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並不熟悉的身影,雖隻見了一麵,但讓文竺此生再難忘記。(.好看的小說)他依然穿了一件丁香色纏枝寶相花的織錦袖袍,遠遠的,雖看不清麵龐,但那份威儀仍在。文竺想像的出,他的臉上依然掛著那淡淡的微笑。


    為了這樣一個人,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文竺流著淚,暗自警醒,若是能夠,絕不跟這些皇家世族有所牽連,最好隻嫁一個中等的人家,哪怕隻是商賈,隻要平平安安,就算夫婿不那麽出色,日子不那麽富貴,隻要他能敬愛自己,這一生便也如此了。


    大船緩緩的駛進了碼頭,離其它船隻近了,那人扭身進了船艙。文竺這才聽到琉璃憂心的輕喚,“小姐,到底怎麽了?”


    用帕子擦淨了臉上的淚水,文竺這才轉過身來,手上緊緊的抓著莊家老太太給的香囊,那香囊硬鼓鼓的,不似裝了一般的香粉,隻是她心裏緊張,一時並沒有察覺,“沒什麽,看到這個,想起了祖母,也不知她老人家怎麽樣。”


    “放心吧,老太太是心寬的人,何況有七小姐和大奶奶陪著,她定然不會有事。”琉璃不疑有它,輕聲安慰著,想著什麽時候進了濟南府就好了,有新鮮的事物,小姐的心情也會好起來。


    日頭偏西之時,終於下船,崔管事留在了船上,跟著船家去采買物事,又雇了兩輛馬車,吩咐了跟著的忠伯陪著小姐夫人們進城。


    馬車隻有兩輛,除了主子們坐一輛,服侍的下人們再坐一輛,卻是不夠坐了。文竺這邊的人商議了一回,最後琉璃和芽兒帶著小丫鬟們留在了船上,隻有青杏和水蓮隨著文竺一同上了馬車,青杏活泛又機靈話多。自然可以調節氣氛,水蓮卻是大家體諒她,想讓她出去散散心的。


    馬車緩緩啟動,帶著眾人進了濟南府。車簾被輕輕撩起,眾人看著街邊的景色新鮮不已。(.無彈窗廣告)濟南府果然如那婦人所說,大氣、繁華,相比之下,彭城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鎮子。但文竺心下不驚。隻因若是去過京城,這裏實不算大。而且少了許多富貴豪華的府宅。


    沿著碼頭向西行約數十丈,再往南一拐,便是濟南最寬闊的街道芙蓉街,這條街修的十分漂亮,地上鋪著清一色的青石板,兩旁種了鬆柏,還有若幹花草,兩邊的鋪子不管是招牌還是台階,都是精心設計過的。看著別致卻不突兀,遠遠看去整個街道幹淨、整潔卻又不失繁榮,實是難得。


    眾人看到興奮不已,文慧雖然嘴上不屑,但卻趴在車窗上看的眼睛都不眨。她雖是大房名義上的嫡長女,但呂氏待她嚴苛。本性也略為刻薄,彭城的世家小姐皆不喜與她來往,自是極少出門。


    湯氏更是一改船上的萎靡,疲憊的臉上露出幾絲興奮。在眾人的影響下,本來情緒不高的文竺也高興起來,一同聽著那車夫熱情的介紹。


    “……這芙蓉街啊,是濟南最熱鬧的街道,小姐夫人們都愛去,不管是脂粉還是綢緞,宮裏的,還是江南的,都買的到。嗬嗬,夫人小姐別嫌我囉嗦,這脂粉店最有名的就是鏡花堂了,這鏡花堂是京城的分店,那裏東西好多都是宮裏傳出來的,若是得空不妨去看看……”


    街上從南往北,一路行去,先是數家三層的高樓,那竟是幾家客棧,再往北便是飯莊酒肆,最後便是夫人小姐們最喜愛的脂粉、銀樓、綢緞莊了,這車夫說的那家鏡花堂便在此處。文竺對此沒有什麽興趣,隻是聽說京城分號,略有些感觸,倒是文慧低聲勸著湯氏,要明日去那鏡花堂瞧瞧,跟平日用的有何區別。


    今日下船晚了,此時已經傍晚,車夫先要將人送到飯莊去用了晚飯,然後再送去客棧休息,時間不早,今天卻是不能閑逛了。眾人聽了略有些失望,連著文慧都將臉對著街麵,一臉的不悅的看景,湯夫人見了便安慰道,明天要逛一整天,後天一早再啟程,眾人這才又都歡喜起來。


    不多會,馬車便停在了一個飯莊的後院裏,這是濟南府最有名的聚豐飯莊,崔管事早派了人過來包了一間房。此時眾人陸續走下車來。


    一路車馬勞頓,好不容易站在了陸地之上,文竺有些穩當的感覺,看著湯氏疲憊的麵龐,她又不敢放鬆,上前將湯氏哄了進去,自帶了帷帽安排這些鎖事。


    看著忠伯讓店裏的小二將馬車拉走,文竺便囑咐其先到剛剛路過的客棧去訂房,雖說許多人還是住在了船上,但這一行人要訂的房間也有不少,忠伯應了,扭身出門,文竺這才由青杏陪著往前院走去。


    幾聲嗒嗒的馬蹄聲響起,轉眼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進了院子,文竺和青杏已是進了前院,聽到響聲不由回頭去看。


    馬車停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上車走了下來,又是那件丁香色纏枝寶相花的織錦袖袍,文竺心中一驚,越是想躲卻越是躲不開。急忙拉了青杏便走,倒是讓青杏嚇了一跳,她一邊跟著文竺的腳步,不解的問,“小姐為何如此慌張?難道認得那人?”


