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徐丹寧百無聊賴地托腮看著嶽青蓮霸占著話筒唱得慷慨激昂,一邊的孟妮可和高彤一見如故正頭碰頭談生意談得火熱,高彤一來就帶著好消息:她常去的女子形體中心的總經理今天特地跟她攀談,轉彎抹角地打聽她變得如此容光煥發到底是使用了什麽神奇的保養品,能不能有合作的餘地,和正要推廣自己產品的孟妮可一拍即合。[]


    看樣子是談成了,孟妮可眉飛色舞地湊過來:“怎麽不去唱?”


    “唱啥呀,她都砍了半個多小時鬼子了。”徐丹寧說,“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她這麽愛國?”


    “她好像跟我說過她祖父就是從小逃日本人離開了家鄉,然後太小了記不得到底在哪,就一直沒回去。”孟妮可咕嚕嚕灌下啤酒,抹抹嘴,“我去下洗手間,希望回來的時候她砍累了。”


    “沒可能啦。”徐丹寧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去和高彤探討血拚心得了,“格瑞絲,你這個lph的手包很好看啊,今年新款?”


    “是呀,我認識一個代購,你要不要……”


    孟妮可關上門,沿著洗手間的指示牌而去,她們去的這家ktv相當大,越往裏,燈光就越曖昧,裝修也透著一股旖旎的豔麗味道,一路上還遇見幾個打扮新潮暴露的小姑娘,看見她的時候吃吃地笑,湊在一起說著什麽。


    她倒是泰然自若,找到洗手間,解決問題之後出來洗手,吹幹的時候側頭對著鏡子習慣性地上下看看自己,也沒有什麽特別嘛。


    這時候走進來一個頭發染成酒紅色,畫著濱崎步大眼妝的姑娘,並不往隔間裏去,而是站在了孟妮可旁邊,笑眯眯地看著她。


    孟妮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也看了她一眼,側跨一步,避開了她。


    大眼姑娘並不識趣,反而身體向後一靠,略微擋住了入口,笑著問:“姐姐是姓狐的?”


    孟妮可以為遇到女流氓劫色,正考慮如何一招製敵,忽然聽到這句問話,愣了一下。


    她今天還是一貫的裝扮,脫了羽絨服裏麵是黑色修身針織小衫,牛仔褲,沒有戴首飾,隻在胸口別了門派福利‘九尾族長靈尾狐毛護符’,化形之後是個可愛的青色玉雕小狐狸,背後一撮白色絨毛,一般人更多的時候會注意她v領裏若隱若現的溝,而完全忽視這個小小的飾物。


    “妹子有什麽指教?”孟妮可模棱兩可地反問了一句。


    “自然是好事。”大眼姑娘習慣地飛了個媚眼,察覺到對方和自己的身材差距之後又急忙正經起來,低聲說:“今天有件好差事,我們相熟的幾個正怕力量不夠,姐姐若肯參與進來,少不得大家有好處。”


    孟妮可搖搖頭:“多謝了,我對人沒什麽胃口。”


    “可不是一般的凡人,是個道行不淺的修真。那味道,嘖嘖。”大眼姑娘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在嘴唇邊舔了一圈,塗了鮮紅唇膏的嘴唇更加潤澤血紅,“不然也不敢勞動姐姐。”


    孟妮可一時拿不定主意,大眼姑娘誤會了,放低聲音說:“姐姐糊塗!這哪是膽小怕事的時候。城裏本是人類的地盤,他們修道的來得,我們為何來不得?大家各憑本事罷了,就是我們害了個把人,那也是他們心懷不軌在先,用得著喊打喊殺的?說什麽邪魔外道,還不是一樣為了捉我們兄弟姐妹去煉丹。誰家沒有幾條血債,我們打不過,也就忍了,如今既然有這個好機會,還不趁機出一口氣。”


    她看孟妮可似乎有點動搖了,又加上一把火:“我們也不是烏合之眾倉促行事的,已經有高人在內指點過了,也布好了局,隻等對方上鉤,到時候我們一擁而上,打落水狗而已,不怕的,我看姐姐神凝慧心,是個有修行的,才臨時起意拉姐姐入夥,絕非歹意。”


    孟妮可心裏咚咚亂跳,她雖然修真日子不短,丹田內雖然還沒有蓮台但也有一顆黃豆大的金色光點,平時畫符看經,已經開始yy自己將來修道有成如何禦劍遨遊四海如何降妖除魔……可天知道那都是看小說看多了留下的幻想症,她唯一見過的‘妖’就是胡小凡,現在忽然有這麽一個機會麵對群妖亂舞,她表麵上還能維持鎮定已經殊為不易了。


    老天,朝歌祖師在上,我真的隻是一個國企日化老廠的質檢員而已……不要把這樣的重任給我擔啊!


