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一眼,司遠緩聲道:“此時還不是時候。”說完便開始閉目養神了。


    在原地徘徊了好一會,雲中秀才忍著怒氣,將那堵在洞口的石塊和稻草全部推倒。


    霎時間,原本陰暗的洞中立刻大亮了起來。


    此時正是正午,所以盡管是冬日也還不至於寒冷。雲中秀一手攀在洞口上方的岩石上,一手抓了一把上麵的積雪。


    小手凍得通紅,又饑又渴的她先是自己吞了一把積雪。隨後才捧了一點回到洞中......


    待司遠“雪”足飯飽後,又命令她把將洞口重新堵好。


    雖然雲中秀對自己現在這個“小丫鬟”的身份及其不滿,可為了博取他的好感,她不停地寬慰自己,一切隻是為了以後的生活,一切隻是為了日後的安穩......


    一番忙碌下來,雲中秀的腹中更加饑餓,也早已是前胸貼後背了。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清了清嗓子,提聲對前方不遠處的少年道:“故事還沒講完呢,和家仆走散的小男孩兒最後怎麽樣了?”


    司遠微眯著雙眼,頓了好一會才遲遲說道:“他死了,你就當小男孩兒死了吧......”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雲中秀愣了愣,隨後才小聲嘟囔道:“死了,明明還在這裏活蹦亂跳的欺負弱小,死了才怪。”


    那邊司遠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又閉上眼睛開始淺眠了起來。


    後來,後來如何了?那些記憶還是不要提起了......


    默默無言,轉眼日頭再一次落下。


    而雲中秀因為過度饑餓。也蜷縮在了洞中。就在她已經漸漸入眠的時候,昨夜那令她恐懼的“哢哢”聲則再一次響起。


    掙紮著坐起身,雲中秀在原地踟躕片刻,最後還是緩緩地爬到了那少年的身邊。[]意料之中,他的麵色果然如昨夜一般鐵青......


    而這一次,雲中秀卻沒有像初見時那樣的大驚小怪,隻是默默坐在他身邊守護著。


    白天竟忘記問他為何會遭受這樣的痛苦折磨了,是受傷亦或是中毒呢?而且他還說已經受了很多年,想必一定和他十歲以後的生活有關係吧......


    這一夜雲中秀沒有睡著,因為過度饑餓的滋味太難受。也因為她想陪著他一起渡過。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更驚人的一幕卻是在天亮以後。


    從那些石頭的縫隙中,陽光已經直直地透了進來。洞中雖然依舊昏暗,卻卻足以看清一個人的容貌。


    那躺在地上的少年渾身癱軟不說,最可怕的是。他暴露在外的纖長手指,每一根都清晰地顯現出骨骼的紋路!在他蒼白到幾近透明的皮膚下,這種慘狀顯然是無比駭人的!


    顧不上他身體還是十分疼痛。身體已經很虛弱的雲中秀,連忙爬到洞口將那些石塊和稻草完全推到。又匆匆返回,他將那少年手臂上的衣袖向上擼起,果然見到了如手指上一模一樣的情形......


    少年迷糊了一整夜。也痛了一整夜,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是極力忍耐著。除了痛到極致偶爾發出一兩聲呻吟,其他時間他全部是躺在冷冰冰的岩石上一動不動。


    原本鋪在他身下稻草已經漸漸燒完了,為了能讓他躺平,雲中秀才把剩餘的一點從他身下拿出。


    就在雲中秀將他的手臂拾起時,少年輕呼一聲,從昏迷中緩緩睜開雙眸。入眼的便是那滿是惶恐如受了驚一般的小鹿圓目。他苦笑著搖搖頭,試了幾次將從她手中將自己的手臂抽回來,可此時......他使不上半分力氣。隻能輕聲道:“放下來吧,不要緊的。”


    少年的麵色已經恢複了往日的蒼白,額角和麵頰上滿是汗水。上麵還有幾縷青絲緊緊地粘再上麵。


    看不到他這副模樣還好,可是她已經看到了啊!還如何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依然緊握著,雖然看出來他在極力忍耐著疼痛。可雲中秀還是狠下心來,冷聲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今日若是不告訴我。我便這麽一直握著,疼死你也不放手!”見他剛要開口,雲中秀打斷他又急急地說道:“你不要威脅我!就算你要將我丟到懸崖下麵,我也不會放手!”


    多管閑事嗎?是的,她也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可是這個人可是關係著她日後命運的人,就他這副模樣誰敢保證他哪天躺下了還會不會再起來?而且在她的記憶中,從未聽說過這位南祺新皇有這種疾症......


