“比武招親！北辰家哪位公子打贏我，我就嫁進北辰家！若是沒有，從此以後曾經恩怨依舊作罷！隻是北辰家別再像曾經那般自負行事就行！”夢羽嫣笑說。
說北辰家自負？北辰雁卿又是一噎！
也有人想起，確實一直是北辰家上門提親，上官雨煙一個都沒有答應過。這種大世家的婚姻，本不是該私下商議一下的嗎？沒來得等媒婆公開上門遭拒，也不知丟的是誰的臉。
“噗——”茶樓上的包間內，同時兩人一口茶水噴出。
“嫂子當真絕頂聰慧啊！”北辰染望著被自己噴了一點茶水到衣袖上的北辰梨落看似平和的神色，趕忙開口誇讚。
花韻趕忙擦了下唇邊水，慶幸自己坐的位置沒有對著北辰梨落。
“北辰家目前大公子的武功造詣算是最高的！不過，還是在將軍之下！”上官榮澤說，而後眸光突然一閃。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北辰梨落說，也注意到上官榮澤的眸色變化。“怎麽了？”
“是清河夫人——”
聽夢羽嫣說完，北辰雁卿一愣，繼而大笑出聲。
就是方才夢羽嫣打敗上官靈韻那幾招，身法雖快，但從他感知她的內息，也不過爾耳。應該和他二兒子北辰秋回在伯仲之間，比老三北辰煙棲高出一些，這樣的功夫底子放在他大兒子麵前還差一大截呢！
心道：上官清河，我兒子娶定你女兒了！
“好，就依你！”北辰雁卿爽快的答應下來。
北辰雁卿愉悅的往自己兒子那邊而去，腳步不緊不慢，已經想著多商量一會兒，晾夢羽嫣一晾。
北辰雁卿鬥誌昂揚的到得幾個兒子麵前，看著幾個兒子笑問，誰先去。
看到二兒子北辰秋回時，北辰秋回神色清冷，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別過頭去。北辰雁卿笑容一垮，望向三兒子。
北辰煙棲摸了摸鼻子，望了眼大哥，才小聲嘀咕：“爹，你知道兒子的專長不是舞刀弄槍的，還是不上去丟醜的好！”他還是喜歡讀書，學武完全是身在武林世家，被*的！
北辰雁卿笑容二垮！
又望向大兒子，見大兒子張了張口。北辰雁卿不待他開口，突然轉身朝夢羽嫣揚聲道：“北辰伯伯方才感覺賢侄女內息勝高，恐怕我北辰家三個兒子不才。就大公子了吧，我且讓他上去與你比劃比劃！”
“無妨！”夢羽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樣子落進別人眼裏。讓人猜測，她不是武功高的已經不將北辰家的幾個兒子放在眼裏，就是覺得北辰家幾個兒子都是相貌不俗，嫁誰都是福氣。
“爹，你還當真讓大哥去，不是說好，隻是來看看熱鬧的嗎？”幾個人裏醫術最高的北辰秋回開口，望了眼夢羽嫣頰上的傷疤，然後壓低了聲音皺眉說：“她那臉上的疤痕可是真的，爹你可要考慮清楚，別貽害了大哥的終身！”
北辰雁卿聞言眉毛立豎：“那就你去，就當先娶妾了！你最近不是在研究去疤痕的藥嗎，可以拿她試試。”
“爹，您至於嗎……我看雨煙妹子也不壞啊！娶回來當正妻還便宜了二哥呢——二哥你想去就去唄，何必拿大哥當借口。你再悶s下去，人就悶跑啦！別到時候雨煙妹子真成了咱大嫂，你就躲著哭吧！”北辰煙棲笑得沒心沒肺的，調侃著自家哥哥。
如果不是爹拿那個絕版的手抄狂草集引誘他，他才不來呢。而且，他也確實不討厭上官雨煙，人家本來也是個好姑娘！
“你這個胳膊肘外向的逆子，還不給我閉嘴！”北辰雁卿氣的吹胡子瞪眼，老俊臉上瞬間多了幾道皺紋。
“爹啊，發什麽脾氣嗎，容易長皺紋的。我看你不如再給二哥弄本《神農經二冊》，就是你讓他娶個麻子我估計他都不會反咳——”北辰煙棲話剛說一半，望向對麵擂台的夢羽嫣，突然被自己給嗆到。而後不可置信的瞪著那邊，一時忘記挪開視線。
北辰雁卿剛想嗬斥兒子幾句，就見他如此表情，下意識的跟著他的眸光看去——
