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上官丹鳳所言, 令狐衝根本不可能徹底放下華山派對他的羈絆。他可以不在意嶽不群, 卻無法不在意其他人。


    就像風清揚對華山失望之極,卻也始終不可能徹底放下華山,而將獨孤九劍傳給了令狐衝。其中,固然是令狐衝得了風清揚的眼緣,卻也是因為令狐衝是華山弟子。


    前一晚還喝的爛醉, 第二日令狐衝還是天一亮就騎了快馬趕往嵩山。


    快要到嵩山的時候, 江湖人就逐漸多了起來。這次嵩山五嶽劍派合並大會,不僅有五嶽劍派弟子,左冷禪還給少林、武當、丐幫、黃山派、青城派等門派都發了請帖。


    若說江湖上的十大高手是誰, 大家首先想到肯定是西門吹雪、葉孤城、楊簌歌、薛衣人這些人,可是以門派而論, 江湖上更多是以少林、武當、丐幫這些大門派為首。


    左冷禪一心要合並五嶽劍派,做總掌門, 其中未嚐不是想和少林武當叫板的意思。


    日月神教在此前固然有許多不法之事,可是這些事左冷禪也沒少做。嵩山派弟子如丁勉、費彬之流那個不是囂張跋扈,為禍一方。隻不過相較於日月神教的無遮無掩,左冷禪懂得扯大旗,給自己冠以正義之名這層遮羞布。


    日月神教和五嶽劍派最初的仇怨或許是因正邪不兩立,但到了左冷禪、任我行和東方不敗他們這一代, 更多的已經變成了雙方想要稱霸江湖野望的較量。


    任我行想要一統江湖,東方不敗也曾想過一統江湖, 而左冷禪又未嚐不是如此?


    既然知道左冷禪的野心, 少林武當也不可能全無戒備之心。所以這次方證、衝虛等人雖然沒到, 卻都派了弟子前來。


    日夜兼程,令狐衝比預計的更早到了嵩山腳下。除了各門派的弟子,還有許多江湖人湊來看熱鬧,所以嵩山附近非常熱鬧。令狐衝混入人群中自然也就不是那麽顯眼了。


    令狐衝叫了一壺酒和兩碟下酒菜,正要開始吃,卻突然發現對麵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人。


    突然湧來的江湖人讓附近的酒樓鋪子乃至路邊小攤都極為擁擠,拚桌也並不難看到。可是這個人什麽時候坐在這裏他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


    他頭上戴著白色的兜帽,令狐衝坐在他的對麵,也隻是看到鼻子以下的部分而已。


    “兄台好俊的功夫!”令狐衝讚道。


    “你也不錯!”對方低笑道。


    令狐衝聽著聲音,便知對方是個年輕人,大約也就是比他年長兩三歲的樣子。不過在江南見多了各種妖孽,令狐衝也不覺得奇怪。


    自從劍神和琴皇出現之後,江湖上各種年輕高手陸續出現。武林前輩在武功上已經不再那麽令人高山仰止了,這個江湖已經是年輕人的江湖。


    “在下令狐衝,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陸沉!”


    “陸沉?我怎麽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令狐衝有些疑惑道。


    “是嗎?或許是這個名字比較平常。”陸沉笑道。


    “陸兄真會說笑,今日你我能夠坐一張桌子,也是你我緣分。若是陸兄不介意,我請你喝酒!”


    “多謝!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令狐衝讓老板加了兩個菜,與陸沉對飲。山村野店自然沒有什麽好酒,酒質渾濁不說,竟然還摻水。兩人竟然也喝了不少。


    誰也沒有問對方出生來曆,更沒有問來這裏做什麽,他們好像就是坐在一起喝了一頓酒。酒喝完,陸沉就走了。


    他走的時候,就好像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真是個有趣的人!”令狐衝道。


    附近的客棧都住滿了,令狐衝是個不講究的,隨意找了一間荒宅棲身。這處荒宅本是嵩山下的一處大戶人家,因為主人得罪了嵩山派弟子,主人家一家四口都被殺了,仆役逃命而去,宅子也就成了沒有人住的荒宅。


    因著死過人,還是近兩三年的事情,宅子便一直空著。偶爾會有乞丐和住不起客棧的行人在這裏過夜。


    宅子裏稍微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搬空了,除了一張供桌,竟然連椅子都找不到一張。令狐衝幹脆就跳到橫梁上,準備湊合一晚。


