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錢楊氏,薑氏回到屋裏,準備在東北角哪再把繡繃支起來。(.)


    大妞擱下手裏的活,過去幫忙,二妞也想跟著溜下炕,被薑氏出聲製止。


    “呆在炕上別動,這裏用不上你。”


    “哦!”二妞撅著嘴把腳收回去,不過是破了點皮,就被當做了瀕危動物,既無奈又感動。


    “娘,爹咋還不回來呢”,二妞側身依著炕桌,對準手裏的布,心不在焉的紮下一針。


    “才出的門,哪能那麽快就回來了。”


    想起那幾朵靈芝,二妞就一陣肉疼,“唉,要是留著再長長好了。”


    鄭大虎上午去藥鋪問詢,掌櫃看過後,確認是靈芝無誤,可全是今年新生的,開出的價格沒有二妞期待的那麽高。


    大妞忍不住噗嗤一笑,這句話她都說了不下十來遍,“你也忒貪心了,平白無故能得那麽多錢,就知足吧。”


    二妞有氣沒力的瞄了大妞一眼,很沒說服力的說了一句,“哪有平白無故,是三哥費了九流二虎之力才摘回來的”,她也不是不知足,隻是覺得有些遺憾,而這種遺憾又強烈了點。


    “娘,您說,才不過是少了幾個月,咋就少給那麽多錢呢,幾個月能多長出半朵來嗎,能吃了就讓人起死回生嗎?”


    薑氏好笑的看她一眼,這話說得真是胡攪蠻纏。


    “我是不知道,你自己問藥鋪掌櫃去吧。”


    上午出門,鄭大虎首先去尋的是寶芝林的掌櫃,就是拿《神農本草經》給二妞看過的那位,她覺得這人還實在,就推薦她爹先去這家鋪子裏問詢。


    鄭大虎後來還去了另外幾家。開出的價比寶芝林的還低些,他把東西又帶回來了,跟薑氏商議過後。決定就按寶芝林給的價賣出去。[]


    每一朵靈芝給的價格都不一樣,加起來能給十三兩,鄭家人對這筆意外之財很是驚喜。隻有二妞憤憤不平。


    她也不想想,如今所處的時代跟現代不同。所有的藥材都是野生野長,沒有人工種植一說,自是不比現代社會,一支野生的中藥材,能賣出個天價,一開始就定位失誤,期待值過高。落差自然就大。


    茂山山深樹茂,依靠這座山討生活的人可是不少,藥農,砍柴人,獵手,不計其數,靈芝雖說稀少,每年被發現的也不少,並非千金難求之物,而在茂山縣這個地方。價格也不如外邊的貴,這點鄭家人卻是都沒想到。


    二妞留了兩支小的在家,這兩支一共才給三兩銀子,不如留下來自用。她打算拿來泡藥酒,這種用法她也熟悉,鄭大虎雖說看上去健壯的很,可受過那麽多次傷,身體定有損傷的,正好用靈芝泡點藥酒來喝,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等繡繃支好後,鄭大虎帶著三郎四郎回來了,這兩人下午又跟了去。


    “爹,賣了多少錢,是上午說的那個價嗎?”他一進門,二妞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別急,讓你爹緩口氣先。”


    薑氏這麽一說,二妞也不好意思了,赧然的笑笑,“我去給您倒水”,又想下地,被薑氏掃過一眼,趕緊歇了那點心思,“那個,我傷著呢,倒水的事還是交給三哥吧”,說完推了三郎一把。


    鄭大虎從懷裏掏出兩個五兩重的銀錠子,遞給薑氏,二妞把身子湊過去。


    她也不抑鬱了,心裏想著,天上掉餡餅的事,給多給少也得看老天爺的心情不是,就是沒有,她也奈何不得,見著實實在在的銀子,倒是很能安慰自己。


    薑氏把銀錠子塞給二妞,讓她好好財迷一回,真是不明白,這丫頭到底隨了誰,見錢就眼開,沒事就喜歡數錢,可又不是真貪財的,錢到了她手裏,用起來不帶眨眼的,給她的零花最多,用得比誰都快,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總讓這些東西過她的眼,閨女可不能養出個貪財的性子。


    見二妞笑眯了雙眼,又有些不確定,看著又像是貪財的,薑氏搖搖頭,在大女兒身上她可沒花這麽多心思,轉身去衣櫃裏取小匣子,是鄭大虎做的,上邊有把小鎖。


    如今家裏靠著寄賣的水晶糕,每天都有進項,用了賣野兔時的老方法,嫌銅錢累贅,還是攢夠一兩銀子才結算。


    銀子拿回家後,總用布包著也不是個事,就做了這麽個匣子,加上野兔的錢,裏邊已經存下近三十兩,今天靈芝又賣了十兩,薑氏心裏盤算著,捧著小匣子,不禁跟她閨女一般,也是笑眯了眼。


