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永壽宮裏傳來男子悲慟的嚎叫。(.好看的小說)


    老八的母親良妃因病去逝了。


    老八身披黑色大毛皮衾,悲慟欲絕地跪在良妃的棺木前。屋外,紛揚的積雪已經深及足膝。


    良妃在妃娦中居於妾首。在世時,地位雖不及幾位一品夫人高,但也頗得聖喜。


    皇上對良妃有過濃濃的情意,可是太子第一次被廢時,老八急於出頭的行為,引起了皇上的憎惡。在宮中,子不教乃母之過。因此這兩年對良妃淡薄了許多。


    良妃一死,心裏難免蒼涼,在永壽宮外聽得老八的悲嚎,心痛地貯立在大雪之中,不敢跨入宮內。


    張公公心痛地勸慰,“請皇上保重。人生熟能無此時?隻是遲些早些的事。”


    小貴子披著黑色的棉披,從永壽宮裏出來,“皇上,裏麵的靈堂已經布置好了。”


    永壽宮裏老八撕心裂肺的悲嚎,令皇上止步,“罷。張公公,回頭差人按規矩辦吧。朕,實在見不得老八那悲傷的樣子。”


    轉身,顫瑟而去,金色的大毛摩在雪裏拖出長長的一串跡印。


    張公公拂一下黑丟的毛皮大衣,追上去,再次擔心地叮囑,“皇上,保重呀。”


    “朕會的。”


    永壽宮的管事太監劉公公,在走廊上張望著,門頭的一位小太監跑進來報,“皇上離開了。隻說按規矩辦就是。”


    劉公公今年四十,歎著氣,搖搖頭。進屋裏給八爺報了信。


    皇阿瑪竟然沒有進來。老八愈發悲痛。


    看來十四說的,皇上有心植培老四。雖然還有養母惠妃,可是畢竟是生母逝去,心中無助無依的感覺更重。


    悲痛之下。傷心,泄氣不已。


    “十四阿哥來祭。”


    十四聞訊而來,是眾兄弟中來得最快的。十四著一身灰黑的毛衾。向良妃的屍體,跪著叩了三首。他的貼身侍,達理哈將一箱祭禮。交給劉公公。


    “八哥,節哀呀。”


    隻半晌。老八飽滿的臉孔就悲愴得如被抽去了一層皮,十四心中一震,噙淚扶起他,痛惜相勸。


    老八抱著十四弟,哭得更厲害。


    十四與皇上差不多同時到了永壽宮,隻是他在宮外另一邊,見皇上離去後。才進來。


    “皇阿瑪來看望過了?”


    老八搖搖頭,聲音沙啞地道,“恐怕母妃泉下難安。皇阿瑪到了宮外,沒有進來,就離開了。”


    十四憤怒地甩了一下灰色的銀狐大衾,“阿瑪怎麽過而不入?”


    “恐是怕觸景生情吧。”劉公公在一邊說道。


    “唉。我們進屋裏說話。”十四拉著老八進了側廳,掏出手帕,親自為老八拭淚。


    “謝謝八弟。”就在老八崩潰的時候,十四的溫情帶給他極大的溫暖和安撫。


    兩人還沒來得及慢慢說話。


    “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來祭……”


    屋外劉公公高聲宣報。老八和十四又走到大廳,三位兄弟依禮叩首,送了三份大祭禮來。


    接著別的阿哥、格格,妃嬪們紛分來祭。老八隻得打起精神接待大家。


    十四和九阿哥進了內廳。並放下了厚重的三層珠簾。


    “九哥。我母妃前幾日曾和我說及一事,我先說與你,待方便時,你再說與八哥。”


    九阿哥挑挑眉,看著十四。若是德妃說出來的消息,那一定極重要的。


    “皇阿瑪在廢絀太子之前,曾經問過我母妃,說如是老四繼儲,將來會不會重走老二的路。”


    九阿哥臉色一變,“你額娘怎麽說?”


    “我額娘說,孩子們脾性各不相同,不論誰繼儲都不會走老二的路的。[.超多好看小說]後來皇阿瑪說,其實老八還是可以栽培的。可是,剛才我見皇阿瑪來到永壽宮,卻不進來,實在不解皇阿瑪為什麽這樣。”十四眉頭一皺,英俊的臉上,帶著幾分天真。


    老九點點頭,“恐怕皇阿瑪怕受不了刺激吧。”他說的跟劉公公說的一個意思。“我們出去幫著老八,你說的那事,過幾天再議。”


    “我會讓母妃盡力勸說皇阿瑪來永壽宮看良姨的。”


    十四說這話,無論動機如何,出了屋裏,見德妃、宜妃來安排良妃喪葬的事,便拉著德妃到屋裏勸說了一番。


    “皇額娘。你勸勸阿瑪吧,一定要來看看良妃的,不然八哥會傷心死。兒臣看著八哥的樣子,就想著,倘若有天額娘先於阿瑪而去,如果皇阿瑪也過而不過,那兒臣一定會難過得撞死。”