而後腳步一顫，差點歪倒。
隻見剛剛他故意晾那裏，想讓她著急的夢羽嫣好整以暇的坐在之前的那把大椅子上，磕著瓜子，受著身邊的丫頭伺候。而之前那些個下台的舞姬，這時又上了台，扭動款擺著腰肢。不時引得台下觀眾的喝彩和調笑。
“有琴嗎？這光舞無琴，始終缺乏意境啊！”夢羽嫣吐出一粒瓜子殼問。
“有有！來了來了！”說著之前的嬤嬤已經趕到，趕忙奉上瑤琴一把。
夢羽嫣接過琴，親自挑撥了幾下琴弦試音，還滿意的點了點頭。
北辰雁卿氣的再次倒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夢羽嫣好似這才發現有人看他，含笑轉眸看向他。笑問：“北辰伯伯和幾位公子商量好了嗎？誒，沒有商量好沒有關係，你們繼續！”說著也不再搭理北辰雁卿，轉望台上的舞姬們笑說：“姑娘們，來，換個新鮮的舞！”
“北辰於鳳不才，願爭取這個機會！”低柔委婉的聲音突然響起。
北辰家的人聞言立馬轉身朝後看去，正見北辰於鳳站起身來，一腳走上了自家的台階。
這時，卻聽夢羽嫣的琴音響起，聽見北辰於鳳的話，也不答。而是似笑非笑的彎唇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不急，等我彈完這一曲。
那一眼輕掃了北辰家的幾個人，每個人都感覺她好似在用眼跟自己說話。
皆一愣，一時都望了開口。
就在琴音前奏過時，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簫聲。
夢羽嫣突然輕淺一笑，眉眼彎彎，幾分不經意流露出靈眸的嫵媚，綻放出奪目風采。好似萬千繁花在瞬間綻放，綺麗妖嬈。就是那道有損美麗的r色疤痕，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有人的心猛然一跳，突然有種忘記今夕何年的錯覺。
而後琴音纏著簫聲，簫聲遙相呼應，追逐纏綿不休。好似一對鶼鰈情深的戀人，依依不舍，相濡以沫，死生契闊。
最後不知是誰糾纏了誰，又是誰迷失在了誰溫柔繾綣的旋律裏。眼裏哪裏有舞姬的舞步，分明都膩在了那纏綿悱惻的音律裏不願出來，甚至恨不能其中戀戀相依的人是自己與自己的愛人。
當一曲歇，眾人許久才回過神來。
“好——”不知是誰先一聲掌聲，繼而更多的喝彩響起。
夢羽嫣卻置若罔聞，望著某處的眸光溫柔似水，好似那裏有她心上癡戀的人兒般。
“呃，我怎麽覺得這個不太像原來的雨煙妹子了？”北辰煙棲回過神來，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身邊父兄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看了一眼前方的大哥，發現他轉頭看向別處，便循著他的眸光望去。可除了敞開的許多窗戶，和許多伸出窗戶的人頭，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人事，便又收回了眸光，繼而期待的望向自家大哥。
他與上官雨煙多次在運鏢途中遇到過，交情還不錯。
又聽二哥說，大哥與她似乎也有些江湖交情，若這交情能夠延伸，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大哥既然出麵了，是真的想求娶吧，而方才那曲子偏偏在大哥上去的時候彈起，這是要向他示愛嗎！
夢羽嫣一曲了，才將瑤琴交給了清月，然後揮退了一眾舞姬。
走向擂台中間的時候，態度從容不迫。
見此，北辰於鳳也才抬起腳步，一步步走下自家的擂台。而後又一步步的走向上官家的擂台，步履優雅緩慢。
