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一覺睡到天黑,最後由薑氏從被窩裏扒出來,晚飯過後,亦如往日般留在東屋格盡職守的做了半個時辰的陪聊才回去。[.超多好看小說]


    想起炕頭的那本《嶺南異誌》已經看完,便取了鬥篷披上,準備到書房換本別的回來,順便去跟四郎說說話,今兒睡的很足,這會精神好得很。


    這個時代沒什麽娛樂更扯不上生活,二妞漸漸養成了睡前看書的習慣,當然,看得都是些雜學。


    進了書房見隻有三個哥哥,四郎卻是不在,問過後才知道已經去睡下了,小家夥回來後也沒顧得上休息,就被水生拉外邊玩去了。


    鄭家的根基淺,原本連個耕讀人家都算不上,收藏的書籍並不多,除去那些四書五經詩詞歌賦,可供她選擇的並不多,兩口茶的功夫就選出來了,三個哥哥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練字,她也不好打攪,正準備走,卻被大郎叫住。


    大郎把二妞喚過來,接著慢條斯理的移走自己用過的宣紙再鋪開張新的,起身將她讓到正位坐下,然後給毛筆從新舔好墨,再將之塞進妹妹手裏,服務很是周到,二妞無比傻眼。


    “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你不是說要跟大哥練字?”


    大郎每天雷打不動的要練一個時辰的書法,這段時間放年假,白日裏經常跟著父親出門不得空,便把時間排在了晚上。


    “大哥,我沒說要練字啊”,二妞趕緊喊冤。


    二妞那一手毛筆字寫出來四郎都感羞愧,偏生她自己毫不在意。


    毛筆不同於鋼筆,軟不軟硬不硬的,不好掌控。畫出來的線條不是粗了就是細了,筆懸在半空中還特費勁。


    她原來也湊熱鬧的練過,沒兩天就放棄了。還自我安慰,能識得字看得書便成,字寫那麽好有什麽用。累死累活的她也成不了大家,再說。就是能寫出朵花來,一年也用不上一回,真遇到什麽緊急情況,她的蚯蚓字也足夠應付,真不行,她就按用鋼筆的手法來用毛筆,這樣握筆不好轉碗。手卻是穩當的很,寫出來的字橫豎撇捺一般粗細,她自個看著還挺沾沾自喜的,隻是大郎幾個越看越腦仁疼,見她不願意練,也沒做要求。


    “妹妹,你今日在徐家不是拿大哥二哥來說嘴了,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短處,當時怎麽說的來著?”三郎點了點下巴。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


    “寫字我最不喜歡了,可大哥說我寫的字沒個章法,總抓著我練字,嚴厲得很。二哥倒是教過我下棋,可我學不好,二哥就說我缺心眼兒,教了兩天也不教了,是他這個先生當的不好,都沒恒心教”,二郎吊著嗓子學二妞的強調複述了一遍,


    二郎還沒說完,三郎已經蹲地上狂笑去了。


    二哥,你可不可以記性不要這樣好?


    二妞無比哀怨的看著他,二郎絲毫不受影響,一本正經的道,“小妹,你當時是這麽說的吧。”


    二妞鼻腔裏“哼”出個聲響來,扭過頭又可憐兮兮的去看大郎。


    大郎憋著笑,力求字正腔圓的道“既然小妹都覺得不好了,哥哥們自當要盡心的教你,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先由我指導你練字,明天再由二郎與你手談,以後每天過來書房一個時辰。”


    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她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妹妹愚鈍,琴棋書畫這些雅事,沒個十年八年,怕是連門都入不了”,她隻想做米蟲,把自己折騰成才女才是腦子被門攆了呢。


    撂下手裏被硬塞來的筆,二妞邊說邊往外邊蹭,“咱家還指著哥哥們將來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哪好意思打擾哥哥們做學問,爹爹知道該打我板子了,嗬嗬!大哥,你們好好看書啊,別辜負了咱爹咱娘的期望,我先回去”,說完抓過剛挑出來的那本書,撒腿就跑,虧得熟門熟道又有雪光映襯,要不然準要與土地公土地婆聯絡感情去了。(.)


    還沒轉過拐角,後麵就傳來一陣哄笑,二妞停下來氣鼓鼓瞪眼回望,這般戲弄她,不管誰的主意,這賬一塊給三人記上。


    過了年初二,接下來該是直係親屬相互拜訪,鄭家無人來也無地去,這幾天都在下雪,白日裏還飄著雪花,薑氏攔著沒讓出門狩獵,留足給大郎他們看書的時間,二妞可著勁的使喚了三人給她找樂子,就差沒上房揭瓦,最後薑氏看不下去,拘了她在身邊分分線配配色。


    以前應下她每天做一個時辰的針線,小丫頭記得真真的,嚴格執行,除非哪天自己來了興致,能多繡上兩針,薑氏見她針上的手藝確實一直在進步,也不強求,隻是她雙麵繡的本事在小女兒這邊是傳不過去了,寵起二妞來,薑氏多數時候自己就失了原則。


