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默打發走了餘瑩,心情煩躁便直接離開了唐府。他頭一回覺得這般無措,便是錦兒失蹤也不曾這樣著急。他有信心,可以尋回她,等分析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心裏雖仍是著急,可從未像現在這樣的。


    餘瑩居然用那種手段逼迫自己,用直接牽扯錦兒安危的事威脅,他能怎麽做?那根本就是個瘋子,什麽道德常倫、什麽禮義廉恥,她通通都可以不要。


    那瘋狂的地步,他止不住。


    可是,要妥協嗎?


    錦兒不在身邊,自己便做對不起她的事?等她回來,自己要如何解釋?


    他不想、他不要、他不願!


    耳邊似是還回想著餘瑩的話,那般陰狠決絕的話中尋不得一絲空隙。她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便是能拖上一時,自己還能一直逃避下去嗎?


    他突然不想回去。那般的困境,能逃避一時便是一時。


    成親以來,他從未動過那般念頭。就是和妻子吵鬧不快的時候,亦沒有過那種想法。他知道,錦兒雖然不說,但是她排斥自己過分與誰接近。這些不需言明,便能察覺。


    正如她從不過問自己身旁的近侍慧兒與巧兒,那不是她不關心,而是對自己的信任。


    這樣的夫妻情分,他一直都很珍惜。


    每天都往前近一點,每天都更親密一點,無需如何的大風大浪,不需要什麽患難見真情,他便是喜歡這種平平靜靜。


    從來不敢相信,有一天,他尋不到她了。


    強告訴自己,她沒有事。她不會出事,自己能很快將她找回。


    然現在,卻是要在尋回她之前。先做對不起她的事嗎?


    縱使事出有因,縱使迫於無奈,但到時候事情發生了便是發生了,自己又能如何解釋?再者,餘瑩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餘瑩,她有丈夫。


    這是顛亂唐府。讓家宅不寧啊!


    不、他不要!


    走到市集上,路人來來往往,結伴談笑。


    唐子默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從未與錦兒出來逛過,從來都不曾帶她出去看山遊水。


    他還有好多事沒有與她一起做……還有好多計劃,好多夢想。


    他不要與錦兒之間。出現另外的人!


    抬眸,卻見到前麵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往前。


    唐子默心中一滯,凝神片刻立即就提步跟了上去。本還想打聽著他的行蹤,可不想他就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作為文國公府的少爺,怎麽出門都不帶一人?


    不騎馬不坐車,獨自一人,著實可疑。


    薛俊然一邊往前,還一邊往後瞧。似是十分謹慎。唐子默隻好左躲右藏,避免被他見到。但前方人越是這樣小心,他心中就越是期待,他能不能給自己帶來線索呢?


    一直到了城北河邊的道上,薛俊然才止步放緩了步子,往後又瞧了一眼後,待見到河邊一帶著帷帽的紫衫女子身影,他笑了笑立即走上去。


    路邊並不是沒有行人,卻無人關注這邊的一對男女。


    唐子默緩步走前。藏身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


    薛俊然到了紫衫女子跟前,難壓興奮地喚道:“愉兒。”


    唐子默聽得清晰,當下麵色一變,探頭仔細瞅著那處。


    女子將帷帽上的白紗撩起,朝著近身的人嫣然一笑,呢喃道:“俊然。”


    薛俊然伸開雙臂就抱住了她,沈愉更是用力反手抱住,二人互相喚著對方的姓名,夾著濃濃的思念。


    唐子默看清了那女子麵容,認出是沈愉,當下驚訝地就張開了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怎麽會是她?


    先不說對外已經宣稱她死了,就現在這場景,是不是太過匪夷所思了些?據他所知,沈愉不是自願嫁給薛俊然的,她喜歡的是朱燕青,曾經與秦霞謀害錦兒,不就是怨她間接分開了她與心上人嗎?


    她抽身離開,不再是薛俊然的妻子,不去與心上人遠走高飛,在這邊與前夫會麵,做什麽?


    更奇異的事,薛俊然竟然一臉欣慰。


    不說她與人私奔跑去,便說從前不就查出來說她外麵偷人嗎?且還用藥將和薛俊然的孩子打掉,這可是十足的綠帽子啊~唐子默禁不住摸了摸額頭,難道說薛俊然都無所謂?


    不、不應該啊,試問有哪個男人受得了這些?


    平心而說,若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想到這,唐子默就皺了皺眉,甩頭在心中責怪自己,他怎麽能那般想錦兒?


    自己夫妻之間才不會出那種事!


    唐子默突然響起早前秦霞的話,她說用薛俊然就可以引沈愉出來,說她們畢竟曾經是夫妻。然,真的是這樣嗎?


    望著那對還深情擁抱的人,唐子默一瞬迷茫。


    這其中,定然是還有些其他吧?