這舉動看得眾人詫異，就以夢羽嫣之前的身手看，能挑戰她的人武功想來也不在話下。而這個北辰家的大個子據說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上官家與北辰家擂台間的那點呼吸一口氣就能跳過去的距離——他居然用走的！用走的！還走的很慢！
這人不是個悶s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氣質好故意走姿態！就是個懶的不想隨便用武功。夢羽嫣如是想，看著那緩步走上上官家擂台的北辰於鳳，臉上始終帶著淺暖的笑意。
那個男子帶桃花的眼中，也是隱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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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上官靈韻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劍直指那個根本將她當空氣的夢羽嫣。
“這位小公子當真好氣度！”低柔委婉的聲音突然想起。
上官靈韻仿佛被電擊中，一時就忘記正對眼前的人，轉眸望向身後的人。
夢羽嫣聽見這聲音，抬眸朝北辰家的擂台看去。
正見北辰家擂台主位下手的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對她微笑，剛剛人多沒有太注意，這下夢羽嫣看向這人，心裏些微的詫異。
那男子一身湖藍色的錦袍，一頭墨發隨意的在腦後係起幾縷，長發垂落身側，為他本不俗的樣貌平添了幾分瀟灑。男子眉目間隱有桃花笑，又糅著款款優雅。沾染著幾分書卷氣息，而少了江湖人的那份草莽英氣。那眉目，分明透著一分她所熟悉的影子。
這是北辰梨落的大表兄！夢羽嫣如是想，而後又輕掃了一眼他旁邊的兩位兄弟，北辰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氣度都比這位兄長上差了幾分。不過北辰家的男子遺傳基因當真都不錯，男子個個俊俏，各有氣質。不過，當然還屬她家相公北辰梨落最優秀。
二公子北辰秋回多了幾分男子的俊朗，算是一切正常的江湖代表形象，看神色讓人感覺這人性子屬於冷淡型的。
三公子北辰煙棲比大公子更多了書卷氣息，坐在北辰家一眾人裏，根本不像武林世家的人，而更像一個書生！之前開口幫上官雨煙說話的，正是三公子北辰煙棲。
夢羽嫣便多看了三公子一眼，眉目間帶著隱隱的笑意，不經意流露幾分嫵媚。一口點心嚼咽下去才望向北辰於鳳開口：“多謝這位公子誇獎，本公子也覺得自己氣度不凡！”
“噗——”三公子北辰煙棲忍不住噴笑，然後趕忙又捂住嘴，望向夢羽嫣的神色間多了一分屬於孩子般的調皮，故意望了一眼正盯著北辰於鳳發花癡的上官靈韻。
“我大哥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這話說的並沒有多大自得，倒是分明正對上官靈韻的樣子。
上官靈韻尤不自知，依舊盯著北辰於鳳含羞帶怯的拋媚眼。
北辰家家教也算嚴明，樂於交善卻不喜**，北辰雁卿覺得這個半路出來的小公子舉止輕浮，本不喜兒子與這樣的人多做瓜葛，但見他如今處處正對上官家這個二小姐，他也樂得兒子們推波助瀾，便隻是看著，沒有做聲。
本來是幸災樂禍的看向上官青玄，卻見他根本不理他，神色奇怪的一直鎖著那個小公子，心裏頓覺詫異。不由得，也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
