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抹汗,不說話了。(.)


    有容九如此,禍害至深,天下默哀。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楚帝行封後盛典,東宮鎔棲皇後秦氏入皇陵朝拜,京都萬人空巷,舉國同歡。


    五萬皇家親兵沿路護送,百官隨行,皇家禮樂一路吹吹打打,如此聲勢浩大前所未見。


    還有更前所未見的呢,楚帝高坐駿馬,帝後……高臥八人抬的鳳輦。


    雲起自建國近千年來,這是第一位坐著鳳輦行封後大典的皇後,可見傳聞不假,楚帝寵後無度。


    這位鎔棲皇後果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信,你瞧瞧那鳳輦上……


    鳳輦之上,流蘇層層,金色輝煌裏,白紗翩翩,紗幔裏,探出一隻素手,左邊揮揮,右邊揮揮。


    女子嗓音清澈,含笑,鈴鐺般蕩開。


    “同誌們好。”


    全城百姓一個踉蹌,跌破了眼珠子。


    這皇後娘娘,語出驚人啊。


    素手,又遊到了後方:“同誌們好啊。”


    “同誌們辛苦了。”


    “……”


    然後,前後左右,一一招呼了個遍。這妖後,熱情地叫人招架不住。


    鳳輦裏,隨行的女官三四個,或端端正正坐著,或老老實實守著,或目瞪口呆杵著。


    “同誌們,本宮愛你們。”


    說著,容淺念飛了個吻,正要丟出。


    “娘娘。”某女官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不忍直視還是不敢直視。


    容淺念眸子都沒抬:“作甚?”手上忙得不亦樂乎。


    “您不可伸出手的。”女官大人抹了一把汗。


    容淺念手上動作一頓,隨即一腳踢了繡鞋就往簾子外蹬。不能伸手,伸個腳總行吧。


    女官臉色一白,趕忙上前擋住,哭喪著臉:“娘娘。”


    容淺念不耐煩了,一腳踢得流蘇亂蕩,陰陽怪氣的:“又作甚?”


    “腳、腳也不可。”女官滿臉的虛汗,沒敢伸手抹。


    靠,腳也不讓?


    非要畏手畏腳的是嗎?容淺念扯了個笑:“那我伸出個臉總行吧。”


    話說完,她一腳踩在軟榻上,翻了個身,手指一挑,一張臉竄出紗帳,三分含笑,七分調侃:“看這裏看這裏。”


    十裏長街的百姓驚呆了,驚傻了,不少腿腳軟的,趴下了。


    看到了看到了……妖後娘娘,哦不,皇後娘娘芳容。


    瞬間,嚇趴了一地。


    “免禮免禮。”


    這下,趴下的更多了。


    “平身平身。”帶著一股子江湖的俠肝義膽,五官精致的一張臉,竟生得幾分妖氣幾分邪氣,尤其是那雙眼睛,勾人滴!


    這妖後!


    “客氣客氣。”


    “平身平身。”


    “……”


    皇後娘娘,一路四字箴言,喋喋不休,甚是熱情,就差跳出鳳輦,來個廣場舞了。


    媽呀,這真是一國國母?而不是江湖地痞?溫柔嫻雅呢?端莊大方呢?她要用這一套招呼來母儀天下?這個世界,很玄幻。


    離,連連搖頭,抬眸:“皇上,您看娘娘她——”


    是不是太奔放了點?


    “由著她吧。”馬上的某帝,看著鳳輦發笑。


    離閉了嘴,不說話了,又聽得主子說:“命人將垂簾放下,莫要吹了風。”


    放下?貌似垂簾是某位娘娘自個撩起來。吹風?是拉風吧,很拉風。


    那邊,鳳輦之上,女子嚷嚷個沒完,左右呼應精力十足。


    離嘴角抽了抽,脫口道:“娘娘生龍活虎著呢,哪像病了。”背脊一冷,離莫名地打了個寒顫,低頭。“屬下多嘴。”


    誒,忠言,果然逆耳。


    “可都準備妥當?”


