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那片石崖峭壁呈新月形,向內傾斜,偏生又是黑色的岩石,石崖底下顯得陰森黯淡。(.好看的小說)


    整片石崖遮擋了一大片的陽光,陰影籠罩的地方是個凹坑,坑外邊花團錦簇,坑內卻是寸草不生。


    傳出來的聲音一開始時,隻是咕咕咚咚的很細微,感覺是從很遠的地底下傳出來的,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轟隆隆,如巨石滾落。


    二妞幾個不禁站起身來,隻能看到對麵的岩石底部一直向裏延伸,一眼瞄去,黑洞洞的直至看不見。


    裏邊該不會隱藏了巨蟒之內的怪物吧,這會是不是要出來了?二妞向鄭大虎靠了靠,手裏還拉著大郎的衣擺。


    “沒事的,別怕,是水要漲上來,這響聲等會就沒了”,鄭大虎抱起貼在他腿上的四郎,見二妞幾個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便出聲解釋安撫。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聲響就漸漸減弱,最後傳出兩聲爆裂聲後,就恢複了平靜,隻是岩石底部劃過一道水光,一股清流緩緩注入到凹坑裏,水一層一層的湧出來,半刻鍾後,水麵與坑沿平齊,水位便不再往上漲,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生機勃發,再也不顯的陰森。


    鄭大虎抱著四郎從石頭上跳下來,將他放在地上,提起放木尖子的那個簍子,“走,咱們過去。”


    大郎幾人也紛紛提著自己的簍子跟上,二妞牽起四郎走在最後邊,離水邊還有十來步遠的時候,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從水麵一躍而出,“噗”的一聲,濺起一圈水花。


    魚。是大魚,二妞激動了,又不淡定了。牽著四郎三兩步就到了水邊,正好有一條魚在她不遠處躍起,伸手去抓。自然是撈了個空。


    “二姐,魚。好多魚”,四郎蹦蹦跳跳的,對著水麵指指點點。


    二妞一眼不錯開的直盯著水裏,裏邊有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好些魚,全都囂張的搖曳著尾巴東遊西晃,自由自在,一點也不懼人。(.無彈窗廣告)


    “你這傻小子。要幹啥?”鄭大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三郎,急聲吼道。


    不過一小會的時間,三郎已經脫了鞋,撩起褲腳,正準備跳下水去,“爹,我下去抓魚。”


    “安生呆著,裏邊啥情況都不知道,就想著下水。不知輕重的愣頭青。”


    三郎不服氣,強道“爹,這邊上的水不深,我不往裏走就是。”


    鄭大虎斜了他一眼。“你站著別動,在這等著”,說完轉身就走。


    不遠處的崖壁邊上,長出一叢灌木,鄭大虎砍下一根大手指粗的長樹枝,將枝枝杈杈都削去,隻留著五尺來長的主枝,回到三郎他們站的地方,蹲下身去,將樹枝插進水裏,就想三郎說的那樣,旁邊的水很淺,不到兩尺深,哪知鄭大虎手上微微一使勁,樹枝便插進了水底的沙泥裏。


    大郎幾個都瞪大眼睛盯著,隻見樹枝越插越深,直至樹枝的頂端也沒入水裏,幾人都傻眼了,這要是直接跳下去,還能上來嗎,他們誰也不會鳧水。


    鄭大虎將樹枝抽出來,“還敢下去嗎?”


    三郎縮了縮脖子,麵有慚色的道“爹……爹,我錯了。”


    “以後做事別那麽莽撞”,說這話時還瞥了二妞一眼。


    二妞吐吐舌,對著她爹嬌嗲嗲又諂媚的笑笑,“爹,不帶啥事都要捎帶上我的,好不?”當然,這隻是腹語,她可沒傻到要自個往槍口上撞。


    鄭大虎憋住笑意,接著道“你們都記住,以後遇事,別沒輕沒重的,一不小心,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眾人皆束手聽訓,鄭大虎還算滿意,撿緊要的又說了兩句,自是不提。


    鄭大虎將紮在腰上的繩圈取下來,把繩子的一頭固定在自己的左手上,又從簍子裏取出一根木尖子,將繩子的另一頭係捆在木尖子鈍的那一端,他事先就在這端削出了好些刻道,繩子係在上邊,牢固的很,多餘的繩圈,還是用左手拿著。


    鄭大虎右手把住木尖子的中部,在手裏掂了掂,挺趁手,便道:


    “大郎,帶著弟弟妹妹走開一點,別圍在我這。”


    幾人聽後,沿著岸邊往外挪了挪,離鄭大虎有一丈遠後,才停下來。


    鄭大虎斂神定息,直盯著水麵,突然瞳仁一收,手裏的木尖子如離弦的箭射了出去,一頭紮進水裏,擲出木尖子的同時,他也鬆開左手,讓繩索跟著木尖子一道沒入水裏。


    木尖子刺穿了魚的腹背,然後紮進了泥沙裏,才止步不前,這一切都不過是瞬息間的事。


    二妞暗暗咋舌,爹的力道得有多大啊,才感歎到了一個開頭,鄭大虎那邊已經一扯繩子,木尖子連帶被刺穿的魚,一道躍出水麵,在眾人的眼前一晃而過,眨眼之間,已經落在地麵上了,鄭大虎一連串的動作,嫻熟精湛,仿佛已做過千百遍。


