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寧止失笑,提劍,對準的終究不是她的心口。怎如何是好,對手這般狠絕,他卻始終下不了狠手。


    未戰,他便已敗。


    她猛撲,狠手,直取命門。他劍刃一轉,守,卻未攻。


    若那劍刃轉向再偏一分……


    她大退,立於石棺上,抱著手,抬抬下巴:“喲,舍不得啊,一招留三手。”


    雲起戰神,又豈止隻有這幾把刷子。


    他一讓再讓……容淺念有點窩火,丫的最討厭欠人情了。


    雲寧止卻笑,回答得言簡意賅:“嗯,不舍得。”


    舍不得?大冬天的開什麽爛桃花。容淺念眼一翻,爆粗口:“擦,純找屎。”跳下石棺,猛紮下去,“板磚,看拍!”


    一雙素手,纖細瓷白,瑩潤的指甲,點點腥紅。就是這麽一雙手,要人性命,信手拈來。


    劍出,他籠了一身內力,指她掌心。


    好家夥,終於出手了。


    容淺念驟然收手,一個右側,劍刃擦過左肩,斷了一縷墨發,伏地翻身,毫不遲疑又出左手,抓向雲寧止後背。


    劍出,劈向她左手。


    素手對劍,若她不退,非死即傷。


    然,她不退,半分不退,直攻他後頸。


    這個女子,次次都是賭命的招數。她怎麽敢,怎麽能,怎麽狠得下手……


    叮――


    劍刃一偏,擦過她腰間環佩,驟然四分五裂。


    “嗯。”雲寧止一聲悶哼,後頸,針入三分,疼得麻木。


    終究,他狠不過她,收了劍,一敗塗地。她賭命,次次大獲全勝,果然,容九怎麽會做虧本的生意,她便算準了,算準了……


    “你算準了,我不會下手。”他動彈不得,眸子望進她眼裏,似乎要刺穿,要看看這個女人的心,有多硬。


    “嗯。”她淺笑吟吟,“你既舍不得,我怎麽能讓你舍得?”


    雲寧止一聲幹笑,苦澀,嘴角抿得發白,眸間,她漸遠,走向石棺。


    除了那顆珠子,雲起,她毫無所戀。


    容淺念托腮,看著石棺:要怎麽撬開老家夥的嘴掏出寶貝呢?眸子流轉。


    好吧,老人家,無意冒犯。


    默念了一句,容淺念手指一捏,卸了石棺裏開國皇帝的下巴,頓時,一縷瑩潤的光從嘴裏發出,伴著淡淡寒氣。


    容淺念眸子一彎,發亮發光:“哇,寶貝啊。”


    可不就是寶貝,雲起的鎮國之寶,藏了快一千年了,還是逃不過某人魔爪。


    魔爪一出,抓著一根簪子,在開國老皇帝嘴裏掏啊掏,容小賊默念:“老人家,我會給你超度的。”掏到了!容淺念手一頓,念了句,“安心去吧。”


    隨即,珠子骨溜溜滾到容淺念掌心,白瑩的光下,石棺裏,空餘衣物。


    一瞬,就一瞬功夫,容淺念發誓她沒有眨眼,怎麽就沒有了,一把掀開衣服。


    靠,別說一灘水,一坨灰,就是渣渣也沒有剩。果然……容淺念盯著手裏的珠子,是寶貝!立刻藏進最裏衣裏,拍緊實了,這才放心,瞥了一眼石棺裏的衣服,搖頭:“罪過啊罪過。”又默念,“阿彌陀佛。”


    罪過?


    心裏指不定怎麽樂。


    雲寧止自始至終看著,竟也忍不住發笑。這狐狸,如何如此撓人心肺。


    “笑什麽,這就到你了。”


    一聲陰陽怪氣,雲寧止本就麻木的臉,抽了抽:“又玩什麽花樣?”莫名地有些發滲。


    她扯唇:“嘿嘿。”笑得壞極了,走近,慢條斯理,那眸光,好似餓久了的狼。


    準沒好事!