    離道:“這沿路至皇陵,大軍嚴陣以待,以保萬無一失。”


    對此,離很咋舌,娶一個媳婦而已,用得著雲起的幾十萬大軍半壁江山嗎?


    誒,妖後,果然禍國。


    哦,還亂心,皇帝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那鳳輦,深深看著:“這會兒安靜了,朕倒不安心了。”


    可不是,怪哉了,鳳輦那邊,手腳臉都沒往外伸。


    容淺念很大爺,側臥鳳榻,翹著一條腿,端足了皇後的架子:“伸手不行,伸腳不行,伸臉也不行,你們一個,兩個,”素手,一排指過去,戳著一個一個女官的腦袋,她氣急敗壞地吼,“一個個是想憋死本宮嗎?是想無聊死本宮的太子殿下嗎?憋壞了無聊壞了,你們有幾個腦袋賠?”語調甚高,“啊!有幾個腦袋?”


    幹太子殿下毛事啊?


    女官們手腳顫抖,牙齒哆嗦,用那僅一個的腦袋磕頭:“奴婢,奴婢不敢。”


    容淺念趴著軟榻,抬抬手指著,懶懶地:“你留下給本宮捏腳。”抬抬腳,狠狠地,語氣惡劣,“其餘的,都給本宮滾下去。”


    三兩個女官麵麵相覷,低頭如獲大釋:“奴婢這就退下。”


    笑話,留下?留下捏腳還是找屎?純找屎!


    不一會兒,這陪坐的幾個女官屁顛屁顛地滾下了鳳輦,裏頭,容淺念繼續耍大爺:“小美人,來給本宮好好捏捏。”


    小美人縮在角落,杵著,眼睜得很大,水汪汪的,睫毛一顫一顫的,跟受了驚不斷拍打的蝶翼似的。


    這楚楚模樣,美人兮。


    正是‘女官’茯苓!


    容淺念用腳踢了踢茯苓的裙子,粉色的,她覺得甚是配他,笑得歡暢極了:“不要害羞嘛,眼下無人,過來,娘娘和你說說私房話。”


    容淺念勾勾手指,茯苓還是杵著,唯獨一雙大眼,眨啊眨。


    容淺念一拍腦袋:“哦,我忘了。”她湊過去,笑眯眯地,“不要叫哦。”


    話罷,撩了撩長發,指尖多了根白森森的銀針,對著茯苓小美人白嫩嫩的脖子就是一紮,小美人身子一軟,張嘴就喊:“救——”


    容淺念一掌下去,茯苓兩眼一翻,將暈,不暈。


    “我讓你別叫的。”容淺念攤攤手很無辜,拍拍茯苓塗滿胭脂還發白的小臉,哄著,“等會兒,要乖乖聽話哦。”


    茯苓軟趴趴的,嗚咽了幾聲,乖巧了。


    容淺念淺笑嫣然。


    風,忽起,流蘇掀起,露出她的臉。


    “十一。”一聲輕喃若有若無,散在風裏。


    這世間,唯有蕭歿喚容九十一。


    風吹起衣袍,觀望台之上,背影蕭索,藍眸沉下霧靄濃濃,他看著鳳輦,流蘇裏,若隱若現的容顏。


    一眼,恍如隔世。


    “主子。”


    視線不曾離開,蕭歿淡淡嗓音:“如何?”


    青衣望著觀望台下人山人海,道:“十萬大軍守皇陵,二十萬駐紮城外,五萬沿路護送,宮中隻留五萬,除了邊境大軍,所有人馬全部出動。”


    一個封後大典,動用了雲起六分兵力,楚帝真是下了老本啊。


    蕭歿隻淺淺地輕笑,寒涼:“傾巢出動,雲寧止他倒舍得。”


    可不就是說嘛,昏君行徑。誒,又一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青衣沒敢回話。


    “右翼軍到哪了?”


