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動了盯姣嬌的心思,次日晚上,先悄悄出現在北遠山舍院子裏的一角,見姣嬌的屋裏燈影跳躍,便去了外麵的園子裏悄悄逛起來。[]這園子真的很大,水係縱橫交錯,山石錯列,轉廊環閣,路徑迂回。走了一會,迷失了方向,好在有盤絲洞,便按著身上的蜘蛛痕從盤絲洞回了長春宮。


    這晚姣嬌在屋繼續在苦思冥想那半張臉,怎麽想都不能想出個完整的樣子來。心想,明日去園子裏,與阿明相會,至少要想法再摸摸他的額頭、雙顴和兩耳,好畫出完整的畫像,找機會到宮中把他給暗暗找出來。


    第三晚,天空下著綿綿細雨,氣溫一下低了一些,小鐵子和毛栗子弄了幅象棋回來,兩人在西麵屋裏的炕頭上坐著下棋。


    姣嬌提著燈籠,帶著火鐮盒,撐著把油紙傘,悄悄地出了院子。她想過了,火鐮盒還是要帶的,帶著有備無患,到時別在阿明麵前拿出來用就是。


    前晚他帶她去了片石楠林,白天,她出去看過了,那裏靠近西北角的山房,離北遠山舍不是太遠,便徑直往石楠林走去。


    阿明已經坐在石楠林外的一個亭子裏,靜靜地聽著綿綿細雨撒在樹葉上的沙沙聲。


    姣嬌提著燈籠進了亭子,剛放下燈籠。阿明隻一轉身,空中一股風過,燈籠又熄了。姣嬌已經習慣遇到他燈籠就會熄。外麵在下綿綿細雨,不時宜漫步,便收起傘放在石桌上,在亭裏的石條凳上坐下。


    “你不多穿件衣服出來?”阿明轉身的那一刹,極快地看清了她衣著有些單薄,沒有加厚衣。


    “沒什麽的,不覺得冷。”姣嬌無所謂地回答,空中一股冷流飄過,鼻子裏一癢,“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後悔出來沒加衣,忘記園子裏要幽冷些。


    阿明笑道:“還說不冷。”他坐到她身邊,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攬住她,挨著他溫暖的身體,姣嬌一下暖和起來,鼻子也不癢了,隻是臉上熱烘烘地直發臊。


    靈魂裏的金厘粒連忙鎮定和調整,冷靜下來,今夜務必要弄清他的真實身份。


    阿明懷攬著她,把她的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覺得這小東西靠在他懷裏,很舒服,說話更溫柔:“我們接著昨晚的話題說吧。”


    姣嬌本來要反抗,想離他遠些,可身子象被吸鐵吸住一般,老實、溫順地靠著他。靈魂有點暈乎乎的了,先莫去想這些兒女私情上的是非,這阿明沒壞意思,隻是怕她冷。現在,先解決主要問題。


    她小聲問:“你如何幫我避開太子的糾纏?”


    “你進宮是為什麽?”阿明好奇地問。


    姣嬌一驚,他不是娘親的人,居然不知她進宮的意圖。連忙從他懷裏跳出來,原來他不是娘親的人。他卻緊緊圈住她,她根本掙脫不開他有力的懷抱。


    阿明感覺問出問題了,連忙補救道:“我是說你忘記了你進宮的目的是為什麽了?”


    姣嬌不出聲,警惕、懷疑占據了所有的思想和心靈。且看他再說什麽。


    “你進宮,不是想接近皇家貴胄的嗎?”阿明說話越來越小心。


    姣嬌還是不出聲,此時此際,以不靜應萬變。(.無彈窗廣告)再看他說些什麽。


    阿明隻得把話題回到避開太子這個單一的事上來:“要想真的避開太子,隻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談到這,姣嬌不得不應一句。


    “離開清朝皇宮。”阿明說的很淡的樣子。


    “怎麽離開?”這個問題也許可以再試探一下他。


    “這個得讓我再想想。”


    黑暗中,姣嬌抬起頭,很想看清他的樣子,他約自己出來商量這事,就說這麽幾句?他的一隻大手按著她的頭,將它靠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嘴角一直在笑。


    “如果你沒有具體的辦法,我先回去了,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談。”姣嬌決定以退為進。


    果然,他有些不願意,“你讓我現在就想一想吧。”


