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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入天叢去散播天叢軍如何在敵國死的蹊蹺,這明顯是送死的活兒。(.無彈窗廣告)隋風笑臨走的時候特地從夥房挖了捧鍋底灰,化了個滿臉胡茬的男妝。秦落還嫌不夠,又從軍醫那裏要了塊狗皮膏藥,掰著她的腦袋按到了額頭上。


    總算收拾停當,隋風笑連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被秦落趕出了軍營。


    餘暉脈脈,風沙淡起,隋風笑牽著匹棗紅小馬,胸前係了個包袱,一步一挪的向城外走去。秦落把手揣在袖裏,昂首闊步的去門口送她。


    “大人,我去了……”隋風笑吸溜下鼻子,額角上的膏藥跟著抖了幾抖。


    秦落頷首,隋風笑見他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賭氣般的按了按膏藥,牽著小馬轉身就走,背後碩大的包袱裏隱約露出幾張地瓜餅,在夕陽下閃著金燦燦的光。


    “隋風笑!”這時,身後的秦落忽然輕聲喚道。


    隋大姑娘立馬得意起來,卻還是努力板著臉,拿眼角瞅他,“大人有事?要緊嗎?”


    秦落點頭,“很要緊。”


    隋風笑啐他一口,羞紅了臉,“說罷說罷,我聽著呢。”


    秦落微微一笑,晚風習習中長發廣袍恁風流,“地瓜餅是額外領的吧?回來後記得補錢。”


    隋風笑眉角一顫,滿臉的紅暈唰拉拉降到了脖子上,臉拉的比驢還長,逃也似的翻身上馬大喝離去。


    雖然在別人眼裏這是個不要命的活兒,但在隋大姑娘看來其實個是發財致富的好機會,否則她的準夫婿秦落也不會一眼就相中了讓她來幹這個營生。


    要散播消息最快的方法莫過於在茶樓說書,可是因為段子比較敏感。卻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說。隋風笑初進天叢,第一件事是命人打了幾件鐵甲,全都抹上銀粉,抖了幾抖後拿到太陽底下一瞅,還真是銀甲耀目以假亂真。


    第二天一大早,天叢國邊境的小鎮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此人穿著一身類似於孝衣的粗麻短褂,頭上歪戴了個黑色的元寶冠,帽子下一條烏溜溜的麻花大辮搭在胸前。這身行頭已經足夠倒人胃口,他還偏在額角上頂了個不知道用了多久的髒兮兮的狗皮膏藥。每吸溜下鼻子狗皮膏藥就會跟著抖上幾抖。


    她手裏拿這個高出一頭的破布幡,布幡下吊了幾隻銅鈴,邊走邊響,十分詭異。招牌四周碎的七零八落,唯有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能依稀辨得。


    這人一出現在街上,立馬引來不少小孩兒圍觀,幾個正在上私塾的免不了要展示下自己的學問,領著其他幾個小的一邊倒退著走,一邊指著她布幡上的字牙牙學語。


    “《斷曉陰陽趨吉避凶》。他是個算卦的!”


    “那下麵還有字。寫著什麽?”


    “哦哦,我看看。寫的是……我從春天裏走來,破布是我的招牌;我從夏天裏走來,本著濟世的情懷;我從秋天裏走來,一路搖搖擺擺;我從冬天裏走來。餓死在你家門外。”小孩邊念邊搔頭,仰首看她。“喂先生,你到底是從哪裏走來的?”


    那人不搭理他,目空一切走的格外有力,差點踹翻緊跟在她腿前的孩子。


    “還有一行最小的字!接著念。”其他小孩不滿道。


    “那我一口氣念完啊!一位你不可不認識的寧靜高雅與世無爭鷗鳥忘機彼棄我取看相不摸臉治病不要錢當官不喝茅台酒的隱士高人――大膏藥。”


    小孩越念氣越短。聽的人也漸漸不耐煩,終於在念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小孩憋的臉紅脖子粗,隻從喉嚨裏擠出一個響兒了事,然後‘砰’的一聲暈倒在地。


    小孩們紛紛慌了神,咧開嘴大哭。


    ‘大膏藥’立馬止住腳步,瞥了眼因為缺氧而趴在路邊翻著白眼兒抽抽的小孩,居高臨下的伸出手,又抖了抖臉上的胡茬,陰沉道,“我本不欲降生於此圖添仰止,隻因天道所歸是爾出山,凡人無法承受我輩靈氣,速速散去!”


    小孩兒們抬起頭,就見剛才還覺得他長相打扮俱十分猥瑣的‘大膏藥’此刻背對著光而立臉上滿是陰影的模樣像極了土地廟裏的神像,立馬一個個竄的沒了影兒,一邊往家裏跑一邊還哭著吆喝。


    “爹!娘!咱鎮上來了個算卦的神仙!大虎前天早上偷了我倆棗兒就被抽了魂兒了!”


    ‘活神仙’一路走街串巷累的滿頭是汗,還不忘了騰出爪子按緊腦門兒上的膏藥免得讓汗給衝下來。這可是她出門在外秦落親手給她戴上的,除卻那枚雪蓮簪,這該算是他給的第二份定情物。


    秦大人果然是不走尋常路,含蓄都含蓄的如此特別。


    想到這,隋大姑娘又是捧著臉一陣搖頭晃腦的嬌羞。


    正擰歪著呢,肩膀上忽然搭過來一隻大手,還未等她轉身就是重重的一拳,接著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


    “你個神棍!敢嚇唬俺家大虎!不知道俺是這鎮上赫赫有名的殺豬王嗎?天天手裏操刀的人,個老神棍你也敢惹!”