    三郎被二妞攆去倒水後,也沒進廚房,直接去到井邊,把湃在裏邊的西瓜提上一個,這是二妞早上吊進去的,說是冰一冰會更好吃。


    西瓜的味道,鄭家人都喜歡,以前每年能吃到的水果很少,不過就是家裏產的柿子,別的種類隻是在市集上見到過,反正在三郎的記憶裏,是沒有吃過的,今年托二妞的福,吃了樹莓,還得了西瓜,娘不是說了嗎,這西瓜精貴,一般人都吃不上。


    三郎樂嗬的抱著西瓜,進廚房取了刀,才回到屋裏。


    “去把二郎也叫過來,整天的看書,把眼睛給傷了。”


    聽了鄭大虎的話,三郎飛快攛去西屋傳了個話,也不等二郎,自己先回來,“咦,咋不是紅的”,西瓜已經破開成兩半。


    是個生瓜呢,二妞皺起眉頭。


    鄭大虎切了一片嚐嚐,“沒昨天的甜,倒是挺脆的。”


    昨天的熟得有些過,起了沙,今天的又是生的,二妞不禁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她辨不出生瓜還是熟瓜來,以前偶爾也會買到白瓜,不過幾率很少,瓜農采摘的時候就擇選過的。


    她都不會分辨,別的人就更是不用說了,明天爹他們要進山摘西瓜,咋辦呢?二妞還在愁結,其他人已是人手一塊。


    “二妞,你咋不吃?”見她呆坐著不動,大妞遞過去一塊。


    她愁眉苦臉的接過去,道,“這個西瓜沒紅,可能是生的。”


    “就說不一樣呢,原來是沒熟”,薑氏小的時候也隻是吃過三四回,都是紅透了的,她沒見過生西瓜,“不過也能吃就是。”


    二妞小咬下一口,有點甜味,看了看顏色,不是全白,有些偏黃,瓜心處帶點紅色,是快熟了的。


    “爹,您明天進山摘西瓜,要是摘回些生的咋辦?”


    鄭大虎三口解決掉手上的那塊西瓜,才道“生的就生的唄,也挺好吃的”,很不以為然。


    二妞嘴角抽了一下,她又忘了,這世道水果稀少,能有這樣的東西吃,已經很不錯了,可今天這個是半生熟的,要是來個全生的,還能吃嗎?


    “爹,您看,今天這個帶點紅,是快熟了的,要真是很生的瓜,也許就跟咱家的生柿子一樣,澀的不行,拿出去賣也沒人買”,白瓜不澀,隻是生臭味重,這個她知道,不過沒這般說,是怕露餡,等其他人嚐過那種味道,自然就明白了。


    茂山縣的人應該不認識西瓜,就是在山裏邊見過,也不知道這東西是能吃的,再說,據鄭大虎講,除了那個山穀,別的地方沒有,不過他也沒把茂山走遍了就是。


    京都太遠,鄭家人運不過去,西瓜隻留給自家吃,又有些浪費,後來二妞出主意,把西瓜切成塊,拿去市集上賣,就跟開始賣水晶糕一樣,讓人試吃後再買。


    如此一來,也許還能碰上識貨的買家,城裏的大戶人家,有些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也有些是告老還鄉的官家,沒準這些人家的采辦會認識。


    虧得今天切開個生瓜,要不然,等明天連大帶小的亂摘一通,拿回來也是浪費,二妞擔憂之餘,又暗自慶幸。


    “這倒也是,不過西瓜皮這麽厚,裏邊是生是熟,也不知道啊”,鄭大虎也開始皺眉。


    二妞垂下眼瞼,開始回想所有有關西瓜的記憶,小時候,都是爸爸媽媽買回家來的,等到後來,就是自己去超市裏買,她會看看皮有沒有破損,看西瓜新鮮不新鮮……


    眼睛猛地一睜,對啊,她會看西瓜新鮮不新鮮,法子也很簡單,就是看瓜締還是不是綠色的,她以前可不知道這些,是同宿舍的一位大學同學告訴她的,那個人來自農村,家裏每年都種西瓜,有一回她買了去一個白瓜,很氣憤,這位熱心腸的同學就跟她講了許多挑選西瓜的技巧,她基本全沒學會,隻記下了這個最簡單的,後來,她買到的白瓜也很新鮮。


    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二妞拚命擠榨著所剩無幾的有些模糊的記憶片段,回憶著,回憶著,突然冒出一個火花。


    好像是說可以用指頭彈敲,聽聲音就辨認出來,那為同學還特意把她拉去西瓜攤做過示範,可惜事實證明她就是塊朽木,沒法雕琢。


    不過自己是朽木不要緊,她現在的爹不是就行,他應該可以分辨出聲音的不同。


    臉上才要陽光明媚起來,突然又愁雲慘淡下去,她隻憶起可以辨聲識瓜這回事,可熟西瓜與生西瓜各是什麽聲音,她完全沒了記憶。


    當時是怎麽說來著?二妞不自禁的咬著手指頭,搜索大腦的每一個角落,動用每一個腦細胞,依舊毫無頭緒,最終隻得放棄,才見的曙光,也是沒能抓住。


    二妞這還糾結著,鄭大虎已經把井裏頭剩餘的兩個西瓜也提上來,抱回到東屋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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