    “胡說!我怎能隨便認識男人,不過是躲開事非罷了!”


    看著小姐口氣嚴厲,青杏閉上了嘴巴,小姐雖然替四夫人打理事務,但總是養在深閨的,見到陌生男子,自然要回避,自己的話確是唐突了。


    幾步進了前院,匆匆上了二樓的雅間,看到湯氏和文慧已經落坐,莊家雖是小地方來的,卻也是富戶,對下人也寬厚,因而除了貼身伺候的,其餘丫鬟下人們也在隔壁開了一桌小小的席麵。


    這一頓吃的極好,海味有蔥燒海參、繡球幹貝,肉食則點了鍋燒肘子,除此之外,還有一道九轉大腸,文竺吃的香甜,湯氏也吃了幾口。隻有文慧捏了鼻子作惡心狀。


    文竺也不管她,既不讓人將菜撤去,也沒有端的遠些,有意的在她麵前吃的津津有味。這種東西,在家裏是不吃的,文竺在京城也隻見過一回,若是湯氏厭惡,她便將此物端下去罷了。可偏偏就不搭理文慧。


    氣的文慧狠狠的撂了筷子,幾乎沒怎麽吃東西。看的湯氏直搖頭,文竺明顯是有意逗她,可文慧這自私刻薄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啊!卻也不去管,隻是吩咐下去,要了兩包特色的小燒餅帶著,以備文慧回頭再餓著。


    頃刻,眾人吃飽喝足,便下了二樓。忠伯早就回來,在隔壁簡單用了些飯菜,這才過來跟文竺交待,已是訂了最好的一家客棧,文竺取了銀子給忠伯。讓其去結帳,這才又帶了青杏出來。


    走進後院。眾人已經上車,文竺急忙快走幾步,卻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聲音低沉聽不清楚說什麽。但文竺卻是肯定,這人她一定認識。


    轉過頭去,就見一位穿著紫色雲雁衫的年輕男子從後院走了出來,劍眉星目,冷冰冰的臉上有著清晰的棱角,文竺心下一驚,臉色略有些發燙,她想起了那個燈會,正想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又想著人家定然不認得自己。恍惚間,那穿著丁香色纏枝寶相花的織錦袖袍的安王世子也從後麵跑了出來,口中輕喚,“段兄等我!”


    文竺慌張的轉過頭去,幾步到了馬車旁,但下麵的話卻讓她又頓住了腳步。


    安王世子略帶了討好的輕輕拍拍段公子的肩頭,兩人並肩行走著,段公子輕輕抖肩,安王世子隻好放手,卻是帶了些氣道,“段兄何必如此,這莊崇禮既是討好我那人,定然是留不得的。讓他嚐嚐苦頭,也能給那人提個醒兒,你又何必生氣?”


    一時聽到莊家老二的名頭,文竺不由大驚,自己在京城時,曾經聽說,父親是在為太子的手下辦事,如此說來,父親討好的極有可能是太子。而這安王爺以前又與父親也有來往,卻不知這安王世子又是哪一個殿下身後的人。


    聽這意思,是自家老子討好什麽人,安王世子留不得他了,這可怎麽辦,文竺一時緊咬貝齒,此時已經走到馬車之後,那二人看不到自己,而自己卻能看得到他們。衝著青杏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便躲在馬車後看著。青杏連忙將頭一縮,她不是笨人,聽到自家二老爺的名諱,自然明白小姐的意思。


    段公子聽了這話便轉過頭來,臉色略微緩和的道,“世子既然這樣說,段某就再說一句,你若是為他著想,那每一步棋都要走的慎重,萬不可讓他落個跟我家一樣的名聲!”這聲音鏗鏘有力,正義凜然,讓人聽了心生好感。


    安王世子卻是略有玩味的抱了臂膀,咪了一雙鳳眼,咧了嘴角笑道,“怎麽?段兄覺得自家的名聲不好麽?”


    段公子翻了個白眼,轉身又走,安王世子連忙扯住了他的胳膊,討好的道,“好了好了,不過是玩笑而已,今兒就聽你的,放過他便是,不過卻要教訓一下,若是下回他莊崇禮再犯到我的手上,可斷不輕饒。”


    這句說完,文竺才放下了心,一旁的青杏也跟著鬆了口氣,忙又將腳凳擺好,讓小姐踩了上馬車。


    文竺轉身感激的看向那處,安王世子和段公子似已經說和,兩人並肩走了回去,隻是安王世子轉過身的同時,腰間掛著的一隻上好的羊脂玉佩輕輕甩了甩,隻是文竺卻是心下極涼。


    雖是遠遠的看去,也能看出那玉佩光澤柔和,必是上品,隻不過玉上雕著栩栩如生的鳳凰,鳳凰歪著頭,好似也在回首一般,得意的搖晃著。


    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文竺如此想著,緊咬著下唇,恨恨的上了馬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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