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中秀從房門裏走出,小太監的臉上是明顯的不悅。他皺著眉,提著嗓子尖聲道:“娘娘不是說了,讓夫人好生打扮著,怎麽這麽久過去了,您竟還是這副模樣?”


    不是不好看,隻是......隻是太素了。娘娘說讓她隆重一點兒,好歹也是進宮不是?可這位夫人竟然還是素麵朝天的。


    見慣了宮中的女人濃妝豔抹,雖然小太監也沒覺得雲中秀這樣有多不好,可總覺得她太素淨了,素淨的根本不像宮裏的人。


    越想越覺得不妥,小太監連忙擺了擺手,比劃著蘭花指,對夏荷姐妹嚷嚷道:“不行不行!扶你家夫人回去!好好打扮著!要快!再不成小心你們的腦袋!”


    兩個姑娘著實被嚇著了,尤其是夏蘭,簡直要哭了出來。她們既不敢上前去擺弄雲中秀,也不敢不聽從那宮裏太監的話,隻能低著頭在原地幹跺腳。


    此時的雲中秀哪裏還有心思管這些瑣事,她隻想速戰速決,更想知道那女人究竟要幹什麽。既然躲了這麽長時間都躲不過,那就勇敢麵對吧。


    沒有理會小太監的不悅,她微微側頭,對兩個婢女吩咐道:“夏蘭留在府中,夏荷隨我一同前去。”隨後也不管那小太監在背後如何的張牙舞爪,她還是不管不顧地上了門外的皇家馬車。


    拿她毫無辦法,小太監也緊隨其後上了馬。隻是一邊駕車,一邊不厭其煩地嘟囔著,他完了他完了,這趟差事沒辦好......


    在那呱噪的聲音中,馬車很快便到了皇宮。


    在見到那一襲白衣,在見到那一臉的溫柔笑意時。雲中秀竟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膽寒,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這種感覺來的突然,盡管早已經猜測到是他。可真正在寧壽宮裏見到這少年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超多好看小說]


    他竟然真的來了,他竟然真的來寧壽宮了。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等待好久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會來......


    為什麽有一種掉入什麽陷阱裏的感覺?


    雲中秀惶恐的表情。不知為何,皇後似乎很滿意。已經完全忽略了她一身素淨的裝扮,皇後如一個慈祥的母親般,溫柔地輕喚道:“秀兒,過來哀家這裏。”


    硬著頭皮,雲中秀緩步靠了過去。在皇後無比虛假的熱絡下,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


    而從始至終。司遠始終是保持微笑,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皇後隻顧著和雲中秀閑話家常,竟忘記了身邊還坐著一個她請來的“貴客”。當有人提醒時,她這才一臉歉然地苦笑道:“哎......哀家老了,記性也不好了。來來來,秀兒快見過三皇兒。”


    雲中秀認命了,她已經在心裏告訴自己。無論今日皇後要她做什麽,都要去照辦。一是為了巧兒的安危,二是能通過今日之事早一點推測出來這女人的全盤計劃。


    像個木頭一般,雲中秀站起身。對對麵的白衣少年福身道:“雲氏見過三殿下,三殿下萬福。”


    “嗯。”那少年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一直觀察著白衣少年的反應,見他沒什麽異樣。皇後這才注意到雲中秀素麵朝天的裝扮。心裏已經有些不滿了,她側過頭以眼神瞪了雲中秀一眼後,這才對著身旁的少年,再一次開口道:“皇兒已經回到宮中有些日子了吧?”


    唇角微微勾起,司遠依舊沒有開口,依舊是點了點頭。


    本來麵對這樣一個自己討厭的人,皇後便已經夠忍無可忍的了。誰知道這賤種竟然如此不識趣!從進了門,隻道了一句‘母後’便再也不說一句話。這簡直是對自己的蔑視!沒有一丁點兒恭敬可言!


    可人是自己請來的,隻要他來了,那便好,說明他對自己還有些敬畏之心。又或者......他是知道這婦人在這裏,所以才回來的?


    管他是如何呢,反正總也逃不過她的天羅地網!


    收斂起心中的不快,皇後自顧自地接著剛才那個話題,繼續說道:“皇兒回宮這麽久了,這還是第一次到哀家的寧壽宮來。我們母子二人也是第一次獨處。你這孩子當真讓人心疼,快和哀家說說,你這麽多年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話音落下,良久都得不到回音。那白衣少年隻是含笑地望著她,似是從那賤人的模子裏刻下來的一般,一模一樣......