    觀望台下,鳳輦已經走去了一段距離,蕭歿憑欄,眸光越發深遠。


    “城外五裏。”


    眸光纏著鳳輦,微微沉吟後,轉身,容顏絕美:“一個時辰之後,攻城。”


    青衣沉凝,思忖了一番,問:“以何名義?”


    “無義之師。”蕭歿不曾深想,脫口便道了這四個字。


    青衣大驚,單膝跪下:“主子三思。”


    無義之師?史書該怎麽寫?大筆一揮:風清新帝挑燃烽火,亂天下之亂,平天下疆土。


    左右,都是個暴君的下場。


    青衣極火燎原的,又道:“主子,何不找個理由,忠義之師的理由並非沒有,若是以王妃——”


    冷冷的嗓音打斷:“我不願她被史書載為紅顏女子,那我便為她做一回暴君何妨。”


    何妨?


    也不何妨,就是天下史書,都得記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留著給後人你一嘴我一嘴,閑暇無聊時罵上幾句暴君。


    負盡天下不負卿,隻是,何必?


    青衣勸:“主子——”


    蕭歿抬手:“罷了,我已決定。”


    青衣張張嘴,終究是罷了口。


    誒,這挑起戰火,亂天下和平的罪責是擔著了。


    “青衣,率鐵衣衛攻入雲起皇宮,於一個時辰,與右翼軍匯合,三軍入皇陵。”


    鳳輦已遠去,蕭歿緩緩踏下了觀望台,神色悵然若失。


    青衣隨行,問道:“那主子您呢?”


    “我的女人在等我。”


    眸間,曇花絢爛,溫柔了容顏。


    他燃了滿城硝煙便來了,將踏著烽火獨去,甘願不仁不義負盡天下,因為,她在等他。


    世間多少人會覺得這樣一個理由太蒼白,承載不了這天下之重,當然,青衣也這麽覺得,隻是張張嘴,卻沒法子開口。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就是甘願。


    此時,已過午時,雲起皇陵外。


    “帝後朝拜。”


    司禮監尖細的嗓音繞著皇陵外,久久回蕩不落。


    帝後朝拜?尼瑪,古人真是一套一套的,剛剛跨了什麽勞什子火盆,現在又要跪膝蓋。


    她容九頂天立地,不跪父母不跪皇帝,跪一群死人,她丫的抽風嗎她?


    於是乎,一群司禮監的老頭子看著皇後娘娘眼望四天充耳不聞紋絲不動。


    “娘娘。”


    身邊的一幹女官都急了。


    容淺念一臉迷惑:“嗯?”


    我滴娘喲,裝啥呢?裝傻啊。


    女官相互打了個眼色,又鋪了一塊墊子:“該跪拜先皇了。”


    容淺念眸子一轉,隨即,一聲哀嚎:“誒喲,本宮的肚子喲。”


    那女官都快哭了:“娘娘。”


    雲寧止側眸,望了一眼容淺念的肚子,這是第多少次了,嗯,數不過來了,次次少不得那句:太子殿下有個什麽閃失,你們賠得起嗎?


    他蕭歿的種,在他雲起的地盤,真真囂張跋扈。


    雲寧止冷眼看著,還有什麽花樣。


    “本宮雖也想三跪五叩,略盡本宮的孝意,奈何腹中太子殿下鬧騰,本宮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撫著女官,齜牙咧嘴的倒是有模有樣,“誒喲,又鬧上了。”


    “娘娘。”女官們不敢勸這位,便指著另一位,“皇上。”


    雲寧止挑挑眉,看容淺念。


    她卷著手絹,抹著莫須有的汗:“皇上啊,昨兒個還宣了禦醫說本宮體虛氣弱,這藥方子才剛下,萬一動了胎氣,讓太子殿下磕著碰著了哪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臣妾可真就罪過了,實在無顏麵對雲家列祖列宗啊。”


