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生的雪頂紅,一定都沒有洛飛真想象中的雪羽丹頂、神俊無匹的架勢,濕漉漉的鵝黃絨毛、半睜半閉的無神眼睛、還有那走路顫顫巍巍直打晃的架勢,都讓洛飛真懷疑項宜鴻是不是拿了一隻大鵝蛋來騙自己。


    好吧好吧,若是按照這雪頂紅的小崽鳥能吃的脾胃來看,一般的鵝是很難一頓吃三四個體積那麽多的飼穀,應該是真的吧


    這小崽鳥、還沒出生就已經被洛飛真認定是個磨了吧唧的拖遝貨,緩慢轉動了幾下它那初生的、茫然至極的圓眼珠,就認定了洛飛真所在的方位,軟塌塌的走了過來。


    自己能將這個脆弱的小東西養成在天際翱翔的英武靈禽嗎?下意識的,洛飛真後退了半步,那小崽鳥拖拖像是感覺到了,歪著頭,小腦袋轉了轉,像在考慮,然後又軟塌塌的走了過來。


    洛飛真伸出手,拖拖就一歪一歪的走到了她的手心上,好軟,好脆弱,拖拖稚嫩的尖嘴輕輕碰觸著她的手心,淡淡的酥癢彌漫開來,讓她的心都酥酥麻麻的。


    一個稚嫩的小東西、一個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小東西,洛飛真的心中頓時升起讓她陌生的責任感來,對無依無靠的她而言,成為別人的依靠讓她有一種莫大的滿足,忍不住抱著拖拖又親又摸,“拖拖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一定把你養得又肥又壯!你看靈靈它原來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可現在呢,肥得令人發指……”


    心情快活的無以複加的洛飛真,硬拖了閉關到有些瘋魔的項宜斐來看這隻大名叫做拖拖的雪頂紅。項宜斐畢竟還是個孩子。童心未泯,一時間也來了興致,和洛飛真頭對著小拖拖,開始了慘無人道的圍觀。


    你戳一下,我戳一下。爭相拿了飼穀喂它。


    讓洛飛真麵上生光的是,任憑項宜斐再怎麽威逼利誘,拖拖對他遞過來的飼穀看都不看。[]隻吃洛飛真手上的。


    項宜斐不信邪,擋著洛飛真不讓她喂食,自己撒了一大把飼穀在拖拖周圍。拖拖無辜的轉動小腦袋看了一圈。對準被項宜斐擋在身後的洛飛真委屈的啾啾低鳴起來。


    “你就別折騰了。拖拖和我心靈相通,雖然它剛出生,也隻認我一個!”


    洛飛真得意洋洋的看著項宜斐,項宜斐正要說些什麽,胖成球的灰毛軟猥靈靈拽啊拽的走了過來,從兩人中間擠進來,小腦袋湊近拖拖,嗅了起來。


    洛飛真私下裏估摸著。這個靈靈也許是個姑娘家,愛吃、懶得動、、心高氣傲、還是個特愛記仇遷怒下黑手的小心眼,以前若是洛飛真哪天忘記了裝滿它的食盆。還沒有出生的雪頂紅卵,定然是滾在偏僻角落裏的。


    洛飛真高興的一拍項宜斐。“嗨,看靈靈很喜歡拖拖,要記住拖拖的味道……”


    一句話沒說完,靈靈猛地一轉身,肥屁~股一甩,剛出生個頭小小腿軟翅膀軟的小拖拖就被甩倒在地,靈靈頭也不回的踱到食盆邊,低頭,吃飼穀。


    項宜斐指著洛飛真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忽然變了臉,“弱肉強食到處都有,我若再不努力苦修,這輩子別說給祖寶報仇,就連自己都難以活命。”說完就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這家夥改修禪了嗎,隨時隨地都能頓悟?不過上進是好事,可若是惹了心魔,可就不好了了。


    但若說心魔,並不是項宜斐自己有,洛飛真剛才抱著拖拖就忍不住的想,一定要保護好它,一定不要讓它出事,和項祖寶一樣出事!


    看看項宜斐已經消減了幾分的背影,再看看旁若無人低頭大嚼的靈靈,洛飛真搖搖頭,將可憐的拖拖放回它的軟巢裏,“唉,一個神人一個神軟毛刺猥,我也不能太差勁是不是?我去修煉了,你呢,要多多吃,快快長,等你長大了,我就多一個神鳥了……”


    作為六品靈禽的雛鳥,拖拖的脆弱隻持續了數天,就一天一個樣的飛速長大,不過半月有餘,就已經比靈靈高大了不少,鵝黃絨毛也出現了轉為雪白的趨勢,軟軟的尖嘴越來越硬、越來越鋒利,漸漸有了幾分戰鬥靈禽的樣貌。


    但讓洛飛真目瞪口呆的是,日漸強悍的外貌並沒有帶給拖拖同樣強悍的內心,而是被不入品的靈靈欺負的夠嗆。


    有一天,剛修煉完的洛飛真來看拖拖,卻發現靈靈拽啊拽的走向拖拖,正在啄食的拖拖竟然顛顛的讓開食盆,靈靈就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埋頭苦吃拖拖的飼穀,軟弱的拖拖竟然還顛顛的低下頭去,用尖嘴將遠處的飼穀往中間撥弄,好讓靈靈吃的更方便些。


    這是天生的受虐狂嗎?是不是還在蛋裏的時候被靈靈欺負慘了,竟然持續到孵化之後了?洛飛真忍不住跳了出來,大聲的咳了一聲。


    拖拖歡快的跑到洛飛真身邊,用頭噌她的腿。而靈靈卻頭也不抬的繼續大嚼,直到將飼穀消滅得一幹二淨,才大搖大擺的向著洛飛真走來,然後和洛飛真擦肩而過,經過她身邊時還不忘側頭、很是淡然的瞥來一眼。


    那眼神就像再說:咳什麽咳?跟個白癡一樣!亂管閑事,是它請我吃的!


