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看來,竟是合該媳婦的病在他手裏除災亦未可知。”這也是賈珍在為自己找“必須”要請張友士的借口,


    ““我即刻差人拿我的名帖請去了。【蒙側批:父母之心,昊天罔極。】今日倘或天晚了不能來,明日想必一定來。況且馮紫英又即刻回家親自去求他,務必叫他來瞧瞧。等這個張先生來瞧了再說罷。"”這裏賈珍不是來征求尤氏的意見的,因為早就去請了,這裏不過事先告之尤氏一聲,


    ““尤氏聽了,心中甚喜,”這個甚喜也是尤氏幾乎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否則,這個“甚”字也太有些誇張,


    ““因說道:"後日是太爺的壽日,到底怎麽辦?"賈珍說道:"我方才到了太爺那裏去請安,兼請太爺來家來受一受一家子的禮。太爺因說道:‘我是清淨慣了的,我不願意往你們那是非場中去鬧去。你們必定說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眾人些頭,莫過你把我從前注的《陰騭文》給我令人好好的寫出來刻了,比叫我無故受眾人的頭還強百倍呢。倘或後日這兩日一家子要來,你就在家裏好好的款待他們就是了。也不必給我送什麽東西來,連你後日也不必來,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給我磕了頭去。【蒙側批:將寫可卿之好事多慮。至於天生之文中,轉出好清靜之一番議論,清新醒目,立見不凡。】倘或後日你要來,又跟隨多少人來鬧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說了又說,後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來升來,吩咐他預備兩日的筵席。"”這裏又轉到要“一心要成仙”的賈敬,其實也是在暗示賈敬隻顧自己“成仙”,對賈珍以及寧府等一概不管,也是造成賈珍等胡作非為的關鍵原因!


    因為賈政賈敬一輩的除了賈赦外,恐怕至少一些基本倫理是絕不會違反的,


    ““尤氏因叫人叫了賈蓉來:"吩咐來升照舊例預備兩日的筵席,要豐豐富富的。你再親自到西府裏去請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璉二嬸子來逛逛。你父親今日又聽見一個好大夫,業已打發人請去了,想必明日必來。你可將他這些日子的病症細細的告訴他。"”這裏又“不聲不響”地將賈蓉“帶”出來,其實說到底,賈珍和賈蓉和尤氏都沒有在真正關心秦可卿真正的病情和身體,而真正關心的是能有一個“好大夫”盡快打下秦可卿懷中之胎而已!


    因為從他們的言行來看,所謂“時間緊迫”是他們最先所考慮的!


    而說白了,如果“萬一”生下這胎,這嚴重的後果便是賈家寧府的“正宗玄孫”竟原來是馮家的!而且還“苦”在賈珍等有苦說不出!


    而如果此小兒長大後不象賈家而象馮紫英,那就滑了賈家甚至祖宗的大稽了!(xx注:哎(外人注:你歎什麽氣?(xx注:可見科技不發達的壞處,既沒有隨時可用的方法,又沒有事後能鑒定的方法(外人注:你怎麽也說得這麽隱晦幹什麽)))


    因此,賈珍等才會如此著急要必須要盡快找“好大夫”!


    ““賈蓉一一的答應著出去了。正遇著方才去馮紫英家請那先生的小子回來了,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馮大爺家,拿了老爺的名帖請那先生去。那先生說道:‘方才這裏大爺也向我說了。但是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時精神實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脈。‘他說等調息一夜,明日務必到府。【蒙側批:醫生多是推三阻四,拿腔做調。】”這個甚至可以理解為此醫生仍然心理上沒有做好“準備”,要麽要這一晚上下決心,要麽這一晚上還要和馮紫英再好好商量商量,(外人注:幾乎如此!)


    ““他又說,他‘醫學淺薄,本不敢當此重薦,因我們馮大爺和府上的大人既已如此說了,又不得不去,你先替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實不敢當。‘仍叫奴才拿回來了。哥兒替奴才回一聲兒罷。"”這話其實也是這大夫在暗示賈珍,自己實在是不得以才如此做的,因為大夫做這樣的事,以當時的傳統教育,恐怕無論如何知道是相當愧對自己的職業和良心的,因此,才會說出“不得不”,以及這回話中是充滿無奈和心虛的,也幾乎是曹雪芹在提醒眾看官要能看懂這些“實錄”的!