    是無顏麵對蕭家的列祖列宗吧。


    昨兒個不是說,有病沒病吃一坨,不吃死了,也吃屎了,熏著了、惡心了太子殿下……


    她這性子,要她下跪,指不定又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雲寧止頭疼了,揮揮手:“免了跪禮。”


    司禮監的老古董們一聽,都炸毛了,大司馬秦仲豪第一個就不答應:“皇上,萬萬不可。”


    雲寧止正欲開口,身側的女子搶先了,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拂著平坦的腹:“大司馬大人,這太子殿下,有個什麽閃失,你賠得起嗎?德妃姐姐那肚子啊。”搖搖頭,咋舌,“嘖嘖嘖。”


    “你——”


    大司馬滿臉鐵青,她卻言笑晏晏,大紅的鳳袍曳地,發間鳳凰鳴鸞,垂在額間一點金色吊墜,胭脂妝點下,美得張揚。


    江山多嬌,怎敵她唇間一彎淺笑。


    雲寧止提聲,道:“不得異議。”


    話落,撩起龍袍,一國之君跪地三叩,百官俯首,九叩。


    唯有容九,直直站著,鳳冠下,滑落一縷頭發,自在地亂著。


    鼓聲響,午時已過三分,司禮監又道:“百官朝拜。”


    “臣等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賀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寧止揚手欲開口,女子的嗓音先了一步:“眾愛卿平身。”


    雲寧止臉一黑,百官在風中顫抖。


    皇後的禦用女官們跺腳了,恨鐵不成鋼了:“娘娘。”


    我的娘娘啊,這套禮都教了多少遍了。


    遲了半響,雲寧止才道:“眾愛卿平身。”


    百官這才起身,各自搖頭。


    朝拜的人,一波完,下一波,折折騰騰又是半盞茶功夫。


    “吉時已到,入皇陵。”


    原本懨懨欲睡的某人眸子一轉,亮了,伸出一隻手:“美人兒,攙著本宮。”


    一隻僵硬的手抬起,微微有些顫抖,背後,銀針相抵。


    半響,皇陵深處,容淺念落下腳,隻踩三分,有些不穩。


    “小心。”身側雲寧止扶了一把。


    尼瑪,一塊磚,踩三分,多一分,萬箭穿心射成馬蜂窩。


    小騷年,你狠!


    身側,‘某女官’弱弱地打了個顫,張張嘴,發不出聲,後背還是抵著銀針。


    一把推開雲寧止,容淺念似笑非笑:“機關重重,防賊呢。”


    “先祖聖明。”雲寧止麵不改色,“防你。”


    “這樣啊。”容淺念笑得深意,忘了一眼皇陵深處,已經近了,她若有所思著,歎氣,“誒,大概你駕鶴仙去之時,你家先祖得指著你鼻子罵不孝子,竟把我這小賊帶了進來。”


    忽然,石門大開,入眼,富麗堂皇。


    容淺念眼睛一亮,哇,好多寶貝啊。


    雲寧止輕笑:“你要的東西,在這皇陵之中。”


    眸子一眨,容淺念打了個響指:“bingo!”心不在焉地回著,一雙眼,哪裏發光就往哪裏瞅。


    媽的,雲起真他媽有錢,給這這群死人作踐了。


    雲寧止拉著她避開一處機關,某人看的入迷了,竟沒有掙開,他問:“想要什麽?”


    她轉眸,亮晶晶的眼,笑著道:“你家先祖。”


    雲寧止一怔,便在那一須臾,女子反手一轉,擒住了他的手腕,腳步亂,萬箭齊發。


    咚——


    一聲巨響,石門被關。


    此刻,皇陵大亂,呼天搶地,不進光,昏天地暗。


    “皇上!”


    “保護皇上!”


    “刺客,有刺客。”


    “……”


    “何來刺客?”


    混亂中,有人大喊一聲:“娘娘,是娘娘,刺客是皇後娘娘。”


    哦,原來是妖後作亂。


    又有人大喝一聲:“拿下刺客!”


    箭矢亂飛中,離一聲令下:“皇上有令,活捉!”