    被個灰不溜丟的軟毛刺蝟鄙視了!!!!


    洛飛真難以相信,呆怔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然後就抱住還是歡快磨蹭她的拖拖,憂傷起來,“拖拖啊你是戰鬥靈禽啊,戰鬥靈禽知不知道?連胖靈都能欺負得了你,若是你日後上了戰場,敵人的靈禽猛一瞪眼,你就腳軟翅膀軟的把我從半空中丟下去可怎麽辦啊?“


    拖拖啾啾嘎嘎的叫著,歡快的蹭著洛飛真。


    好吧,洛飛真看了拖拖很久,終於振作起來,一個兩個都靠不住,本姑娘靠自己!


    外有隱患、近有練功瘋子、還養了兩隻不靠譜的靈寵,痛定思痛的洛飛真,加大了修煉力度。


    時間進入六月,不再想著開溜,不再擔心說要回來還沒回來的項湛清和項莫平,心頭還盤算著擊殺項宜鴻的一百種方法的洛飛真,終於感覺到體內經脈充盈,隱隱有鼓脹之感,心頭便有了些猜測。


    但可惜的是,在洛飛真的丹田之內,淩臥於丹田裂縫上的淺紅靈氣,還是淺淺的那麽一層,讓洛飛真終於相信了定波要訣的確是一門實打實的煉體之術,走的是和普通真修完全不同的路子。可惜定波要訣隻有法訣,連點心得體會都沒有,也不知道要修煉到相當於真修的煉氣期四層,得花上多久。


    在進階的關頭,其他一切隱慮都不重要,洛飛真專心致誌運行著法訣,加快了經脈中法力的流轉。經脈中充斥著的滿騰騰的淺紅靈氣,就好像滾火上的沸水,咕咕的翻騰起來。


    法訣越發加快,靈氣翻騰更盛,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在滿溢的淺紅之中,隱隱透出了一抹淡金,紅、金相映,翻滾不停,經脈內壁承受的鼓脹感越發加重。保持法訣靜止不動的洛飛真,全身肌膚鼓脹,細嫩泛金的皮膚驟然被撐到一種無法想象的程度,可在皮膚之下,就像亂世之時一直安分守己的佃農忽然造反做了山賊,原本熨帖的血肉竟然彈跳凹凸不停,還有血管,陡然間膨脹變粗,就好像洪水肆虐,衝垮了原有的河道,向著四麵八方蔓延。


    “啊……”原本唯恐驚擾到項宜斐都咬牙硬挺的洛飛真,終於再也承受不住血肉經脈爆裂的折磨,驀然發狂大叫起來。但即便是腦海一片空白隻知道用喊叫發泄痛苦的洛飛真,卻還堅持了僅有的一個原則:


    不能動,痛死也不能動……


    邊鄰石洞中的項宜斐,被隔壁的慘叫驚醒,忽然從入定中醒來,已經縮小了不少的胖臉上閃過一絲焦慮,拳頭緊了又緊,終於站起出洞,卻是背對著洛飛真的石洞,警惕的將法陣藍幕掃視一遍,輕吐口氣,就抬頭仰望著頭頂藍幕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石洞中的洛飛真,驀然停止了慘叫,項宜斐回頭看了一眼洞口,仍舊望著藍幕出神。


    石洞中,洛飛真目光渙散、神情呆滯,雖然身體仍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但魂魄卻像雲遊在外,不見了蹤跡。她的皮膚終於鼓脹到了極點,忽然間在她身上響起極其輕微的“啪”的一聲響,好像是什麽東西被撐破了似的。緊接著,噗噗連聲,一股股血霧騰起,瞬間就將洛飛真淹沒不見。寬敞的石洞中,在洛飛真原本所在的位置,多了一個懸空浮立的紅中泛金的血繭,無聲的、微微的顫動著。


    那厚實的大繭看似被紅中泛金的血絲圍的密不透風,但若有人靠近直觀,就會發現那些血絲竟然是活生生的,如同遊蛇一般飛速轉動。而且上麵涇渭分明,血絲、金絲竟然是彼此分離的,兩方就好像敵對的軍隊,彼此攻擊、糾纏、消亡、再生,重複以上的過程。


    失去了意識的洛飛真不知道,此刻發生異變的不止是她的身體,還有她識海深處的那扇血門,以及她血肉深處泛金的骨骼。


    血門上血霧籠罩,大大的“蠢”字更是殷紅欲滴,直欲從血門上掙脫而出一般,無數的血絲從血門上激射而出,匯入洛飛真的經脈。每多一絲血絲匯入,籠罩住洛飛真的厚繭上的血絲就強上一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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