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事後想來,夏悠還一陣後怕,她的手腕位置,因為用力過度,擦破了一整塊皮,見了些血,到醫護室簡單地包紮了下後,她就回到了辦公室。


    外麵是一片冰天雪地,辦公室裏卻是議論地熱火朝天。尤其是後勤科的六七個女人,圍站在一起,正說得起勁。


    “聽說了沒,早上軍用巴士出了故障,說是刹車出了問題。”


    “軍區都傳開了,說是有個女同事當時站窗前,受了傷,還毀了容呢。”


    “我來蘭德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凶險的事,你說會不會和上次逃出去的女犯人有關係。”


    “軍用巴士的事不好說,不過大小林正商量的,絕對和女犯人有關。”


    夏悠手上的皮肉傷,竟然被渲染成了毀容,還真是...夏悠苦笑不已。


    腦中靈光一閃,連忙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今天莫兮兒請假,辦公室裏很安靜,空無一人。


    “小八,你還記得昨晚來得那個丁零嗎,我一直覺得她挺眼熟的,我想起來了,我見過她。”夏悠的傷口,因為激動,滲出了血。


    (不會吧,一個越獄的犯人,會光明正大地住到你家附近,還登門拜訪...)小八沒特別留意那個叫做“丁零”的女人。


    夏悠一陣心驚膽戰,她立刻撥通了夏芸的電話。電話那端的滴音足有半個世紀那麽長。


    “小悠,怎麽剛過去就打電話回來了”,夏芸的聲音一如往昔,聽著並沒有任何異樣。


    “媽,麥琪呢?”夏悠越想越覺得可疑。丁零說她生活在霸州,霸州雖說是個東南城市,每年的冬天都會下一場雪。霸州又有什麽地方。會終年看不到雪。


    蘭德的地下監獄,隻有地下監獄那樣的地方,四麵都是牆,完全密閉的空間。還有“丁零”的臉,她說她剛整容不久,可是要找到怎樣的整容師,才可以整出那樣驚人的臉來。


    “今天雪大,麥琪的學校停課了。她這會兒在看電視。不過小悠。我們新搬來的鄰居又搬走了,才住了幾天,怎麽就搬走了。”夏芸剛出門買菜回來時,正碰上那位丁小姐往外搬家具,她的物品並不多,一輛簡單的貨車就夠了。


    那麽冷的天。那位丁小姐隻是站在了她的衣櫃旁,看著搬家公司搬上搬下的。


    “搬走了?媽,你是說丁零她搬走了?”夏悠吃驚不已。她才剛摸著了頭路,怎麽就搬走了。夏悠想起了早上的那陣雪,還有“丁零”站在了陽台上。和雪一樣讓人發顫的美麗笑容,還有她的眼神。


    那是怎麽樣的眼神,釋懷又帶著幾分倔強。


    “小悠,你說丁小姐的名字叫做?丁零?”電話突然掛斷了,夏芸衝出了家門。


    “媽。媽?”夏悠衝著電話喊了幾句,隻聽到了冷冷的風吹聲。


    衣櫃被抬上了車子。那幾個臨時找來的搬家公司的人,搬運著櫃子時,覺得衣櫃很沉,也不知這個堅持在大冷天搬家的女人往裏麵塞了什麽東西。


    “丁...丁小姐,”夏芸跑了出來。


    “丁零”轉過了身來,一件單薄的毛衣掛在了她的身上,看著愈發蕭瑟。


    “夏伯母,”“丁零”點了點頭。


    “你說你叫丁零,”夏芸被弄糊塗了,明明任伯年說夏悠才是真正的丁零,為什麽現在又出現了一個“丁零”。


    “伯母,我是丁零。如果你想她好好的活下去,那我就是丁零。”紀姍姍看著那個麵帶慈母相的夏芸。將零交給了這樣的一家人,她很放心。


    紀姍姍的卷發上,帶了些冰棱。她往前走去,身後是一排幾乎看不見的腳印。


    “孩子...”,夏芸忍不住追上前去,她脫下了身上的那件外套,蓋在了紀姍姍的肩膀上。


    很多年沒有人叫她孩子了。紀姍姍感覺著身上多出了的那份溫暖。這份溫暖就像是多年之前,她縮在了街角時,那個走過來的小女孩,蓋在她身上的那件棉衣一樣溫暖。


    “你好,我叫丁零。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那個女孩,個頭比自己還要小,可是她的聲音,卻輕而易舉地讓人生出了信任來。