“小美人，你是不是看錯方向了？你未來相公在你身後呢！”夢羽嫣似笑非笑的望著上官靈韻，故意揚高了聲音開口。
上官靈韻這才趕忙回神，狠瞪向夢羽嫣。
可是卻沒有瞪到，因為夢羽嫣叫來的青樓舞姬在她發呆的當口已經上了擂台，這會兒當真真甩動著水袖，翩翩起舞起來，擋了她的視線。
頓時，上官靈韻氣了個倒仰。也顧不得其他，揮劍就想嚇唬身邊的舞姬。
“你——”上官靈韻驚異的望著不知怎麽就穿過舞姬立定在自己身前的夢羽嫣，一句話未曾問出口，她已經雙指捏住了她的劍身。
“刀劍無眼，小美人不要不甚傷了自己啊！”夢羽嫣說，同時聽得鏗鏘一聲，上官靈韻隻覺虎口一麻，握劍的手一顫間，劍身被夢羽嫣的內力生生震斷。
上官靈韻心神一駭，空著的手沒有閑著，曲在過長袖子裏的手指一動，接著帶著袖風揮向夢羽嫣的麵門。
夢羽嫣冷冷一笑，握扇的手輕輕一擋，看著分明是隨意的姿態。
被扇麵碰到的上官靈韻卻是心中更駭，隻覺一股渾厚的內力將自己擋開，帶著的勁力，讓她的手往後超過極限的彎曲。
“啊——”上官靈韻慘叫出聲，被迫棄劍連連後退，同時用剛剛消去麻感的右手去扶著自己的左肩。就剛剛那一下，自己的肩膀居然就被卸了！
上官靈韻狼狽的跌坐在地上，疼的蒼白了臉，額頭沁出密密的汗珠。終於意識到對手與自己實力的距離懸殊，忙求救的望向擂台下上官家家主親係的方向。
可是，發現親爹居然沒有看著她，而是神色奇怪的望著那個無恥狂徒。
雖然不知道自己爹這樣看著一個分明不給上官家臉的人是何用意，但是她肯定那裏麵絕對沒有怒意或者不滿。上官靈韻心裏咯噔一聲，難道他爹真的絕情到要將她嫁給這個武功奇詭的采花賊？
上官靈韻頓時慌了，眼看著打不過這個人，突然眼珠子一轉，憤怒的轉望夢羽嫣：“你究竟是哪裏來的無恥狂徒？恐怕打擂台是假，要我上官家沒臉才是真吧！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為何卻下如此重的手，卸了我的肩膀？”
夢羽嫣聽了上官靈韻的話，頓時覺得好笑，也當真笑了：“這比武切磋總會有個閃失，好比方才小美人將那個白頭發大叔打的口吐鮮血之後，又接著一連折了他三根肋骨，一根膝蓋骨……其實本公子已經很憐香惜玉了，不怕告訴小美人你。與本公子最後一次兵戎相見的對手，本公子是直接一槍削了他的頭顱，這樣一對比，小美人還覺得本公子不夠憐香惜玉嗎？”
夢羽嫣此話一出，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雖是江湖恩怨，可是錦堂的律法也算得上嚴明公正。
這個人居然正大光明的承認自己殺過人，此時看夢羽嫣麵具下的唇角與眉眼無處不帶笑意，卻讓聽者感覺詭譎非常，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尤其和夢羽嫣過過招的上官靈韻感覺最甚，下意識忌憚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很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夢羽嫣搖著扇子*近上官靈韻幾步。
上官靈韻再退，越來越覺得那張被麵具遮了半邊麵容的臉滲人，忙急喊：“爹，這個人是殺人犯，救救女兒！”
“小美人慌什麽，我隻殺該死之人！”夢羽嫣再*近，“小美人，試問，你此生最恨，最厭惡，最想殺之而後快，而後當真親手手刃毀其容，將之推下萬丈懸崖的人是誰呢？”
平地突然起了一陣風，分明是白天，分明還暖陽當頭。可是上官靈韻卻切實的感覺到一陣y寒之氣沁入骨髓，身邊的舞姬不知何時不見了，眼下的人、事、物突然變得不甚光明，皆成灰敗之色。
