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字字擲地有聲:“降,或者,”嗓音,森冷至極,“死。”


    赤瞳紅似血,鳳棲笑了:“他來了呢,帶著他的千軍萬馬,來血染我雪域蓮池。”


    殿外,嘶喊聲喧囂,血色在蔓延。


    死?還是降?


    “十招盡毀玉峰山,萬人俯首,”滄月啟唇,道一個字,“降。”


    如此功力,誰敢阻。那個男子啊,他與生俱來便是王者。


    鳳棲似漫不經心,指尖擒了多玉蓮花把玩:“這玉峰山阻不了他,雪域萬人也敵不過他,那麽,”眸子斂著,手指一撥,折了手中的玉蓮花,她輕笑,“她呢?”


    她?


    容九……滄月若有所思。


    她擒著花瓣,一片一片碎著:“我許他三國塵世,予他千裏雪域,不過要他無情無愛與我共赴萬裏錦繡,貪心嗎?”微微沉吟,她抬眸,赤色的瞳孔似火光,在燎原,“不,是他們太愚蠢了,情愛這個東西如何能比這天下江山還堅固。”


    江山美人,何以成全?


    這女子,要博一場呢。


    忽然,微微作響:“叩叩叩。”


    滄月抬眸,大殿的橫梁之上,蠶絲懸掛的玉盞微顫。


    牽魂蠱大作,是誰?雪域鳳棲,最善種蠱於人身。


    “她來了呢。”鳳棲笑出了聲,手中折了的玉蓮墜地,長裙曳地,她緩緩走下暖玉樓階。


    她來了,容九來了,該亂了。


    滄月凝神,望著女子白色裙擺鋪滿一地暖玉。


    雪山相隔,一處硝煙,一處寧靜。


    雪飄斷斷續續,抬眼,萬裏裹素,毫無一點紅妝綠染,瑟瑟冷風狂舞。


    容淺念打了一個哆嗦,攏了攏身上大紅的狐裘,嘴唇凍得發白,顫抖著也不忘罵娘:“媽的,凍死老娘了,什麽人間仙境,都是狗屁!簡直寸草不生,鳥都不拉屎。”


    到底是誰傳雪域金碧輝煌、人間仙境的?容淺念想把那造謠的人弄死,冷死她娘的了,再打一個哆嗦。


    身側少年望了一眼,未作聲,伸手解自己的披風。


    容淺念一個飛眼過去:“好好穿著。”語氣甚是大爺惡霸,“敢生病,我就讓你接客!”


    五步手指頓了頓,沉吟片刻,緩緩放下。


    容淺念嘿嘿一笑,發現了發現了,原來這冰山小正太最怕這個,簡直百試不爽啊。


    正得意地笑……一陣冷風掛著雪刺過來,容淺念吃了一嘴冰:“靠!”


    這麽有氣勢的一個字,可惜,容姑娘嗓子被冰啞了,臉憋紅。


    冰山小正太笑了。


    容淺念嘴角一抽,抹了一嘴的冰水,罵咧:“沒有重重守衛也就算了,連個喘氣的都不來。”


    話落不久,身後逆著冷風吹來兩個字:“容九。”


    這女人的聲音真他媽刺耳!容淺念嫌惡了一把,還是笑看身邊的少年:“喲,有個喘氣的。”


    說著回頭,笑臉一僵,又一咧,嗬嗬一聲,小手晃了晃:“嗨,老妖婆。”


    少年臉色微變,挪步,稍稍走至容淺念前麵。


    擱著雪霧,容淺念看見那張妖氣的美人臉白了,容淺念笑了。


    丫的,氣不死你!