    總之有太多太多的理由,都讓她無法不去理會這件事。


    司遠無奈地笑道:“我並沒有打算威脅你呢,先將我放下,待會兒便和你說。”


    雲中秀一臉不信任,“真的?”


    得到他的再三保證,雲中秀才輕手輕腳地將他的手臂放下。


    大約又過了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中,雲中秀親眼見證他手上的那些紋路又漸漸開始自動愈合,漸漸開始消失......


    此時,就算那少年不說,她也知道那“哢哢”的聲響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斷骨啊!斷骨之痛啊!他渾身上下的關節難道每天都會像這般,全部斷開後在自動愈合嗎?


    那......那究竟回事怎樣的痛啊!


    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終於等到他手指上骨骼的斷痕全部消失後,少年似乎也恢複了一些力氣。看著身邊從始至終都坐在這裏,陪伴著自己的婦人,他笑著開口道:“你不餓嗎?”


    肚子“嘰裏咕嚕”響個不停,不餓才怪。不過此時還有餓肚子更重要的事兒!


    雲中秀撇撇嘴,高聲道:“休想轉移話題混淆視聽,你現在已經好了,快點告訴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對看了一會,司遠這才淺笑著開了口,“那就和你說說小男孩兒接下來的故事吧。與家仆走失後,小男孩兒被一個瘋癲的人抓到了一個山洞中,那瘋癲的人被世人喚作“藥王”。那次動亂中,他抓了數十個孩子,到最後活下來的隻有小男孩兒自己。經過百毒的侵襲後,小男孩兒居然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可是,他的身體卻留下了怎樣也無法醫治病痛,每個月都會犯一次......”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來。


    雲中秀覺得無比的不可思議,他甚至覺得眼前的少年真的隻是再和自己說一個故事。


    藥王,她當然聽說過。


    傳說此人善於製毒,缺不善於做解藥。他的一生都在研究毒藥,然後在費盡心思製取解藥。


    當然,這些毒藥也好,解藥也好,都是有專門的人,為他去試藥。


    而這少年的意思就是他被抓去做了試藥人?


    這種聳人聽聞的事兒,她也不是不知道。有些大戶人家會把犯了重大錯誤的丫鬟小廝,無條件地送給那個所謂的藥王做試藥人。目的就是讓那犯了錯的人受到懲罰,生不如死。倘若可以熬過一年,那主人就會原諒下人曾經犯的錯誤,無論是什麽。


    可是,經過百毒的試煉哪還有人能活下來?


    這少年卻在此時說他是從藥王手中活下來的......


    這樣想著,雲中秀已經不想繼續打啞謎了,他開口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就是你如今身上這傷嗎?”


    司遠的麵上沒有絲毫詫異,他早就知道這婦人明白故事中的小男孩兒說的就是他。緩緩搖著頭,他低聲說道:“算是也不算是。那藥王把一邊把小男孩兒當做了寶貝,一邊又用鏈子將他四肢都拴上鐵球,讓他無法自由活動。而小男孩兒也乖乖地在他身邊伺候著。這樣忍過了兩年,小男孩的乖巧終於讓藥王放下警惕,將他收做了徒弟,又把他四肢的鐵鏈全部取下。小男孩兒自由了。就在某天夜裏藥王睡熟的時候,他取出罐子裏還在廝殺的五毒蟲,全部放在了藥王的被子裏。藥王死了,小男孩自由了。”


    這聲音停下好久,直到再也等不到他開口,支著下巴坐在一旁聽得仔細的雲中秀才漸漸緩過神來。她眨眨眼睛,輕呼道:“這就完了?”


    見那少年輕點著頭,她才繼續開口道:“那你還沒說清楚為何會斷骨啊?是中了藥王的毒嗎?是那每個月都會犯一次的病痛嗎?”


    司遠皺著眉,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樣,“誰告訴你小男孩斷骨了?”


    雲中秀十分詫異地開口道:“不是斷骨嗎?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一回事?還有,你明明知道自己每個月都會犯一次,為何還選擇在這個時間陪連沐風出巡?你真是......”


    她咬著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到最後竟然埋怨了起來。


    司遠笑意更濃,他輕聲開口道:“誰又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小男孩兒?”沒等身邊的婦人作出回應,他再一次笑道:“快去燒火,我餓了。”


    ***


    大夥抱歉抱歉,這章晚了。白天已經碼完了,可是自己看總覺的有些不對勁兒。碼字就是這樣過不了自己這關如果發出去了,總嚼著不是滋味。


    這兩章都卡卡的,雖然一整天都在碼字,可是卻不是三更。


    唔,讓我緩幾天吧,三更還會有的。謝謝大夥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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