    ““賈蓉轉身複進去,回了賈珍尤氏的話,方出來叫了來升來,吩咐他預備兩日的筵席的話。來升聽畢,自去照例料理。不在話下。”這“不在話下”也象是在說賈敬的壽日不在話下,重要的是秦可卿的事,


    ““且說次日午間,人回道:"請的那張先生來了。"賈珍遂延入大廳坐下。”如何,馬上就緊接著張先生的到來!


    ““茶畢,方開言道:"昨承馮大爺示知老先生人品學問,又兼深通醫學,小弟不勝欽仰之至。"”這等話之假便可見一斑!如果是客氣話也還罷了,但如果當時社會上這樣的“客氣話”太多或完成成風的話,恐怕“虛偽”二字便也會慢慢吹成風了吧!


    ““張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本知見淺陋,昨因馮大爺示知,大人家第謙恭下士,又承呼喚,敢不奉命。但毫無實學,倍增顏汗。"”這等客套話一個是見得張友士的心虛,二個這樣太過自謙,自謙到相當於罵自己的話(外人注:哈哈)如果也成風,那恐怕“虛偽”二字便也會慢慢吹成另一股風了吧,


    ““賈珍道:"先生何必過謙。就請先生進去看看兒婦,仰仗高明,以釋下懷。"於是,賈蓉同了進去。”這些都是有些浪費時間而且加深虛偽之風的廢話,但曹雪芹更深之意,恐怕不是在此!


    試想一下,曹雪芹幾乎是在將這兩人的對話與秦可卿的悲慘事實進行對比!


    即這樣的虛偽,深底下埋藏的竟然就是最終殘害秦可卿以及賈珍等玩弄秦可卿的事實!(外人注:幾乎搭住了曹雪芹的脈搏!)


    ““到了賈蓉居室,見了秦氏,向賈蓉說道:"這就是尊夫人了?"賈蓉道:"正是。請先生坐下,讓我把賤內的病說一說再看脈如何?"”哈哈,賈蓉畢竟還年輕,而且恐怕賈珍沒有事先和賈蓉打招呼,賈蓉還是“生怕”這位張先生一搭脈竟然說出“有喜”的話!因此,“先說一說再看脈”幾乎就是賈蓉要提醒張友士別看出“喜”來!


    ““那先生道:"依小弟的意思,竟先看過脈再說的為是。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曉得什麽,但是我們馮大爺務必叫小弟過來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來。如今看了脈息,看小弟說的是不是,再將這些日子的病勢講一講,大家斟酌一個方兒,可用不可用,那時大爺再定奪。"”這位張友士恐怕不愧為“江湖人士”或者“老江湖人士”,這番話滴水不露,幾乎是在告訴賈蓉不要如此“明顯”,隻有我“先看了”,我說出的“原因”才是“真原因”!賈蓉如果先說了,那我再看,便會給別人留下“口實”,道我倆是配合做假!


    因此才道“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曉得什麽(內幕)”!(xx注:高啊,這是假到相當境界了!(外人注:假惡醜如果再加上一個“智”或經驗的話,其力量實在非同一般甚至非同小可啊!))


    而且張友士這裏特別強調“我們馮大爺務必叫小弟過來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來”,“務必”和“不得不來”又已經在“暗示”所有“內幕”我全知道,賈蓉你“放心”!


    ““賈蓉道:"先生實在高明,如今恨相見之晚。”哈哈,賈蓉何等聰明之人,這裏就可見一斑了吧!賈蓉肯定已經聽出張友士話中的“額外”的“敏感詞”,於是這句“高明”誇得實在好啊!而“恨相見之晚”幾乎是賈蓉在說“竟然還有和我智商能一比的人”,真是“如今恨相見之晚”!(xx注:天哪,沒有達到賈蓉至少一半的智商,就請別聽賈蓉這句話吧!)


    ““就請先生看一看脈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於是家下媳婦們捧過大迎枕來,一麵給秦氏拉著袖口,露出脈來。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寧神細診了有半刻的工夫,方換過左手,亦複如是。診畢脈息,說道:"我們外邊坐罷。"”這裏也不能說張友士在假看,張友士當然是在“真看”,隻不過是不“真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賈蓉於是同先生到外間房裏床上坐下,一個婆子端了茶來。賈蓉道:"先生請茶。"於是陪先生吃了茶,遂問道:"先生看這脈息,還治得治不得?"先生道:"看得尊夫人這脈息: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需而無神。其左寸沉數者,乃心氣虛而生火;左關沉伏者,乃肝家氣滯血虧。右寸細而無力者,乃肺經氣分太虛;右關需而無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製。心氣虛而生火者,應現經期不調,夜間不寐。肝家血虧氣滯者,必然肋下疼脹,月信過期,心中發熱。肺經氣分太虛者,頭目不時眩暈,寅卯間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製者,必然不思飲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軟。據我看這脈息,應當有這些症候才對。或以這個脈為喜脈,則小弟不敢從其教也。"”果然是高手!症狀或說外表的症狀應該全部說“中”!但病因卻應該是完全改成了另外的病,象其中的“經期不調”!