    那逆風而站的女子,白裙及地,墨發張揚,一雙瞳子紅得妖異:“我等了你很久。”


    嗓音淳淳,如四月春風。


    屁,容淺念隻覺得紮耳,張嘴,一個字:“擦。”


    聲音微微有些嘶啞,冷得有些顫抖,照樣那個氣勢十足。


    鳳棲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大抵從未遇見過這樣這樣的痞子。


    還有更痞的。


    她笑著說:“這麽惦記我?所以特意在此,表示熱烈歡迎?”眸子揚了揚,甚是大氣,“放心,作為見麵禮,我會讓你記憶深刻的。”


    “嗯。”鳳棲細細端詳著眼前女子,笑得生寒,“與傳聞的一般,是隻沒有尾巴的狐狸。”


    容淺念笑著應了,端著一雙丹鳳眸也細細打量:“嗯。”


    摸著下巴看了又看,嗯,皮膚很白,唇很紅,鼻子很挺,眼睛很妖,眉毛很彎,整張臉很……他媽的美。


    靠,老不休的!


    嘴角一彎,容淺念笑嘻嘻:“與傳聞的一般,是個六十五了還賣弄風騷的老妖婦。”


    這話,帶勁!


    鳳棲瓷白的臉一沉:“你!”


    語,盡了,大抵找不到無恥的詞來形容眼前的女子。誠然,也大抵找不到第二個女子,能將喜怒不於色鳳棲氣成這般語不成句的模樣。


    容淺念卻甚是歡喜,抬著下巴洋洋得意地笑:“喲喲喲,生氣了?”語氣添了幾分痞氣,“老娘還以為你一張臉除了死魚沒有其他的表情呢,原來還會擺棺材臉啊,不錯,有進步。”


    鳳棲臉色一僵。


    嗯,更像棺材了。容淺念笑得歡暢,身邊的少年卻緊緊抿起了唇。


    臉色緩緩沉下,鳳棲冷笑:“倒是狡猾無賴得很,難怪讓我花了好一番心思讓你上這雪域之巔。”眸子一轉,望著少年,淺淺一笑,“離然,本座會好好賞你的,牽魂蠱,本座自會給你取出。”


    話落之後,久久,沉默,隻有風吹雪霧的刺耳聲響。


    容淺念側眸,少年沉著臉,抿唇一言不發,獨獨一雙眼睛晶亮極了,深深看她。


    牽魂蠱,據說是一種……很陰險的蠱,千裏操控,不聽者,直接反噬。


    容淺念擰著的眉毛一挑,轉頭,對著鳳棲,吐了一個字:“屁!”


    鳳棲好不容易緩和的臉,又僵了。


    這女子,口中可有一句女兒語句?


    貌似很難。


    容淺念叉著細腰,趾高氣昂又不可一世:“你雖一把年紀,跟老娘玩挑撥離間,還嫩著呢。”


    身側,五步少年抿著唇緩緩揚起。鳳棲的臉卻是沉了又沉:“你信他?”


    容淺念抬頭看了少年一眼,道:“我不信他,難道信你這老妖婆?”轉眸,臉一冷,開口就是牛氣衝天,“老娘火眼晶晶不眼瞎。”


    “本座要殺了他,易如反掌。”鳳棲反問,赤眸如此咄咄逼人,“你覺得我為何留他至今?”


    為何?


    用腳趾頭都想得到,算計人唄,不然腦抽啊,至於怎麽算計人……容淺念攤攤手,表示不甚感興趣:“變態的心思我不猜,我不猜!”


    這個女子,油鹽不進。


    鳳棲臉色已經沉得不像話了。大概活了五六十年,第一次說什麽錯了什麽,算計什麽錯什麽。


    容九啊容九,哪止抓不到尾巴,簡直滑頭得無處下手。


    便是這樣的女子,這樣沒有定數,沒有章法,沒有絲毫姿態,唯有一腔狡邪的女子,奪了那樣一個男人的心。


    鳳棲嗤笑了,眸子驟然一凝,染血了一般得紅,抬起,微光瀲灩溢出眼角:“離然。”