    噙著僵硬的笑容,皇後的嘴角都在微微抽動。


    殿內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正當雲中秀以為那白衣少年再也不會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卻輕起唇角,淺笑道:“這些兒臣都曾說與父皇聽了,母後若是想知道,可以去父皇那裏問一問。實在是一些太不愉快的記憶,兒臣不願再提起了。”


    皇後的問話,他竟然敢不回答!這也就算了,他還膽敢讓她去問皇上!


    默默無語,雲中秀隻能暗自在心裏佩服他的勇氣。可同時,她又更加好奇,他為何會接受皇後的邀請?


    皇後提到“貴客”的時候,她便想到了是他,可她沒想到這人竟真的會來!來就來了,還擺了那麽高的姿態。


    更加仔細地觀察著兩人的反應,雲中秀本著看戲的心態,在一旁好不愜意。


    她看到皇後的嘴角抽搐的越發厲害,雖然是笑著,可是卻比哭都難看。可她隻能強忍著不發作,頓了頓,又再一次熱臉去貼冷屁股,“是啊,是哀家不好了,好好的母子團圓日子,提那些難過的往事做什麽!來來來,先用膳,用膳。”說著,她拿起了身前的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到了白衣少年麵前的玉碗中。


    誰知少年並不領情,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桌上的菜,冷漠地開口道:“母後今日叫兒臣來可是有事?”


    那一副根本不願意多說廢話的模樣,讓皇後忍無可忍。可想到自己的計劃,想到日後的榮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卻將視線轉移到了雲中秀身上。


    “這丫頭,想必皇兒也是識得的。和你一樣,著實是個讓人心疼的可憐孩子。近些日子她常來哀家的寢宮陪著哀家說話解悶,哀家與她相處甚歡,也越發地喜歡她了。哀家想收她做公主,皇兒看好不好?”


    莫名其妙地很,被她握住雙手的雲中秀簡直是不知所措。


    又提起公主的事了?可是她堂堂的皇後娘娘要收誰做女兒,管別人什麽事?她竟然還詢問一個皇子的意見!


    連忙看向那白衣少年,隻見他沒有半分的詫異神色,隻是從容地回道:“母後喜歡誰那便是那人的榮幸。隻管留下好了,兒臣沒有意見。”


    無所謂,與連沐風的反應完全相反。


    皇後有些失望了,下意識地鬆開了雲中秀的手,她自言自語道:“皇兒是真覺得好嗎?”似是不期望旁人的回答,她又繼續開口道:“哀家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兒能成全哀家。”


    這姿態,擺得多低。雲中秀的好奇心已經被完全勾起,她很想知道這位皇後娘娘能有什麽目的,竟讓她如此放低姿態,對待一個自己厭惡到骨子裏的人。


    司遠不為所動,隻是淡淡開口道:“請講。”


    “皇兒也知道,皓月那丫頭還有不出十日便要動身前去東祺了。你父皇日理萬機,國事繁忙,此時又趕上嫁公主這件舉國大事,自然沒有空閑理會哀家。哀家如今也人老色衰了,便是想見你父皇一麵也是困難的。皇兒如今正是榮寵之時,想必你說的話,你父皇一定會聽。哀家想請你......去和你父皇提。”


    如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啊。她自己不想因此事惹老皇帝煩心,卻把這爛攤子丟給別人。這女人永遠覺得隻要她說的話,別人就一定得去照辦,可麵對這樣她百般示好,人家卻無動於衷的少年,她哪來的自信,他會幫她?


    心裏嗤笑不已,雲中秀已經完全可以想象,那少年一定會斷然拒絕的。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她靜靜將視線轉移到那白衣少年身上。隻等著看好戲。


    可是,她錯了。一對上那少年漆黑的眸子時,她便開始後知後覺,自己簡直錯的離譜。


    他眼中帶著玩味的笑容,似是貓兒抓到了老鼠卻不吃,隻好笑地看著它垂死掙紮。


    那笑容,那笑容......


    吞了一口水,雲中秀緊張地看著他,眸子裏原本的鎮定,已經漸漸開始變得慌亂。目光中帶著祈求,她微微對那少年搖頭,似乎在說‘不’。


    誰知那少年唇角的笑容竟然放得越來越大,他溫柔一笑,配起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著實看起來像個天使一樣純真,可是他說出口的話卻猶如惡魔一般,將雲中秀拖出黑暗的懸崖。


    他說,“唔,這是喜上加喜的好事,想必不用兒臣多費唇舌,隻要在父皇麵前一提,便可水到渠成了。”


    ******


    咳咳,今天也許有三更,四更也說不定。我努力把這些日子欠大夥的盡快補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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