    半響後……


    容淺念拍拍手,揉揉肩,伸伸懶腰,一聲吆喝:“騷年,撤!”


    放眼望去,嗯,看不到腦袋,細細看去,牆根裏,蹲著縮成一團,背著身肩膀一抖一抖的。


    嚇壞這孩子了。


    容淺念走過去,抱著手:“不走,等著屎啊。”


    茯苓小騷年顫顫巍巍地轉身,哆哆嗦嗦地開口:“我、我腿軟。”


    容淺念嘴角扯動:“你不會要我拖你走吧?”


    茯苓立馬搖頭,可勁地搖頭。他哪裏敢讓這女魔頭拖著,指不準像剛才拖那些侍衛一樣,左一箭,右一針,拖出一身的窟窿來。


    還算識相!容淺念踢了踢:“那還不快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恐嚇,“不然我踢你。”


    不是已經踢了嗎?


    茯苓小騷年臉色一白,摸爬滾打站了起來,腿軟著,趔趔趄趄地跟上去。


    前頭,容魔頭一腳踢開一具屍體,那模樣,跟踢小貓小狗似的,嘴裏念著:“真是造孽。”


    又叨著:“阿彌陀佛。”下一句,經典銜接,“善哉善哉。”


    然後,一個大搖大擺,一個一瘸一拐,走出了石墓。


    又一半響後……


    石墓外,腳步很多,很雜亂,越發近了,聲音便清楚了,喊的是:


    “皇上!”


    “皇上!”


    “皇上!”


    “……”


    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一團糟。


    方一走進,援軍都傻了,一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刀槍劍戟,趟了一地的血水,幾百幾千禁衛軍都躺著,獨獨不見……


    有人大喊一聲:“誒,聖上在哪呢?”


    一片血色泥濘的荒蕪裏,尋不到楚帝的影子。


    有人小聲地揣測:“該不會――”


    離冷冷截斷:“聖上一定會洪福齊天的。”


    洪福齊天?如果真洪福齊天會遇到這樣的妖後?


    “聖上到底被那妖後擄哪裏去了?”


    人馬倒是靜了,各自深思,楚帝到底在哪?


    忽然,斷斷續續,咬牙切齒。


    “棺、材。”


    棺材?


    誰在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頭霧水。


    “棺,材。”


    又一聲嘶啞,暗沉,磨牙。


    這聲音像……


    棺材?棺材!


    “皇上在棺材裏。”有人一聲驚呼。


    於是乎,一幹人呼天搶地,奔向石棺瞧去,這一瞧――


    “我滴皇上喲!”


    石棺中,某帝穿著開國皇帝的袍子,手交放於前,額上點了一點血紅。


    儼然,一副風光大葬的架勢,某帝一張俊臉黑得很純正。


    一幹人呆了。


    雲寧止咬牙,磨出兩個字:“後頸。”


    一幹人等這才回神,離定睛一看,某帝後頸紮著一根銀針,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離環顧了一圈:“太上皇呢?”


    雲寧止揉著脖子,咬牙切齒了四個字:“灰飛煙滅。”


    眾人一聽,先是一愣,隨即撲通跪下:“臣等該死。”


    皇陵盡毀,殺人無數,鎖魂珠被盜,開國皇帝的屍體灰飛煙滅,新帝躺在棺材裏‘壽終正寢’,這一樁一樁罪行簡直人神共憤令人發指!


    所以,最該死的是誰?妖後!


    新帝英明,自然能斷是非黑白。


    “東西側門各十萬大軍,其餘駐守皇陵出口。”新帝字字擲地有聲。


    嗯,這下逃不了了。


    一幹人等,點頭的點頭,領命的領命,隻讚新帝聖明。


    “朕要活的。”


    額?


    雲寧止一字一字強調:“誰也不許傷她一分。”


    一眼冷光,眼神裏便寫了一句話:傷她者,不饒!


