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十萬大山氣候炎熱潮濕,其中有些山林甚至經年不見陽光。<-》


    炎熱又潮濕的天氣,**的動植物遺體,還有似乎黏稠的都無法流動的空氣,造就了令人生佈的瘴氣。


    這種環境中,人類實在難以生存,但也讓一些其他生物得以有一片棲息地,比如說一些在典籍中才能窺見一斑的毒蟲怪蟒。


    嶺南山脈中的毒蛇毒蟲曆來是醫者眼中的至寶,可惜卻沒有多少人願意為了銀子去冒這樣大的風險,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將小命搭在裏麵。


    而今天,原本安靜的叢林卻闖進了一批陌生人。


    “已經過去兩天了……”錦繡剛說一半,跟在一旁的阿竹唰的一聲抽出隨身佩戴的長劍,挑落一條差點掉在她肩膀上的斑斕毒蛇,嚇得錦繡差點尖叫出聲。


    收劍入鞘,阿竹示意錦繡繼續說下去。


    錦繡拍了拍起伏的胸口,定了定心神才繼續說道:“我們在這山裏轉悠了兩天,卻連……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是不是……他們……他們已經……”說著說著,她聲音變得顫抖起來,兩片薄唇不由自主的顫栗著,原本被這炎熱天氣熏蒸的微紅的臉蛋這時也變得煞白一片。


    之所以她現在還活著,隻是因為阿竹的那句話,所以她堅信自己的阿爸跟弟弟還幸存著。


    因為她的背叛,她出生長大的村寨已經遭到晉王無情的報複。


    如今的錦繡隻有一個念頭,她隻希望自己的父親跟弟弟能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


    離莊成員裏最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隊員銘敏,從地上撚起一撮碎土,嗅了嗅,安慰著錦繡說道:“放心吧,錦繡娘子。我的跟蹤匿跡的功夫可不是一般水準。這十萬大山看起來令人生畏,但隻要有人來過,就一定會留下什麽,沒什麽人能夠毫無痕跡的消失在這茫茫林海之中。”


    阿竹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銘敏的說法。


    錦繡感激的看了離莊成員們一眼,遲疑著說道:“這裏是嶺南山脈,不是一般叢林!這裏的危險,你們絕對想象不到,以前晉王府就有很多自認為武功高強之輩都折在了這裏……”說到這裏,錦繡自知失言。趕忙連聲道歉。


    阿竹擺擺手示意無妨,然後說道:“錦繡娘子,這嶺南山脈雖說詭異非常。但也並非無懈可擊。現在我們有你這樣的向導,再加上我們的追蹤功夫,此次行動勝算還是很大的。相信晉王府的人絕對想不到你已經回過山寨,以無心算有心,怎麽算都是我們這邊有優勢。”


    離莊的成員紛紛開口鼓勵著錦繡。把她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錦繡眼神堅定起來,心中的希望之火又漸漸燃燒了起來。


    ——是啊,她是多麽幸運,有這麽善良好心的一夥好兒郎幫她,還有什麽不可能呢?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距離他們一行人不遠處,已經有雙眼睛注視了他們很久。


    就在阿竹令繼續前行的時候。這雙眼睛的主人也像幽靈似的消失在密林深處。


    撲棱棱……


    幾隻野鳥不知是被阿竹一行人還是被什麽其他東西給驚到了,扇動著翅膀飛離了天際。


    阿竹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衝喚晚使了個眼色。


    喚晚點點頭示意收到,放慢腳步,身子一側。神鬼不覺的鑽入密林一側。


    “就在前麵了……”錦繡抬手擦著臉上的汗水,指向前方不遠處。說道:“前麵有個水潭……我們可以在那裏休整一下。”


    錦繡說到這裏,臉色又黯然下來。


    那個水潭,她和妹妹會經常偷偷溜過來戲水。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阿竹似乎沒有看到錦繡的表情,使勁吸了口氣,從周圍混雜著無數氣味的空氣中嗅到了一絲水汽。


    這時,前去查探的喚晚也回來了,他在阿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又默默的回到了隊伍中。(.)


    一來一去,也沒有讓錦繡察覺到什麽。


    阿竹此時心裏卻有些拿捏不住,喚晚回報說並無異常。可是他心裏卻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卻又找不到直觀的證據。


    其實直覺這種東西,這就像是一個殺手的第六感一樣,玄之又玄卻又無法述之於口。


    阿竹常年奔走江湖,現在的直覺不斷提醒著他,似乎他們已經掉進了一個圈套中……


    等到他們走到那個水潭跟前,阿竹心中的不安越強烈起來。


    這個水潭說是水潭,不如說是一個小湖。不知從何處流淌過來的泉水,全都匯集於此,而他們所處的位置也是十分的不利。一麵臨水,三麵環林,隻要敵人從兩側包夾,自己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同時湖邊離著山林還有著幾十米的空地,也就是說,就算他們想要撤退,也必須通過空地才能進入密林。就是那片空地,很可能是他們永遠都無法逾越的天塹


    而剩下唯一的那條活路很可能會是一個更大的陷阱!


