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剛回錦園,果然有小丫鬟稟報,稱是二爺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等進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楠木圓桌上的錦紅緞盒。如錦好奇地走過來打開,匣內隻有幾件首飾,象牙鏤花小圓鏡連著同材質的嵌南珠鏤花梳子、紅翡滴珠扇形金步搖和一支碧玲瓏翡翠簪。


    物品雖少,卻件件雕工細琢,可見是花了心思的。


    如錦望著心下很是不解,為何好端端的,二哥會突然送自己首飾?前後不過短短日子,怎麽他一下子轉變的那般快。


    白芍同白英還站在門口,對著如錦的背影跪下道:“奴婢謝姑娘大恩。”


    如錦這才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匣子轉過身,看著二人道:“當真是湊巧嗎?”


    聽見如錦的質疑,白芍一下子就想通了主子心中仍是有所懷疑的。而旁邊白英就已經委屈地直道:“姑娘,您可得相信奴婢們。”


    如錦未有表態,望向門外,眼神空洞地道:“怎的就這麽巧呢?”


    白英還在埋怨,“都怪那個人,嘴中念叨著,稱是廂房那出了事。否則,奴婢也不會急急地跑過去。”


    如錦低頭,“是哪個人?”


    白芍望著如錦回道:“是早前在廂房中見到的那個人,便就是在廊下的那個。”


    如錦心下一顫,是他?


    那不是唐子默的隨從嗎?


    “是他告訴你們的?”


    怔怔地,如錦心亂如麻,似是不敢相信。


    “也不是特地告訴了奴婢,隻是在廟前遇著了他。奴婢聽到他說了幾句。心下擔心,就預回廂房去。可不巧,正好遇著了夫人從旁邊出來,夫人問奴婢是什麽情況,便隻好如實相告。”


    如錦望著說話的白芍,又瞧了瞧一個勁點頭的白英,心中已然選擇了相信。


    隻是、他安排的嗎,想引白芍白英回廂房?


    如錦回想,當時的情形,自己麵對著秦楓。確實是脫不了身。心中驀地又一驚,難道他一直在暗處?


    又想到那小和尚進院子時,秦楓臉上一閃而過的疑惑,如錦當下已是了然。


    ……


    秦楓自德華寺回了靖安侯府,沒有如往常那樣先去書房。隻是悶悶地往內院去。因為早前被如錦的拒絕,因為後來同唐子默的談話,讓他心中難以釋懷。


    為什麽全部的人都認為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他如何就錯了?當初自己同薛弄芸早有議親。那個時候。難道自己能去接受如錦?


    不、不能。


    可就因為一時耽誤,從此變得就再無機會?她若是當真愛過自己,又如何會那麽早就移情?


    別戀了嗎?是唐子默?


    她是覺得不該同自己往來,難道和唐子默就可以了?他們兩家的淵源才是極難化開。唐子默現在的優處,無非隻是因為如錦拒絕自己罷了。都認為是自己負了她。可誰懂自己的為難?現下就是想要彌補,可還沒有機會。


    想起方才離開時同唐子默的對話,自己隻堅持道‘能讓她愛上自己一回,便也能讓她愛上自己第二回’。但這話聽在他耳中,卻又不屑一顧的。


    就那樣鄙視自己?


    秦楓一路往前,想起最後唐子默的話,不禁就握緊了拳頭。


    他說,如燕京大族,婚事也並不是一定就要家族點頭,熟知很多時候的不由自主也是推動發展的一個動力。薛家若是當真不願。也自有其他的法子。眼下他不欲行動,也無非是想她點頭應允。


    其他的法子,難道他還想動那條路的心思?


    秦楓越想越怒。唐子默滿口的都是無私偏愛,而將自己說得卑劣不堪。


    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他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如何能就因為是他唐子默也看上了如錦。自己就得放手?談到出身,難不成還是自己輸給了他?雖都公侯府少爺,但自己可是世子,而他,不過是一個繼室所出。


    他又有什麽資格?


    秦楓剛轉過花崗石平板道,卻聽到一個喜喜的聲音,“秦大哥。”


    條件反射般皺起眉頭,秦楓的視線意料之中地對上眼前的薛弄熙,冷冷地招呼道:“原是弟妹啊。”


    薛弄熙笑意盈盈,往前又幾步望著秦楓就道:“聽說秦大哥今日出去了?”口氣還是一如之前的那般隨意順心。


    秦楓退後,不去看弄熙,回道:“是的。”


    “秦大哥出去,可有帶禮物回來?”


    伴著薛弄熙些許撒嬌的口氣,秦楓不滿地看她一眼,疏遠道:“二弟妹可是屋子裏缺了什麽東西?回頭讓管事的出去采集了就是。”


    心下歎氣,為什麽當初自己居然會動娶這個女人的念頭?


    抬頭,見著麵上略有受傷的薛弄熙,秦楓繼續道:“二弟妹已嫁做秦家婦,今後不必那麽見外,直接喊我大哥便是。”說完移向旁邊,就想繞了薛弄熙走過。


    後者卻跟著往旁邊一移,先是低頭看了看後麵跟著的麥芽麥冬二人,等二人識趣地往後退了幾步,才抬眸望著秦楓道:“你去了德華寺?”