    一幹人皆默了,默歎:妖後惑人,新帝受蠱。


    且說說這偷了寶貝後逃之夭夭的妖後。


    皇陵某一角裏,某女一聲暴喝:“媽的,再手抖,老娘剁了你的手。”


    茯苓可憐兮兮地回頭,手還按在牆壁的板磚上,他能不手抖嗎?這牆上一百零八塊磚,有九十八塊裏藏了機關。


    繼續手抖。


    容淺念一腳過去:“讓開,我來。”


    誰來還不是一樣,難不成九十八塊能變成八十九塊?


    脫手了,茯苓不手抖了,嘴抖:“左、左三。”


    容淺念一邊照做,一邊不忘回頭,恐嚇:“錯一步,我扒你一件,想好了再說。”


    茯苓想了又想:“右、右四。”


    容淺念抬手,正欲按下右四。


    “不。”茯苓哆嗦地喊,“右、右五。”


    容淺念手一轉彎,變了方向,嚇出一腦袋的冷汗,懸著手,沒敢往下繼續,她嚇著了,先還回去再說:“老娘決定等會出去就讓你裸奔,把你脫了慰勞雲起三軍戰士。”


    茯苓小臉一白:“右、右五。”牙齒一顫一顫的,咬咬牙,“我確定。”


    容淺念賞了個白眼,這才按下去。


    砰,石門開了一扇。


    容淺念眸子一彎,笑眯眯的:“哎喲,騷年,不錯哦。”回頭,甚是得瑟,“來給姐姐摸摸噠。”


    說完,手一鬆。


    “不――”


    茯苓抱頭蹲下,大喊。


    容淺念眼皮一跳,轉身,後背數枚飛鏢紮來。


    “擦!”


    容淺念暴了句粗口。隨即,一個側翻,雙腳離地,借著手的攀附,淩空翻了個轉,那飛鏢擦過肩,紮入牆上。


    媽的,差點沒給嚇死。


    “不、不能鬆手。”地上,茯苓抱成一團,抖啊抖。


    丫的,馬後炮!


    若不是不能鬆手,容淺念一定賞他一頓拳打腳踢,這會兒也就能砸幾個冷眼,動動嘴皮子:“你丫是腦子短線,還是舌頭太閃。”


    茯苓縮了縮腦袋:“上七,下三。”


    容淺念一邊照做,一邊繼續開罵:“傷著磕著我家太子殿下,你賠得起嗎?”


    話落,驟然,一聲巨響:“砰!”


    眼前石門大開。


    一縷光漏進來,散了一室昏暗的冷,似乎,破曉。


    一定是光線太刺眼,容淺念眼睛一紅,刺痛刺痛的,她大罵,近乎嘶吼:“該死的,我家太子殿下傷了,你賠得起嗎?”


    她迎著光,映著一張臉,絕美的容顏,近在咫尺,她望得見他額上朱砂的紋路,望得見那一抹紅色在暈染。


    他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了她的視線,狠狠撞進心口,哪哪都疼,張張嘴,都是酸的。


    “你怎麽才來。”身子微微晃了晃,這才發覺,這麽疼,這麽累,等了這麽久,快要撐不下去。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狠狠抱著。她鬆手,閉上眼,任牆上暗器囂張,因為他在,耳邊,是那讓她癡迷至此的溫柔嗓音:“十一。”


    容淺念張張嘴,想要應一聲的,隻是喉嚨有點酸澀,沒發出聲,悶悶地蹭著蕭歿胸口點頭。


    飛起,離地,漫天的殺機裏,他隻是望著她,那般心疼的眸光,叫人不敢看。


    “受傷了嗎?”


