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逗著靈靈,一個沙啞到好像幾百年沒有說過話、虛渺到氣若遊絲拿不準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甚至連男女都聽不清楚的聲音,憑空冒了出來,讓洛飛真鬆了半口氣,卻還剩下半口掉在心頭,不上不下。(.無彈窗廣告)


    這聲音可不像是方圓裝的,這法陣也不像常羅的手筆,他更喜歡直接將人絞成肉絲、轟成肥料之類的。


    難道真是無間之罰?難道真有無間囚徒這麽個東西?


    那虛渺沙啞的聲音又再度開了口,“無間囚徒?看你小小年紀,懂得倒不少,竟然知道這種偏門的陣法。”


    洛飛真這下是真的驚悚了,難道這個煞星不用靈神玉璧之類的東西,就能“聽”見自己意識的聲音?這,這,是人還是鬼?


    那聲音及時解惑,“非人非鬼!確切的說,我隻剩了一縷殘魂,隨時都會消散,基本上沒能力殺掉你,所以你大可放心!”


    得,這下完蛋了,剛才自己還拿靈靈來裝模作樣,豈料人家早就對著話本“看”大戲,自己成了那耍猴的!洛飛真覺得骨頭縫裏都是唰唰的冷風,幹脆直接出聲詢問起來,“你能看見我腦子裏想什麽?”


    那聲音雖然沒有變化,但洛飛真就是感覺到對方在嘲笑她,“是,所以你剛才想的,什麽無間之罰裏麵不允許見血,否則會召出無間囚徒將流血者拋出法陣。完全沒這回事,要不你就試試將你那靈寵放幹血,看我會不會將你丟出法陣。”


    洛飛真還沒怎麽樣,剛才還抱著她裙角獻媚的靈靈已經炸起滿身的粗毛。狂吱一聲就抓著她的裙子爬到她的身上,將頭埋在她的懷裏瑟瑟發抖。


    反正處於不可翻身的絕對下風,扯開窩裏橫的靈靈,洛飛真死豬不怕開水燙,很得瑟的向四周亂瞟。“那你打算拿我怎麽辦吧?”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些年來,有很多人誤闖進來。(.無彈窗廣告)我看著他們謹慎、慌亂、暴躁、絕望、甚至自盡,從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可惟獨你,你一進來。就給我一種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感覺。像她,卻又不像她……”


    說著說著,那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匿於無聲。


    洛飛真等了半響,四周還是死寂一片,不由叫道:“喂,哎,那個誰。你怎麽不說話了?”


    沒人回答!神識也無法外放,對四周的感知,隻能靠一雙肉眼。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安靜的要讓然發瘋。


    正當洛飛真等的以為剛才的聲音不過是自己的幻想時。那聲音卻又重新出現:“你想出去嗎?”


    “當然想!”洛飛真很鎮定的點頭,被她拎在手裏後就四肢低垂撞死的靈靈,最初的恐懼已經淡去,正鬼鬼祟祟的私下裏張望,忽然聽到那個要放幹它的血的恐怖聲音又響起,立刻又“死”了過去。


    “你告訴我,你身上是不是有個古怪的東西?”


    “古怪?”


    “也許是個珠子、或者是一本書、一把劍,或者隨便什麽法器,法寶……和別的不一樣的。”


    洛飛真拚命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在仙河邊撿到的五彩寶珠、更不要去想那扇血紅的漩渦和那扇血紅大門,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有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聲音就露出一絲苦澀的意味,“果然有,我說你為什麽看不見無間地獄的幻境……”


    幻境,洛飛真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周圍,觸目所及,都是沉浸在死寂中的鐵欄灌木,難道在這附近,還隱藏著自己看不見的陰森畫麵?


    但很快她就顧不上什麽看得見看不見的幻境了,因為那沙啞虛渺的聲音忽然發了瘋似的吼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憑空卷來的陰冷寒風。[]


    “我沒告訴他們,真的沒有,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寒風猛烈,洛飛真被卷得七倒八歪,幾乎抓不住手中的靈靈,根本聽不清楚那聲音到底在吼些什麽。靈靈很有眼力見的抱住主人的手臂,死都不撒手。


    不行,站不住了!洛飛真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片落葉、就要被那寒風吹散了,掙紮著想說話,剛一出口就被風給吹得七零八落,根本不成語調,“……麽……信……別……生……啊”


    就在洛飛真這片落葉就要被風撕碎的時候,她驚奇的發現在自己的身上,竟然冒出了另一團嫣紅的風,和那聲音役使的陰冷寒風,就好像是兩個相見恨晚的死敵,竟然搏鬥起來。


    不能算是搏鬥,因為後出現的嫣紅威風雖然看起來弱小,卻有天生的威勢,好像再弱小的雄獅都能嚇退經年的老馬,幾乎是壓倒性的,紅風散成絲絲縷縷,卻將那團充斥在整個空間的陰冷寒風切割粉碎,潰不成軍。


