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一出皇宮,便讓房曠前去領取印璽,狗娃領兵暫駐城外,吩咐完畢之後,這才拉著桃仙兒的手問道:“劉濤他妹妹呢?”


    桃仙兒撇了撇嘴說道:“她是石虎的妃子,如今可是石家的人,相公你這麽關心她幹嘛?”


    “好了,別吃什麽幹醋了,在我眼裏,她始終是劉大哥的親妹妹,能夠幫她一下,那便順道幫幫忙吧。隻要等石遵見過她一麵之後,咱們就想辦法把她弄出去,送到兄長府上便成,以後說不定兄長還有用處。”李季回頭望了望那高大的城樓,以後想要進去,那便難於登天了,隻希望石遵剛剛接手,出現不少疏忽,如此才好混水摸魚。


    “要說難,其實一點也不難,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就看相公是否出得起賞錢罷了。”桃仙兒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李季。


    “哈哈,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什麽東西,直接找我來拿便是。”李季忍不住調笑道。


    桃仙兒臉上浮出一絲狡詐的笑意,輕聲道:“這可是相公你說的哦,不過把她偷走,石遵怪罪下來,那便怨不得我了,相公你隨我來。”


    桃仙兒輕笑一聲,引著李季往東而去,路過平樂集,李季掃了一眼,隻見神相徐統的攤子空無一人,攤上落滿塵埃,忽然想起徐統當初在石府之時,他說石虎一年之內必有血光之災,如今看來,卻是又靈驗了,李季心中一動,是不是該去他府上拜訪一下呢?


    桃仙兒引著李季走了半天,卻又回到當初石閔給他買下的那個宅子麵前,一推房門,隻見房內井然有序,幾名小婢一臉恐慌的站在門前,李季問道:“小翠,你們在這幹嘛?”


    這個小翠乃是當初石閔送過來的小婢,年紀大約十六左右,既然天師教並非以五鬥米入教,那這個宅子沒有賣掉也不足為奇。


    “二將軍,裏麵那個女人自從今天醒來,便一直在哭,嘴裏大叫,奴婢幾個進去安慰,卻被她趕了出來。”小翠用眼睛偷偷瞄了李季一眼,低聲道。


    哦?女人,難道桃仙兒已經將劉波弄出來了?“這事不怪你們。”李季擺了擺手,一臉驚訝地朝桃仙兒望去。


    昨天晚上休息的時候,他倒是沒想到桃仙兒已經將劉波弄了出來,然而若是昨天的,今早石遵進宮,現在應該被他現了吧,幾乎不用腦袋去想,誰都知道是他李季動的手腳,但若是今天動手,那便大不相同,石虎這麽多兒子,誰知道是哪個動的手腳,一張臉頓時沉了起來。


    “相公,我早就知道你想要把她弄出來,未卜先知,本事不錯吧。”桃仙兒朝李季得意的揚了揚頭,卻見他臉色不對,聲音便低了少許,弱弱的問道:“相公,難道我又做錯了麽?”


    “唉,仙兒,下次你做決定,最好先和我打聲招呼,讓我有點準備才好。”李季歎息一聲,桃仙兒情深義重,若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他倒是不介意,但如今李季的手下,可是有著數千號人馬,一個決策不對,便將連累數千條的性命。那劉波如不是不是尋常宮女,她可是當今的太後啊。


    撤,得趕緊撤!一想至此,李季轉頭對小翠說道:“我準備搬到雁門,你們若是願意追隨我等,馬上先收拾東西,一柱香之後便立刻出,若是不願意我,可以回去找我兄長。”


    李季吩咐完,便徑直向內宅走去。小翠等人連忙應聲而去,桃仙兒扁了扁嘴,並未跟上,一滴晶瑩在眼睛裏麵團團打轉:“我向來便是我行我素,誰叫我是天陰教的小魔女。”


    李季頓住腳步,柔聲道:“仙兒,你要記住,你現在不是天陰教的小魔女,你是我李季的二夫人,也是雁門郡十多萬百姓的太守夫人。”


    二夫人?桃仙兒破涕為笑,她擦了一把眼睛,翹起了一張小嘴,從後麵撲了過來,雙手牢牢抱住李季道:“我昨天見她身世可憐,便想著幫她一下嘛,而且她是劉大哥妹妹,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李季返轉身來,兩手輕輕握住桃仙兒小手道:“仙兒你要想想,她不止是劉大哥妹妹,更是當今趙國的太後,如果她今天見了石遵之後才消失,那便誰也怪不到我們頭上。現在,隻怕被石遵現了,正到處找我們呢。”


    “妾身知錯了哩,咱們現在就走?”桃仙兒雙手一緊。


    李季聽到桃仙兒這麽說,心裏反而猶豫起來,若是真這麽跑了,那便是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到時石遵便可隨便找個由頭派點大軍一追。


    對於昨天的廝殺,李季也心有餘悸,在這千軍萬馬當中,個人的武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佛圖澄身為天下第一高手,但麵對數百杆長槍,也無可奈何。


    李季搖了搖頭道:“仙兒,你去給那劉波換現件衣服,咱們現在就去兄長府上。哎,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勸吧。”