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是夢魘過無數回的——
“上官雨煙！”上官靈韻突覺大腦一片空白，滿目驚懼。
就在她喊出這話的瞬間，周遭的聲音突然又回來了，霎時上官靈韻意識到自己中了影響人心智的毒，那毒來的太快又短暫，作用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
等她明白，說出的話已經不能收回。
眾人嘩然，不光是上官家的人。就是北辰家的幾位公子都驚異非常的望著立在上官靈韻身前的翩翩公子。
“沒錯！上官靈韻，我上官雨煙從修羅殿回來找你了！”說著，一手將那半邊麵具揭下。
一張不是絕美，但是精致脫俗的容顏呈現在眾人麵前。
一條r色的疤痕好似一隻附r的長蟲，幾乎縱橫了半邊姣好容顏，好似嬌嫩的潔白花瓣被抹上了一道突兀的顏色。
眾人驚的倒抽了一口氣，在場反應最大的莫過於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青玄，還有北辰家的大公子北辰於鳳，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上官靈韻驚駭的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剛剛發生了什麽？她當眾承認之前謀害了上官雨煙，而最不可思議的是她親手打下萬丈深淵的人居然活著回來了！
“煙丫頭！”上官青玄情緒複雜滿目沉痛，一是因為掛心的侄女回來了，也是為親女的心痛。但看夢羽嫣臉上的疤痕，心更是揪痛的厲害，一時間不知說什麽。
誰知夢羽嫣隻是轉眸看了他一眼，眸光一顫，繼而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舅舅，三妹妹，你們的演技不賴嗎！”
上官青玄聽得一愣，刹那驚疑，煙丫頭這話是何意？
隻見夢羽嫣已經笑彎了腰，一手拍著已經嚇的快暈過去的上官靈韻，一手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憋，憋死我了！人說台上一刻鍾，台下十年功，果，果然啊——舅舅你一直誇讚煙丫頭比三妹妹優秀，我看這次上官家請大夥看的這個擂台賽的前戲，三妹妹就演的比我好啊！”
上官家的人就是再遲鈍的，也聽出了這麽直白的話意。
尤其是上官青玄首先回過神來，看夢羽嫣的眼神突然複雜起來，繼而忙熱情的應承了幾聲。上官家子弟皆笑容別扭到習慣成自然，為了公正為表，心下其實在乎的要死的自家名聲一個個附和應承誇讚起身邊的人來。
比如說剛剛隔壁的誰起身拍桌子的動作是怎麽一氣嗬成的，誰誰身邊的椅子是怎麽被捏斷手把的，還有誰的臉色是如何變化的精彩，原來是借助了上官家引以為傲的秘藥等等……
看的夢羽嫣心裏其實笑岔了氣，表麵也是理所當然的笑個夠。
少許，笑的最開懷的夢羽嫣緩過氣來，注意到很多人在看她臉上的疤痕。隻是滿臉無所謂的拍了拍，解釋是易容的，還得戴一會兒招搖招搖自己精湛的技術。
少許，夢羽嫣整了整儀態說：
“聽說近來各大世家為奪家主之位，類似親兄弟姊妹互相殘害的事情頻繁發生，剛剛那戲碼便是為給家裏有兄弟資產的江湖朋友們一個警醒——天下萬事莫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搞不好害人不成反報應自己哦！家和才能萬事興嗎，上下團結一心，這也是上官家立足江湖四十年不敗的根本原因啊！三妹妹你說是不是，嗯？”
說著夢羽嫣一巴掌突如其來的拍在上官靈韻未受傷的肩膀上，駭的她又是一個激靈，機械性的跟著點頭附和。
而後夢羽嫣接著又說：