    “哈哈,果然是赤凰之眼!果然是,怪不得我不能完全看穿你!你給我出來,出來,告訴我熙凰到底去哪裏了……”


    已經潰散了的陰冷寒風又猛地聚集在一起,勢若奔雷的衝向那團微小的嫣紅微風,兩者糾纏在一起,一大團陰灰色之中,摻雜了些許柔韌拉長的嫣紅。


    洛飛真看不懂這種程度的鬥法,隻看到那嫣紅好像閃電,在陰灰中急速奔走切割,無聲的將那碩大的一團陰灰色割裂破碎,讓後者潰不成軍。


    忽然的,兩者的爭鬥忽然停止,相互分開。嫣紅微風飄飄曳曳,懸浮在洛飛真身前,而那陰灰寒風則在丈餘外對峙著,四周重新寂靜起來。


    但是,洛飛真猜測,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在交談,用一種她聽不到的聲音,在激烈的交談。因為它們都在顫抖,就好像兩個爭吵的人在猛地揮舞著雙手,相互激烈辯論著。


    這又是什麽情況?洛飛真弄不明白,靈靈又再藏進她的懷裏,偶爾抬頭看看,又顫抖著把臉重新埋回去。


    過了大概有盞茶功夫,爭吵有了結果,那團嫣紅微風忽然一抖,洛飛真直覺眉心一熱,那微風就憑空消散。而和它對峙的陰冷寒風,在顫動變幻,對麵便出現了一個嘴角噙著苦笑的灰衣少年。


    是的,是個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如果不是那雙飽含滄桑的眼睛,和街頭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少年也沒什麽區別。


    那灰衣少年皺著眉頭,盯著洛飛真看,可那視線,卻又好像透過她這個人,看向什麽遙遠的地方。


    洛飛真不敢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等待著。現在她可以肯定,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托那團嫣紅微風、或者說是什麽赤凰之眼的福,她都沒有危險。但是要出去,就要對麵這個明顯是幻化出來的灰衣少年的虛像成全才行。


    “我不喜歡你,原本也沒打算放走你!”


    灰衣少年終於開了口,卻又上下打量著洛飛真,好像是評估她這個人是不是值得放過一般,“你沒有半點我喜歡的地方,又狡猾,又奸詐,時時刻刻向著占便宜,卻又不敢付出半點真心,那怕是麵對我這樣幾乎可以掌控你性命的存在,你也是如此。”


    “不過你也算厲害,如果不是在無間之罰裏麵,如果我不能看穿你的心思,或許你也能蒙過我……”


    灰衣少年頓了一下,立刻轉了話頭,“你是項家的人?”


    洛飛真心頭一動,想要反抗不讓自己轉動念頭,但她做不到。


    果然,對麵的灰衣少年臉上浮現輕蔑的表情,“這裏是無間之罰,我雖然是無間囚徒,卻也是實打實的陣主,在這裏,我就是神,你不必費心隱瞞,因為那怕是一點點小心思,你都瞞不過我。”


    洛飛真不言語,反抗不了,無聲抗議行不行?


    “哦,你不算是項家人,項宜鴻、項湛清……”灰衣少年忽然掐動手指好像在算著什麽,但很快就放棄了,麵上重新現出苦笑,“算了,太多年了,我根本不知道項家究竟到了多少代,隻是他們還在附近定居,倒讓我想不到,果然是――貪心不足!”


    貪心不足?是項家的仇敵?洛飛真拚命想讓自己的腦子空白一片,卻還是忍不住的得出了個結論。


    灰衣少年卻是麵容一緩,有點孩子氣的歪了歪頭,道:“仇敵?算是吧!項家讓我跳入陷阱,讓我害了我的伴侶,如果你能讓項家斷子絕孫、從此在這個世上消失,我想我會感謝你的。”


    這麽大的仇?洛飛真隻想殺掉項宜鴻,給那個黑黑瘦瘦的項祖寶報仇罷了。


    灰衣少年手一揮,“無所謂,都殺掉好了。既然你如今算是項家人,那你記得找機會進入項家祠堂,那裏有我的肉身,你拿去好了。”


    肉身,我才不想要!洛飛真想象出一具恐怖的屍體,立馬決定絕對不去項家祠堂。


    但灰衣少年卻道:“你會想要的,因為我雖然把元神禁錮在這裏,我的所有東西卻都在那肉身中,就連那肉身,也被我練成了一件難得的法寶,看你這點小修為,你絕對不會放過的。”


    果然戳中了洛飛真的軟肋!


    灰衣少年又道:“赤凰之眼太過虛弱,剛才又耗費太過,如今隻剩一點靈性未散,短時間內是無法和你交流了,你最好弄點大補之物來滋養它。”


    “赤凰之眼算是通往風靈境的鑰匙,它能吞噬一切靈氣轉為為風靈,你可以將法寶煉化了滋養它,法寶等階越高,對它的益處就越大……”


    洛飛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等等,什麽煉化法寶滋養它?我一個煉氣期四層的渣,哪裏有法寶煉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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