    零,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麵,就在雪天。


    夏悠趕回來時,隔壁的房子,又空了。那個“丁零”送來的蛋糕還留了大半,放在了冰箱裏。


    ****


    “聖父,”纖纖走進了沁陽的新教堂。再過兩個月,新教堂就要落成。由於大衛主教的失蹤,主持儀式隻能由大衛聖父親自主持,“主教失蹤之後,並沒有動用他的銀行賬戶,不過,聖堂裏的人說,大概三天之前,大衛主教曾動用指紋,提取了一枚外貌芯片。”


    大衛教最值錢的並不是其名下的教堂在內的產業,也不是成千上萬的教徒。大衛教真正的資產是聖堂,也就是大衛教的最核心人員集體保管的芯片數據庫。這些芯片可以應用的領域,包括軍事,醫藥,經濟,生化各個領域,可以說是華國最高端的技術所在。


    “找出那枚芯片的數據,匹配下,合成照片。不過這件事,先不要通知軍方,”大衛聖父並無不快,紀姍姍早該有所行動了。


    “是,”纖纖答應著,心裏想著,聖父對於主教失蹤的事,似乎並沒有全力去追捕。


    大衛聖父走出了新教堂,很快就跟雪融為了一體。


    下了這場雪後,冬天就要結束了,明年的春天,讓人期待。


    ****


    莫兮兒盯著電腦屏幕,她的手下放著幾十張紙,寫滿了她熬通宵演算出來的破解公式。


    “就快了,隻是一步之遙了,”莫兮兒將身上的毛毯再裹了一層。她工作時,是堅決不打暖氣的,溫暖舒適的環境會影響她的大腦細胞活躍度。莫兮兒呷了口咖啡。喝進了卻是滿嘴的空氣,咖啡早就喝光了。


    她也顧不上去再泡一杯,還是盯著屏幕。從昨天她意外中拿到了那份文件,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二十多個小時。


    外麵的小雪轉為了大雪,蘭德軍區的拿起軍用巴士的事故,她一概不知。她隻知道,她就快破解開軍區數據庫的保密程序了。


    那份不知名的文件。正是當初設置軍區數據庫密碼的設計人起草的。隻要能破解開程序。那麽整個華國,無論是a級,還是s級,一切的資料都會對莫兮兒敞開懷抱。光是想象著那個美好的瞬間,莫兮兒就不淡定了。


    蘭德軍區的資料庫,建立十幾年來。曾經防禦了數千億次的網絡紅黑客攻擊。平均每天下來,就有上萬次。光是攤到了莫兮兒一個人身上,就有上千次之多。不過這個資料庫的牢固程度。隻能用固若金湯來形容,雖說資料庫本身的設計人這會兒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可是資料庫每天都會自動修複係統漏洞。真要攻破資料庫。解密全部的資料,要麽就是讓整個資料庫崩盤,要麽就是有係統最初設計人的網絡密鑰。


    莫兮兒手中的文件,就記載了那把網絡密鑰。


    屏幕上數字和程序解析還在以每分鍾幾十萬次的速度演算著。又過了十分鍾,莫兮兒興奮地將咖啡杯丟在了地上。屏幕上已經出現了一行信息:“資料解密已經初步完成,您有權限查看下列資料。”