    剛要睡著的時候,竟然聽到了說話聲。


    “嶽掌門,深夜請我們來到底所為何事?”說話的是一個聲音蒼老的女人。


    令狐衝往下看去,卻見堂中站著的正是嶽不群和兩位恒山派的師太。


    “兩位師太,在下覺得這次五嶽劍派合並之事,左冷禪來意不善,我們還需早作準備才是。”嶽不群答道。


    “我恒山派弟子素來與世無爭,這次若非左掌門三番兩次派人前來。想到同為五嶽劍派,不要一力拒絕,恒山派根本無意參與。”另一人道。


    聽到他的對話,令狐衝立即明白兩位師太應該就是定靜師太和定閑師太。恒山三定中定逸師太,令狐衝曾經見過,眼前兩人顯然就是恒山三定的另外兩人。


    “師太雖然不想理會凡塵俗世,但是我等既然已經在俗世之中,又如何能夠置身事外呢?”嶽不群道。


    “依嶽掌門的意思,該當如何?”定靜師太道。


    “在下覺得我們應該聯合起來,阻止左冷禪一家獨大,控製五嶽劍派,最好能夠另立五嶽劍派的盟主。”


    “另立門主?”定閑師太搖頭道,“當初五嶽劍派五嶽聯盟,推選盟主,乃是為了對付任我行、東方不敗這些魔教妖人。如今任我行已死,東方不敗也不知所蹤。日月神教換了新教主改邪歸正,行事也改變不少。五嶽聯盟,還需要繼續存在嗎?我恒山派弟子隻願青燈古佛,供奉佛祖,再不願理會這些打打殺殺的。”


    “師太此言差矣!魔教妖人的話豈可相信?”嶽不群道,“什麽改邪歸正,在下看不過是那魔教教主陸沉意圖收買人心罷了。說到底魔教想要一統江湖的野心從未斷絕。”


    陸沉?令狐衝一愣,難道是白日裏見過的陸沉?那個人竟然是日月神教的教主?難怪他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自從被嶽不群逐出師妹,在杭州和向問天鬧開之後,令狐衝已經很久不曾關注過五嶽劍派和日月神教的事情了。隻怕陸沉的名字也是聽人偶爾提及,才有些許印象。


    令狐衝細細想到他見過的陸沉,推測是否就是嶽不群口中的魔教教主,不曾注意聽三人的談話。


    卻在此時,嶽不群突然暴喝一聲:“什麽人?”


    令狐衝腦中一個機靈,驟然響起了上官丹鳳的話——正大光明,恒山三定聯手,左冷禪隻怕都奈何不得。我是擔心你那個無恥前師父會偷施暗算。


    令狐衝見兩位師太在嶽不群的喝聲下向外麵看去,立覺不妙,“錚”一聲拔劍,俯衝而下。


    長劍挑開一枚鋼針,眼看另一枚就要射中定閑師太。可就在令狐衝出劍的同時,一刀刀光耀眼,鋼針在刀光斷成兩截。


    嶽不群吃了一驚,剛要拔劍,卻見他身後突然多了一人,雙刀一合,已經切斷了嶽不群的脖子。


    直到嶽不群倒下去,定靜定閑和令狐衝才看清楚,屋子裏竟然多了一個穿著白衣戴著兜帽的年輕人。之前坐著,令狐衝不曾看清,這會兒才發現,他雖然戴著大兜帽,胸口的衣襟卻是敞開的,露出古銅色的皮膚。


    “你二人是誰?”定靜師太道。


    “弟子令狐衝,見過兩位師叔。”


    “陸沉!”


    “華山棄徒令狐衝,日月神教陸沉?”定閑和定逸師太素來淡定也不由吃了一驚。


    方才若非這二人出手,她們兩人可就要中了嶽不群這廝的暗算。隻是救人的兩個人身份實在是意料之外。


    不過,定閑師太雖然平時很少離開恒山,卻對江湖上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令狐衝被逐出師門乃是被嶽不群嫁禍。當初脾氣火爆的定逸師太還很是為令狐衝不平了一番。


    定逸師太素來護短,令狐衝拚死救了她的弟子儀琳,讓定逸師太極有好感。後來知道令狐衝被他那個偽君子的師父嫁禍,定逸師太隻恨恒山派不收男弟子,不然竟要搶了去恒山派才好。


    “阿彌陀佛,今日多虧了兩位施主。不然我二人就要陳屍於此了。”定閑師太唱了一聲佛號道。


    今日看到令狐衝出手,定閑師太便知道就算恒山派收男弟子,定逸師妹也注定失望了。令狐衝看似隻挑開了嶽不群一枚鋼針,卻是後發先至。由此可知,令狐衝的武功已經不在嶽不群之下了。


    “這五嶽劍派本就沒多少好人,若是如兩位師太這樣的也死了,豈非可惜。”


    “陸施主以一人之力,導日月神教向善,乃是大功德。貧尼一直很好奇,沒想到今日竟然是在此相見。”


    “師太客氣了!”


    “隻是這麽晚,陸施主和令狐少俠怎麽會在此出現?”定靜有些意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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