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屍巢的整體坍塌,某種孱弱的隔絕窺探保護性質的力場亦隨之分崩離析,比那更孱弱的是李滄那剛剛複蘇的三相之力以及三相錨定,直到屍巢基本被清剿完畢,他才捋出一條在巢穴後方地下幾百米深蜿蜒出感知範圍的龐大脈絡。


    李滄非常確信它是一種類似於與能量流通供給管絡的通道,這玩意顯然不是拿來給人走的。


    考慮到一些個曆曆在目的、需要帶上呼吸貼片遨遊的慘痛經曆,帶魔法師閣下覺得哪怕在自己還是個健全的人類的時候,也會拒絕進入這種地界兒的。


    不敢當。


    總之就是能屈能伸不了一點。


    “骨妹,把瘟疫仆從送進去,再加一打兒骷骨魔,不能再多了,浪費!”


    “喔!”


    歿倀的陰影在土層中時隱時現,不時展露出冰山一角,就像狗鯤那樣安靜且優雅,將所過之處甬道中流淌的基質能量通通轉化為三相之力,分毫不取的投喂給李滄。


    是的,它和那些以搶槽為終生事業人麵獸心隻曉得坑爹的逆子們全都不一樣,歿倀讓老父親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暖心窩子,簡直熱淚盈眶。


    撕拉~


    李滄從最後一條異獸腿子上狠狠扯下一條肉,那一包裹以噸為基本計量單位的小零食這麽會兒工夫就已經被他徹底掏空,然而那種從骨子裏鑽出來的饑餓感依然無所不在,火燒火燎的刺撓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不夠,這不夠.”


    豬癮犯了的帶魔法師閣下擰著個眉頭生無可戀,他需要的是高等階高質量的異態生命來采陰補陽咳.填補虧空,有時候就不得不承認,數量可能確實彌補不了質的差距。


    循著地下脈絡,李滄在一百多公裏左右的位置發現了第二組屍巢,就像是一根藤上的果實,他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屍巢還有這種奇怪的結構,當然了,或許是因為沒有三相錨定感知不夠清晰錯過了部分真相也未可知。


    “唔,同樣品類的行屍,在上遊居然會格外強一些嗎,是因為占據了更多營養基質的緣故?”李滄一骨碌坐直了身體,渾身上下的骨頭隨著動作劈裏啪啦一陣爆響,比骨折還要更像骨折一些,聽得人肝腸寸斷頭皮發炸:“小點心都吃完了,也該走走正餐了吧?”


    “吼!”


    地動山搖的咆哮似乎就是屍巢對李滄吐槽回應。


    埋藏在地下不知多深的龐大屍巢整體都在劇烈顫抖、抽搐,像是在以傾巢之力醞釀某種更加龐大、更加強大的屍種,原本堅實的大地與山脈如同液化的土壤一樣柔軟、洶湧,向上方鼓起,再綻裂。


    這種時候人總是很有分享欲望的,李滄四周圍踅摸踅摸,試圖跟骨妹交換一下眼神:“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據我所知,屍巢似乎隻能產出單一品類的行屍吧,這玩意還能超進化的?”


    可惜骨妹不是有口無德大老王,空洞眼窩裏亂竄的鬼火單純的單方麵的宣示著這場對話的無效性,李滄徒勞的張了張嘴,啥也沒憋出來。


    “媽的,弄它!”


    管它什麽幺蛾子,弄了再說。


    李滄一把抄起大魔杖,像撫摸大雷子的玉足那樣溫柔,滿麵慈祥的貪婪。


    “轟~”


    大概或許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純粹的武德在這個時間段、在種種複雜的前提條件下得以展露,連人帶大魔杖,帶魔法師閣下像一顆優雅的炮彈砸向屍巢。


    猩紅慘白與漆黑的三相之力沒有受到任何約束,以最原始、最暴力、最樸實無華的姿態繚繞在大魔杖和李滄周圍,與蟲巢完全不成比例的渺小體型卻好似超新星爆炸一樣夯得整條山脈搖搖欲墜。


    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深淵就此成型。


    三相之力的侵染和爆發從不僅僅隻局限於活物,一旦不受控的肆無忌憚起來,3/7基地旁邊的原阿美莉卡遺址現在的畸變浮空陸就是最典型的現世報。


    “轟~”