    資料庫的頂端。原先隻能看到人名的資料都變成了可自由查看的綠色資料。


    a級,有時間再慢慢研究好了,莫兮兒直奔主題,往s級看去。最讓她感興趣的自然是前麵的幾份資料。


    “原來任伯年老元帥早年是個修車工,因為好奇偷盜了一輛軍用坦克,才被特招入伍的,那還不是和我差不多。”莫兮兒嘖嘖稱奇著。


    “咦。任伯年居然選定過接班人?軍區的元帥職務的候選人?”關於蘭德軍區的元帥人選,十幾年來一直毫無頭緒,想不到當初任伯年竟已經選定了人選。


    “丁浩?華國武裝部副部長。這個名字好像有聽說過,”莫兮兒在資料庫裏輸進了丁浩的名字。


    “軍區資料庫的設計人之一,武裝部天才開發員,蘭德軍區武裝部副部長,2050年死於試驗事故。胞弟:丁瀚。妻子:魏若琴。女兒,丁零。”莫兮兒看了資料,才記起來,她以前在接受軍區特訓時曾聽前輩們說起過丁浩。


    “真是個倒黴鬼,都被確定為元帥的接班人了,卻因為意外死掉了。”莫兮兒感慨著,如果丁浩還活著,現在的軍區可算是丁家兄弟的天下了。不過這個丁家也有意思,嫂子嫁給了弟弟,還有...莫兮兒再往下看。


    她注意到了丁浩的妻子,也就注意到了丁浩的女兒。一般來說,軍區高官的子女,尤其是這類父親因公殉職的軍人子女,照著慣例是一定會在軍區任職的,不過丁零這個名字很眼生。


    “丁零,不知道這個天才候選人的女兒現在從事什麽職業?”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


    “s級保密級別,這個是?”莫兮兒瞪大了眼。


    167


    “丁零,代號零。g8家長。”莫兮兒被最先跳入眼中的那幾個字,驚住了。


    g8這個名詞,在一個月前還是名不經傳的,但經過了上次紀姍姍的越獄事件後,在軍區裏已經成了一個魔靨般的名詞。就算是資料隻分發到了少部分高級軍官的手裏,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下麵的人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事。


    一個為國獻出了生命的高級校官的子輩,盡然是華國暗勢力的首腦。這可真是個天大的消息。


    “性格溫和,堅韌,善於溝通。八歲時被親生母親魏若琴遺棄在街頭,和現任軍區中校陸遜一起流浪街頭長達半年多時間。後被國家選中,進行特訓,組建了g8。十二歲時,第一次出任務,成功擊殺當地知名的黑社會頭目,收編地級黑社會組織...十五歲時,率領g8全體成員。在哥倫比亞參與軍事火拚,成功截獲一批價值三億美金的軍火。十六歲...”莫兮兒心裏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了。


    “這個組織簡直是逆天了,尤其是那個丁零,年紀輕輕的,能帶領好這麽個妖孽團隊。可惜十八歲的時候,因為策劃謀殺任元帥,獵豹突擊隊秘密處死了。”莫兮兒對丁零的死很是惋惜。莫兮兒本人也屬於妖孽型的人才,所以她再清楚不過要將幾個同樣出類拔萃的人集合在一起。並做好協調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看完這份資料後。莫兮兒又咒了句,軍區發放到高級將領手上的資料,掩蓋了很多事實,說g8是黑社會組織,還不如說是政府特別培養出來,讓一組特別人員專門從事掃黑行動的。那些截獲的軍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來充實蘭德的軍火庫了。


    “居然還有丁零的照片,”莫兮兒很是興奮地打開了照片鏈接,“切。是小時候的照片,還不如不貼。”


    要讓讓每天都處在資訊最前端的莫兮兒來維護這個數據庫,她保準每個人的資料都是最新的。


    “真看不出來。這麽個可愛的小女娃後來能成長成讓軍區不得不動用特種部隊才能剿殺的妖孽型人才,”莫兮兒對著那張七八歲的小女孩的照片。剛才她也翻看過丁浩的照片,魏若琴她也見過一次,丁零和丁浩長得更像些,尤其是眼眸。就是在照片上看著,也透著清澈和堅毅。


    “可惜喲,父女倆都是英年早逝,”莫兮兒想著再找找g8其他成員的資料,尤其是那個越獄的紀姍姍。


    “不過,那個丁零怎麽看著有幾分眼熟,”莫兮兒嘀咕著,調出了g8其他成員的資料。


    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莫兮兒總算查看完了所有g8成員的資料。一天沒有吃飯的莫兮兒沒有感覺到肚子餓,整個人都被一種古怪的情緒控製住了。或是悲傷或是共鳴,或是怨憤。