    隋風笑被砸了個眼冒金星搖搖晃晃,幸虧胳膊支在了井沿兒上,否則鐵定大頭朝下栽了進去。


    殺豬王氣咻咻的瞪著她,待‘大膏藥’慢悠悠的轉過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嘖了一聲,大吼,“就這賤模樣也敢自稱神仙?!”


    隋風笑扶了扶頭上的元寶冠,勉強打起精神道,“壯士此言差矣,本道法號‘大膏藥’,原是為了紀念一位友人,並不是什麽神棍神仙,您認錯人了吧?”


    說罷,提起布幡要溜。


    “少來!俺找的就是你頭頂上的膏藥!放眼望望,這裏還有你這麽膈應人的模樣嗎?”


    隋風笑差點就拿扇子指上他。


    兩人互瞪一會後,隋風笑長歎一口氣,在水井旁的樹根下盤腿坐定了。幽幽道,“既然跟郎君有緣,本道不妨跟你說實話。本道之所以跋山涉水千難萬險的來到寶地,實際上是追著一道英魂而來。”


    “得了吧!你不就是個魂!今兒要是不賠上幾兩銀子就休想走!”殺豬王叉著腰瞪他。


    隋風笑淡淡一笑,烏漆麻黑的臉上泰然自若,腦門兒上的膏藥紙在風裏撲棱棱的刮著,語重心長道,“曾經也有人這麽跟我說過。後來他就死了。”


    “你敢咒俺?!”


    “令郎可是暈倒後不久就蘇醒?醒來後又是不是一直頭昏足下不穩?”


    殺豬王略有愣神,點點頭。


    隋風笑摸了摸胡茬。淡笑,“這是缺氧的症狀。”


    “啥是個缺氧?那大虎要不要緊?”


    “現在倒是不要緊,隻不過以後嗎……”


    “以後怎麽了?”殺豬王急道。


    隋風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我說的英魂並不是害人的妖魔鬼怪,無需害怕。”


    殺豬王這才抹去了額上的冷汗。


    “不過可能是死的太冤又遠離故土,所以才衝撞了令郎,以後怕是難得安生。”


    末了又擠眉弄眼的攀著他的肩膀,竊竊私語,“兄台。你聽過銀鱗胸甲的故事嗎……”


    殺豬王見他笑的蹊蹺,瞅瞅四周,湊了過去。


    朝露化霧梧桐瑟瑟,水井旁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摟著個腰上別了把殺豬刀的男子竊竊私語。


    兩人的表情一忽兒曖.昧一忽兒嚴肅,一忽兒又渾身發抖連連驚呼。不知道咕咕噥噥了多久,那個獐頭鼠目的男子才放開他的肩膀。‘唰’的一聲打開折扇,輕快道,“這不過是個故事,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


    殺豬王一把拽住他,滿臉灰色,“神仙!可有躲避的法子?”


    隋風笑瞅了瞅被他捏住的衣擺,略顯為難,“有倒是有,不過……”


    “銀子不是問題!”殺豬王忙從懷裏掏出幾錠碎銀子。


    隋大姑娘圓眼一亮,卻還是哆嗦著手把錢又推了回去,“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錢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你說你說。”殺豬王忙不得的點頭。


    隋風笑從身後的竹簍裏掏出所有的銀鱗胸甲,在陽光下抖了幾抖,頓時遭到了殺豬王的一通喝彩。


    “所謂銀鱗胸甲,英雄本色,先到先得,晚了撞邪!這本是英魂們的遺物,不為渡你我還真不舍得拿出來。”隋風笑說完,又神秘道,“明日你穿著它到人最多的地方去講這個故事,講完之後就把這些胸甲贈與他們,穿的人越多,你家遭受的劫難就越小,這就是周易裏常說的抹牆皮。”


    “周易裏講過這?!”


    “!”


    殺豬王立馬苦了臉,“俺不敢……”


    隋風笑淡淡一笑,拿扇子遮臉,“到時候你盡管報我的名號就是,若是惹上麻煩便讓他們來找我。”


    殺豬王的人格在那一刹那得到前所未有的升華,好似世界都變的一片鶯歌燕舞天下太平,不禁捧著銀鱗胸甲嚶嚶哭泣,“神仙你渡俺全家又不顧自己生死,俺怎好辜負於你。”


    說罷從懷裏掏出所有的銀子虔誠的遞了過去。


    隋風笑仰天長歎,一幅濟世救人的做派,“我若不收就是擅露天機恐會牽連於你,既然如此……”


    話還沒說完,就迅速伸出爪子撈起銀子揣進了自個懷裏。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殺豬王隻一個眨眼的功夫手上的銀子就消失了,再看看神仙鼓鼓囊囊的前胸,顯然已經裝好了銀子。


    不禁又是淚如雨下,“不愧是神仙呐……”


    隋風笑虛扶一把,按了按額角上的膏藥轉身就走,銅鈴陣陣,她腳踏皮靴口吟小調,端的是無拘無束肆意快活。


    身後傳來殺豬王抻著脖子的嚎啕,“神仙!您叫什麽啊?萬一有官兵抓俺,俺也能引他們去逮您呐!”


    迎著冉冉升起的朝陽,隋風笑的身影漸行漸遠,布幡在風中颯颯作響,不久後,清脆的銅鈴聲中傳來她悠長的聲音。


    “本仙,大膏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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