    容淺念搖搖頭,不肯抬頭:“我不敢受傷,我怕傷著咱們家太子殿下,誰也賠不起的。”


    聲音有點哽塞,悶悶的,似乎壓抑著什麽。


    他知道,她在委屈,她在極力隱藏她僅有的那一點脆弱。伸手,他捧著她,細細看著,她眼角,有淚光。


    他想,有種疼,不會撕心裂肺,不會鮮血淋漓,就像現在,他心尖那處疼,隨著呼吸一眨眼一蹙眉都在拉扯著。


    他的女子,叫她心疼得想要掏出胸口那顆心來。


    伸手拂著她髒汙的小臉,沾了點點血腥,混著胭脂都掩不住的蒼白,俯身,他細細地親吻著:“是我不好,睡了太久,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在雲起,是我不好,沒能第一個為你戴上鳳冠。”捧著她的臉,視線相纏,他說,“未能予你一方安逸,累你流離失所,是我不好。”


    “是,你不好。”她點頭,眼角一滴淚一不下心就滑下了,她伸手一通亂擦。


    蕭歿心疼,擒著她的手不讓,俯身,又是親,又是舔:“疼嗎?”


    疼,他媽的疼死了!


    她想這麽吼來著,確實,她也吼了:“轉過去!你敢偷看一眼,我就剜了你眼睛。”


    牆角抱膝的某人抖了抖,眼珠子再也不敢亂瞟了,心裏弱弱地想:這就是妖後的姘頭啊。


    “蕭逸遙。”容淺念抬起頭,眼眶紅紅的,扯著嗓子就吼,“你他媽的再不來,老娘就不走了,留下給雲板磚當媳婦,讓你兒子給他當太子,你他媽的再不來,再不來,我就,”她狠狠瞪著眼,忍住酸澀,“我就,就――”


    就怎麽樣?


    怎麽樣都不好啊,她就是這麽該死的不舍得,大概兩輩子長的出息,全栽給她家男人了。


    半天,她頭一抬:“我就――”肉償!


    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唇齒微涼,全是他的氣息。


    那該死的出息,又跑去了天涯海角,她軟了心腸,乖乖任蕭歿吻著,還偶爾伸出舌頭作亂。


    “十一,我來接你回家。”他俯在她唇邊,輕聲呢喃。


    她抬起臉,眼角酸酸的,委屈極了。


    她說:“逸遙,我想你想得這兒都疼了。”手,捂著心口,那大紅的鳳袍揪成了褶皺。


    他俯身,隔著衣衫,親吻她的心口。


    他懂,那種疼,就像他心口那一處喧囂。


    這會兒,已近黃昏。皇陵外,處處冷寂。


    “皇上!皇上!”下馬,男子撲通跪下,鎧甲染了血,“出事了。”


    “說!”一身戎裝,越發襯得雲寧止側臉肅冷。


    “皇陵外守衛被攻破,有人闖皇陵。”


    “多少人馬?”


    沐血的將軍惶恐至極:“一、一個人。”


    離脫口驚愕:“一個人?!”


    一個人?對五千雲起將士?


    雲寧止沉吟,側臉極冷,若有所思。


    “那人一身白衣,額間緋色朱砂,藍瞳。他隻說退,還是死,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全軍,”語氣一頓,微微顫了顫,“全軍覆沒。”


    “是歿王!”離大驚,“是風清歿王,他來了。”


    那男子,那有著世間最美容顏的男子,他來了。


    五千人馬,全軍覆沒……


    風清蕭歿,簡直令人可怖。


    楚帝一聲冷笑:“朕猜準了他會來,卻猜不準,他敢一個人來。”


    與那個女子,真像啊。


    大喝一聲,令下:“皇陵外布陣,就是天羅地網,也得把人留下。”


    “是!”


    陵墓外的天,漸進黑了,冷了。


    此處,正是風光無限。


    一雙瓷白剔透的手,輕解女子羅裳。


    容淺念一愣:“你幹嘛脫我衣服?”


    嘴上雖這麽說著,身子又乖乖順著,張開手,一雙眸子環顧,這地方……


    誒呀,好害羞啊


    容淺念睫毛顫了顫,心肝抖了抖,突然想起一茬,回頭狠狠睃了一眼:“不許回頭!”