    從莫兮兒出生到工作,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不幸的人。可是在查看了g8的資料後,她才發現自己是很幸運的,至少她還可以進行正常的生活,有間可以棲息的老房子,在法律的邊緣摸爬滾打著有了份安定的工作。


    從被親母遺棄,到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再到自閉患兒...那些早一刻還被莫兮兒定義為妖孽的g8組員,其實是世上最不幸的人。她們完全是國家的暴力機器,走在了黑暗的邊緣,在那樣的日子裏存活起來的人,還能保存著幾分人性。


    莫兮兒再次打開了丁零的照片,小時候的丁零,帶著甜甜的笑容,有雙明亮幹淨的眼眸。莫兮兒算是明白為什麽資料庫裏保存了丁零那時候的照片了。如果丁零沒有死,那她的眼眸恐怕早就被汙血蒙上了血垢了。


    心情莫明的沉重,莫兮兒沒有心情再去看其他的資料了。她打開手機,發現上麵留了幾通電話,還有幾條短信。


    “兮兒,今天軍用巴士發生了側翻,你們國安部的夏悠就在其中,聽說受了重傷。”一條嘰裏呱啦的短訊,是軍區的某個部門的八卦成員之一發來了。


    “兮兒,軍用巴士被撞扁了,說是上次越獄的女犯人策劃的。”


    莫兮兒看不下去了,剛想撥打給夏悠,發現上麵有一條短信是夏悠發過來的,看看時間,比那幾條八卦短信還遲。


    幹脆回個電話得了,莫兮兒靠在了沙發上,想著晚上要不要去夏悠家蹭飯吃,她很想念小麥琪那張粉嘟嘟的臉和夏芸的好手藝。歡快地撥了幾個電話後,莫兮兒等著夏悠的接聽,她的視線再次落到了丁零小時候那張照片上。


    “我十幾歲時患過腦瘤,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夏悠,你和你家人還真不像。”“零,生日快樂。”小丁零的那雙眼,無限倍地放大在莫兮兒的腦海裏。


    “兮兒,你可好了,躲在家裏,”接通了的電話裏,夏悠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調侃。


    “...”莫兮兒深吸了口氣,“小悠,你說你幾歲時動得腦瘤手術?”


    “怎麽突然問起了這事。嗯,十八歲的時候。不過不是在華國,我是在意國動得手術。”夏悠因為之前夏芸的失態,一直神魂不守的,隻等著早點下班。


    “沒事,我隻是隨便問問,聽說你早上做巴士時,發生了交通意外,沒事吧?”


    “還好。擦破了點皮。先不和你說了,我媽打電話來了,我先掛了,”夏悠看到了夏芸的來電,連忙接了起來。


    心底的驚慌加劇了莫兮兒的饑寒感,她舔了舔唇。站起來泡了杯咖啡,又到了杯牛奶混在了咖啡裏,勉強著自己喝完了那杯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咖啡。


    身體慢慢回暖。莫兮兒打開了關於丁零的文字資料。“2060年,丁零和紀姍姍在意國公海被捕獲,丁零當場被擊斃。紀姍姍被關押...”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


    兩雙大小不一,但同樣幹淨透著股韌性的眼眸重合在一起。


    莫兮兒連忙打開了一款自己開發的小軟件。那是一款從未在市麵上發布的私用軟件,是莫兮兒為了方便八卦明星的是否有經過整容而開發的一款外貌分析軟件。隻用將明星小時候的照片和明星出道後的照片重疊在一起,進行數據匹配,就能確定。是否有進行過整容。


    眼,鼻還有其他的麵部五官。眼角斜度,鼻端,唇紋,每一樣都在進行著精確的對比匹配。


    “數據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確定無整容跡象。”軟件的分析結果,更加確定了莫兮兒的想法。