    隔著石門,忽然,一點亮光乍現,照著鳴鸞的鳳冠徐徐生輝。微光裏,女子一身大紅的鳳袍奪目,她一把扯下鳳冠,拔了夜明珠,照著石墓中,眸子比手裏的夜明珠還要亮上幾分。


    雲寧止一聲嗤笑:“難怪你願意為後,原來是打著石墓裏這顆珠子的主意。”


    “不知者不罪,雲家列祖列宗不會怪罪你的。”容淺念不鹹不淡地說著,眼珠子可勁盯著石棺裏瞧。


    真是個寶貝啊,一顆珠子,含在嘴裏,居然讓雲起這開國的老家夥八百年都不化,不知道取下珠子,會怎麽樣?是變成一坨灰呢?還是變成一灘水呢?


    越想,容淺念越手癢。耳邊,雲板磚的聲音她覺著很刺耳:“這陵墓中,你要什麽我都允你,獨獨鎖魂珠不行。”


    容淺念這才抬眸,盈盈一笑:“那可怎生是好?我偏偏要那顆珠子。”


    如此含笑,卻勢在必得。


    容九要的,至今還未失過手。


    沉凝了久久,雲寧止開口:“我若給你,”頓了頓,竟有些慌促,“你可願留下?”


    雲寧止覺得他一定是瘋了,竟忘了皇家祖訓,忘了禮儀忠孝,拿他天家的皇權,拿他一國之君的麵子,去做這樣荒唐的交易。


    然,還這樣滿懷期待。


    等來的,是容淺念一聲輕謾冷笑:“不要試圖和我做交易,我若想要,不要你給我,因為我會,”頓了頓,嘴角一揚,“搶!”


    他怎麽忘了,容九從不做公平的交易,她喜歡強取豪奪。


    果然,對她,懷柔不管用。


    雲寧止臉色已變,眸光冷若冰霜:“沒有我,你走不出這皇陵。”


    喲,這是哪裏來的自信啊?


    容淺念就無奈了:“吃了那麽多次虧,怎麽隻長頭發不長腦子呢。”語調一沉,額間一點金色垂吊刺眼,她道,“我容九要走,上天入地刀山火海,誰能阻我。”


    誰能?


    隻是,他如何能放他離開。


    雲寧止抬手,按下。


    石門大開,後麵,是雲起千百將士,刀槍劍弩相對。


    雲寧止道:“你走得了嗎?”


    媽的,這麽多人。


    容淺念一把撕下了鳳袍的裙擺,挽起長袖,字字錚錚:“都給老娘滾,不然,”夜明珠墜地,濺起碎裂的微光,她道,“死!”


    死字一落,她縱身一跳,墨發飛揚,四麵八方,銀針森然。


    躲得過千萬箭矢,躲得過容九的銀針嗎?


    血流成河……


    此時,已到未時,雲起的天,大變,風雨欲來。


    宮中,驟然哄亂。


    “不好了,不好了。”


    “走水了。”


    “明華殿走水。”


    “……”


    “有人逼宮。”


    突然,宮牆之上,戰鼓擂響,聲聲震耳欲聾。


    “是大軍。”


    “是風清鐵衣衛!”


    “鐵衣衛逼宮!”


    “……”


    喧囂聲一片,六宮無主,皇廷一片混亂。


    宮外,鐵衣衛的旗幟狂舞,書著一字:歿。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雲起封後大典時,宮變,大亂,史稱帝後之變。同日,未時三刻,雲起城外,大軍來犯。


    烽火台上,雲起將士大喊:“城外何人?”


    回應了三聲巨響。


    “砰——砰——砰!”


    城門大震。


    “不好!”


    一聲驚叫,亂了守城大軍。


    “有人來犯。”


    “……”


    雲軍大喊:“擂鼓,快擂戰鼓!”


    “是大軍!”


    “是風清大軍兵臨城下了。”


    “……”


    混亂裏,戰鼓連連,城中,烽火台上,點起了一簇明火。


    城下,右翼軍的軍旗飛揚,久久,隻聞一聲震天動地,道了一個字:“攻城!”


