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洞裏是極其昏暗的。隻能見那少年坐起身,他臉上究竟什麽表情卻是根本看不清的。


    之所以說笑眯眯,也是她感覺到的。


    雲中秀手腳並用,用最快地速度朝洞口的方向爬了過去。將堵在洞口的石塊和稻草拿下來一些,她連忙轉過頭,果然見到那少年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一時間,雲中秀激動不已。


    她又急速來到了那少年身邊,激動地連連開口道:“你怎麽樣?好點了沒?身體還冷不冷?痛不痛?”


    想伸手去觸碰一下,可雲中秀不敢。她怕自己哪怕是一個輕微的動作,也足以讓這少年疼上許久許久。


    昨晚她並沒有想到會如此嚴重,還下手打了他。可是從那種“哢哢”作響的聲音下煎熬過來,她哪裏還敢再下手呢。


    雲中秀那副急迫的樣子,司遠看得出來。一邊擔憂他的身體,一邊又不敢靠近......


    微微搖頭,司遠淺笑道:“不要緊了,昨晚嚇壞了吧?”


    話音落下,雲中秀的鼻頭卻忽然微酸了起來。她緊咬著下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而落。直流到口中嚐到了鹹鹹的味道,她才發覺自己竟是如此的激動。


    連忙用袖口拭了拭眼角,雲中秀扯起唇角,啞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了啊......”


    隻道”沒事就好“,一直重複著,似是在和他說,也似是在自言自語。


    司遠皺著眉頭苦笑道:“痛的又不是你。哭什麽?”


    他的聲音,他的眼底,有著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


    看著麵前一直抹著眼淚,卻強擠出一絲笑容的婦人,漸漸地,竟與他記憶中的那個重合在了一起。


    曾經,也有個婦人這般坐在他的榻前,這般強擠著笑容卻默默流著淚......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初見她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雖然是那樣的刻意。可是每每卻總是與他腦海中那個重合。明明笑得如此燦爛,可是她的眼中總有著一絲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哀傷。


    司遠輕歎了一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抬起,輕輕抹掉她臉上的淚水,隨後溫柔笑道:“是不是以為我不會醒過來了呢?”


    這樣說完。不能那婦人回答,他漆黑的瞳孔順著洞口那一絲光亮望過去,緩緩地低低地說道:“我死不了的。多少年了,每每我也以為自己會死呢,可我依舊能看到第二日初升的太陽。對於我這種人來說,能多活一日都是奢求。能多活一日便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說是嗎?”


    他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透著無限的純淨。仿若新出生的嬰兒,對這個世界都充滿好奇,充滿幻想。那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臉孔,可以看到細微的血管,似乎隻要輕輕一碰便會破掉。


    他是那樣的脆弱,猶如易碎的琉璃。可是他還在笑著,經曆了昨日那生不如死的劇烈痛楚,他似乎毫不在意,還在感恩的表示自己能活下來......真好。


    雲中秀動容了,她的眼淚再一次滑落下來。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了。


    不住的點頭,她忽然能理解他為何會那樣從容淡定,如此巨大的痛楚都能含著笑容承受下來。還有什麽能將他打倒呢?


    他想做的事就是征服天下吧,他想做的事就是站在最高處吧......


    “你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一定會。”


    聽她如此說,司遠似是很開心,他笑著點頭,很孩子氣地應道:“我也覺得我會呢。”


    這般跪在地上膝蓋已經咯的生疼,雲中秀一轉身,再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她拭幹臉上的淚水,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道:“你這傷多久會犯一次?今晚......今晚不會再犯了吧?”


    沒有回答她的話,司遠緩聲開口道:“給你講個故事,想不想聽?”


    見身前的婦人點頭如搗蒜,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猶豫片刻,雲中秀慢慢地挪蹭了過去。待到她坐定時,身邊的少年卻忽然將頭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雲中秀大驚,下意識地想站起身。卻被一極其虛弱的聲音所阻止,“別動......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便好......”這聲音無比虛弱,仿若下一秒便會斷了氣兒一般。


    想到他此時的狀況,雲中秀最終還是停下了手上準備撐起身的動作。


    耳邊先是傳來一輕笑聲,接著她耳邊便響起他那溫潤的聲調,“從前啊,有那麽一個小男孩兒。他過的很幸福,父母恩愛,兄弟姐妹也不少。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做父親的便不再像從前那般疼愛著母親。他開始流連在別的花叢中。而小男孩兒原本的幸福也隨之不見了。他的兄弟姐妹不再像以前那般寵著他,並且開始欺他辱他打罵他。小男孩兒很孤獨呢,所以盡管他們對他不好,可是為了能跟在那些孩子身邊,他任憑他們戲弄。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日,直到小男孩兒躺在榻上無論如何卻再也站不起不來了......你猜他怎麽了?”