    ““旁邊一個貼身伏侍的婆子道:"何嚐不是這樣呢。真正先生說的如神,倒不用我們告訴了。如今我們家裏現有好幾位太醫老爺瞧著呢,都不能的當真切的這麽說。有一位說是喜,有一位說是病,這位說不相幹,那位說怕冬至,總沒有個準話兒。求老爺明白指示指示。"”這裏的貼身婆子自然明白這些個症狀,而且恐怕這位婆子也不知道是喜是病,就算她判斷是“喜”多,但大夫才是最終裁決者,而這裏又立即將是喜還是病讓張友士判斷,這其中已經足見曹雪芹寫秦可卿這段極其隱晦的情節和文字的思路是極其極其清晰的!


    ““那先生笑【蒙側批:說是了,不覺笑,描出神情跳躍,如見其人。】道”這句“笑”也足見張友士為什麽會讓賈蓉都應該是趕忙誇“實在高明”!幾乎零點零零零一的破綻都不露出來!


    ““:"大奶奶這個症候,可是那眾位耽擱了。要在初次行經的日期就用藥治起來,不但斷無今日之患,而且此時已全愈了。”這一個是通過貶其餘大夫來模糊真正的病情和病因,


    ““如今既是把病耽誤到這個地位,也是應有此災。依我看來,這病尚有三分治得。”這句話較重,即這位張友士確實是名醫,知道以秦可卿此時的身體,以及自己要下的藥來看,對秦可卿的身體是有較大危害的,


    ““吃了我的藥看,若是夜裏睡的著覺,那時又添了二分拿手了。”這句話卻又可以得出秦可卿的身體是可以甚至完全可以恢複的!足見秦可卿最後是心傷心碎心悲心恨到自縊!


    ““據我看這脈息:大奶奶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聰明忒過,則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此病是憂慮傷脾,肝木忒旺,經血所以不能按時而至。大奶奶從前的行經的日子問一問,斷不是常縮,必是常長的。【蒙側批:恐不合其方,又加一番議論,一方合為藥,一為夭亡症,無一字一句不前後照應者。】是不是?"”這裏張友士能得出秦可卿“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其實當然不是通過看脈而得出,而隻能是通過馮紫英對其恐怕幾乎是“和盤托出”那些內幕而得出的結論!


    ““這婆子答道:"可不是,從沒有縮過,或是長兩日三日,以至十日都長過。"先生聽了道:"妙啊!這就是病源了。從前若能夠以養心調經之藥服之,何至於此。這如今明顯出一個水虧木旺的症候來。待用藥看看。"”這裏張友士都叫出“妙”來,而且張友士能如此判斷準確,恐怕是根據馮紫英所描述而進行的自己的推斷,而果然推斷成功!因此才忍不住叫“妙”!(xx注:據我所知,經期行**會直接導致經期延長,而且會引發炎症,而炎症也會延長經期(外人注:…你比張友士還張友士啊!))


    這裏也足見曹雪芹這樣聰明和興趣涉獵之廣的人對醫學也是有相當知曉的,


    ““於是寫了方子,遞與賈蓉,上寫的是: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人參二錢,白術二錢,土炒雲苓三錢,熟地四錢,歸身二錢,酒洗白芍二錢炒,川芎錢半,黃芪三錢,香附米二錢製,醋柴胡八分,懷山藥二錢炒真阿膠二錢蛤粉炒,延胡索錢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蓮子七粒去心紅棗二枚”,這其中的藥性是否有用於打胎的先不說,而且是否就是最終藥方不說,因為張友士是完全有可能而且幾乎必會將真正的藥方背後再給賈珍的!


    而僅從這許多藥名的藥方上透出的“文字信息”便幾乎可斷定曹雪芹是再次在暗示秦可卿是有喜!