“而其實家主這次所謂的擂台賽，是為了上官與北辰家的私人恩怨而開的！之所以這麽大張旗鼓，無非是請諸位江湖朋友做個見證而已！”
本來還看上官家笑話的北辰家主北辰雁卿聞言，此時是驚愕加錯愕！其餘的人也是個個表情奇異，唯獨大公子又與眾不同好整以暇的坐回了原位，看夢羽嫣的眸色突然深了幾分。
“煙丫頭說的沒錯，你且與你北辰伯伯說說吧！”上官青玄在上官家弟子也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下開了口，意思這事情全權由上官雨煙做主。
比起北辰雁卿在兒子那邊的威懾力，上官青玄在上官家的指令是說一不二的。
夢羽嫣得了準許，望向上官青玄：“那這後果無論如何收尾，皆由羽嫣一人應承咯，舅舅可不能徇私反悔哦？”說著調皮的向上官青玄眨了下眼睛。
上官青玄看著她眉目間笑意淺柔的表情，眸光轉在她臉上的疤痕上，突然覺得喉嚨發堵，而後趕忙應了聲。
然後讓人去把神思恍惚的上官靈韻帶了下去，而就算清醒著，恐怕她自己也是不想再多呆在擂台上，和此時的夢羽嫣近距離接觸。
夢羽嫣這才轉向北辰家的方向，一改之前的輕浮痞賴，甚是有禮的向北辰家家主北辰雁卿抱拳一禮：“北辰伯伯！首先，羽嫣謝謝伯伯的厚愛——每年都要為羽嫣的婚事請媒人來上官家一遭！”紈絝公子哥轉眼成彬彬美少年！
聽得這話北辰雁卿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硬扯出一抹笑，心想：上官雨煙這是想澄清自己清白，說他故意毀她清譽嗎！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賢侄女啊，希望你能體諒伯伯的一番心啊！”北辰雁卿說。
也就還是說，是他的兒子們自己要求娶上官雨煙。被兄弟三人求娶，不知道的人，會怎麽想這個女子？肯定是自己招蜂引蝶，想離間北辰家兄弟的感情啊，本就聽說上官北辰兩家是世敵！
這場麵上的客氣，在旁人看來也定然是假的了。
夢羽嫣聽了也不惱，輕擺了下手中的扇子道：“羽嫣明白！隻是羽嫣的事情累得府裏姐妹們覺得世上的男子都如狼似虎，不敢隨意議親了，倒是羽嫣的過錯了，所以想著這也不是辦法！”寓意：你府裏的兄弟同搶一個女人與禽獸爭雌無二，也不懂禮義廉恥了，連帶著壞了人家的家風。
北辰雁卿看著夢羽嫣言笑晏晏的樣子，頓時氣的倒仰，不過卻也知道這種時候和一個小丫頭置氣分明是下自己的臉麵，隻得咬牙切齒的問：“賢侄女可是決定好下嫁與伯伯的哪位兒子了？”
下嫁！還在提這事情！暗暗冷笑，夢羽嫣為這人的執著還有小心眼豎起精英的大拇指，表麵卻依舊笑顏恬淡：“還沒有，不過倒是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什麽法子？”
“比武招親！北辰家哪位公子打贏我，我就嫁進北辰家！若是沒有，從此以後曾經恩怨依舊作罷！隻是北辰家別再像曾經那般自負行事就行！”夢羽嫣笑說。
說北辰家自負？北辰雁卿又是一噎！
也有人想起，確實一直是北辰家上門提親，上官雨煙一個都沒有答應過。這種大世家的婚姻，本不是該私下商議一下的嗎？沒來得等媒婆公開上門遭拒，也不知丟的是誰的臉。
“噗——”茶樓上的包間內，同時兩人一口茶水噴出。
“嫂子當真絕頂聰慧啊！”北辰染望著被自己噴了一點茶水到衣袖上的北辰梨落看似平和的神色，趕忙開口誇讚。
花韻趕忙擦了下唇邊水，慶幸自己坐的位置沒有對著北辰梨落。
“北辰家目前大公子的武功造詣算是最高的！不過，還是在將軍之下！”上官榮澤說，而後眸光突然一閃。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北辰梨落說，也注意到上官榮澤的眸色變化。“怎麽了？”
