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嬌住的大臥室,屋裏寬。四爺讓人把兩個嬰兒床並在一起,這樣,隨時可以把兩個兒子一起疼愛著。


    弘曆才兩個月大,現在就讓四爺對兒子多嚴格,那不合情理。隻要四爺心中有這個意識,姣嬌便放下心來。


    府裏的女人原本嫉妒著姣嬌的,聽說耿佳氏也生個兒子,得到王爺一樣的寵愛,心裏略平衡一些。


    年麗欣照顧耿佳氏有功,得到了王爺的高度認可和信任。初冬時她滿了十五歲,那拉氏隆重地送了一份賀禮,可是王爺一直不寵幸她,似乎將她已滿十五歲的事給忘記了。


    看到兩個粉紅可愛的嬰兒,心中不由生出幻想和憧憬。雖然王爺對弘晝也很疼愛,可是年麗欣仍然認為,王爺的心裏隻有錢氏。因此盡心盡力代管著圓明園的事務,讓錢姣嬌坐月子坐得省心省事,才可能如願以償。


    年麗欣很不舒爽,一直沒有機會向李敏兒報仇。因為關注李敏兒的事,每次回府時,便讓桂香去打聽八爺府的事。


    郭羅絡氏授了惠妃之意,和那拉氏仍然保持著友誼,每過些天便要走動一回,明的看望,實在打聽四爺家的事。


    兩家丫環早就熟悉了,背地裏難免不暗中八卦。桂香打聽到李敏兒懷了孩子,大約新年的三月就生產,八爺病得厲害,住在別院裏,他雖在病中,暗地裏卻常有兄弟和朝臣去探望。


    李敏兒三月就要生了?年麗欣恨她恨得牙癢,可不想她三月就生了。可是圓明園離八爺家的別苑很遠,她苦於沒有機會報仇。


    沒多久,皇上從十四口中,知道了李敏兒懷孕的事,皇上為了安慰老八。把暢春園外西麵的一處別苑怡翠苑賜給了老八。


    李敏兒住在郭羅絡氏陪嫁的別院裏,一直有些不夠硬氣,如今得了一幢別苑。天氣還很冷,就催著要搬過去,說讓八爺換個地住。病會好得快些。


    雖然沒能等到春天時,同時給皇上兩個驚喜。但皇上這時賜了別院,可見他還很重視老八和未出世的孩子的。老八明白皇上賞這別苑的心思,一是安慰他沒有了娘,二是想到李敏兒要生了,又是大清朝的天貴星,住在郭羅絡氏陪嫁的院子裏,孩子出世後很沒麵子。因此。在過年前,老八帶病和李敏兒搬進了怡翠苑。


    這對嚴子風來說,無疑是個好事,怡翠苑離圓明園近,她正好可以監視李敏兒的同時,暗中照顧到女兒。


    怡翠苑就在暢春園的西大門外的對麵。這對年麗欣更是件興奮的事,畢竟李敏兒住的新別苑離圓明園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


    因為八爺在病中,所以搬進別院後,拒絕了外界的朝賀。實則怕兄弟們都會去,老四難免抹不過情意。會來探望,而發現他有一半在裝病。


    離圓明園近了,八爺和李敏兒都很高興,可以更快地得到圓明園的消息。尤其是李敏兒。樂得暗中哼哼,不用待生孩子後,隻要天氣略好些,逛園子就能逛到圓明園去,隻要能夠經常出入圓明園了,多的是機會暗害錢姣嬌。


    聽聞此事,四爺淡淡一笑,其實皇阿瑪早該賞幢別院給老八的。人家稱病拒客,他當然不會去打攪,但是兄弟間的情竟還是要保持,讓鄭三白和小鐵子給他的新宅送了許多禮物去,還特地書了一封信,祝福他早日康複。


    八爺極通人情世故,寧願四爺欠著他的人情,不願他欠四爺。因此,生病歸生病,讓人給圓明園回了三份禮,一份送的過年年貨,另兩是送給兩個小侄的賀禮。


    姣嬌暗地裏,卻心情複雜,李敏兒懷孩子,本來該真心為她高興的,可是她現在心術不正,胤礽被廢,老八和老四之間的戰爭已經暗地拉開,不是她心腸歹毒,實在是老八將來的際遇太壞,李敏兒又作了那麽多惡事,將來老八犯事,她的孩子怎麽辦?


    倘若李敏兒再不作惡,姣嬌仍然願意放過她的,隻是她對太子趕盡殺絕的手段實在令人發指。


    當然,她並不知道這一次對太子下手的不是李敏兒,而是她娘。


    姣嬌的孩子已經順利生下,嚴子風雖然她知道皇上的本意要暗扶老四,可是老八在朝臣中的呼聲一直較高,絕不會讓李敏兒的孩子出世,隻要有一絲影響老四當皇上的隱患,她都要鏟除掉。


    李敏兒和假錢妃對姣嬌原來做過那麽可惡的事,嚴子風要動手時,絕不會有半點手軟的。


    李敏兒和八爺想在新別苑過個好年,來年討個好彩頭,嚴子風怎麽會讓她稱心如願呢?