    如果丁零還活著,那她的眼眸還能像以前那般幹淨嗎。


    答案是,能。如果丁零忘記了一切,如果丁零有了個溫暖的家庭,那一定能。


    “怎麽辦,我該不該將這個發現告訴軍區?紀姍姍那天在視頻裏,親口說過,‘零,生日快樂。’那天,那天就是丁零的生日。紀姍姍早晚會去找夏悠,如果夏悠記起了全部的事情,她一定會瘋狂報複軍區。”莫兮兒在房間裏焦急地來回著。她因為意外才獲得了那個文件密鑰,解密軍區的資料。這件事就算追究起來,也比不過蘭德軍區可能遭遇的威脅來的大。


    隻要通報了這個發現,莫兮兒一定能連升幾級。


    “可是...夏悠是我的朋友,如果我舉報了她。她可能會被處死,不對,現在沒有了死刑,她頂多會向紀姍姍那樣被關押在地下監獄。”說起了紀姍姍,莫兮兒想起了那晚在丁家別墅的視頻裏,看到的那個鬼一樣的女人。


    紀姍姍,原本是g8裏最漂亮的一個。她是被...軍區折磨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的。


    “我不能說,小悠她...是我的好朋友。”莫兮兒深吸了口氣。房屋裏的冰冷並沒有侵蝕她的那顆火熱的心。


    “而且,g8的其他組員都已經死了,就算紀姍姍找到了丁零,她也不能怎麽樣。”在g8死前,她們名下幾乎所有的資產都已經被清查了。唯一失蹤的是包括十枚核彈頭在內的大宗軍火。


    莫兮兒摸清楚了自己的本心,才舒服了些,有了資料庫在手,她可以更加順利地開展之前林易布置下來的方案。她想了想,再打了通電話給夏悠,今晚她一定要到夏家大吃一頓,夏悠可得好好感謝她。


    ****


    下了幾天的雪,到了傍晚上下班高峰時,總算是停了。


    一座豪華的別墅門前,停著輛淺灰色的商用車。


    過了一會兒,幾輛汽車停在了那間別墅前。那輛淺灰色的商用車占用了別墅停車房的車道。


    陸一寞的保鏢按響了喇叭,那輛淺灰色的商用車沒有動靜。


    “怎麽回事,小陳,你下去看看,”修娜叫著保鏢中的一員上前去看看。


    陳姓保鏢下了車,走到了那輛商用車旁,車窗上蒙了層雪,看著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


    幾聲叩響之後,車窗被搖了下來,一個黑發藍眸的男人現出了臉來,副駕駛座上,坐著讓人眼前一亮的女人。


    168


    夜晚在雪的映襯下,如同白晝一般。天空掛著輪彎月,沒有一顆星星。星月兩難全的夜晚,城裏大多數的人都是落寞的。


    “易,”纖纖匆忙趕到了間酒吧。


    林易伏在了吧台上。手中還捏著個杯子。幾瓶喝空了的啤酒瓶擺在了一旁。


    林永回來的半個多月裏,林準將幾乎將林易手頭所有的權限都轉交給了林易。林易就算再不滿,又能怎麽樣。


    林易又喝下了整杯的馬丁尼。


    對於林易的狀態很是清楚的纖纖再也忍不住了,“不要再喝了,易,你並不是一無所有。”


    “今天,各部門開會,我連出席的機會都被剝奪了。我以後在軍區再無地位可言了。”林永這次回來後,更加積極地開展了各項事宜,這也讓林易的不適感更加明顯。


    “那你就離開軍區,你忘記了麽,你還有我,還有‘軍路’。”纖纖不停地提醒著。想讓林易能夠明白過來,他在“軍路”裏還是一個受人敬仰的親衛隊隊長。


    “那些都是虛幻的,就像喝酒一樣。酒總是要醒的。”林易搖著頭,他現在呆在“軍路”裏的時間已經逐漸比得上現實工作的時間,在那裏他才能手握實權。


    “那就...那就讓虛幻變成了現實。現實之所以稱為現實。是因為被大多數人界定為了現實。坦白地說,‘軍路’的公測還有實施,全都是由大衛教一手操縱的。”纖纖為了心上人,忍不住將事情的起因說了出來。


    軍路是由聖父和他的同伴在十幾年前研發的,研發的初衷就是我當初和你提起過的。實戰演習。可是程序開發到了一半,其中的一人發現,‘軍路’裏發生的事情,會反作用於人類的曆史,最後會影響現實。所以當時這個程序被緊急叫停了。並將程序製成了數枚智能芯片,封存了起來。