    薛俊然與沈愉卻渾然不知曉被人窺視著,鬆開懷抱,薛俊然一臉笑意地盯著眼前的人,柔聲道:“怎麽這樣急,你讓我出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沈愉別別嘴,卻是一副小女人的嬌態,拳頭錘在他胸前,“沒有要事,就不能找你出來嘛?”


    見她如此嬌嗔,薛俊然握住胸前的小手,點頭哄道:“可以可以,夫人想見我,何時都可以。”


    沈愉一聽這話,卻睜開了他的手,轉身道:“誰是你夫人!”


    薛俊然自身後擁住她,下巴枕在她肩上,呼氣道:“怎麽了,難道是我惱了你,居然還不承認?”說著環住她的力道緊了緊。


    沈愉望了望周圍,轉身推開他道:“別這樣,這兒人多。”


    “誰讓你不選在客棧,要到這兒?”薛俊然似有埋怨,卻還是將手鬆了開,跟著見她一臉羞澀,笑了又道:“這兒的人不認識咱們,你急啥?”


    沈愉抬起了盈盈水眸,一臉難過的問道:“你要娶妻了?”


    躲在暗處的唐子默一聽這話,才赫然驚覺。原道是跟自己想的並不一樣,誰說沈愉沒有對薛俊然沒有感情,這都假死逃掉了卻還關心著前夫續弦的事,意思還不明顯?


    薛俊然拉下臉,頷首後又抓上她的雙手,“愉兒,你知曉的,母親做主,我也沒有法子。”


    沈愉卻是激動了,將薛俊然重重往後一推,歇斯竭力地就喊道:“你騙我,薛俊然,你讓我演這場戲,根本就還是嫌棄我的過去。說什麽愛我,說什麽讓我幫你,我看你就是恨不得我真的死了,好重新娶個美嬌娘。”


    沈愉一臉傷心地望著薛俊然。


    這場景變化太快,以至於唐子默還真的有些傻眼。


    薛俊然忙一口否認,跟著上前想抓她的胳膊,卻被沈愉又是甩開,他隻得慌張道:“我沒騙你,我真的沒騙你,我根本不愛她。”


    “不愛她?”沈愉譏笑,跟著後退著又道:“你總說我心裏有誰有誰,可是你自己呢?你又待我如何,從前的時候你經常出府見那個女人,你以為我不知道?”


    “噓,別在這兒嚷嚷。”薛俊然一臉焦色。


    沈愉卻不管不顧,根本不在乎那些行人的目光,“怎麽,你也害怕?薛俊然,別說我對不起你,你和秦霞的那些好事,我從前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代表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我是有錯在先,可是我都已經認罰了。為了你,我、我又回到他的身邊,你卻渾然不顧我的感受,要娶新妻?


    薛俊然,你自己說說,你這樣做,當真對得起我嗎?!上回見麵,你明明說了你不會娶她,可是現在呢,文國公府的喜宴都在籌備了,難道你想跟我說,說新婚當日你會不出席?”


    薛俊然被說的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才輕歎道:“愉兒,我會接回你的。”


    沈愉聽到這話,卻是連退數步,滿眼淚水,模糊的視線中,良人雖舊,卻不再屬於她!


    唐子默在樹後聽得大腦一片空白,秦霞和薛俊然……他們何時有過關係?


    這個事,他卻是還頭一次聽到。想起清晨秦霞臉上的絕望麵色,那不止是對生命即將終止的無奈,似乎還複雜了很多。一向體貼她的大哥,這次一改常態,難道就是因為這個事?


    霍然間,他腦中急亂,那旁的聲音卻還在繼續,總是薛俊然一些安慰的話。


    沈愉半晌沒有發言,最後哽咽道:“薛俊然,你負了我,你負了我!你既然這般無情,我何必還顧著從前情分,今後你休想再讓我傳一點消息給你。我再也不會來見你,你我之間,就此了斷,再無牽扯!”


    沈愉話中的決絕,薛俊然聽後心頭一慌,上前拽了她就抱住,喊道:“不行,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會放開你的!”


    沈愉卻仍舊掙紮,她的一顆心被揪的生疼,靠在他的懷抱裏,讓她感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寒冷。他怎麽可以這樣,利用她的歉意,誘哄自己幫他。


    最後,他自己卻可以另娶美妻。


    慢慢的,她放棄了掙紮,沙啞地問道:“俊然,你是不是從沒有想過再讓我回到你的身邊?”


    “沒有,沒有,我一定會接你回來的,真的!”薛俊然做著最後的承諾。


    沈愉動也不動,低語輕道:“俊然,我不想回去了,好不好?”


    薛俊然鬆開他,似是猶豫了許久,最後才點了點頭。


    沈愉喜笑顏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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