    她望著少年,視線相纏。


    少年怔了,恍惚著,抬腳,上前了一步,又一步,忽然,女子雙手一張,紅色的狐裘飛舞,她揚起頭,聲音似乎要穿透一般清亮:“五步,姐姐就給你一次眼瞎的機會,你要再敢眼瞎,那幹脆,”


    容淺念語氣一頓,少年的眸漸進有了些許清明,耳邊,女子嗓音沉沉,帶了命令,帶了蠱惑:“閉上眼睛。”


    五步眸子微微凝了凝。


    她眼神堅定,隻道了兩個字,輕輕的,似乎又重重的:“信我。”


    少年抿著才唇鬆了,緩緩合上了眸子,耳邊聲響越發清晰,風聲,雪聲,還有女子叱喝之聲:“妖精!吃俺老孫一撓。”


    這話一砸出,容淺念驟然轉手,腳尖一滑,身子一個前竄,伸手成爪便撓向鳳棲的左臉。


    鳳棲右傾,不料,那素白的手指一個轉彎。


    猝不及防,退無可退,鳳棲臉色一沉,女子的手便抓向了右肩。


    嘶!


    錦緞撕裂,香肩半裸,女子的指尖擦過。


    好陰險的招式!鳳棲連忙攏上衣衫,臉色大變。


    好招啊,百試不爽!容淺念拍拍手,搓搓手指,痞痞一笑:“喲,沒想到六十五歲的老妖婆,這一身冰肌玉骨比魈魂窟裏的頭牌還嫩,還滑手。”


    紅瞳一沉,鳳棲冷哼:“雕蟲小技!”掌心升起一股陰寒之氣。


    容淺念笑了:“雕蟲小技?”睃了一眼鳳棲的手,她一撩長發,“雕蟲小技照樣讓你衣不蔽體。”


    話落,根根銀針出手。


    鳳棲連連閃躲,衣袂飛起,長長裙擺亂舞。


    這騷包的衣服,正中下懷啊!


    容淺念一笑,十指合十,銀針不斷,然,人影鬼魅,繞著鳳棲的裙擺穿梭。


    不攻,隻躲。


    這到底又是什麽招數?


    鳳棲掌心一簇寒光,抬手便打去。


    臭婆娘,功夫這麽好。


    容淺念大叫不妙,低頭,一頭紮進雪堆裏,一滾,一翻,起身,一雙眸子一溜,隨即一腳踢起了一邊的雪。


    頓時漫天的雪霧裏,鳳棲赤瞳微微一沉,睃著,驟然,眸間一抹銀光逼近。


    下三濫,偷襲,無所不用其極……這些都是這個女子的招數,即便她無半分內力,卻滑溜地叫人無處下手。


    躲,對上她,隻有躲。


    鳳棲後仰一側,然,那女子身影極快,一腳便踢向後背,電光火石,鳳棲又前仰,長發斷了一縷,竟被那女子生生踢斷了,腰間,微微刺痛,針入一分。


    一係列動作過後,容淺念縱身跳上了雪堆,拍了拍手,又拂了拂大紅的衣袍,一邊撣著身上的雪,一邊笑著打趣:“老妖婆,腰力不錯。”眨了眨一隻眼,賊兮兮的,“平日沒少在床上練吧。”


    這女子,口出粗語,句句都紮進人心坎。


    鳳棲大喝:“找死。”抬手,掌風欲出。


    容淺念卻反笑:“不服?”伸出四個手指,向內彎了彎,嘴角一揚,“你咬我啊。”


    鳳棲臉色一沉,抬手,勁風襲去,頓時卷起風雪幾丈,風刃襲人。


    好家夥,來真的了。


    容淺念絲毫不敢大意,一個起跳,縱身一個反撲,以退為進,攻後背,遠攻!指尖擒著十指銀針,肩頭,腰間,領口,後領……


    然,無一處致命之處,隻叫人閃躲狼狽。


    鳳棲連退三步:“狡猾的東西。”


    退得急了,身子左側一個虛晃,然,容淺念一隻手抓過去。


    襲胸!