    李季推門直入,房間中間有一小桌。劉波坐在床前抽泣,一雙眼睛通紅,雲鬢散亂,一手持著繡帕正不斷的擦著眼淚,喊了兩聲,而她卻猶若未聞。


    “啪。”李季走進來,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抽出雪飲,一刀重重的拍著在桌子之上。


    劉波渾身一顫,抬起頭來,看見李季,突然撲了過來,叫道:“李兄弟,你一定要幫我搶回兒子啊。”


    “啪。”李季又是一記重重的拍在桌子之上,大喝道:“你兒子已經死了。”


    “你胡說!”劉濤雙手抓著李季衣領道:“你胡說,昨天他明明還是好好的。”


    你也知那是昨天,我聽說當初燕王石斌被人引到鄴城,不到三日,便被張豺害死。”李季一手撥開劉波抓著衣領的雙手,道:“大姐,你以為石遵便會對你兒子手下留情麽?”


    劉波頹然的坐倒在地,喃喃道:“不,不會這樣!”


    李季道:“我不管你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隻問你一句,你是想以後平平淡淡過完下半生,還是想替你兒子報仇?”


    “報仇,我要報仇!”劉波站了起來,看了李季一眼,臉色複雜,突然大喊道:“不,你們本來就是一夥的,你賠我兒子命來。”


    哎,為什麽講道理便是這麽難呢?李季歎了一口氣,右掌用力的在她後頸上一切,在她倒下的刹那,一把將她抱起,遞給了桃仙兒,叮囑道:“仙兒,你先給她換身衣服,帶她到狗娃大軍當中,叫他好生照顧,然後咱們再到兄長府上會合。”


    桃仙兒接過人,猶豫道:“相公,不如咱們直接把她送到雁門吧。”


    “你有辦法?”


    “有啊,相公你忘了,我可是天陰教的人。”


    “天陰教又怎的?”


    桃仙兒一臉自豪道:“我師父曾說過,這世上隻要有男人的地方,便會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便會有天陰教。盡管如令胡人當家,教中大部分人馬已經轉到南方,但鄴城好歹也是一國國都。我隻要去聯絡一下,她們自然有辦法送劉大姐出城。”


    “仙兒怎麽會這麽有信心?”李季一臉訝然的望著她,劉波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她可是當今的太後,李季搞不清她哪來這麽強的自信。


    “相公不用擔心,石遵查得再嚴,但也要他的手下去查。這些手下,他們也有七姑八婆,想要混出去,並不是很難。”桃仙兒抱住劉波,笑道;“相公就放心交給我吧,那我先走了。


    “等等。”李季忽然站起身來,走到桃仙兒身邊,在她那嬌豔欲滴的紅唇上親吻一記。


    “別,現在還是白天哩,小翠她們說不定會來了呢。”饒是桃仙兒大膽,也隻覺臉色羞紅。


    “看到了便看到了,有什麽大不了。”李季不以為然,仔細叮囑道:“路上千萬小心,若是被人現,素性報出兄長的旗號,到時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恩。”桃仙兒輕輕應了一聲,抱起劉波更衣而去。


    李季回到院子,見一眾侍女家丁都已收拾完畢,在院子裏聚成二團,正在小聲商議,見到李季出來,他們馬上站成一排,恭敬道:“二將軍好。”


    “你們都決定了?”李季往下麵掃視了一眼,這些人,盡管大多是李季剛剛住下之時便被石閔調了過來,但他在家的時候很短,一直在外麵東奔西跑,所以認得得人不多。


    一個家丁跑了出來,說道:“二將軍,我們幾個打算回石府。”


    “小翠,你們呢?”對與這些家丁的選擇,李季並不奇怪,石閔不過二十來歲,便位列征虜將軍,封侯拜爵,也許在他們眼裏,李季能如此出人頭地,完全是靠傍上了石閔這顆大樹。


    小翠低聲道:“我等願意侍候二將軍。”


    “好吧,小翠,等會二夫人收拾好了,你們便聽她吩咐行事。”李季轉身對那幾個家丁說道:“至於你們幾個,隨我一起去將軍府吧。”


    “啪。”石遵抓起鎮紙,重重的往下一拍,怒道:“你們給我仔細點搜,一定要把佛圖澄和那賤人給我找出來。”


    石遵手下站著二人,正是李季剛才在城門外見到兩人,其中那名武將叫做孫伏都,被封為龍驤將軍,乃是石遵手下一得力幹將,另外一人石遵手下劉銖,這兩人都是金白膚的羯人,被石遵引為心腹。


    劉侏道:“陛下,有沒有可能,太後並非佛圖澄所劫,而是李季那小子搞的鬼?”


    孫伏都附和道:“劉先生說得不錯,我看肯定是那個小子搞的鬼。”


    “其實是不是他都無關緊要,反正我們將這個帽子死死扣到他的身上。”劉銖淡淡笑道:“如此陛下便可除去石閔的一條臂膀,以後想要處理石閔,也就容易得多。”


    石遵搖了搖頭,說道:“如今天下未定,樂平王石苞在關中,沛王衝還在幽州,其它各位王兄王弟,還不知道是什麽主意,如今我還要依仗石閔手下兵馬,現在不宜和他鬧翻。隻要印璽還在,縱使太後逃出去又能如何?不過一個民婦而已,我最擔心的便是佛圖澄,不知他到底為何要向父王出手?”


    三人說到此處,頓時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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