    不是她心狠,在宮中呆得久了,了解得許多事,覺得老八實在不是一隻好鳥,隻是外麵把人情世故做得暢通而已。做這種事,在嚴子風的腦海裏屬於‘為民除害’的大好事。


    大年三十,皇上回宮守歲。正是嚴子風下手的好時機。


    為了不影響到胎氣,八爺禁止了別苑裏放炮竹。


    可是半夜裏,空中偏偏飛來一枚大炮竹,落在正房外,八爺為了陪著她母子,睡在暖閣裏。


    外麵“啪”地發出一聲巨響,震得房子抖了幾下,第一聲將李敏兒震醒過來,八爺披上衣,打開房門,外麵一片銀白,聞到院子裏硝煙彌漫。


    “陳嬤嬤,我想喝點水。”李敏兒醒來有點口渴。


    陳嬤嬤和個丫環睡在外麵的小炕上,陳嬤嬤手腳麻利地從小爐上提起溫著的開水,對了一杯李敏兒自製的靈芝茶,送進屋裏。


    李敏兒在懷孕前,就從盤絲洞裏準備了不少營養東西,這次能懷上孕,一方麵虔心抄級,另一方麵,她覺得盤絲洞裏的藥一定有神奇的功效,原來給張氏和毛氏配的藥都能讓她們懷孕,憑什麽她吃了就不能?因此,一直不斷地服藥,她終於如願以償。


    靈芝茶不僅補氣益血,還養顏養胎。李敏兒才喝一口茶,屋外“呯”地一聲炸得更響,房子抖得更厲害,八爺在門口,被嚇得跳起半尺高,屋裏李敏兒嚇得手腰腹本能用力一挺,手上的茶杯拋到空中,陳媽媽手忙腳亂地去接茶杯,沒接住,摔倒在地上。


    屋外的雪地上,“呯呯”兩團強光炸閃,院子裏硝煙味更濃。


    屋裏李敏兒肚子一痛,腿間似有熱流,掀開被子,棉毯上已經浸濕一灘血水,驚亂地尖叫一聲,“陳嬤嬤。”


    陳嬤嬤從地上爬起來一看,臉色一白,失聲道,“夫人,好象是早產了。”


    李敏兒臉色青白地哭起來,“八爺。”


    “你別用力。別大聲說話,忍著點。我去叫八爺。”陳嬤嬤雖有一手廚藝,卻是沒半點接生常識的,連滾帶爬出去,慘叫道,“八爺,夫人她好象小產了。”


    八爺正在院子帶著幾個太監查看那炮竹從哪裏扔進來的。聽得陳媽媽的叫聲,八爺連往屋裏跑,邊讓人去叫太醫。


    因為才搬進別苑,又逢過年,想著離生產還早,還沒有配女太醫的。


    李敏兒肚子裏一陣劇痛,高高舉著雙手,不敢碰肚子,在床上痛得可憐地哭泣。


    “敏兒。”八爺掀開被子,隻見床上血紅一片,李敏兒腿間還在不斷地流血。


    “我騎馬找太醫。”


    八爺怕太監們動作太慢,隻披了個毛衾,內襖都沒穿,奪門而出,連夜冒著風雪去南安門找太醫。


    寒風蕭蕭,大雪飄飄。八爺有種不祥的預感,今晚隻怕凶多吉少了。雖說七生八死,李敏兒懷孕正在七個月時,可是,不是孩子要提前出來,乃受驚過後,破了紅,別苑離南安門很遠,倒是住在老別院,離太醫署更近。額娘新逝,眼看一個孩兒還沒出世就要沒了,淚水和大雪交加爬滿他的臉上。若非他是八貝勒爺,此時城門都進不去的,因為他是八皇子,守城的士兵才慢吞吞地為他開了城門。


    地上積雪尺深,還沒有人清掃,馬跑得很艱難,若不是逢下雪,汗血寶馬隻需半個時辰就能把太醫帶來,因此李敏兒在床上足足耗了兩個時辰,八爺才請到個守值的老太醫。


    李敏兒血流成河,已經暈迷過去。


    本來有女太醫專門負責產事,此時老太醫顧不得職別,好在經驗豐富,來時取了一大箱藥。見得此景,猜測胎兒已經死於腹中,連忙讓陳媽媽煎了催產藥。


    兩個時辰後,李敏兒醒了,腹中空空,見到八爺在床前落淚,顫聲問道,“我的孩子呢?”


    “忘了他吧。”


    八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麵,不敢年李敏兒的樣子。


    李敏兒悲叫一聲,再次暈了過去。


    嚴子風幹了壞事,不用守在,就知道,李敏兒必然會出事的。她扔那幾枚大炮竹隻是一個掩護,早在靈芝茶裏做了手腳,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懷疑,有人在茶裏放了打胎藥。


    圓明園的春節可謂過得團團圓圓,和諧溫暖。怡翠苑卻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過年時,攤上這種事,都不好給皇上稟報。大過年的,誰聽到這種事會痛快?大過年的,誰聽說這種事都會覺得晦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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