    鳳棲一個趔趄,一張玉蓮花般的美人臉,黑了,一隻素手擦過胸口,撩起了左肩早已撕裂的那一塊。


    再一次,香肩半裸。


    “嘿嘿。”容淺念嘿嘿一笑,抹了一把手,流氓地說,“哪有你滑。”說完,手一揚,一根銀針擦過去,鳳棲閃躲,隻掠過腰間,容淺念笑,“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鳳棲眸間一抹殺意乍現:“本座要殺了你!”抬手,盡是陰寒之氣。


    容淺念一動不動,緩緩走下雪堆,攤攤手:“可以啊,先把衣服穿好,你不介意,我可不想長針眼。”


    滑落,鳳棲一襲及地的長裙緩緩垂落,從肩頭到後頸,裂成兩塊,完完整整兩半。


    鳳棲整個人傻了,任,衣襟緩落。


    原來,她隻躲,原來,她的招數不是對人,是衣服。


    衣襟落地,雪域聖主隻著一身小衣,在風中顫抖。


    這個時候,不來幾個男人尖叫實在不應景。


    “啊!”


    “啊――啊!”


    bingo!容淺念睃了遠處正趕來的侍衛,隻歎:今天的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都給本座滾!”


    鳳棲一聲大喝,響徹山間,回音蕩蕩。


    容淺念掏了掏耳朵,拔腿,一把拽上五步:“還不跑,是想長針眼?


    少年唇角揚得很高,睜眼,望著女子。


    他信她,無所不能的她。


    人影走遠,身後,鳳棲咬牙切齒:“容、九。”


    話落,出掌,血肉紛飛,染紅了雪。


    人遠了,風雪還在飄,


    容淺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通紅,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沫渣子,罵道:“尼瑪,那老妖婆都沒碰到我一下,我還被她一身妖氣凍得險些內出血,有好幾把刷子啊。”


    拂了拂心口,那塊,到現在還滲著呢。那個老妖怪,陰氣很盛啊。


    “至陰內力。”一字一頓,少年緩緩地說。


    容淺念擦了一把鼻子,哼哼:“管她多陰,老娘照樣玩得她褻褲都不剩。”


    貌似,褻褲剩了。


    好吧,比起陰,誰還能陰得過容淺念,毫無內力,將人家整成那模樣,還不都是來陰的。


    “小九。”少年輕聲喊著。


    容淺念眸子一抬:“你不結巴了?”


    少年微頓,一字,一頓:“我、沒、有。”


    好吧,某個冰山小正太隻有喊這兩個字的時候,不會用那磨人的語速。


    容淺念一邊走,一邊踢著腳邊的雪,回得漫不經心:“我當然知道你沒有背叛我。”抬眸,狠狠一睃,“有的話,姐姐讓你接客!”


    五步微怔,語速依舊很慢,吐字依舊很艱澀:“我、不、知――”


    容淺念大手一揮:“不用解釋。”眯著眼看前麵的風雪,眸子有些深遠,“雖然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何那個老妖婆還留著你,但是我知道,我不眼瞎。”轉眸看五步,笑了笑,“難道沒人告訴你嗎?容九一雙眼能讀心,信不信我一眼能脫掉你一身皮骨看到你的心?”


    信!她有這樣的本事的。


    五步未言,跟在她身後,踩著她踩過的腳步,緩緩地走著。


    如此走下去,也是好的,雪域,並非那樣冷。


    前頭的女子忽然轉頭,一眼睃向五步:“你現在在想什麽?來,讓姐姐瞧瞧。”


    一眼能脫掉你一身皮骨看到你的心……


    五步少年緩緩低下了眸子,長睫隱隱在顫抖。


    容淺念後退了幾步,湊過去仔細地瞧,道:“你在想,”深思了片刻,一本正經的語氣,“原來那個老妖婆還是挺有料的,尤其是前麵。”


    這是某人自己在想吧,貌似某人看不得任何前頭有料的雌性。


    少年臉色微微一紅,抬起眸子,答:“沒、有。”


    容淺念裝傻:“嗯?”