    到了年初六,雪下得越發的大,早上起來門都是被堵死的,等到晌午過後雪小一些,鄭大虎帶著大郎二郎三郎到果園裏,又使了劉常貴父子,好不容易拖回車茅草,準備在馬廄外再圍上圈茅草,怕晚上把兩牲口給凍著了。”


    拾掇完馬廄,鄭大虎回到屋裏盤腿坐到炕頭上,喝下一口酒去去寒氣,“這雪下得邪性,老天又要收人命了”,年節上說這話有些晦氣,更多的是悲憫。


    “今天村裏有戶人家,借了水生他娘口來說,想從咱家買些炭,我就稱了五斤給她,咱家炭挺多,不差這一點,沒準就是一條人命,也算是積德了。”


    村裏有些人家冬日裏舍不得燒炭,家裏即便備著的也是不多,隻有在最冷的時候燒個兩天,更甚有的人家甚至都沒有,靠著火炕生生熬過去。


    這幾天特別冷,光是火炕有些挨不住,於是東家去借點西家去湊點,誰家的也不多,能挪的都挪借過了,還是有的人家空了落,隻能盯著鄭家這邊。


    今天這位是丁喬明三代內的侄子,自己不好貿然上門,便找到與鄭家最相熟的丁喬明家,這家人窮得叮當響,著實可憐,不過還實誠,到丁家來時還帶著錢,吳氏怕鄭家難為沒領人上門,自個獨自來的。


    天剛冷下來,鄭大虎就往家裏拉了好幾車的炭,怕堆在廚房不安全,專門搭了個簡易的棚子來置放,用到四五月去也夠。


    鄭大虎揶揄的看著薑氏,“原來在夫人眼裏,你家相公吝嗇得連一籮炭也舍不得。”


    薑氏啐他一口,“誰說你這個,自己給自己按上的,怨不得我。”


    鄭大虎有心要再調侃媳婦,二妞沒給他機會。


    “爹,娘,裏正大叔朝咱家來了”,二妞這回做的是通報神。


    她幫著丁家嬸子把炭抬回去,又逗著囡囡玩了一會,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正好側身瞧見裏正往這邊過來,鄭家已經在村邊上了,大雪天的沒人無事轉村子消遣,該是衝撞自家來的。


    鄭大虎穿好鞋準備出去迎迎,“你去熱兩個小菜,我陪他喝兩口”,這種天找來,肯定有事,酒上了菜也有了,不管好的壞的應還是不應,給足麵子不傷感情。


    “娘,我去幫你燒火”,二妞跟著薑氏去廚房,瞅見裏正在鄭大虎引領下,正好進了自家院子,看吧,她猜得多準。


    “裏正來說的什麽事?”


    薑氏一邊擦桌子一邊問道,端上酒菜後,她就去二妞她們那屋,直到人走了,才回東屋收拾。


    “說的也是炭的事,有些人找到裏正那,想通過他來跟咱們說和說和,勻些炭給他們,隻是有幾戶家裏拿不出錢來,想開春了到咱園子裏幫工抵債,咱們去年摘果的時候不是雇了工嗎,都知道的。”


    “那你是同意了?”


    “一家是勻兩家是挪三家也是湊,咱家炭夠應付這些人的,雪不過沒完沒了的下,大不了過陣子再出去買,我跟裏正說好了,炭錢暫且不收,過後讓他們買了炭來還,實在沒錢的,以後做工抵,價錢就按鋪子裏的炭價來算,然後扣工錢,不過咱家買的都是好炭,隻怕到時候願意還的人家沒有,都想著做幫工抵債,今年要種的東西多,需要些人手,咱也不吃虧。”


    “天色不早,估計村裏的人也該快來稱炭了,我去把大郎喊來,也好幫幫你。”


    “行,這事總得記個賬,順便讓人按手印,有憑有證的以後少些麻煩。”


    薑氏出去後,鄭大虎一個人坐在炕頭傻樂,地主老財放賬是不是跟這差不多?滋味還挺美的,雖然他好像也沒占多大便宜。


    裏正從鄭家離開,趕緊的召人到各家各戶去報信,他也沒想到鄭家這麽仁厚,輕易的就答應了,還那麽公道,沒借機抬價。


    過了半個時辰,裏正帶上十三戶人家返回鄭家,這些人不敢多要,怕到時候還不起,最多的一家也隻稱了十斤回去。


    每過一稱,大郎就給記個數,再遞給裏正對過,才讓人按下手印。


    來得盡是些漢子,薑氏帶著兩個女兒早早的避在房裏不出來,外邊的是全交給鄭大虎和幾個兒子。


    這些人也算規矩,聚在院子裏不多走動,連話也不多講,聽到裏正喊誰,那人就上前來,稱好了按下手印就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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