    “纖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芯片?”林易的腦子還很昏沉,聽得含含糊糊的。


    “是的,是芯片,當所有芯片都被破壞後,封存的‘軍路’係統才會重新麵世。四年多前,聖父發現了‘軍路’已經解禁,處於對技術的狂熱追求,聖父完成了整個程序的編寫。完全真實的環境,強化人體的各種任務和挑戰。‘軍路’裏的王者,就可以是現實世界裏的王者。如果你不喜歡周邊的環境,那麽我們就讓‘軍路’投入全民公測,那麽所有的人都進入了這個程序。我們一起攜手,在‘軍路’裏打造出一個我們的王國。”纖纖的眼裏,湧著愛意,也湧著瘋狂。


    那陣瘋狂是有傳染性的,林易的眼也變紅了。


    “纖纖,就憑我們兩個?”林易很不確定,從骨子裏來講,他一直生活在他人的陰影裏。林永,陸遜,每一個人都是那麽強硬的存在。


    “不,我們的身後,是整個大衛教。聖父早就已經策劃了這個項目,在‘軍路’裏,我們會建造一個無論是正常人還是殘疾人,窮人還是富人都和平相處的新社會。其實早在四年前,這個項目就該實施了,隻可惜,當時最核心的一塊芯片被偷走了。”纖纖又成了那個代表著大衛聖教聖潔和純正的聖女。


    林易沒有在喝酒,他的眼裏帶著幾分慎重。盡管他對父親和軍區很不滿,可是他並不想背叛軍區。


    讓虛擬現實化,或者說是幹脆讓全世界的人類都沉淪在虛幻裏。那是件很可怕的事,簡直就是世界末日提前到來了。


    “纖纖,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林易不敢往下決斷。


    “易,你可以好好考慮,後天,大衛教的新教堂落成,聖父將會在那裏舉辦一次說教,全球將會同布播放這一次布教,你記得到時候一定要出席。”纖纖在男人迷茫的臉上,親了一口,如果在現實中活得那麽痛苦,還不如沉淪睡過去。她很希望,早一點能夠跟林易攜手同遊,像阿波麗和白拓那樣,不用顧忌他人的眼色。


    “嗯,”林易應了一聲,並沒有留意到纖纖嘴角那抹微乎其微的笑容。無論林易答不答應,這已經是一個必然的現實了。


    ****


    深夜,和很多癡迷於網絡遊戲的玩家一樣,王雷雷還在點擊著鼠標。


    遊戲的界麵中途停住了,跳到了桌麵上。


    “哎,怎麽回事,我正殺怪呢,該不會是中病毒了吧。”王雷雷查看著電腦桌麵,程序運行都還正常,隻不過桌麵上多了一個新的圖標。


    “軍路?那是什麽玩意,”王雷雷奇怪著,嚐試著點開了圖標。


    同一刻,全球的多個角落,無分夜晚還是白天,工作的或者是不工作的。隻要是在使用電腦的。都發現了那個圖標。


    ****


    距離蘭德軍區數千裏之遙的比睿島。


    和全國普降大雪的惡劣環境不同,處在了海洋上的比睿島上,沒有丁點積雪。


    這陣子,因為新教堂的籌建,島內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外出參與籌備工作去了。


    整座島嶼如同一座死島,悄無人聲。


    天空樹上。大衛聖父站在了實驗室裏。一台有一個房間那麽大的電腦正在飛速運作著。一秒鍾上千萬次,連莫兮兒都要望塵莫及的速度。


    房間裏,並不是隻有大衛聖父一個人。仔細看得話,會發現電腦的前麵,放著一口透明的玻璃櫃。


    櫃子裏麵。躺著一個人。所有的數據線都集合進了玻璃櫃,躺在了棺材裏的人,渾身正閃耀著光芒。


    ****


    陸一寞坐在了沙發上,很是不善地看著坐在了地麵的紀姍姍,“這位小姐。請你把修娜和保鏢放了,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堵在了陸一寞的別墅外的那輛車裏,坐著的正是紀姍姍和西蒙等人。


