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雲中秀又開口道:“這件事我並不能答應,夫君應該比我要知曉的早。”


    柳曼如先是一愣,隨後激動地跪著上前挪了幾步,連連說道:“陸郎不知,陸郎不知!”


    說完,她拭了拭臉上的淚水,盡量穩住聲音娓娓說道:“如果不是確定陸郎不知,如兒萬不會這般來求姐姐。打從剛剛醒來的那一刻陸郎就一直安慰我,不要太過於傷心,隻要將身子養好以後孩子要多少就會有多少......”


    她還在繼續說著,雲中秀的眉頭則越蹙越緊,她抽回手有些冷淡地打斷她,“知道你們情比金堅,不必來我這炫耀。”


    炫耀?


    柳曼如有些傻眼。這怎麽會是炫耀?


    她沒有炫耀啊,是真的沒有!可是該如何解釋?如何對眼前這婦人說,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男人。


    了解到想欺騙自己一下都不行......


    最初她也以為陸郎是真的在安慰她,可是這兩日她才漸漸發覺,那男人根本就以為她隻是小產啊!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以後是再不能身懷有孕,那後果......那後果......


    這樣想著,她含淚的雙眸瞪得猶如牛鈴一般。瘋狂地搖著頭,她又攀上身前婦人的手臂,急急地解釋著,“姐姐不是這樣的!如兒發誓,要是我有一丁點炫耀的意思,就讓我不得好死,永世都不能超生!”


    她此時的模樣幾近瘋狂,似是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般。雲中秀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語氣有些不耐地說道:“你若是再如此,便快些出去。”


    是發覺身前那婦人真的惱了,柳曼如這才從地上強撐起身子,朝著那背對著她的人影,幾近卑微地懇求道:“如兒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可您是個菩薩心腸,如今姐姐若是再不幫襯如兒,那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她越是如此,雲中秀越覺得不妥。


    她一直以為陸謙是早就知曉的。那日她回去時,隻是在院子裏遇見那些郎中,他們這才將柳曼如小產的消息告訴她。那陸謙應該早就知道了,可如今這柳曼如卻這樣來拜托她......


    這,許是什麽陰謀。


    雲中秀這樣想著。其實她與柳曼如都不知道的是。這話原本就是陸謙主動說與那郎中聽的。他想借由著這件事陷害雲中秀,先讓她身敗名裂,待這消息傳到太子的耳朵裏。誰還會理會這樣一個狠心的婦人?隻要沒有太子的庇佑,那這婦人的生死不就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裏了。


    他能想到這婦人如今唯一的靠山就是太子,所以他是那樣打算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竟然成了現實。


    因為那日來來往往的郎中甚多,所以當陸謙將這消息告訴那山羊胡郎中時。他並沒有懷疑,隻是簡單地診了一下脈。但是第二次他細細診斷之時。卻的的確確是診出來了。他以為那個男主人是知道的,所以並沒有再將這把鹽灑在他的傷口上。當那郎中與雲中秀去堂屋說話時,才將診出來的結果告訴了她......


    陰差陽錯,一句戲言,一句想陷害他人的戲言竟成了真。


    而陸謙對柳曼如說的話並不是安慰,他也從未真的去想過,這一輩子永永遠遠都無法再擁有和如妹的孩子了。


    當然陸謙並不知曉這件事,是柳曼如的猜測。不過就算是猜測,她仍然有九成九的把握。


    什麽也不憑,隻憑著她對陸謙的了解。


    她自認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她還要了解那個男人的人,所以她害怕了,所以她就算放下最後一點尊嚴也要來求這個婦人。


    最初她說那句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隻是想試探這婦人。可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此刻也算是知曉了。可是還能說什麽。她早就知道自己懷孕那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兒,所以那晚她才會下藥。可天意弄人,誰又能想到呢......


    哭到肝腸寸斷。[.超多好看小說]初時醒來知道小產的原因,她連死的心都有。可是不能,受了那麽多的苦她都活下來了,何況好日子馬上就要到手!


    見那背對著自己的婦人仍舊沒有鬆口的意思,柳曼如來到她麵前,再一次詛天願誓地說道:“請姐姐原諒如兒無法告知您我為何會知曉,可是請姐姐相信,我並沒有一絲一毫要坑害您的意思。如今如兒的小命都已經捏在了姐姐的手裏了,倘若我有什麽壞心,那您就千刀萬剮了我!隻要姐姐答應,隻要姐姐答應,如兒保證日後什麽事兒都聽您的,求求您了!”


    裝可憐是柳曼如常用的伎倆,雲中秀知道,可是此刻她這般模樣並不像是裝的。


    其實他們之間的事兒她本就不想過多參與,就算答應了她又如何呢?