“是清河夫人——”
聽夢羽嫣說完，北辰雁卿一愣，繼而大笑出聲。
就是方才夢羽嫣打敗上官靈韻那幾招，身法雖快，但從他感知她的內息，也不過爾耳。應該和他二兒子北辰秋回在伯仲之間，比老三北辰煙棲高出一些，這樣的功夫底子放在他大兒子麵前還差一大截呢！
心道：上官清河，我兒子娶定你女兒了！
“好，就依你！”北辰雁卿爽快的答應下來。
北辰雁卿愉悅的往自己兒子那邊而去，腳步不緊不慢，已經想著多商量一會兒，晾夢羽嫣一晾。
北辰雁卿鬥誌昂揚的到得幾個兒子麵前，看著幾個兒子笑問，誰先去。
看到二兒子北辰秋回時，北辰秋回神色清冷，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別過頭去。北辰雁卿笑容一垮，望向三兒子。
北辰煙棲摸了摸鼻子，望了眼大哥，才小聲嘀咕：“爹，你知道兒子的專長不是舞刀弄槍的，還是不上去丟醜的好！”他還是喜歡讀書，學武完全是身在武林世家，被*的！
北辰雁卿笑容二垮！
又望向大兒子，見大兒子張了張口。北辰雁卿不待他開口，突然轉身朝夢羽嫣揚聲道：“北辰伯伯方才感覺賢侄女內息勝高，恐怕我北辰家三個兒子不才。就大公子了吧，我且讓他上去與你比劃比劃！”
“無妨！”夢羽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樣子落進別人眼裏。讓人猜測，她不是武功高的已經不將北辰家的幾個兒子放在眼裏，就是覺得北辰家幾個兒子都是相貌不俗，嫁誰都是福氣。
“爹，你還當真讓大哥去，不是說好，隻是來看看熱鬧的嗎？”幾個人裏醫術最高的北辰秋回開口，望了眼夢羽嫣頰上的傷疤，然後壓低了聲音皺眉說：“她那臉上的疤痕可是真的，爹你可要考慮清楚，別貽害了大哥的終身！”
北辰雁卿聞言眉毛立豎：“那就你去，就當先娶妾了！你最近不是在研究去疤痕的藥嗎，可以拿她試試。”
“爹，您至於嗎……我看雨煙妹子也不壞啊！娶回來當正妻還便宜了二哥呢——二哥你想去就去唄，何必拿大哥當借口。你再悶s下去，人就悶跑啦！別到時候雨煙妹子真成了咱大嫂，你就躲著哭吧！”北辰煙棲笑得沒心沒肺的，調侃著自家哥哥。
如果不是爹拿那個絕版的手抄狂草集引誘他，他才不來呢。而且，他也確實不討厭上官雨煙，人家本來也是個好姑娘！
“你這個胳膊肘外向的逆子，還不給我閉嘴！”北辰雁卿氣的吹胡子瞪眼，老俊臉上瞬間多了幾道皺紋。
“爹啊，發什麽脾氣嗎，容易長皺紋的。我看你不如再給二哥弄本《神農經二冊》，就是你讓他娶個麻子我估計他都不會反咳——”北辰煙棲話剛說一半，望向對麵擂台的夢羽嫣，突然被自己給嗆到。而後不可置信的瞪著那邊，一時忘記挪開視線。
北辰雁卿剛想嗬斥兒子幾句，就見他如此表情，下意識的跟著他的眸光看去——
而後腳步一顫，差點歪倒。
隻見剛剛他故意晾那裏，想讓她著急的夢羽嫣好整以暇的坐在之前的那把大椅子上，磕著瓜子，受著身邊的丫頭伺候。而之前那些個下台的舞姬，這時又上了台，扭動款擺著腰肢。不時引得台下觀眾的喝彩和調笑。
“有琴嗎？這光舞無琴，始終缺乏意境啊！”夢羽嫣吐出一粒瓜子殼問。
“有有！來了來了！”說著之前的嬤嬤已經趕到，趕忙奉上瑤琴一把。
夢羽嫣接過琴，親自挑撥了幾下琴弦試音，還滿意的點了點頭。
北辰雁卿氣的再次倒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夢羽嫣好似這才發現有人看他，含笑轉眸看向他。笑問：“北辰伯伯和幾位公子商量好了嗎？誒，沒有商量好沒有關係，你們繼續！”說著也不再搭理北辰雁卿，轉望台上的舞姬們笑說：“姑娘們，來，換個新鮮的舞！”