    千軍萬馬,兵臨城下,這烽火之亂,燃了。


    史書記載: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風清來犯雲起,挑染硝煙,乃無義之師。


    已過未時,皇陵之內,血色蔓延,洶湧,繞著石墓,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箭矢刀槍,沾了血腥,在微光裏刺目。


    短短半個時辰……


    她大開殺戒,在這雲起的皇陵中,葬了千百亡靈,然,她隻是徒手,血色淌了一地,濺得滿牆皆是,唯獨她不沾一點血腥,立在石墓之上,穿著雲起的鳳袍,那般恣意狠絕。


    她說:“差不多死絕了吧。”


    是啊,全軍覆沒。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雲寧止親眼所見,這個女子的手段,有多狠,有多可怖。


    雲寧止站在一地的屍體中央,借著微光看著女子:“你在我皇家陵墓裏大開殺戒,你說,”雲寧止冷笑,“朕要拿你怎麽辦?”


    容淺念笑笑:“很簡單,要麽你死,要麽我死。”眸子一轉,竟還是那般懶懶的,“要我死嘛,你還不夠格。”


    “我斷不會讓你逃。”


    也斷不會讓你死……


    雲寧止卻沉默了。


    容淺念斂了笑,眸子驟然一寒:“那就拿命來。”


    話落,她滾著棺木而過,一個猛紮,毫不遲疑地伸手鎖喉。


    雲寧止連退幾步,借著輕功閃躲。


    落到地上,又是毫不遲疑地撿起一支箭,後腳一踮石墓,躍起,箭尖對準雲寧止心口。


    真真狠心的女子,不留半分生路呢。


    他冷笑,終是拔了劍,灌了內力,劍刃出,她猛然側身,一手下意識護住腹部,一手抓起地上的屍體一擋。


    血,染上了她的衣裙,鳳袍深紅。


    還是沾上了,味道真腥,容淺念皺皺眉,扔出手裏的屍體砸向雲寧止,他退,她卻進。


    雲寧止打落那橫來的屍體,猝不及防,眼前是女子微微嗪笑的臉,還有她沾了血紅的手,高高揚起,箭矢紮下。


    猝不及防,他退,卻無退路。


    嘶——


    裂帛撕碎,箭尖入骨三分,毫不手軟。


    這個女子,狠心得讓人心寒。


    雲寧止出掌,卻隻是擦著腰側,她翻身躲開,退得遠遠的,擦了擦手上的血,笑著:“身手不錯。”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就是比我男人差了個十萬八千裏。”


    這個時候,還要在他心頭吹上一口冷氣。


    “怎麽不對準心口紮。”他問,隨手便拔了手上的箭矢,眉頭都不皺一下。


    她踢了踢一旁的屍體:“你剛才讓了我一招,這一箭是我還你的。”抬頭,殺氣盡顯,“不過,不要讓著我,我不會手軟的。”


    是的,她不會手軟,素手成爪,已經襲來。


    雲寧止失笑,提劍,對準的終究不是她的心口。怎如何是好,對手這般狠絕,他卻始終下不了狠手。


    未戰,他便已敗。


    ------題外話------


    昨天有妞問我,到底到底什麽時候更,我答不上來,這幾天都是臨時在趕稿子,學校一些瑣事打亂了我的計劃,在這裏,南子道歉,以後更新時間我不定了,就是在上午這一段,妞們也別頻頻去翻了,要原諒我哦,說實話,這幾天真的累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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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國第二天,就被告知她一夕之間多了個未婚夫,還是爸媽親自授予的新時代好丈夫人選。


    可她和那個男人連一麵都沒有見過啊!這讓她情何以堪。


    按照父母之命,她不情不願住進他的家中,卻發現,他與她似乎似曾相識。他對她萬千寵愛。


    本文一寵到底,小三渣渣來一個虐一個來兩個虐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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