    “甚好,我去打發了朋友就來。”孟妮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麵前不知道是什麽妖怪,那伸縮間的舌尖更是紅得讓人害怕,她還能用正常的語氣說話,一點都不哆嗦。


    “那是自然,妹子在夏威夷包廂恭候姐姐大駕,不過時間有限,過了十二點就恕我們先行一步了。”


    孟妮可胡亂地點了點頭,走出洗手間,一步也不敢停留,急匆匆地回到包廂,這時候嶽青蓮終於不砍鬼子了,歪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地喝著蜂蜜檸檬茶,徐丹寧點了一首徐緩的慢歌正在低吟淺唱。


    “青蓮,我有話跟你說。”她一步跳到青蓮身邊,低聲地把剛才的事複述了一遍,嶽青蓮雙眼一眯:“她怎麽會認不出你是人類?正格狐狸精我見多了,都是賢良淑德的範兒。”


    “大概我最近和小胡老待在一起,沾了狐狸的氣息……喂!這不是重點吧?”


    “幾個妖怪,設個局圍殺修真者?”


    “估計是這樣。(.)”


    嶽青蓮開始頭疼:“以前我怎麽不知道城裏有這麽多妖怪,你的意思是,咱們去管閑事?”


    “我無所謂啊,反正到時候你也是主力,你說不去,我就安心在這裏坐著,十二點一到,他們去殺人放火,我就當不知道。”孟妮可說著拉過果盤戳了一顆草莓放進嘴裏,“酸!忒酸,格瑞絲,喝啤酒不?”


    “不了不了,我喝酸梅湯就可以。”高彤跟她客氣。


    一分鍾不到,嶽青蓮已經下了決心,又把孟妮可拉過來,低聲說:“我倒沒問題,但你是要跟一群妖怪做先行部隊,你行不行?”


    孟妮可忐忑了一下:“我到了地方就溜走,你上,不行麽?”


    “那也得有自保之力吧!”嶽青蓮想了想,“我的印你又不能用,妮可,不如你可以試試‘言訣’,就是在心裏想好一句咒語,要用殺傷力最大的,用意識描畫一遍,然後大聲說出來,隻要集中神識就有效果,比如我要用印的時候,都要喊一聲‘滅’的。”


    孟妮可不相信地說:“然後妖怪就都滅了?”


    “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嶽青蓮說著也猶豫了起來。


    “死馬活馬試試吧,反正總要經曆第一次實戰的。”孟妮可不愧是敢中途輟學的主兒,轉眼就鼓足了勇氣,“走!”


    嶽青蓮交代了一聲讓高彤和徐丹寧繼續唱,她們出去‘透透氣’,高彤帶著了然的微笑點點頭,什麽都沒說,徐丹寧正唱得興高采烈,胡亂地揮了揮手,那意思‘你們慢慢透’


    出門之後兩人商量好了,嶽青蓮先出去,伺機尾隨,孟妮可則朝那個大眼姑娘說的包廂走去,開門的是個麵色不善的刀條臉男人,目光凶狠,看到她胸口的護身符時又轉為貪婪:“妹子是狐族的?”


    “不是說有好差事?我來分一杯羹。”孟妮可本來擔心會不會一進門就被妖怪認出來‘有人味!’而壞了事,但是此刻卻全然鎮定下來,白嫩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撩波浪大卷發,眼神顧盼之間風情萬種,看得包廂裏全部的雄性生物都‘咕’地咽了口唾沫,


    “姐姐來了,快坐。”大眼姑娘親親熱熱地上來拉著她坐到了一邊,這是個豪華包廂,帶浴室的,現在坐了七八個人,麵相各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穿著很‘潮流’,孟妮可不禁暗自揣測他們的頭發是不是壓根就不是染的,而是原先皮毛的顏色。


    門開了,又進來一個人,剛才那個刀條臉男人一下子竄了上去,呲出兩顆犬牙:“人!”


    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太妹,斜跨著個鼓鼓的包,頭發拉直成黑色三刀平,抹著一臉煙熏妝,不屑一顧地翻了個白眼,掌心向上:“說好的,先付一半。”


    一直坐在陰影裏的一個男子站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厚信封放在她手上,小太妹抽出一疊,刷刷刷地點了點,滿意地一笑,一頭鑽進了浴室,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孟妮可很奇怪:這是什麽風俗?打仗之前還要先洗澡?


    帶她來的大眼妹很熱情,一直坐在她身邊,除了她絮絮叨叨之外,包廂裏很安靜,大屏幕上閃著絢爛熱鬧的mv,音響卻被關了,看著屏幕上的歌手張大嘴巴唱的聲嘶力竭,卻一點聲音沒有,孟妮可沒來由地覺得一陣詭異,打了個寒噤。


    水聲停止,又過了一會,小太妹走了出來,完全換了一個人,頭發紮成短馬尾,小臉洗得幹幹淨淨,眉清目秀,身上穿著奶黃色蘋果領收腰短大衣,白褲白短靴,活脫脫一個乖乖女的模樣。


    這時候剛才拿錢的男子接了個電話,很恭敬地嗯嗯是是了半天,站起來一揮手:“走!”