    又是一聲巨響,巢穴上部的整條山脈形如綻放的巨型禮花。


    一頭頭體型堪比銀嶺巨獸的家夥從爆裂的山脈當中赤紅著、拖曳著長長的光焰彗尾被拋射出來,隨後是大魔杖,然後才是我們的帶魔法師閣下。


    “tui~”


    李滄噴出一大口血肉模糊的東西,可持續性的一邊頂天立地一邊弱不禁風著,大魔杖召之即來揮之則去,時大時小變化由心,在十幾頭龐然大物身上卸掉撕下一塊塊血肉,迸濺的血液在半空中拖出漫長的、漂亮的扇形軌跡。


    【猙獰龍袍】、【巨化】、【連營】,這是李滄現階段的實裝卡牌,【百鬼夜行】和【鬼新娘】卡牌的升格退役倒是給他空出了兩個珍貴的槽位,否則蟲族這一炮下來李滄甚至連一鍵換裝的機會都沒。


    【幻想具現造物卡牌:連營】


    特殊卡,紫色


    用途:裝備此卡後,可選中最多44個單位與持卡者承受同等傷害。


    與持卡者承受同等傷害,而不是與被擊者承受同等濺射傷害,即使描述模糊不限敵我,擱在別人身上大抵屬於雞肋中的雞肋,偏偏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物叫做李滄,漫長的軌道周期早已有理有據的充分證明,還真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配跟帶魔法師閣下在血條這種東西上拚刺刀的,包括屍態異化血脈單位。


    也幸虧這玩意不是那種高規格的類規則產物,基本可以看做是初始傷害一次性次結算,否則光是反傷來回來去反複橫跳備不住就能生生創碎神性單位的血條。


    十三頭行屍太保是掏空了整個屍巢的超規格異變產物,但究其本質,它們的階位還是沒能產生進一步的超脫效應,即使現在沒辦法鑒定看不到具體階位,但李滄感覺這些玩意了不起也就是個五到六階段,比剛才那些普醜單位高個一到兩階段。


    當然,身寬體胖血槽厚重肯定是免不了的,畢竟生堆出來的嘛,這點牌麵還是有的。


    但李滄等不起了,他的耐心已經耗盡。


    被連營二字死死鎖住的十三太保在它們自己還有李滄的努力下那叫一個連滾帶爬,那個在它們麵前渺小如蟲豸的恐怖直立猿每一拳每一腳都裹挾著仿佛彗星撞地球般的恐怖力量,龐大的身形動輒飆出去幾十幾百米遠,以至於整個場麵看起來多少會顯得有些荒唐、有些滑稽。


    emmm,蟲族指定不這麽想。


    過來蟲畢竟是過來蟲,早已有了先見之明的蟲族甚至不惜代價的專門為李滄演化出了一個新品類,哦對,它們自己管那玩意叫做器官來的,每一隻蟲子都是大群身上的器官,總之不要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根骨、技能、裝備、造物、命運仆從、再加上些微那麽一丟丟的細節和努力,這一切早就把它們麵前的那個似乎擬人化程度相當高的家夥變成了一頭披著人皮的喪彪,徹頭徹尾的凶獸,即使他恬不知恥的再三強調反複重申優雅體麵帶魔法師的身份。


    十三太保互相之間像是有什一道飄忽不定的絳紫色電光能量將它們勾連起來,每次拳拳到肉的互相狂轟濫炸,都是十四個單位共同承受這份創傷,飆血飆汁那叫一個井然有序的壯觀。


    “這!”


    “轟!”


    “就是!”


    “轟!”


    “timi!”


    “轟!”


    “法爺!”


    漫長的血條改變不了十四個單位中任意一個挨揍的事實,但至少其中的某一個,挨揍那是相當有經驗的,看似雞飛狗跳的大亂鬥實際上一直在沿著蟲巢的隱藏脈絡向上遊進發,更抽象的是,速度居然還不慢。


    李滄那羸弱到幾乎跟個位數差不多少的血條生生逼出了他在這個方向上的無數預案,這大概勉強也算是其中一種吧。


    當然,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這擱就叫玻璃炮台站樁法師,什麽移動速度什麽敏捷屬性,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聽起來就很是狼狽呢,與我滄某人優雅體麵的人設天然相性不合。


    “嘰咕~”


    歿倀的隨機死神抽簽在明明滿坑滿穀充斥著整個世界卻比塵埃還不值一提的屍潮之中挑挑揀揀,毫無針對性可言的瞄準終於還是找上了十三太保,一聲怪異且黏膩的輕響,十三太保中的兩頭就像是雨滴融入江河,輕飄飄,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黢黑的陰翳當中。


    隊友祭天,法力無邊。


    十一頭屍態巨物暫時獲得免死金牌一張,雖然它們自己沒有都沒啥表示,但這著實是讓李滄破了大防:“都說了老子timi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隨機,不,恨!”


