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族長果然古板之極,還扯上了什麽風水神說的,反正就是不同意鄭家把水道給改了。


    鄭大虎又讓何林與村長隱晦提出,願出二十兩銀子作為補償,換得水流改道。


    這不多不少的二十兩,在田氏族裏砸出了不同的聲音。


    族長那老頭子依舊固執己見,可有些人已經為此心動的,


    田家村有餘錢的人家也不多,每回要辦什麽事去各家各戶湊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家願拿出個幾十文,偏偏那家死活不願,不論是實有所難還是純屬要賴賬,有這麽一出,情願的後來也不肯了,憑什麽自家掏錢別家就坐享其成的。


    除了祭祖這樣的大事沒人敢扯皮,族裏很多的事情就這樣那樣的一年又一年的拖著,幹等村裏有出息的那幾家捐贈。


    二十兩看住不多,但也能辦成好些族務,於是族裏說得上話的人分成兩派,爭執不下。


    鄭大虎讓何林將這事放一放,先雇人把地拾掇了,反正話已經放出去自家不收回,這皮就有得扯,田氏族人的內務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按照說好了的,鄭家隻在田家村雇工,需要十個壯勞力再雇三頭耕牛,人一天十二文錢,牛一天八文,不管飯,這事全權托付給了村長田大壯。


    田大壯對鄭家是愛恨交加,何林每回上門帶著禮,雖然隻是幾包點心,但家裏婆娘說了,那水晶糕最便宜的那種也一文錢一塊,那種叫蛋卷的也貴的很,再加上第一回送的肉,這幾趟下來。少不得有一百文了。


    他沒收現錢,但確實是受人家恩惠了,所謂吃人家嘴短。哪能不給好好辦事的。


    鄭家買的那塊地少說也要做個十來天,現在自己地裏已經沒什麽活,很多人去鎮上縣裏甚至京找活做。[]這是送到家門口來了,幹的又是慣了的農活。誰不想賺這百來文錢,得知消息的人就上門來了。


    這麽大個村子,十個人好找的很但又難著的很,愁死個人。


    田大壯蹲在門檻上吧唧吧唧的抽完兩鍋旱煙,煙鬥一磕,得,抓鬮吧。


    把那些老的小的體弱多病的擇出去。剩下的一家隻允許能出一個壯勞力,然後聚在田大壯院子裏抓鬮。


    反正是聽天由命,田大壯自家也出了個人,為了避嫌,請族裏輩分很大但年紀才不過六十太叔公來主持,本來想請族長,可惜人家還為著改道那事生著氣呢,直道是他招來的幺蛾子,不搭理他這事。


    抓完鬮本來是沒話說了,村長自家也沒抓上不是。為了三頭牛又引出事來,偏就那麽巧合的事,這十人裏頭正好三家有牛,湊的剛剛好。


    就在田大壯準備散了眾人的時候。有人提出質疑,說是人是人牛歸牛,兩碼的事,人家雇牛可是也要付錢的。


    眾人一算計,可不就是嗎?一頭牛一天給八文,十天還能得八十文呢,憑什麽便宜都讓這幾人占了。


    田大壯也是火大了,沒完沒了的折騰,就他一個人頭大,還吃力不討好,幹脆送鄭家一個大便宜還了人情。


    反正已經抓了回鬮,再抓一次也就順帶的事,不過田大壯有言在先,這回是抓牛不是抓人,要是誰家的牛中了,到時候自家的牛自家去牽,人的工錢是不算的。


    田大壯這話一出,人群裏又炸開了鍋,要找他討個說法。


    沒人是傻的算不清賬,人家一個人一天就十二文錢,這邊一頭牛加一個人一天才八文錢,沒這麽幹的,可是誰家的牛不是寶貝疙瘩?離開自己的眼皮子讓別人使喚豈能放心,平常即使是與他人合夥用,也都跟著一道的。


    “吵什麽吵,再吵這鬮就甭抓了”,田大壯大吼一聲,畢竟是一村之長,還是有些威信的,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人家鄭家已經說了,隻要十個人,咱們還要逼著人家多花錢雇人不成,附近又不是咱一個村子,鄭家就住台西村,你們打聽打聽去,他家在那邊的果園每年都要從村裏雇人手幹活,別一次做壞了行情,下回讓人家撇開咱們村上別地雇人去,你們還能攔著不成?”


