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四個侍衛把倆個傷者抬到永和宮,阿珂將敏兒安在配殿的小套房裏,將含月安排在她隔壁的小屋子裏。


    看著敏兒臉上纏著紗布,小栓子說著馬太醫給敏兒動手術的經過,姣嬌心裏如墜深淵。敏兒才十四歲的年紀,清靈可愛的美麗便破碎了,不知她好起來看到自己不再美麗的樣子,會怎麽樣心疼。


    那香包,那宮女冬梅――


    一定是娘派人潛進皇宮來的,可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倘若在宮女中查出冬梅這個人,她會以為,是別人要加害於她,可是認遍了宮裏的宮女,竟然沒有冬梅這個人。這事太玄了,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冬梅是娘親的同夥,有很高強的武功,能夠自由進出皇宮。


    姣嬌趴在敏兒的身邊,抽泣著,陷入悲憤和憎恨中。她前世經曆許多苦難,都極少憎恨人的。可是敏兒代替她被害成這個樣子,她心裏升起強大的憎恨,恨那些自以為是的陰謀和叵測的人心。


    “皇上駕到。”


    姣嬌抹抹臉上的淚,跪在軟榻前。天還沒亮,皇上就來了,一定是德妃派人去報信了。


    “平身。”


    皇上滿臉憂忡,進來坐到軟榻上,看了看敏兒,敏兒被馬太醫施了麻醉,還沒醒來,她右邊麵頰裹了一大片紗布,昏睡中,兩道秀眉痛苦地皺在一起,令人見了心裏隱隱作疼。


    德妃、太子、四貝勒爺跟在他後邊,都默不作聲地看著姣嬌和敏兒。


    “錢姣嬌,你跟我去正殿。”皇上不方便在這屋裏問話。把姣嬌叫到永和宮正殿裏,問:“那個香包是怎麽回事?”


    姣嬌含淚把在小楓林看金魚,遇到冬梅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皇上。昨晚,臣妾讓人點過人頭的。各宮各部出來的宮女,可是一個都不少的。”德妃沉重地道。


    康熙皇上皺著眉頭:“總不可能是留在行宮的宮女,私自跑回皇宮,在短短四五個時辰裏又從皇宮飛回了行宮吧?”看眼太子和老四,問:“你們覺得這事的古怪在哪裏?”


    太子看著滿臉憔悴的姣嬌,覺得她真是倒黴,沒清靜幾天,又被人送個香包暗害,隻是那敏兒更倒黴,天生就是這錢姣嬌的替死鬼一樣。道:“恐是有人想加害兩位格格,讓外麵的人扮作宮女混進宮來?”想起前陣和姣嬌出宮,馬車連連受驚的事,這事一定有人在背後操縱。


    “老四,你覺得呢?”


    四貝勒爺斜睨著姣嬌的可憐樣,正想著,為什麽會有人想要她的命呢?他認為姣嬌不可能與什麽人有糾葛,就是有點瓜葛,也隻是太子糾纏不清。怎麽會有人如此別有用心送招蛛香包呢。


    “兒臣暫時沒有看法,有的事恐怕得再查查。”太子已經把他的心聲說了,他不便再重複。


    “你們倆,好好徹查此事。等敏兒傷好了,不要讓她們回清心齋住了,到時另安排一個住處。”康熙畢竟是一代明君,感覺到這事非比尋常,保持著冷靜。


    “馬太醫覲見。”


    “宣。”


    馬太醫進來稟道:“皇上,敏格格已經毀容了。那大黃蛛乃世間少有的毒物,一般出現在沙漠裏地穴裏,不是尋常的蜘蛛。而且能用招蛛粉的人,應該不是宮中之人。”


    姣嬌心裏一驚,沙漠那不是和苗疆方向相反嗎,不是娘親的師傅搞的怪?她糊塗了,還有那怎麽會覺得那送香包宮女麵熟呢?到底是不是娘親的師傅在搞怪惹出來的事?那送香包的人到底是不是娘親的同夥?娘親上次給她解除封穴時,曾說過暗中會有人幫助她、保護她。如果這叫作保護,那還不如把人砍成肉塊再煮成一鍋湯好好存放起來,讓人守著才叫作“保護”。