    孟妮可跟著他們走出了包廂,沿著走廊走到最後的員工通道,魚貫而出。


    她有點緊張,不知道嶽青蓮跟上來沒有,走在前麵,一個胖墩墩的男人瞥了她一眼,嗤笑道:“狐狸就是膽小。”


    “是呀,我們女流之輩,隻不過是來湊個場子的,真要動手,還要黑哥你這麽勇猛的才行。”大眼妹搶在孟妮可前麵開了口,那個男人得意地一挺胸:“那是自然。”


    “都閉嘴!”接電話的男子喝道,“這是我們在紅姐麵前露臉的機會,誰要耽誤了,我要它好看!”


    剛才包廂裏燈光昏暗沒注意,現在孟妮可才發現他頂著一頭綠色的短發,難道是隻綠毛龜?


    染發劑真是給妖怪世界帶來新生的神奇物品啊,不然這些妖怪怎麽也不可能在人類城市裏招搖過市的。


    ktv的後門通向小巷,昨天才下過雪,這裏又沒人打掃,又冰又滑,大家悶頭走路,誰也不說話。


    拐了好幾個彎,都可以看到街區另一側的出口了,綠毛男才說:“停!”


    然後他拉過那個小太妹,狠狠地一巴掌甩在臉上,立刻,鮮血就從鼻子和嘴裏流了出來,孟妮可嚇了一跳。


    小太妹卻完全不在乎,用手抹了一把,順手扯開大衣的扣子,露出裏麵穿著貼身t恤的青澀少女身體,鮮血淋漓地滴下來,沾染得胸口到處都是。


    “去吧。”綠毛男說,看著小太妹踉踉蹌蹌往巷口奔去,扯開一卷不知道什麽東西扔在前方的地上,頓時四周牆壁地麵浮現出綠幽幽的螢光,一閃即逝。


    “往後退。”綠毛男聽到不遠處巷口傳來小太妹驚惶的尖叫聲:“救命!”,臉上露出冷笑,下達命令。


    不用他說,孟妮可早就退到了後麵,她警惕地舉目四望,四周都是ktv夜總會高大密封的外牆,嶽青蓮在哪兒?


    耳朵上被什麽東西輕輕扯了一下,孟妮可側頭一看,大吃一驚:小金鯉不知什麽時候跳到自己肩膀上,正用魚尾巴站著,一隻魚鰭斜撐在自己耳朵上,擺出一副悠閑的樣子。


    她明明記得臨走之前小金鯉還在放碗蓮的大盆裏半死不活劃水,怎麽忽然會出現在這裏!


    偷眼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綠毛男刀條臉和黑哥之外,大家都隱沒身形在黑暗裏,沒人注意到自己,急忙伸手去抓小金鯉:“小魚!”


    小金鯉嗖地跳到她頭上,孟妮可正在著急,忽然聽見綠毛男用很大的唯恐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喊道:“晦氣!人怎麽跑丟了!還不快去找!”


    “老大,你放心,我們這就把那個嫩妞抓回來!她跑不了!”


    “她把學生證都落下了,今天跑了我們明天去學校堵她,活哈哈哈。”


    三個人誇張的聲調讓孟妮可嘴角抽搐:這也太假了吧?要智商多少的人才會上當啊!?


    但是她錯了,上當的人很快就出現了。


    一個黑衣少年出現在巷口,一手攙扶著哭得梨花帶雨搖搖欲墜的小女孩,俊秀的臉上一雙眼睛刀鋒一般銳利地掃過三個奇裝異服的男子,又向後掃進黑暗中去,孟妮可覺得他的視線在自己身前晃了一圈,幾乎有割裂空氣的感覺。


    “就你們三個雜碎?”他冷笑著說。


    “你是哪來的混小子,裝什麽xx的英雄救美呢?你後麵那個妞是哥看中的,趕緊給哥送過來,到時候還有你一碗肉吃。”刀條臉不知從什麽地方抽出一把小刀,裝腔作勢地揮舞著。


    黑衣少年的目光愈加淩厲:“你們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東西?”


    “什……什麽東西?”黑哥裝傻地問。


    黑衣少年緊抿著嘴,不再廢話,揚手要推開纏在自己身邊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卻被後者抱住了手臂,哭著說:“大哥哥,他們搶了我的書包,裏麵有我的學生證,我是偷著跑出來跟同學唱歌的,被我媽知道她能打死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孟妮可扶額:這麽老土的理由,有沒有人信啊!


    很顯然黑衣少年是信了,向這邊走來,右手抽出幾張符咒,冷冷地說:“野雞犬豸之流,也出來害人!還不速速受死!”


    “道士!”黑哥做出大驚的樣子喊了一嗓子,“老大,快跑!”


    說著刀條臉轉身就跑,黑衣少年喝道:“給我留下!”眉心一點亮光浮現,一道青光環繞在手臂上,作勢欲出。


    就在他飛劍即將出鞘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摟著他左臂的小女孩,突然從袖子裏抽出一把閃著藍紫色光芒的匕首,狠狠地一刀戳進了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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