    麵壁的茯苓小騷年肩膀一抖,他才不回頭,他想捂住耳朵,沒敢動,還是聽見了這麽一番……沒臉沒皮的話。


    “雖然幹柴烈火的,但眼下十麵埋伏,實在不是好時機,等我們回去繼續。”笑了笑,“乖,忍著點。”


    娘喲,這人好不知羞恥。


    大抵蕭歿也被她這口無遮攔的葷話給驚到了,手指一顫,力道沒把握好。


    容姑娘吆喝:“輕點,別弄壞了我的衣裳。”


    瞧瞧,一邊說著地方不對,時宜不合,一邊乖乖配合……脫衣服,一雙瞪著急色的小眼神,四處防狼。


    解下她的外裳,蕭歿道:“壞了便壞了。”


    容淺念眸子一眯,張開手,打算任其脫下一件,嘴裏繼續語出驚人:“哇,你好――”


    急色!


    到底是誰急色啊?


    話索性是沒說完,她便披上了蕭歿的披風,係緊了錦帶,裹得嚴嚴實實的。


    容淺念嘴角下抿。


    誒呀誒呀,怎麽不繼續啊。


    這色女!


    蕭歿攬著她,說:“等回到風清,我賠你風清的鳳袍可好?”拂了拂她愕然的臉,“我不喜你穿著雲起的鳳袍,你隻是我的皇後。”


    容淺念臉一愣。


    牆角,某騷年肩膀抖動,憋笑。


    會錯意的某人,頓時就散了一腦袋黃色泡泡,也不臉紅,點頭:“好啊,我要紅色的。”


    “都依你。”


    容淺念這才又笑眯眯的,攏了攏她家男人的衣服,又一臉白癡地湊上去嗅了嗅,臉色突然一變:“衣服上怎麽有血?哪裏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這才發現,白色的下擺,沾了斑斑腥紅。


    “無礙,是別人的血。”他輕蹙眉,明明很小心的,怎麽還是沾上了。


    容淺念臉色變了:“你動手了?”


    “嗯。”一個字,淡然無痕。


    容淺念斷然不會知道,這無波無瀾的一個字裏,藏了多少殺機,多少生死。


    因為,他不會告訴她,這白袍子上的一點點血腥,那是五千人染下的。


    “誰準你動手了。”容淺念怒目相對,“萬一又毒發――”


    手指拂著她涼涼的唇角,斷了她極火燎原的話,他哄著她:“乖,我沒事。”


    “有事就晚了。”容淺念越想越後怕,越想越窩火,“左右翼軍呢?鐵衣衛呢?他們是幹什麽吃飯的,怎麽能讓你動手了?”


    她啊,太護著他了。


    這般護短的性子,他很喜歡。輕笑,軟了軟語氣,與她說:“右翼軍攻城,鐵衣衛逼宮。”


    容淺念的臉又是一冷:“不要告訴你一個人來的?”


    他不說話,藍瞳裏有些不知所措。其實,他想說,他帶了一匹馬的,隻是馬死了,看著眼前女子慍怒的模樣,還是沉默好了。


    沉默,當然,就默認。


    一個人?皇陵外有多少人馬容淺念最清楚不過,要進到皇陵便隻有一個法子,大開殺戒……


    容淺念腦袋一熱,火氣很大:“蕭逸遙你丫的蠢蛋,沒有千軍萬馬誰準你一個人來的?”


    萬一傷著了怎麽辦,萬一被捉了怎麽辦,萬一毒發了怎麽辦,萬一……


    容淺念第一次覺著,像萬一這種過去式的假設也這麽叫人後怕。


    蕭歿拂著她越蹙越緊的眉,他問:“我若不來,你怎麽辦?”


    容淺念想也不想:“三十六計,總有逃生之計。”這次想了又想,認真回,“最多不過,我用美人計。”


    那一套對雲板磚還是百試不爽的。


    蕭歿俊臉一沉:“還好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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