    皇上不解地看著姣嬌,最大的問題就在這,錢姣嬌自己都說那宮女看著眼熟。


    “還有。從昨晚錢格格發病來看來,她的心痛病似乎有點嚴重,不發作則已,一發作恐怕要人命。”馬太醫拿出一瓶藥丸,遞給姣嬌,“我這藥隻能幫助你緩解一時的痛苦,別的恕在下醫術膚淺,尚不能幫你根治。”


    雖然不是心痛病引起的毛病,姣嬌依然接過藥瓶,再怎麽恨娘親,還是不能讓人知道娘親還活著的事。


    四貝勒爺若有所思地看著姣嬌,道:“馬科思那邊不是有西醫嗎?我們很多沒法治的病,他們西方的藥卻能治。”


    皇上沉重地點點頭,“還有敏兒的臉,沒辦法補救?”


    “割掉的腐肉太多,不隻割了表皮,連皮下的肉都爛掉不少,若是不割深一點,恐怕連命都保不住。”馬太醫滿臉遺憾。


    若是皮下的肉都被割去許多,那是極難彌補的,就是現代的美容植皮術,也不是什麽樣的傷靠植皮就能補救的,而且植皮有副作用。貓王邁克爾?傑克遜整過容,後來還不是麵癱了。姣嬌心裏很堵,不由全身顫栗,又抽泣起來。


    德妃輕歎一聲,到她身邊,溫言勸道:“別哭了,又不是你幹的壞事。”


    聽德妃這麽說,姣嬌哭得更厲害。張公公在旁邊咳嗽兩聲,提醒她,在皇上麵前大喜大悲都是禁忌。


    姣嬌此時把宮規已拋之腦後,隻想著敏兒為自己擋災,被毀了容,難得過不能自己。


    皇上並不怪罪她的放縱,道:“愛妃,讓人帶姣嬌下去好好歇息吧,她這麽小又有嚴重的心痛病,唉――”


    言外之意是,可憐啊。誰都知道這心痛病,一發作起來,說要命就會要命。


    “老二,老四,你們調些人手,快去徹查此事吧。帶上朕的禦牌,誰若不配合,就斬無赦。”


    “是。”


    太子和四貝勒此時隻想辦一件事,就是查這個案子,領了命,拿了皇上的牌子,出去調配人手查案。


    “皇上,該上朝了。”張公公在旁邊提示。


    “嗯。你們先下去吧。”眾人都走了,皇上軟著聲音,酸澀地和德妃說:“你說,朕怎麽就沒個清靜的命?帶著太子和老四去暢春園,還沒睡足一個通晚,便有人暗中生事。可惜了兩個小姑娘,一個中毒被毀容,一個有心痛病。”


    德妃安慰著他:“不是還有莫格格沒事嗎?”


    “唉。”皇上歎口氣,背著手走出去。


    德妃坐在椅子上,心裏有些難受,皇上對這兩個格格是真的喜歡,象喜歡自己的孩子一樣的喜歡。要是早知道錢姣嬌有這毛病,在行宮時,就不必讓人對她行大刑了,這麽小就得心痛病的人,壽命都不會太長。心裏因此有些失落。不住暗歎可惜。本來還想把她配給十四兒的。


    阿珂看她走神,悄聲提醒:“娘娘,該用早膳了。”


    德妃點點頭,“給幾個孩子的備好了嗎?”


    “都各自備好了。敏格格的和錢格格各不相同。”


    “嗯。病況不同,這用餐絕對不能相同。這兩孩子可憐,你往後對她們多費心一些。”德妃柔聲道。


    “奴婢記住了。這就去讓人傳膳。”


    德妃點點頭,看著阿珂年輕曼妙的背影,心裏升起一縷欣尉,這孩子很聰明,隻可惜隻有一個阿珂,若是再多一個,給老十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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