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在她拿出那個荷包的時候就覺得眼熟,走近兩步一細看。(.)隻見上麵繡著的是柳絮飄飄雁南飛的景,旁邊以金絲為邊,流蘇結上綴以珍珠,一看就是女子閨中之物。


    此時翠綠顏色很深,再瞅了瞅,如錦便發現了那荷包是半濕的。低頭心裏琢磨了會,如錦突然就想起來了到底是在誰的身上瞧見過,抬頭望著雨婷手中的荷包,上麵的水印更加證實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一般閨秀無非都是以百花或者蝴蝶為荷包樣麵,它這種繡樣本就不常見,再加上湊近後,縈繞在鼻間的這股淡淡的香味,讓如錦感到很是熟悉。輕輕地就朝眾人開口道:“是沈大姑娘的。”


    “沈大姑娘?”


    雲婷驚訝地重複了一句,那旁雨婷忙就把荷包丟了開來,立馬又轉頭望著旁邊的浩宇,埋怨道:“哥,瞧你的眼神這麽毒,它都落在那邊的枯草裏,這都能發現。”


    說著拿了帕子低頭擦了擦手,其實上麵沒有水漬,也無泥漬,但雨婷還是很用力地擦了好長時間的手指。


    雲婷見了,睨了眼地上的荷包,抬頭就對雨婷道:“四妹妹要不要娶淨淨手,畢竟握了這等不吉利的東西那麽久。”


    雨婷抬頭猶豫了一會,便點點頭往堂後的隔間走去。


    如錦心裏瞧了一笑,死人用過的東西就不吉利了?以前的她或許不會質疑這一點,但是現在卻絲毫不覺得怎麽樣。對於死過一次的她來說,還有什麽是吉利不吉利之分?不然,現在自己所碰的所用的豈不是都要拿去燒掉?


    想想便覺得可笑。如錦嘴角扯開,彎身自地上撿起被雨婷丟了的荷包。拿在手裏用力擠了擠,居然還能擠出幾滴水珠,滴在雕刻了花的精致青磚上,慢慢暈開。如錦正納悶不解時,便聽得近身的陳浩宇說道:“薛姑娘,這荷包不幹淨,莫要髒了手。[]”


    話中隱隱含了一絲關心,不明顯,卻讓前世就慣常聽別人話中深意的她察覺到了。如錦莫名地抬頭看了看他。隻見後者忙低頭望向了他處。


    還是覺得這東西不吉利?死人與活人之間,也不過是一口氣的差別。


    如錦自嘲一笑,讓低眸卻因為個子高的浩宇輕而易舉就察覺到了,他不禁在心裏惱怒自己為什麽會多嘴說這麽一句。


    再次抬頭抬頭,如錦撞見他有些別扭又認真的目光。方準備回話的時候,就感覺有人搭了自己肩膀。轉過頭正好瞧見是如冪,她盯著自己手裏的翠綠荷包。開口就直接道:“五妹妹,這東西的主人已逝,按理說都該燒掉。你快丟了它,若是過了氣回去病了就得了。”


    “是啊是啊。五妹妹快放下它。”


    就是連一直怯懦著不說話的弄玉也都上前勸起了如錦,她們這般鄭重其事。倒顯得自己任性了。不過,如錦並沒有放下手中的荷包,搖搖頭就對著眾人道:“不過是個荷包,哪會有什麽事?再說,難道大家不好奇為什麽沈大姑娘的荷包會出現在這裏嗎?”


    “許是午宴的時候,她落下的。”


    如錦瞧著答話的雲婷,愣著一搖頭,舉起手裏的荷包便解釋般道:“瞧,這荷包還是濕的。”


    “那就是說,這是在沈大姑娘出事之後才丟在荷香榭門口的路上?”


    如冪這麽思忖著立馬肩膀一抖。而後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指著那荷包道:“可是沈大姑娘的屍首自被撈起來後,沈夫人就直接讓人抬了出去,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而且要不是因為當時沈二姑娘也生死不明。沈夫人是怎麽都不可能再回荷香榭的。”


    弄玉拘謹地一上前,瞧了瞧身邊的幾人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或許沈大姑娘打翻了水在荷包上,然後去花園前放紙鳶時就隨手丟在了路上。”


    “玉妹妹這話說的有理,該就是這樣的。”


    雲婷一聽,似是也隻有這個可能性符合現在的情形,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否則還真是覺得這荷包來的蹊蹺不明呢。雲婷在這兒自以為是想通了,那旁就立馬被人給否定了。


    “不會!”


    如錦聽到這二字抬眸瞧了瞧負手立著的陳浩宇,聽得他繼續道:“你們想想,自午宴到現在有多久了?外麵的太陽這般毒辣,不說是這麽點水漬,就是放杯茶在那,也早就沒了。”


    “那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還是它自個飛到了荷香榭門口來?”


    從後麵的隔間裏洗了手出來的雨婷一臉納悶,開口就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方才她在後麵聽得清清楚楚,自己隨手撿過來的荷包沒想到來曆竟然還這麽複雜,她本隻是見著好看,以為是哪位姐妹所落下想要歸還的。


    可現在事情越來越沒有緣由,哪是她當初想的那麽簡單?