    田家村離台西村不遠,去鎮上都還要路過的,除了田大壯,村裏好些人都打聽過,都對花那麽些錢從田老摳手裏買那麽塊山坡地的人充滿好奇。


    田大壯吧唧又抽了一口煙,“願意的到太叔公這邊來點個卯,等下就抓鬮,不願意的散了,又不是我花錢雇人,找我鬧有個屁用。”


    話說到這份上,哪裏還有不願的,牛關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大不了到時候讓自家的小子去看著牛就成,錢不要白不要。


    田大壯很順利的組織人第二次鬮,這回他二弟家被抓中。


    “行了,幹活的人就定下這些,明兒晌午過後鄭家的何管家就會過來安排事,吃過午飯你們就到我院子裏來等著,別到時候還要一家一戶的去請,對了,再跟說個事,鄭家還要花錢收糞肥來著,你們回家估算估算,留出明年開春要用的,攢下還有多餘的可以換幾個現錢,價錢已經說好了,五文錢一桶,有多少收多少,這事你們回家自己商量著辦,都散了吧。”


    本來鄭家入冬前要犁地,村裏人就有些看不懂,這裏還不流行冬耕一說,現在聽說還要買糞肥,難道還要下了肥過冬不成?那等到明年種地事,肥不都散了嗎?人們更看不懂了,議論紛紛的離去。


    第二天何林父子去田大壯家把他幫忙定下的十個人和三頭牛都看了看,還算滿意,於是把每個人名字和還有牛的歸屬登記好方便以後記工,賬是要到活做完後才結算的。


    鄭家從田老摳手裏買下這塊坡地,今年很多地方都是荒廢著的,如今野草長得能有半人高,這些地方得先把草割倒後才好下犁頭,便安排那十個人明早帶上鐮刀來割草,牛則暫時還用不上,等到可以犁地的時候再知乎。


    何林到果園裏找到鄭大虎,把田家村抓鬮的那檔子事學與他聽,鄭大虎隻是揚了揚眉,二妞卻是聽得咯咯笑,幸虧她跟著爹一塊來地裏看今天挖出的些依舊長得不敬業葛根,要不就錯過這段八卦了,這位田村長也是個妙人。


    “爹,您帶我去咱們家的新園子看看唄”,二妞其實還挺好奇自家的這塊新產業的,娘現在管得嚴,天天亂竄不得,除了大姐那,出台西村必須打報告審核通過才行。


    “現在亂糟糟的沒啥看頭,等拾掇好了,爹再帶你去,乖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二妞還是撇起嘴來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滿,還沒等鄭大虎想好托辭來安慰寶貝閨女時,小丫頭一句‘我先家去’,就奔奔跳跳的走了,迫不及待的要把這段八卦講給娘聽去。


    薑氏正安排著何嬤嬤幾個清洗打葛粉要用到的家當,今年是要把葛根都挖上來,再拉到後院裏去打粉,這樣不用分割人手,早點把果園騰幹淨也好犁地。


    “說了讓你好好走路,一奔一跳的,不知道的還以咱們家養著隻兔子哩。”


    見二妞蹦過來,薑氏無奈的搖頭說道,永遠長不大了這是。


    二妞嬉皮笑臉的貼過去,就當那話沒聽見,嘰哩咕嘟把何林的話又學了一遍,說完了自己又覺得沒意思。


    她真是悶出毛病來了,一個小八卦事件把她給激動成這樣,唉!哥哥弟弟們都上學,大姐嫁了,家裏又不用她賺錢,每天隻能跟有代溝的人在一起,好無聊。


    全然忘了自己兩輩子加起來比鄭大虎都大,她這代溝也不知道是怎麽量出來的。


    “娘,我去做針線活了。”


    “去吧!”薑氏望著她一步一步挪回屋,眉頭也悄悄的蹙起,也感覺到了小丫頭的突然失落,明兒送她上她大姐那玩去吧。


    這回家裏又添了十幾畝地,家裏的這點人手肯定不夠用,鄭大虎打算明年在那邊的地全種成花生,這邊的果園就隻種西瓜,畢竟西瓜的得利還不少,放在眼皮底下更放心些。


    田家村人生地不熟的,那麽大個園子肯定需要人住過去,光何冬生兩口子還不夠,再說,何冬生走了,這邊的園子也少了人手。


    請長工可以少花那筆身價錢,但也不是長久之計,何況沒有身契在手上,總讓人不大放心,做做苦力還行,看園子這樣的事是不好交給長工做的。


    本來在準備做蛋卷來賣的時候就打算添人,可何嬤嬤回來後挪了挪出人手,也能湊合過來,便又作罷。


    鄭家人都不喜歡別人跟前跟後的伺候,就是薑氏也早就習慣了並喜歡著這樣的樸實而又溫馨的生活,家裏買人的原則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絕不買回閑人來整日在眼前瞎晃得鬧心。


    薑氏想著,這次地裏是必須添人的,本來打算好過完年再買,不如現在就辦了吧,家裏也不差那幾個飯錢,順便買兩個小丫鬟回來給二妞添個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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