    這時,錦繡早已經跑到了湖邊,掬起一捧水來撲打在臉上。這樣炎熱的天氣中,早將這個柔弱的姑娘折騰的疲憊不堪,現在終於可以放鬆一番了。


    其他人卻並沒有像錦繡那樣,他們從阿竹的臉上讀出了凝重,外鬆內緊的組成一個防禦隊形,環侍在錦繡的附近。


    似乎是故意要證明阿竹的推測。


    就在這時,兩側的山林中同時一聲炮響,頓時殺出兩隊人馬來。


    阿竹他們在聽到炮響時,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將陣型又緊了緊。


    錦繡心中一驚,手一抖,手中的手帕像是一片落葉一樣,飄零在水麵上。


    “怎麽……回事?”錦繡不安的問道。


    “幾個小毛賊,似乎是想打些什麽主意。”阿竹故意輕鬆無比的說道。


    隻不過轉眼工夫,兩麵已經黑壓壓的冒出了大隊的人馬。將原本就不寬闊的小湖周圍擠得是水泄不通。


    兩幫人馬就隔著中間那片小空地對峙著,誰都沒有搶先動攻擊。


    阿竹是因為人數處於劣勢,隻能被動的防守。而對麵那些人不搶先進攻,很有可能是想著活捉的念頭。


    想清楚此點,阿竹心頭稍稍安定幾分。


    隻要他們不一窩蜂的湧上來,他還是很有自信,能夠從包圍中突圍出去。雖然可能會有死傷,但總歸不是絕境。


    “阿爸!”錦繡這時驚喜的現自己的阿爸居然就在隊伍裏,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沉默……令人心悸的沉默。


    並沒有人回答錦繡的呼喚,似乎某人是將這聲呼喚自動過濾出去了。又或者有人根本不想聽到這個聲音。


    阿竹的心沉了下去,原本聽見錦繡驚喜交加的呼喊,他還以為有了轉機。


    可是錦繡父親的沉默太反常。而且居然是對方的整支隊伍全都保持著這種沉默,阿竹嗅到了非常危險的氣息。


    兵法有雲: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而這支隊伍的沉默就是上下同欲。


    從他們赤紅的雙眼中就能夠看出,他們心頭壓抑著的怒火隨時可能噴,隻需等著一聲令下。


    “阿爸,弟弟,你們怎麽了!?”錦繡見自己的親人居然沒人回答她。著急地向他們衝過去。


    可是剛剛探出半個身子,就被阿竹一把給拉了回來。


    “你想去送死嗎!”阿竹在錦繡的耳邊低吼了一句。


    錦繡此時腦子裏亂成一鍋漿糊,事情的展已經脫離了她的預想。自己千辛萬苦想要尋找的親人們就在眼前。為什麽從他們的眼中隻看到了憤怒,而沒有一點久別重逢的喜悅?


    “你不配喊我阿爸!”這時,那邊人群中終於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黝黑的臉龐、濃密的胡渣,彰顯著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夫。


    “阿……”錦繡剛要喊。那中年人冷哼一聲,截斷道:“閉嘴!從你背叛我們開始。你就不配做我的女兒,你也不配冠以冉姓!”


    “我不是……我……我……”錦繡想要解釋,卻急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中年人哈哈一笑,伸出一手遙指著她,吼道:“你若不是,那你身旁所站何人?你敢說他們不是朝廷的鷹犬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阿爸,弟弟,各位叔伯,你們聽我說啊……”錦繡急的眼淚直流,她不斷的搖頭,試圖否定來自親人的指控。


    可惜,卻沒有人想要聽她的解釋。


    “村寨上上下下百餘口人,就剩下我們活了下來。若不是你背叛王爺,將朝廷的大軍引至此處。我們村又怎會遭此浩劫!?”中年男子說著說著,語調慢慢變得平靜下來,隻是這份平靜之下所蘊藏的憤怒卻讓周圍之人無由來的心頭一顫。


    “如此與世隔絕之地,若不是有內鬼,又怎麽被朝廷的鷹犬現?現在你引著他們追過來,是不是要將我們斬盡殺絕?”


    “我……”錦繡剛說了一個字。


    便聽得平地炸起一聲怒吼:“好!你無情莫怪我無義!從今往後,我與你斷絕父女關係,從此你我形同陌路,恩!斷!義!絕!”最後恩斷義絕四個字如同是一片片帶著鮮血的飛劍,將原本就已經支離破碎的錦繡刺的更是千瘡百孔。


    “現在,我奉勸你一句,若你乖乖束手就擒,便還能留得你一全屍,若是還有什麽非份之想,就別怪我將你立斬與刀下!”說完,中年男子退回人群之中。


    趁著對方來人跟錦繡對話間,阿竹跟喚晚交換了一個眼神。


    生死一線,隻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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