    “錢?我不要。陸大明星,你這間別墅挺不錯的,我最近沒地方住,就住這裏好了,”紀姍姍不客氣地躺在了沙發上,“而且,你也不用那麽客氣,叫我小姐,假裝認不出我來。”


    “你...知道我是誰?”陸一寞激動著坐了起來,眼裏帶著翳色。


    “我的臉是怎麽來的,你這副樣子也就是怎麽來的。大衛主教能為我改頭換麵,那也就能讓你祟了心願,從一個女人變成一個男人。”紀姍姍麵上還帶著笑容,可是她的聲音裏,卻透著股寒意。


    “我...姍姍,你不能留在這裏。軍區裏的人正在通緝你。”陸一寞眼中,閃過了絲驚色,不過很快“她”又鎮定了下來。


    不錯,華國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大明星陸一寞,原本是個女人,就算通過了最尖端的技術整形之後,她也算不上是一個完整意義的男人。


    這個秘密,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可是今天,卻被紀姍姍戳破了。


    “那我該留在哪裏?六六,你還真對得起我們,為了和小情人雙宿雙棲,你就弄出了個假死的事情,”紀姍姍還是微笑著,可她的眼神卻如最鋒利的刀刃。直對準了陸一寞的胸口。


    “三子,話可不是這麽說的,當初是零親自同意我退出g8的,也是她告訴我大衛主教那裏有最高端的整容芯片。她不也同意了倪絲退出了g8嗎?”既然紀姍姍都說白了,陸一寞也麽必要再掩飾。她在g8裏,代號為六,四年前,她還是個普通的女人。


    “退出?你說得容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死,讓倪絲以為零反對解散,趁著我和零去意國和黑手黨談判時,和其餘幾名組員一起策劃了g8的反叛事件。那次行動後,g8就被認定為叛變了,零差點死了,我也被整整關了四年。吳月那個瘋女人,到現在都以為是零導致了組織的毀滅。”想起了過去一千多個沒有晝夜和白天的夜晚,紀姍姍發出了陣壓抑不住的怒吼聲。


    “不可能,零明明已經跟聖父說好了的,我的退出,還有g8的解散,全都已經說好了的。”六六從小就很男性化,在g8時,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變成一個男人。g8裏的好些人還為此笑話她。等到她遇到了修娜後,她想變性成為一個男人的想法更加強烈了。零是最早發現她的想法人,在一次徹夜長談後,丁零答應她會向大衛聖父提出要求。


    “啪”地一聲,紀姍姍抬手扇了陸一寞一個耳光,聲音之大,驚動了外邊的幾個人。


    “那個瘋女人是誰?”,被威脅著不準入內的修娜惱怒著想往裏麵衝,她不容許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和一寞單獨相處。西蒙製住了她,威脅道:“閉嘴,否則我殺了你們幾個。”他猛地一拳,打暈了修娜。紀姍姍進去已經好一陣子了,也不知談得怎麽樣了,西蒙想了想,吩咐著幾人看牢住了修娜她們,往客廳走去。


    “這一巴掌,是替零打你的,她就是太好說話了。吳月說零是g8裏最沒用的一個,沒有專長,根本不配當g8的家長。你們知道個屁啊,她把所有的苦水都一個人吞了。要不是她,你哪能在假死後,用著組織留下來的錢,打造出你今時今日的地位。”


    “我...”陸一寞啞然,的確,在她離開g8前,零提供了一個子賬戶給她,她出道,做宣傳,發唱片,所有的錢都是在那個子賬戶裏提取的,“姍姍,就算真是我錯了。你應該也見過零了,否則你也不會冒險越獄,她已經忘記過去的事情了。她現在叫做夏悠,有自己的家人。你也可以選擇一個新的生活。我們大家都重新開始,那已經很好了。”


    “開始?你以為我們能重新開始嗎?還記得我們在接受訓練時用得那款軟件嗎?就在剛才,‘軍路’對全球公測了,你別忘記了,小八還在他的手裏。”紀姍姍苦笑著,嘲笑著陸一寞當慣了大明星,卻忘記了大衛聖父的恐怖之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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