    十四的話很有感召力。皇上過而不入,並非對良妃有多重的厭惡,的確是怕觸景傷情,才未進來。德妃作為後宮主管,勸皇上最後來看良妃一眼,也是應該。


    當晚,皇上懷著世大的悲慟,和德妃來到永壽宮,老八悲痛之下已經病了。


    人生除死無大事。


    看著老八悲傷絕望的樣子,皇上對他的厭惡,刹那間化為烏有,父親對兒子天生的愛護,令他對老八生出濃濃的舔犢之情。


    然而良娣之葬不得入景陵園寢的。第七天,良妃下葬時,老八再次受到打擊。


    隻幾天,一個健碩的漢子就病得臥床不起,皇上給八貝勒爺府送了三次口諭,鼓勵他要振作,以國家大事為重。


    老九把十四告訴他的事,轉告給了老八。


    八爺黨一致認為,現在可以繼儲位的,隻在老八和老四之間。紛紛勸慰老八振作起來,爭取將良妃的屍骨遷進景陵妃園。


    再過三個月,李敏兒就要生孩子了。


    為了母親,為了即將出世的兒子,也為了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八爺不僅僅是失母痛心,心裏有借此打動皇上的另一番打算。


    就在這時,圓明園傳來耿佳氏生了個兒子,皇上賜名為弘晝的消息。


    老四真的保密得緊。接連生兩個兒子,討得皇上歡心。於是老八索性,一病到底,在家陪著李敏兒,待到她生產後,再給皇上兩個驚喜。


    這個時候,弘曆兩個月大。弘晝一出世,姣嬌把四爺叫進屋裏,語重心長地談了一次。


    “阿明,有件事,臣妾要與你好好商議。”


    四爺抱著弘曆,笑道,“什麽事,這樣莊重?”


    “你愛弘曆嗎?”


    四爺鳳目掄圓,奇怪道,“圓明園每個人都可以見證,我很愛弘曆。”


    姣嬌裹著一身棗紅的襖子,坐在床上,握著她的手,切聲道,“若真愛,就聽我說,不隻皇族裏,就是圓明園裏,不知有多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們……”


    四爺認真地聽著,她說的,卻是添了弘晝,往後不能偏愛弘曆,若真愛他,對他的愛應當內斂,一是別慣壞了性格,二是別惹人招眼。而且,她還特地拿了胤礽來舉例。


    皇上有心栽培老四,四爺已經明顯地感覺出來。想著皇阿瑪現在對自己的嚴格,四爺心中一動,是呀,大愛易長遠。皇阿瑪過去對胤礽的寵愛就是個例子,不僅毀了胤礽一生,此事還是紮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到死都拔不出來。


    “我胤禛若是有天當皇上,自然要當個清明的皇上,我弘曆繼我位,自然也要作一位明君。愛妃說得即時,往後我會注意的。不過,到時你可別怪我不疼兒子。”


    四爺心中一明,便下了決心,絕不能因愛而寵溺弘曆。


    姣嬌笑道,“隻要為我兒子好,我有什麽好責怪的?”


    四爺揚揚眉,把孩子往她懷裏一塞,馬臉一拉,“本爺去看弘晝了。”


    姣嬌掩嘴一笑,“早該去的。”


    耿佳氏生了兒子,住了暖閣,一時間屋裏有了個母親,兩個兒子。


    四爺走進暖閣,弘晝出世幾天了,四爺對耿佳氏隻是例行公事的問候了一次,每天會看兒子兩次,但不如隨時抱著弘曆那樣用心。


    對此耿佳氏不敢奢求,可是有兩次四爺抱著弘曆來看弘晝,雖是同個屋簷下,心裏難免期望四爺多愛一些弘晝,就是不愛她,兒子卻是他的。


    “晝兒,來阿瑪抱抱。”


    四爺進去時,弘晝剛吃完奶,四爺抱過弘晝,親了親,仔細看著他,他長得可真象自己。人是自私的,就憑這一點,他對弘晝其實有種特別的情感。


    耿佳氏激動眼睛都紅了,隻看著四爺看弘晝的眼神,她就知足了。


    “芸芸。你懷孩子時,我不在你身邊,你辛苦了。往後,我會好好對你母子倆的。你好好休息,我把弘晝抱到弘曆那去了,他哥倆,從小起得做一對好兄弟,將來長大了,不許吵架,不許打架,更不許鬧分裂。”


    “臣妾謹記王爺教誨,將來教導孩子,處處需聽哥哥的話,若是沒有哥哥,便不會有他。”耿佳氏說的是良心話,沒有弘曆,肯定不會有弘晝的。


    她用歪門手法讓四爺播了種,怕他會生氣的,好在姣嬌在旁邊調停得當,回到圓明園,一個冷臉都沒給刀子瞧過,對她,又親近了許多。


    聰明的耿佳氏不敢把這歸於生了個兒子,情醒地認識到,這一切歸功於錢姣嬌。因此心裏紮下個念頭,弘晝將來必須象她對錢姣嬌一樣,忠誠於弘曆,隻要弘晝對弘曆好,將來弘晝就象她一樣,會得到幸福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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