    天昏地暗。


    地形修正級的拆遷在這片土地上足足綿延出去數百公裏,十餘座上遊屍巢全部被連根拔起,直到——


    大地的盡頭。


    並不是意義上的盡頭,而是不存在於真實視域隻存在於諸如三相錨定這種另一種意義上感知體係內的盡頭。


    三顆恢弘無邊的力場光球以密不可分互相侵徹的姿態於李滄抵達某個既定的可觀測點時在他的麵前具象化出三片船形的、如同被吃完了三丫西瓜皮那樣的浮空陸,其交匯之地似躍遷風暴汩汩抽吸交互著三片彼此交融又各自獨立次空間的源質能量,形成巨大而深邃的虛空溶洞,有蜿蜒的類似與植物的脈絡從洞穴邊緣攀附而上,但卻沒有開枝散葉,而是侵入蔓延到浮空陸的土層深處,勾連屍巢的隻不過是其微不足道的一枝,更多的,則如世界之樹般托舉著三次方的空間結構。


    李滄的手穿過一隻行屍的胸膛,穿身而過從胸前抓住它的脊椎骨,作為從第四屍巢一路摸爬滾打捱到最後的行屍,它的體型並不比李滄高大強壯多少,但實力是毋庸置疑的,直到此時都還在奮力掙紮。


    帶魔法師閣下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行屍不行屍的了,走個形式而已,認真就是輸了,眉毛擰成一個黑疙瘩:“不時,織屍,在用這方水土,養人?!”


    這是一番說出來之後李滄自己都會覺得詭異的話,如果把這玩意當做是結論的話,那timi未免也太過驚悚了


    吧.


    李滄一扭臉,看著骨妹:“猜拳,輸了的跳一下!”


    轟隆~


    骨妹歪著腦袋思索半晌,沒出拳,但原地跳了跳。


    _


    帶魔法師閣下深深負罪於自己欺負了個傻子,半點猶豫都沒,一縱身直接來了個信仰之躍。


    反正情況都已經不能再糟糕了,有什麽理由拒絕這天大的誘惑,這玩意要真是一團躍遷風暴,了不起也就是起源敵意再給他換一地兒,如果不是,那對不起,我我我堂堂帶魔法師閣下秉持著堅定的馬家思想,比馬西埃還馬西埃,比博卡薩還博卡薩,主打的就是一個真操實幹。


    沒有眩暈嘔吐。


    沒有光怪陸離的色彩被拉長形成的斑塊或條紋馬賽克。


    虛空溶洞中的潮汐起落起落似一場幻覺,當邊沿的泥土岩石礦脈水流開始褪去,一切就都隻剩下那些蜿蜒扭曲的藤蔓枝椏。


    向下可以看到豐沛的、液化的基質能量在其中流淌,向上可以看到汽化的基質雲團在被抽吸到虛空溶洞內,但卻又憑空消逝在了視域之外的空間,並未循環下行。


    接著,骨妹也跳了。


    然後就炸了。


    就那樣在沒有任何征兆、沒有觸發不死光環的情況下,轟然爆碎成最為純粹的三相之力,倒卷向李滄以及大魔杖。


    李滄感覺自己小腦都在隨著那一跳瘋狂的萎縮抽搐:“不是,我沒給她下留在上麵的指令嗎,這timi再召喚她出來,合著我又得湊份子??”


    歿倀的陰翳始終縈繞在李滄左右,隨著墜落的繼續,周圍盤根錯節的藤蔓枝椏距離他卻越發的遠了起來,就像是在通過一道漏鬥形狀的隧道,或者說,此時已經從墜落演變成了一種受到似是而非力場牽引的前進,速度逐漸減緩,失重感開始侵蝕他的判斷力,就連“上空”他跳下來的入口都變成了漫天繁星中微不足道的一點,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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