    秦楓一怔,隨之嘴角浮出一分冷嘲,“二弟妹的消息可是靈通。”


    口口聲聲的二弟妹,聽在弄熙耳中確是極為刺耳。但早前母親教的規矩也言猶在耳,還有那些禮儀束縛,薛弄熙不能不壓下心中的那份想大聲說話的衝動。


    “不是我消息靈通,想必整個府上就沒幾人不知道你最近心中念的是誰了。”


    薛弄熙的話中明顯是帶著一股酸意,秦楓卻是不加遮掩,“現下自是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你……”


    薛弄熙還想再說,卻不然那旁秦楓直接就自旁邊跨過。沒兩下就離開了此道。


    薛弄熙揪著自己手裏的帕子,冷冷地轉過頭道:“你們回趟薛府。”


    兩丫鬟均是對視一眼,還是遲疑間就聽到自家主子道:“哼,我難道不知道今日二嬸帶了五妹妹去德華寺。他方才那模樣,肯定是去見她了。”說著懊惱地一跺腳。


    麥芽忍不住就上前對弄熙提醒般道:“奶奶,這怕是不妥吧?”


    薛弄熙冷眼就喝道:“有什麽不妥的?她們現下還住在薛府呢,我就要讓母親教訓教訓她。”


    “奶奶,您現在是秦府的人了。”麥芽壯著膽子又提醒著薛弄熙。


    薛弄熙過去一把擰了麥芽的胳膊,“你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我還要你來提醒我這個?!”


    麥芽當場臉色都慌了起來。跪下道,“奴婢不敢。”


    “最好不敢!”


    薛弄熙想了又想,心中卻明白婢子口中的話。她已經是嫁出去的閨女了,縱使母親寵自己,卻不知道到底還會不會一如既往。


    這一刻。薛弄熙似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秦林的妻子,卻因為秦楓而吃起自己妹妹的醋來。


    “姑爺。”


    站在一旁的麥冬突然開口,薛弄熙轉過身就見到了秦林。離自己就一兩步的距離,沒好氣地衝著他道:“你幹嗎一聲不響地就站在這裏?想嚇死我啊~”


    秦林一捂耳,佯裝很是嫌棄地望向弄熙,咋舌道:“什麽時候你說話能別這模樣?”


    薛弄熙掐腰。盛氣道:“我這樣怎麽了?好你個秦林,居然嫌棄起我來了?!”


    麥冬見狀。看了眼跪著的麥芽,等對方起身,就很自覺地往後邊退去。


    秦林皺皺眉,瞥了眼弄熙道:“你方才同大哥說什麽呢,遠遠就見到你們倆。”


    薛弄熙抿了抿嘴,隻冷哼道:“做什麽要告訴你。”說著轉身就走。


    秦林卻立即跟了上去,伴在她旁邊道:“你說說唄,在講些什麽?”一臉好奇,似是還夾著些擔憂。


    弄熙不理秦林,隻一股腦地往前。


    秦林緊跟不舍。“弄熙,你走這麽快幹嗎?哎,你等等……等等。”


    “別跟著我。”弄熙頭也不回。


    “唉,我剛才見著了陳浩安。跟你說個新鮮事哈。”


    弄熙越走越快,隻一個勁地往前,“陳家的人關我什麽事?!”


    “你不關心,說不定你大姐可關心呢~”


    弄熙腳下步子一停,轉身看著同樣氣喘噓噓的秦林就開口道:“什麽事?”


    秦林一臉好笑,賣著關子道:“你猜猜?”


    弄熙沒好聲地哧了一聲,轉而道:“不說便不說,還是我求著你告訴我不成?”說著又想抬腳往前。


    秦林見狀,忙拽住弄熙的胳膊,略感無奈道:“好了好了,我告訴你還不成嘛。”


    弄熙胳膊往外一別,望著秦林就等他的下文。


    秦林想了想,而後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對弄熙道:“你知不知道,陳家本來有個表小姐?”


    弄熙眉宇間透著不屑,反道:“不就是那個給陳家二少爺為妾的表小姐嘛,是姓花來著的?”


    “你果然認識。”


    弄熙表情淡淡,隨口道:“她怎麽了?”


    “聽說昨日個小產了……”秦林眸子中未顯同情,一副無關緊要的神色。


    “這種大事,我大姐肯定早知道了。就為這事?那姓花的女人怎麽樣,和你我有什麽關係?”說著不善地望著秦林,弄熙再道:“你說你一個男人,總關心著這些女人間的事情做什麽?真是沒出息!”


    秦林被弄熙說得臉一紅,想脫口大罵,但似是又有所避忌,硬生生地將話咽了下去。似是為了挽回麵子,低低地又道:“可還不止這個事情。今日我見著浩安的時候,他一直說著他的這位表姐。要是以前,對她也沒什麽好話,今日可是異常,你猜這其中是怎麽了?”


    秦林突然笑語,弄熙卻看得莫名其妙,呆呆地問:“怎麽了?”


    秦林一把拉過弄熙身子,在她耳邊就輕道:“我懷疑他和他表姐之間不幹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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