    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念著:“我、沒、有、看。”


    “哦。”點了點頭,抬頭,很認真地囑咐,“下次我再扒一次,可要瞪大眼,仔細瞧瞧,不瞧白不瞧。”


    少年的臉,又添了一抹緋色,緩緩抬步走著。


    容淺念跟上去,又說:“不過,不要瞧那妖婆娘的眼睛,我家相公說,紫衣的攝魂之術才得了她三分真傳,你離她的眼遠點。”語氣一嗔,似怒,“免得你又像剛才一樣眼瞎。”


    剛才,他難逃蠱惑,一時失了心。


    少年緩緩停了腳步,與女子並肩走著:“少主,第一個。”微微轉眸,“還有你。”


    容淺念笑了笑:“知道為什麽姐姐不受那妖精的的攝魂術嗎?”


    少年抬抬眸子,看她。


    容淺念招招手:“來,姐姐告訴你,這可是個秘密。”她娓娓道來,像循循善誘,“你家少主功力高深,不受蠱惑知道吧?”


    五步少年點頭。這個整個雪域都知道。


    容淺念又問了:“我是你家少主的娘子知道吧?”


    五步少年繼續點頭。這個整個天下都知道。


    隻是……有半毛錢關係?


    容淺念繼續蠱惑:“那你知不知道,這種神功可以親傳的?”


    神功?抵擋鳳棲魅眼的神功?


    五步搖頭。


    “那你知不知道,有種親傳叫雙休?”容淺念賊笑。


    五步繼續搖頭。


    容淺念接著賊笑:“那你知不知道,有種雙休要在被子裏進行。”


    五步還是搖頭。


    容淺念招招手,一臉神經兮兮:“過來,這是秘密,我偷偷告訴你。”


    五步稍稍遲疑,湊過去。


    然,下一秒,女子大笑:“哈哈哈哈。”


    少年的臉通紅,踩著女子腳印的腳步完全亂了,耳邊還有女子邪氣的話:芙蓉紅帳,衣衫褪去……越往後越難以入耳。


    這女子啊,鳳棲怎麽鬥得過。


    此時,正風雪大作,雪域之巔的殿外,中氣十足的聲音,一聲一聲回蕩在雪域高峰。


    “魅族,降!”


    “魘族,降!”


    “魑族,降!”


    “離族,降!”


    “厲族,降!”


    雪域五大族紛紛成降,萬民俯首,對著高殿朝拜,高呼:“我等尊少主之令。”


    暖玉長鋪,玉台之上,男子高坐,藍瞳微沉,側著身,僅一張側臉美得迷亂人心,他沉默,緩緩落座,白袍輕拂,指尖瓷玉。


    殿外,來傳:“報!”


    踏過十幾階樓台,青衣率鐵衣衛慌促走進去。


    “王爺。”


    緩緩抬眸,一雙藍瞳寒烈,蕭歿起身,白色狐裘不染纖塵,目下無塵:“還是沒留住。”


    青衣等人齊齊跪下:“爾等有罪。”


    藍瞳微斂,他道:“傳本主令,”微頓,一個字肅殺,“殺!”


    殿外,朝降的五大族皆麵色大變。


    青衣大喝:“王爺,不可。”上前,毫無退懼,“雪域之巔雖不足為懼,五族之人也不足為用,隻是若殺盡,”微頓,語氣沉重,“那遍布三國朝堂江湖的雪域暗探必反。”


    那些人,才是整個雪域的核心,顛覆整個三國,足以。


    “那,”俊顏毫無溫潤,那樣絕美,那樣冷漠,他道,字字陰寒卻毫無起伏,“殺幹淨了吧。”


    “王爺三思。”


    眾鐵衣衛高呼。


    然,那僵冷的唇角隻吐出了一個字,那樣濃重的殺伐:“殺!”


