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頹然地坐在盤絲洞的奴仆洞裏的木床上。


    上午澤慧去太醫館給敏格格取美容方時,碰上毛栗子進宮給姣嬌來請太醫,說是著了風寒,她帶回來了姣嬌沒有死的事實,


    含月在一張小桌上正在畫圖和記錄名名單,因為這個計劃太龐大,有的地方隻去過一次,得作重要記錄,甚至把它畫下來,以免以後行事時出誤差。


    “格格,你有什麽事?”含月已經熟知敏兒的脾性,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有什麽事瞞著她。


    “名單和地圖都畫好了?”敏兒暫不願意告訴她,把姣嬌引下井的事。


    “給。”含月把兩卷冊子交給敏兒。敏兒翻看了一下,臉上露出個笑:“想不到你連這些細節都調查到了,這秋菊和懷桑的背後竟然各有主子。”


    “若是讓皇上知道,她們倆的麻煩可就大了。”含月不明白,自懷桑那事後,她們都收集了足夠充分的信息和資料,可敏兒為什麽不同意動手。


    敏兒翻著兩本本厚厚的冊子,暫時忘記了姣嬌沒死的事,哈哈笑了起來:“皇宮裏外有這麽多事呀?原來這麽多阿哥想把太子整死。又這麽多妃嬪對德妃和宜妃暗中相恨。就連瓜佳妃懷孕的事,都招了這麽多小妃子的嫉恨。要是我們一下就把這些揭穿了,那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你想怎麽著?”含月沒有她這麽好的耐性來玩味這些,對討厭的人,幾下整翻就最痛快。


    敏兒看眼含月,知道她再也按捺不住,“先逗下那些低級嬪妃和宮女們玩玩吧。就讓她們屋的東西長隻腳挪個地。”


    含月心中早有兩個原來不太要好的宮女。得了敏兒的令,樂壞了:“今晚就去辦。”


    敏兒拿著兩本冊子,回了主子洞,把冊子放進客廳的一隻紅木箱裏,坐到客廳的羅漢榻上,繼續想著姣嬌這事。過兩天,她是去看一下,還是根本就不要去看,直接再換個方法呢?


    ****


    屋外一直在下雨,姣嬌睡在溫暖的屋裏,微眯著眼,思索著昨夜的事。她不信有敏兒是鬼,也不信敏兒是神仙,會憑空來去,可又不願意承認,昨晚是產生了幻覺跟著敏兒出去的。該不是敏兒被什麽上了身吧?


    毛栗子說去請馬太醫時有碰到澤慧,敏格格每天在吃馬太醫調配的養顏藥,沒聽說敏格格有什麽異常情況。


    若是她給別人說昨晚是被敏兒引到井裏去的,誰都會說她中邪了。半夜三更的,敏兒怎麽可能一下從皇宮來到北園,然後又回了皇宮?該不是什麽怪物化裝成敏兒的樣子吧?或者是怪物上了敏兒的身?心裏莫名地有種直覺,昨那那人就是敏兒,兩人在一起同吃同住那麽久,能感覺出是她,隻是她不願意相信,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個事實。


    想想漱芳齋的事,姣嬌有種感覺,那事沒準和‘敏兒’都有關係呢。


    要不要過兩天,讓小鐵子去長春宮打聽一下,看敏兒倒底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或者讓懷桑來一趟,親自問問漱芳齋鬧鬼的事。


    姣嬌想了想,請懷桑來這事宜早不宜遲。坐起身,穿上外衣,走到客廳,小鐵子和毛栗子正在下象棋。象棋之道,她隻懂基本,不得精髓,看了一會,卻是小鐵子勝利在望,姣嬌笑道:“小鐵子,明日你進宮,悄悄去漱芳齋一趟,請懷桑務必找機會來我這一趟。”


    小鐵子舉起一車將吃了毛栗子的帥,抬頭道:“好。小鐵子一定想辦法讓懷桑格格來看看你。”


    毛栗子輸了,臉上無所謂的樣子,微圓的臉上浮起個警惕道:“小鐵子,你明日要是再去長春宮看小楠子他們,可別說溜了我們這昨晚的事。有人問,你隻能說格格著了涼。”


    “要是這兩日敏格格或是派人來探……”姣嬌暫不想見到敏兒。


    毛栗子皺著眉不出聲,看到姣嬌麵有難色,皇宮離這裏還是頗遠的,隻一麵的路程,走路得近兩個時辰。格格昨晚落井的事很古怪,他不信是格格失足落下去的。格格做事的風格很仔細周到,時常叮囑他們做事時,或平時進出時要小心,要注意安全,還總說安全第一這樣的話,怎麽可能她半夜突然去了龍泉亭裏?除非是中了邪。可是看她這樣子,頭腦清醒得很,沒有半點邪門。


    小鐵子跟姣嬌越久,越忠心於她,聽她不想見到長春宮的人,道:“若你不高興見她們。她們來時,你就在床上裝睡,我們說你吃了藥就會睡覺。她們不得趣,自然很快就會走。”


    “這倒是個法。可是,要是她們去馬太醫那問,我情況不是這樣的,會不會生疑,或者多心?”姣嬌眉頭輕蹙。


    “馬太醫那,你放心。我明天進宮,先去會會他。他對你好著呢。給你治涼寒,還悄悄給了我些禦用補藥。”小鐵子開心地咧嘴大笑。


    “真的感謝馬太醫。除了治病的藥,喝了這補藥湯,我這身子又暖和又精神,連手指上的傷都絲毫不覺得痛。”姣嬌心裏暖暖的,這有人情的感覺就是不同。同時腦裏閃過熱河行宮那幾個種菜的嬤嬤,天冷了,不知她們可好。得托人給她們捎點過冬的東西去,原來聽她們說,那棚子一到冬天就冷得很。安排道:“毛栗子,你現在就出去給我買點冬天用的東西,買三女式件布棉襖,三個暖手的小爐,幾斤銀絲炭,再買兩隻京城的板鴨,然後托人給熱河行宮照料菜園子的幾個嬤嬤送去。”


    小鐵子翻下眼皮:“格格,你還要不要給她們買毛皮衣去嘛?”


    格格笑道:“這個就不敢了。要是讓上頭查到,超出她們的層級,還連累她們受罰。”


    毛栗子感歎道:“格格,你常說莫管人閑事,可其實你心太好,無意間總在管閑事。”


    姣嬌笑笑,進屋拿出一大錠銀子交給毛栗子,道:“該管的要管。那幾個嬤嬤對我有過照顧之情,我若不懂報答,那就是畜牲。就象你們對我好,我當你們是兄弟一樣。”


    屋裏正聊話,外麵有人邊進來邊嚷著:“錢格格在家嗎?”


    三人走到屋外,卻是南大門的一個侍衛哈察領著淩柱女人和二兒子伊鬆阿提著個籃子走了進來。


    “額娘,二哥。”姣嬌驚喜地迎上前。


    淩柱女人穿著件褐色的舊馬袿上,頭上梳得光溜溜地,白淨的臉上掛著慈和。伊鬆阿還穿著侍衛服,精神抖擻地跟在娘後麵。


    “錢格格吉祥。我先回大門了。”哈察見格格在屋裏,行個禮,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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