    “該是沈二姑娘丟的。”


    如錦瞧著眾人低吟出聲,而後望著手裏的荷包,輕輕打開,那股奇特的味道便更加濃了。如錦伸出二指撚了點花幹出來,細細地在指尖搓了搓。


    她還在研究的時候,就聽到雲婷道:“這是玫瑰花瓣。”


    雨婷見如錦一臉認真,也好奇地湊上前看著道:“普通的香料,沒什麽問題吧?”


    如錦搖頭,“不是普通的香料,這味道不對,其中好似加了些別的。”


    “別的?”


    如錦正想不通時,陳府下人跑了過來,站在門口往裏麵張望了下沒見著陸氏,便準備退去。


    雲婷瞧了,立馬喝住道:“出什麽事了?”


    那小廝彎著腰,見屋內這麽多姑娘眼神也不敢亂竄,隻規矩地回道:“二姑娘,奴才見薛家姑娘匆匆地跑出了府,也沒乘坐薛府的馬車。好奇地問了她一句可要小人為她安排車,她、薛四姑娘說,說不用,她要去死。”


    停停頓頓地將話說完,那小廝又偷偷瞧著雲婷的神色道:“奴才見薛四姑娘一臉痛苦,情緒很不穩定,怕她真出事,就想急急過來報了夫人。”


    雲婷一聽,心中一驚。去死?


    而其他的人,便更是不知所以了,這薛弄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要撩出這種狠話?想起方才她自樓上跑下來的模樣,手捂著臉,貌似是挨了耳光。


    可是,沈家的夫人就是在怒,也不會再他人府裏動起手來吧?


    這便隻有一種可能了……


    錢氏由薛弄芸扶著自二樓下來,停在樓梯口就剛好聽到小廝的回話,重重地冷哼一聲,滿臉不悅。


    薛家的姑娘們忙走到了樓梯下,“母親/伯母。”


    錢氏與弄芸並排下來,錢氏張口就怒道:“真是個不孝女,再不給她點教訓簡直就無法無天了!”


    錢氏整個人惱怒急了,說著便道:“走,回府!”


    一早就注意到了陸氏不在樓下,錢氏心裏極為不舒服,這親家夫人的態度倒是轉變的也真夠快的!難不成想盡早撇清關係,省的沈府秋後算賬?


    真是笑話,難道自己堂堂國公府還真會怕了那沈相一家?她不過是顧著老爺在朝堂上的關係,不到萬不得已不好撕破臉皮罷了。別以為自己退一步,她們姓沈的就可以爬到自己頭上來!


    現在沈夫人她提出這兩個條件,明顯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答應,這是對自己薛府的挑釁?錢氏冷笑,表示不屑。如果薛府鐵了心裏,不把女兒送去沈府,也不娶沈家庶女,他們真能怎麽著?


    到底也不掂量掂量自家的分量,就敢口出狂言!


    錢氏沉著一張臉往外走去,弄芸跟在她身旁,細心如她,自然能夠注意到自己母親的情緒變化。“母親,您慢些。”


    前方是弄芸送著錢氏,後麵是如錦她們三人跟上去。隻是當如錦剛準備出荷香榭,雨婷就急急地上前拉了她道:“錦姐姐,你什麽時候再過來?我是真的想讓你教我梅花篆。再說,你過來,我們會很歡迎的。”


    特地重音了“我們”二字,雨婷笑眯眯地說完,一副飽含深意地望著如錦。


    這份熱情,讓如錦不知所措,瞧著她天真無害的麵容,心裏不忍拒絕。但是來陳府?先不說在這兒自己總有些心緒不寧,就她一姑娘的身份,也不是說答應就好答應的。轉頭看了眼浩宇,對著雨婷回道:“陳三公子的梅花篆才是一絕,你盡可讓你兄長指點。”


    雨婷聽出她的婉轉,還想再開口,旁邊的浩宇便先道:“小妹,不要強人所難。你若真要學,改日我教你便是。”


    本來自己一直苦苦央求著的事情被答應了,雨婷該是高興的,但此時卻依舊有些悶悶不樂,勉強道:“好吧。”


    “有機會再見。”


    如錦說完,朝眾人禮貌地點點頭就與如冪、弄玉二人一同離開。


    雲婷見了,還是免不了熱情地跟上去,同弄芸一起將薛家的人送到陳府二門外,這才返回。雲婷跟在弄芸身邊是個標準的體貼小姑子形象,瞧著鬱鬱寡歡的弄芸,滿臉關心道:“大嫂,是不是事情很嚴重?”


    弄芸停下腳步,歎了一口長氣才搖頭道:“是挺棘手的。對了,你可知道母親離開是為了何事?”


    想起陸氏後來的態度,弄芸也心有疑惑,擺明了是在刻意壓製內心的怒意。不然就是再難堪,也不會將客人撩在一旁,自己先行離開的。


    “大少奶奶,夫人請您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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