    金厘粒嗅到一股味道,他似乎故意在找機會就這樣呆著,象和她談戀愛似的。心裏跳得撲通撲通的,心情更亂。這是怎麽了?莫名其妙跟個樣子都沒看清的男人談戀愛?再說,錢姣嬌才十三歲。他根本就是個老手。靈魂徹底清醒過來。


    “咳咳。天太冷。我得回去了。”她故意幹咳幾聲。


    阿明緊張得起來,“好。我帶你回去。”


    兩人站起身,姣嬌拿起桌上的雨傘和燈籠,道:“不用你帶我了。我找得到回去的路。”說著從身上掏出火鐮盒擦著火花。


    他一把按著她的的手,道:“不許點火。”聲音裏帶了幾分命令和霸道。


    姣嬌一怔,這阿明怎麽有點在哪接觸過的感覺,可就是這聲音並不熟悉。


    “走吧。等天晴了,我們再見麵。”他撐起傘,幫她提著燈籠,攬著她還不夠成熟的肩,輕車熟路地往北遠山舍走去。


    黑夜裏,他從來不需要有燈的。姣嬌不得不佩服他強悍的夜視能力。


    很快就到了院子外麵,如上次一樣,他又出其不意親了親她的額頭。姣嬌從他手上拿過燈籠和雨傘,倉皇逃進院子裏。


    “天哪!這是怎麽了?”她輕手輕腳跑進屋裏,緊緊關上房門,手上的傘和燈籠滑落到地上,兩手按著狂跳的胸脯,臉兒燒得滾燙。


    良久才坐回梳妝鏡前,看眼鏡子裏滿臉緋紅的人,雙手捂著臉,不好意思鬆開。


    “怎麽會這樣。他分明就是個情場老手,我這過來人了也會著他的道兒。”金厘粒暗暗責罵自己。


    今晚相見,什麽目的都沒達到。她懊惱地鬆開手,走到外間,從一個櫃子的橫槅上拿起那晚畫的半幅臉,放在書案上,拿著筆,想補畫,卻無從下手。


    不知過了多久,她腦子裏的確無法拚湊他的樣子,隻得失望地放下筆,把那畫放回書櫃裏最上層的槅板上。然後走進臥室,卻聽到角落有低低的抽泣的聲音。


    “誰?”


    姣嬌打個激楞,回來這麽久了,都沒發現屋裏有人。臥室一角放著張三折的舊屏風,那抽泣的聲音從那裏傳來。


    屏風後走出一個人,卻是敏兒半低著頭,一隻手捂著頰頸處的蜘蛛痕,哀哀戚戚地,象是很傷心的樣子。


    “敏兒?”姣嬌不敢相信,她晚上來了這裏。“你來多久了?”姣嬌以為是自己先前出去了,正好敏兒就來了。可是夜黑黑的,她怎麽出的皇宮?


    敏兒不停地啜泣,抬頭看她一眼,似乎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隻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徑直往外麵走去。


    “你現在回去?外麵下雨,別回去了。”姣嬌追出去。


    敏兒已經抽泣著打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姣嬌跟著追到院外,隻見敏兒沒往南麵的大門去,卻是繞著房子往北麵走去,連忙跟上。這時西麵的屋裏已經熄了燈,毫不知道屋外的事情。


    敏兒略略回頭看了眼追來的姣嬌,走到院子北麵的後門,打開後門,從那跑了出去。後門外麵是連在這院子圍牆的一座龍泉亭和一角花園。


    她這是怎麽了?該不是半夜發夢衝發到這來了吧?姣嬌腦裏一麻,敏兒這是怎麽呢?


    後門外,敏兒已經走到龍泉亭裏,輕聲籲歎:“我這鬼樣子,以後還能有什麽前程?”


    亭中是口很深的老井——龍泉井,井闊近兩米,井水離井口至少有五六米的距離,無論井下有水沒水,摔下去都會出人命的。姣嬌嚇得直冒冷汗,叫著:“敏兒,別!”


    “姐妹一場。今夜特地來見你。你我就此永別。”敏兒看她走到麵前,一縱身跳了進去。姣嬌抓著她一隻手,大半個身子伏在井沿上,一隻手死死撐著井沿,吃力地道:“會有辦法治那疤痕的。”


    敏兒身子用力往下一沉,將姣嬌奮力往下一拖,姣嬌拉不住沉沉和敏兒,一個跟頭裁下去,與此同時敏兒憑空消失。黑暗中,姣嬌“咕咚”一聲掉進黑漆的井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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