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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注孤生?


    範弘道一言既出,聽在張大小姐耳朵裏,既如石破天驚又如天雷滾滾。


    敢情自己擺了半天姿態,其實和自作多情的小醜沒區別?這個真相對以“運籌帷幄”自詡的大小姐而言,或許過於殘酷了,實在叫她無比難堪。


    而在這時候,張大小姐還抱著一線希望,萬一範弘道說了謊呢?


    然後便見院首當值的人疾步走進花廳,對著她稟報道:“楊老實回來了!他說範先生昨晚就從縣衙脫身了!”


    結果最後一線希望像是美麗的泡沫那樣破滅了,隔著竹簾,那道曼妙的人影直挺挺的僵住,半晌一動不動。


    如果張大小姐會爆粗口的話,必定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粗詞全都爆了出來,即使毫無目標,但還能指天罵地啊。


    但很可惜,她從小受到的教養抑製她這樣做,也沒有教會她說粗詞髒話。既然情緒無法通過不名譽的方式發泄出來,某大家閨秀就隻能硬生生憋著了。


    範弘道甚至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似乎能看到張大小姐臉上已經泛起了健康的紅色。此時此刻,範弘道非常有伸手掀開竹簾的衝動。


    一個端方美貌的大家閨秀忽然陷入極度尷尬、羞不可抑的情緒,花容月貌亦變得彤雲密布、血紅欲滴,一定非常賞心悅目啊,想想就覺得誘人。


    再回想起來,這個誤會真是叫人情何以堪,他範弘道就算把自己當成旁觀者,也要產生成噸重的尷尬癌啊。


    總這樣冷場也不是辦法,作為八尺男兒,範弘道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一些風度,將張小姐從難堪中拉出來。畢竟張大小姐本意也是為了救他,有一份好心。


    當然範弘道還不清楚,他被坑進縣衙也和張大小姐有關係,否則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咳咳!”範弘道故意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靜寂,“張小姐的好意隻是來遲一步而已,在下隻能說是天意,哈哈哈哈。”


    範弘道響亮灑脫的笑聲,衝散了先前的詭異氛圍,張大小姐也漸漸平靜心情,順勢詢問道:“範先生是怎麽從縣衙裏脫身?”


    “雖然在先得罪了秦縣丞,但縣衙畢竟王縣尊才是正堂。在下故意尋找機會吵鬧一番,又使了激將計,將王縣尊請了出來,然後就放了在下離開縣衙。”


    範弘道簡單將過程說了兩句,並沒有深談,其中細節隻是模糊的一帶而過,也沒有提到自己遇見朱術芳還借了十兩銀子的事情。


    當然對張大小姐而言,攀談隻是為了緩解難堪,細節問題並不重要。不過以後張大小姐就會為今天忽略細節而深深後悔了,尤其是朱術芳這個死對頭的出現,此乃後話不提,


    此時張小姐隻點評道:“那王階王縣尊是個剛直的人,看在你是讀書人份上,又是無辜被牽扯進去的,放你一馬也不奇怪。”


    範弘道有意繼續岔開剛才那尷尬話題,很隨意的反過來問道:“你很欣賞王縣尊?”


    “不欣賞王縣尊這樣的剛直之人,難道去欣賞那些遍布朝中的牆頭草麽?”張大小姐的回答似乎意有所指、飽含深意。


    遍布朝中的牆頭草?範弘道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句話真是地圖炮,幾乎將朝臣都罵進去了,看不出這張大小姐還挺“憤青”啊。


    連他範弘道標榜狂生姿態的時候,也沒這樣猖狂的開過地圖炮,一個大小姐在這方麵居然領先於他一次,實在有點不可思議。打個哈哈說:“張小姐言過了,何至於此。”


    隨即範弘道聽見竹簾後麵的大小姐冷哼一聲,答話說:“看看萬曆十年之前,再看看萬曆十年之後這三年,用牆頭草三個字評價朝中,有何過分?”


    萬曆十年是一個標誌性的年份,這年可以說隻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當朝首輔張居正去世了。然後張居正就從神壇跌進了深淵,從生前的社稷柱石變成了死後的弄權奸臣。


    在張居正生前諛詞如潮,到了張居正死後卻拚命攻訐的人太多太多。範弘道可以肯定,張大小姐八成就是說的這種現象。


    這時候,張大小姐又問了一句:“妾身鬥膽問一句,範先生你對張相公有何評價?”範弘道便收起了先前那遊戲的態度,漸漸正經起來。


    他穿越到了這萬曆十三年,張居正才去世三年,雖然已經被打倒一萬遍,但這位大明最強首輔的影響力依然沒有徹底消散。


    也就是說,死掉的張居正仍然是顯著的政治人物,對張居正的看法依然是不可避免的政治話題。


    範弘道知道,遲早會有人來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沒想到是這麽一位大小姐率先發問。其實在這年頭,世人對張居正的評價,一直是非常極端化的。


    在萬曆朝前十年,張居正身份上是師相,權勢上堪稱攝政,是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有著力挽危局救時宰相的聲譽,連天子內心都深深敬畏這個嚴厲的老師。


    但是高壓之下必有凶猛的反彈,萬曆十年張居正死後,天子立刻翻了臉,張居正就變成了驕奢婬逸的權奸,反張居正成為朝廷政治正確的表現。


    所有被視為張居正親信的大臣都被當牛鬼蛇神清掃了,再到後來,張居正問題成為政治鬥爭的工具,反張居正風潮甚至還有進一步擴大化的趨勢,連當今首輔申時行都險些被波及。


    所以張小姐提出的這個問題,對一般人而言委實不好回答。


    若褒揚張居正,違背了政治大氣候,與當前大勢背道而馳,而且張居正本人也並非完人,可供指摘的過錯和缺點也非常不少。


    但硬要說張居正是反派奸臣,又不太科學。範弘道雖然經常不介意當大噴子,但要讓他去隨當今大流去罵張居正禍國殃民,也覺得有點違背自己的史學良心。


    “關於張江陵的評價,要我說就是.三七開,三分過錯七分功勞。”又沉吟片刻後,範弘道再說出了八個字,“功在天下,罪在自身。”


    然後,竹簾後麵又沒動靜了,又一次陷入了死寂般的冷場。


    範弘道忽然開始疑神疑鬼了,話說這張大小姐無論性子如何,但總歸是個妙齡美人,相貌真是極好的。


    自己在花廳與這樣一個美人單獨閑聊了半天,不來點風花雪月,卻一直在談論枯燥無聊的政治話題。現在惡果呈現了,竹簾後麵的美人已經卡殼接不下去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注孤生?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他範弘道還想著向風花雪月的風流名士方向發展!


    ps:今天感覺自己萌噠噠,仿佛還能再寫兩章的樣子,掌聲和鮮花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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