    頓時,暖玉鋪滿的大殿,冷森。


    “王爺――”


    嗓音緩緩,淡薄甘冽:“她若有事,你們我都不會留的。”藍眸遠望,他輕念,“還有我自己。”


    緩緩落語,他一身雪白,走下一裏長階,走近了雪裏。


    身後,千千萬萬的人,一語不發,望著遠去的男子,心頭乍寒。


    久久,青衣一聲令下:“尊少主令,殺!”


    頓時,哀嚎嘶喊,慘叫驚天,血色蔓延,染紅了雪域的半邊天色。


    動之一毫,血染雪域。那個女子,是長在他心頭的朱砂。


    雪域大殿血色在蔓延,染紅了一路白雪,蓮池清澈依舊,這蓮殿裏,不染殿外的半分寒氣、半分血腥。


    殿外,女子緩緩走來,大紅的狐裘惹眼,她步調緩緩。


    “十一。”


    蓮池旁,男子一身白衣,輕聲喚著,藍瞳溫柔,額間曇花灼灼,魅顏謫骨美得驚心動魄。


    容淺念揚唇一笑:“逸遙。”


    男子緩緩從蓮池便走來,招手:“過來。”


    她提著裙擺,雪蓮盛開,樓亭小閣暖霧朦朧,她緩緩走進男子懷裏。


    男子伸手,將女子攬進:“我候你多時了。”


    手,遊離後頸,重重一掌。


    身後,少年大喊:“小九!”他縱身飛去,如此慌亂。


    “噗!”


    一口血噴了男子一身妖嬈的血染,容淺念一把推開男子,身子搖晃,她咬牙,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絲:“老妖婆,你陰我!”


    男子拿著袖子緩緩拭著臉頰的血漬,袖擺移開,一張臉漸進幻化,一眉一眼一點唇,是女子,是鳳棲,她拆了男子發髻,長發盡散,眸光紅豔:“他沒與你說過嗎?他的幻容術是我教的呢。”


    不過半個須臾……


    蓮池染了血,雪蓮花折斷,浮了一池的花瓣,這蓮殿一片狼藉,血腥肆意。


    那蓮池旁,女子佇立,長發披散,白色的衣袍染了血漬斑斑,側臉,傷口猙獰,血流汩汩。


    一張絕美的臉,盡毀。


    女子俯身,對著微微染紅的池水照著,細細抹著臉側的傷口,一雙紅色的眸子染了血色,紅得灼熱。


    殿外腳步慌亂,緩緩走來。


    女子緩緩抬眸,側臉傷口翻湧,她扯唇,微笑:“你說我的臉,要多久才能恢複呢。”


    語氣,好似家常,毫無起伏,唯有淡淡笑,未達紅色的眸底。


    男子走來,踩碎了一地雪蓮花,他微微俯身,純白的狐裘染了地麵的血,他冷若冰霜:“她在哪?”


    鳳棲淺笑,繼續洗著臉頰血跡:“來得很快,不過,”手指頓了頓,淺笑,邪肆細細滲出,“還是晚了呢。”


    “她在哪?”蕭歿重複,語氣不再淡薄,幾分慌亂,幾分強勢,藍色的眸,竟也微微緋色了。


    這滿地的血,誰淌?這一池落花,誰毀?


    鳳棲緩緩起身,指了指蓮池之後,輕聲道:“喏,墓裏。”


    蕭歿眸子驟寒,殺氣喧囂。


    那雪蓮之後,是古墓,是雪域的刑場,是死亡之墓。


    ------題外話------


    不好意思,昨晚上傳出了點問題,所以晚了,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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