    這樣說著,他忽然開口詢問起身邊一言不發的婦人。


    雲中秀聽得很認真。對於他竟然能主動提起他的身世,雲中秀感到非常詫異,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所以她很認真,極其認真,生怕他聲音太小,會導致自己遺漏什麽。


    這話說了許久,她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是再問她。知道這少年說的是他自己的故事,所以雲中秀憑著記憶試探地開口道:“是中毒了嗎?”


    “嗯,真聰明。”倚在她肩頭上的少年很乖巧地點點頭,繼續了方才那個未完的故事。“他中毒了,年僅五歲的小男孩兒中了“化骨散”。那毒藥先是讓人渾身癱軟無法活動,慢慢地骨頭便開始化掉,直到變成一灘肉泥......”


    在身邊婦人的驚呼聲中,他笑著開口軟聲道:“不疼。那個“化骨散”其實一點也不疼。但是對於正是年幼貪玩的孩子來說,那般躺在榻上連頭都無法轉動一下的滋味,無疑是比萬箭穿心還要痛苦。後來,孩子的父親查到了凶手,也拿到了解藥,但是小男孩兒的身體卻是一天比一天差。終於。那做母親的無法忍受了,她放了一場大火,將她所居住的地方燒了個幹幹淨淨。本來母親已經帶著孩子逃離出去了,可是那下毒的凶手卻不知從哪裏跑出來,將母親推進了火海裏......”


    說到這裏。話音止住。枕在她肩膀上的少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原來如此,原來三皇子口中他母妃那個殺了他娘親的事兒。是這樣的。


    那個下毒的人應該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再下過毒後她被打入冷宮......


    可是又說不通啊,按照老皇帝疼愛這少年的程度,若是三皇子的生母給他下了毒。那不應該立即處死嗎?怎會還將她留在宮中?而且還跑出來害死他的母親......


    三皇子那樣的死法她能想通了,或許這少年是把對他母親的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二皇子呢?他為何會更加淒慘?


    一團團疑雲將雲中秀團團圍住。有太多無法理解,也說不通的事兒,可是她卻不敢開口細問這已經變得沉默不語的少年。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僵局,甚至連兩人微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到,而雲中秀的肚子也在不爭氣的“咕咕”作響。


    就在她以為這個故事到此為止了的時候,那少年微弱的聲音卻再一次地傳來,“再後來,父親也趕來了。他最後看到的就是那個慧智絕倫,美豔無雙的女子渾身滾著火球......那女子最後的話便是讓父親將小男孩兒送走。送到另一個國家,遠離這些是是非非。父親照做了,這是母親最後的遺願。他無法不接受。派了許多的人守護他,那個小男孩兒當夜便被送走了。隱居於市井小巷中。雖然孩子的生命得到了保障。可是失去母親的他卻再也沒有笑過。但是老天似乎是在專門與他作對,小男孩長到十歲的時候,他所在的國家因皇位之爭而發生動亂。在逃亡的過程中,小男孩與那些家仆走失了......”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司遠猛地從雲中秀的肩膀上抬起頭。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到了雲中秀,而且看他這次停止與方才並不一樣。


    隻見他坐起身,支著耳朵,似乎在細細聆聽著什麽。


    雲中秀忍不住小聲開口道:“怎麽了?”


    食指微微抵在毫無血色的唇瓣上,少年示意她不要說話。


    他的麵色十分嚴肅,雲中秀連忙住了口,屏住呼吸甚至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白衣少年這樣聽了一會,麵色才漸漸緩和了一些。


    就在雲中秀舒了一口氣,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卻輕啟唇角,輕聲說道:“看來我們要變成早膳了。”


    ***


    嗷嗷嗷~~真是太激動了。


    感謝藍夜星燭親的打賞,感謝笑麵微寒親的打賞,太開心了。碼完字一看又多了三個打賞,激動的想哭。


    緊趕慢趕終於把第三更碼了出來,總算對得起大夥的支持。


    這一更是粉紅十票的加更。


    感謝親們感謝親們,我真的很開心,就算從早到晚都在碼字也覺得值了。


    希望在我這種努力下,能把失去的親們也勾搭回來,(*^_^*)~~


    這章碼的我想哭,好吧,我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碼著碼字就想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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