    幾人興奮的跑過去看,魚的腹部被木尖子斜穿而過,正在擺尾掙紮。


    鄭大虎將魚從木尖子上取下來,又讓大郎騰出一個簍子,將魚直接扔在裏邊,由著幾個孩子頭頂著頭圍觀。


    “爹,這魚能吃嗎?”二妞看了又看,也沒認出是什麽魚。


    “這是青魚,當然能吃”,鄭大虎一邊將用過的木尖子取下來,一邊分神和女兒搭話。


    “喔!”能吃就好。


    二妞又看了魚一眼,將位置讓給擠不進來的四郎,“爹,這裏的水每天都要漲上來一次嗎,您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鄭大虎把浸濕了的繩子又收卷起來,係上一個新的木尖子,手上不停的忙活著,還要滿足女兒的好奇心,“是爹無意中發現的,這裏的水每天中午漲上來,太陽落山的時候就會退下去了”,說這些話的時候,鄭大虎臉上閃過赧色,臉太黑,二妞沒看出來。


    十五歲那年,他犯下點事,在這山裏邊躲了個把月,白日裏到處瞎轉,後來就找到了這麽個地方,那些日子,每天就隻能吃點野梨、野桃子什麽的,從來就沒飽過,見這裏有魚,饞的不行,跟三郎犯了一樣的錯誤,幸虧是扶著石崖下去的,當時攀住沒撒手,這才保住了命。


    “爹,您以前就是用這種法子抓過魚的嗎?”,二妞意猶未盡的又貼過去,看了一眼還在蹦躂的魚,才將頭轉過來,兩眼冒泡的望著鄭大虎,爹真是高大威武,孺慕之情油然而生,像是生來就是他的女兒一般。


    鄭大虎正回想往事,被女兒這麽一句,問得有點心虛,清了清嗓子,道“沒有,爹以前不會用木尖子叉魚,是後來才學會。”


    這個絕活,是他在回家的路上,為了活命練出來的本事。


    在軍中打殺那麽些年,他就是個小兵,能分到得兵器隻有長矛,時間久了,準頭倒是給練了出來。


    從蠻子那逃出來後,身上隻有一個水囊和一把匕首,這還是從被他勒死的那個蠻子身上摸下來的,一路上多是荒山野嶺,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削尖了樹枝當長矛使喚,他天生力大,使喚了幾回後,投擲出去的木尖子又快又準,用這玩意獵殺了不少野雞野兔什麽的,這才沒餓死在路上。


    小女兒想吃魚又舍不得花錢買,他就想起茂山裏有這麽個地方。


    準備就緒,鄭大虎又站回水邊,繼續叉魚去了。


    二妞望著簍子裏漸漸不再蹦躂的魚,心裏想著,這魚最少也有三斤重吧,這個地方應該是條地下暗河,至於為什麽會出現海水一般的潮汐景象,她不明白,不過裏邊的魚定是每天可以遊到凹坑裏見見光,所以才能長這麽大的,她聽說過,地下河沒有陽光照射,裏邊的的魚一般長不大,這個地方得天獨厚,倒是便宜了他們。


    鄭大虎隻揀那些認識的,個頭又比較大的魚下手,叉上來的第二條魚是鰱魚,也有兩斤多重。


    “爹,這條鰱魚咋會長這麽大?”二郎難得的搶在二妞三郎前邊發問。


    他剛叉上來的魚驚的夠嗆,最少有十幾斤重。


    這條魚中招後,是被鄭大虎沿著水麵,慢慢拖回來的,不能向前兩條一般,直接甩出來。


    “這不是鰱魚,是鱅魚,還不算是最大的,這類的魚,二十幾斤的都有。”


    鱅魚跟鰱魚是長得有些像,細看還是不一樣得,頭大嘴寬,個頭也會比鰱魚長得大些。


    鄭大虎把繩子收起來,紮回腰上,“行了,這三條魚拿回去都吃不完,蘭丫頭,給爹把木尖子背上,爹帶你抓野雞野兔去。”


    “爹,她哪有那力氣,還是我來吧,爹啥時候要用,就跟我說”,三郎搶先把放木尖子的簍子背上身。


    二妞癟癟嘴,你背就你背,這樣的體力活,誰願做誰做去,她還怕被重物壓壞了脊椎,以後長不高呢,‘等你以後長成個駝背,也是自己找的’二妞腹誹,又很是不屑的給了三郎一個白眼,才肯罷休,三郎則是對著她得意洋洋的咧嘴一笑。


    鄭大虎不管兩人如何同室操戈,將用過的三根木尖子交給大郎,“把這幾根削一削,有些鈍了。”


    又對著三郎道,“把匕首給你大哥用。”


    三郎嘟著嘴,很是不舍的從懷裏掏出來那把被他捂得熱熱的匕首,他還沒得空好好觀摩呢,“大哥,用完了還給我收著。”


    二郎聽到這話,翹了翹嘴角,真好被二妞瞥見,這回輪到她對著三郎曬牙,笑得他背脊發涼,直以為二妞又要算計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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