    之前已經說過,這裏不妨再重複一下,


    象其中的“人參(生人,以及人參的胎形)”、“懷山(懷上)”、“土炒(扒灰)”、“人參”、“歸身”、“蓮子”、、“紅棗”的暗含“早生貴子”,即本來是要“祝”秦可卿“早生貴子”的!


    甚至最後的紅棗二枚都可以認為是張友士在暗示懷的雙生子!正合馮紫英之後“無意”中道出的“頭胎養了雙生子”!(外人注:這個卻真是相當奇妙了!而且這個藥方的“二”字相當多!(大白紙注:極是極是!這個更明顯了!(xx注:“二”?(外人注:嗯,你這個發音很“二”(xx注:額…))))))


    ““賈蓉看了,說:"高明的很。還要請教先生,這病與性命終久有妨無妨?"”這句話看似有些奇怪,但請看“聯合推斷”,即聯合賈蓉的意思和曹雪芹的意思!


    賈蓉之所以這樣說當然是關心秦可卿的身體,即賈珍和賈蓉絕不會想到要害死秦可卿的,因為秦可卿實在是個當時幾乎極其難得的尤物!而且秦可卿的能力也幾乎是賈府僅有的!


    從賈珍之後那番毫不掩飾的大哭“痛惜”便可知秦可卿在他們在賈府的地位和“份量”!


    而從曹雪芹的角度出發,賈蓉和賈珍既然沒有要害死秦可卿的意思,曹雪芹為什麽要特別寫這番文字呢?


    曹雪芹的意思恐怕最可能就是秦可卿最後是自己結束自己生命的!即秦可卿是完全可以恢複身體的!從張友士的幾乎相當輕鬆的表情和話語中也能看得出!


    即張友士的表麵輕鬆除了當然要掩飾他們是在幹著瞞著秦可卿和其餘人在給秦可卿打胎的罪惡外,另一層意思也是說明秦可卿是完全可以恢複的!


    ““先生笑道:"大爺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這個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這藥也要看醫緣了。依小弟看來,今年一冬是不相幹的。總是過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這話說得相當明白,身體是無礙的!


    ““賈蓉也是個聰明人,也不往下細問了。”這裏也比較隱晦,“細問”自然包括胎是否真能打下來,“聰明”就聰明在這,


    ““於是賈蓉送了先生去了,方將這藥方子並脈案都給賈珍看了,說的話也都回了賈珍並尤氏了。尤氏向賈珍說道:"從來大夫不象他說的這麽痛快,想必用的藥也不錯。"賈珍道:"人家原不是混飯吃久慣行醫的人。因為馮紫英我們好,他好容易求了他來了。既有這個人,媳婦的病或者就能好了。他那方子上有人參,就用前日買的那一斤好的罷。"”馮紫英恐怕也是花了不少力氣去專門找了能打胎的這類大夫,賈珍的話中大概是這個意思,


    ““賈蓉聽畢話,方出來叫人打藥去煎給秦氏吃。不知秦氏服了此藥病勢如何,下回分解。”這藥中是否加了其他藥或者另外有其他藥自然不必再細寫,


    ““【蒙:欲速可卿之死,故先有惡奴之凶頑,而後及以秦鍾來告,層層克入,點露其用心過當,種種文章逼之。雖貧女得居富室,諸凡遂心,終有不能不夭亡之道。我不知作者於著筆時何等妙心繡口,能道此無礙法語,令人不禁眼花撩亂。】”這所謂的“總批”便是等於這回沒看,還在看前幾回,竟然將秦可卿之逝怪在如焦大如茗煙如秦鍾身上!而且道什麽“貧女居富室”等等,離意可謂億萬之億萬次方裏!


    (xx注:呃,他也說眼花繚亂了!(外人注:不過這批者恐怕真是花了亂了,根本就沒看出哪怕一丁點一丁點這回寫的是什麽嘛!難怪大白紙連億萬次方都出來了!要清楚就要懂得曹雪芹的心哦(大白紙注:嗯,是滴是滴,怎樣都是最愛的寶貝,乖乖地,抱抱(外人注:嘻嘻,饞了?(xx注:…)))))))


    “妙不可言,看來妙也是可言的!”小戒驚歎道。


    “更妙的在沒言之處。”小猴笑道。


    “嗬嗬,”老沙道,“這樣的妙才是真妙。”


    “阿彌陀佛,”小唐雙手合什道,“能得妙能解味更要能體會曹施主之辛酸淚。”


    “小唐說得是!”三人忙看著小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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