    低歎一聲,雲中秀無可奈何地說道:“罷了,我答應你不會告訴夫君,但這件事知曉的並不止我一人,倘若是別人傳出去的,你莫要來埋怨我。”


    緊皺在一起的眉眼漸漸散開,柳曼如枯瘦的臉上,那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更顯得楚楚可憐。她的語氣中有幾分驚喜,“不會不會,隻要姐姐答應如兒那我便放心了。如兒早就知道姐姐是菩薩心腸,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今日記下來,請再受我一拜。”


    說著也不等對麵的人再開口說些什麽,她忙又跪了下去,深深地扣了一首。


    垂眼看著她,雲中秀心裏是百般滋味,可是卻沒有一種是甜的。


    這,難道就是勝利者的滋味嗎?但又為何如此難受?


    記憶裏,匍匐在她腳下的這個女人。永遠都是嬌憨可愛的模樣。她豐腴的雙頰總是帶著一抹少女般的紅暈,何曾像此時這般枯瘦。


    記憶裏,匍匐在她腳下的這個女人,麵對她時永遠都是盛氣淩人的,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要將你一寸寸淩遲,何曾像此刻這般卑微可憐?


    夠了,真的夠了。


    說到底,他們之間這一場孽緣都是她親手造成的。別人都無法原諒,唯獨她,唯獨眼前這個女人。如果不是自己,她許是會幸福的吧......


    “你起來吧,我不會說。”頓了頓,雲中秀又補充道:“從今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隻要你不來招惹我,這件事我便會替你保密一輩子。”


    是的,隻要她不來招惹她那便好。倘若她依舊自不量力、一意孤行,那她也絕對不會手軟。


    不能再被她的楚楚可憐蒙蔽了雙眼,此刻她雖然是柔弱的,可是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她就像一條冬眠中的毒蛇,隻等霜寒過去。隨時隨地會咬上她一口。她是可以替她保密,不過這個前提要建立在,她真的依她所言不再來挑釁她。


    柳曼如一邊起身,一邊連聲應道:“姐姐放心,自此後如兒會把您當做親姐姐一樣對待的。”


    點了點頭,雲中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柳曼如起身後也坐到了她的對麵。


    就這樣兩個素來並不親近的人,東拉西扯地又說了一堆話。可是這柳曼如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要說她喜歡她,會拿她當親姐姐對待那是打死雲中秀也不會信的。她對她的恨也絕對不會比自己少上半分。按理說她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就該趕快閃人了嗎?怎麽還會願意繼續留在這裏和她“閑話家常”?


    她,似乎還有什麽事。而且似乎還是難言之隱。


    那滿麵狼狽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這一次雲中秀沒有接話,隻是直視著她有些閃躲的目光。冷聲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笑容凝固在臉上,柳曼如輕咬著下唇。過了好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如兒想知道......那日大夫與姐姐說了些什麽,如兒想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她說得委婉,但是卻聽得雲中秀心裏一樂。


    她這是在害怕?她這是怕那郎中診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沉默了片刻,隻見雲中秀輕蹙柳眉,眼神透過她再看向別處,似是在回憶著什麽,“具體說些什麽我也記不得了,但是那郎中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房裏燃了那種藥,而夫君......夫君的動作太過猛烈,所以才導致那樣嚴重的後果。”


    雲中秀是這樣對她說的,並且將那大夫說她身體受過創傷,又曾經小產過的消息隱藏了下來。


    她這樣說完,隻見柳曼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後又裝模作樣地拭了拭眼角,細聲細氣的說道:“是如兒自己個兒的錯,如兒是自作自受啊。姐姐也是過來人,不瞞您說,我原本隻是想多與陸郎親近親近,早些懷上子嗣,可是沒成想......沒成想弄巧成拙了......”


    哭哭咧咧地又嘮叨了一陣,可是無論她再怎麽說,雲中秀始終是沒有繼續答話了。


    一直到她離開,雲中秀溫婉寧靜的麵龐上都一直保持著笑容。


    ***


    感謝y738155親的粉紅票,讓我在首頁又站穩了一些。


    感謝那加雪飛親的長評和打賞,我說不出的感動。


    從沒上架時你們就一直支持我,直到現在,我心裏暖暖的,真的。


    寫文其實是件很辛苦的事,有的時候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可是一想到你們,我就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以斷更,不可以讓親們失望。


    雪飛親的長評真的讓我很感動,她寫下女主的那些特點,真的是我從心裏完完全全想給大家呈現的人物。


    她並不完美,她並不是一個重生後就可以變成無敵鐵金剛的那種女人。她需要成長,需要一步步擺脫過去,一點點讓自己成長起來,強大起來。


    她也並不聰明,更不懂的算計,她隻是想保護自己的親人,所以她逼著自己要去麵對,不能退縮......


    還有好多想說的,可是因為太激動又說不出來了,還是感謝你們,謝謝你們一直陪著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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