“北辰於鳳不才，願爭取這個機會！”低柔委婉的聲音突然響起。
北辰家的人聞言立馬轉身朝後看去，正見北辰於鳳站起身來，一腳走上了自家的台階。
這時，卻聽夢羽嫣的琴音響起，聽見北辰於鳳的話，也不答。而是似笑非笑的彎唇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不急，等我彈完這一曲。
那一眼輕掃了北辰家的幾個人，每個人都感覺她好似在用眼跟自己說話。
皆一愣，一時都望了開口。
就在琴音前奏過時，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簫聲。
夢羽嫣突然輕淺一笑，眉眼彎彎，幾分不經意流露出靈眸的嫵媚，綻放出奪目風采。好似萬千繁花在瞬間綻放，綺麗妖嬈。就是那道有損美麗的r色疤痕，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有人的心猛然一跳，突然有種忘記今夕何年的錯覺。
而後琴音纏著簫聲，簫聲遙相呼應，追逐纏綿不休。好似一對鶼鰈情深的戀人，依依不舍，相濡以沫，死生契闊。
最後不知是誰糾纏了誰，又是誰迷失在了誰溫柔繾綣的旋律裏。眼裏哪裏有舞姬的舞步，分明都膩在了那纏綿悱惻的音律裏不願出來，甚至恨不能其中戀戀相依的人是自己與自己的愛人。
當一曲歇，眾人許久才回過神來。
“好——”不知是誰先一聲掌聲，繼而更多的喝彩響起。
夢羽嫣卻置若罔聞，望著某處的眸光溫柔似水，好似那裏有她心上癡戀的人兒般。
“呃，我怎麽覺得這個不太像原來的雨煙妹子了？”北辰煙棲回過神來，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身邊父兄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看了一眼前方的大哥，發現他轉頭看向別處，便循著他的眸光望去。可除了敞開的許多窗戶，和許多伸出窗戶的人頭，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人事，便又收回了眸光，繼而期待的望向自家大哥。
他與上官雨煙多次在運鏢途中遇到過，交情還不錯。
又聽二哥說，大哥與她似乎也有些江湖交情，若這交情能夠延伸，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大哥既然出麵了，是真的想求娶吧，而方才那曲子偏偏在大哥上去的時候彈起，這是要向他示愛嗎！
夢羽嫣一曲了，才將瑤琴交給了清月，然後揮退了一眾舞姬。
走向擂台中間的時候，態度從容不迫。
見此，北辰於鳳也才抬起腳步，一步步走下自家的擂台。而後又一步步的走向上官家的擂台，步履優雅緩慢。
這舉動看得眾人詫異，就以夢羽嫣之前的身手看，能挑戰她的人武功想來也不在話下。而這個北辰家的大個子據說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上官家與北辰家擂台間的那點呼吸一口氣就能跳過去的距離——他居然用走的！用走的！還走的很慢！
這人不是個悶s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氣質好故意走姿態！就是個懶的不想隨便用武功。夢羽嫣如是想，看著那緩步走上上官家擂台的北辰於鳳，臉上始終帶著淺暖的笑意。
那個男子帶桃花的眼中，也是隱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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