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正當大家都在為秦含霜的放鬆而心喜的時候,秦含霜突然呼痛出聲,放平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求助似地看向孫鈞,卻聽得王卉凝清淺地道,“會有點疼,夫人還請忍忍。(.)”


    至於如何的痛法,卻隻有秦含霜一個人體會得到,在側的孫鈞和老夫人卻是不能有所感受的。王卉凝故意說得清淺平常,手上的動作更是看不出用了多大的勁兒。趙氏一向最厭人矯氣,秦含霜將她的心性摸得極準,平時又是極盡討好,方才王卉凝才說過會有些疼,手法看著卻是極盡輕柔,她若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太過痛苦,豈不是討趙氏不喜?


    果然,秦含霜看到趙氏皺著眉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立馬咬著唇住了聲,隻餘下兩手悄悄地抓住了身下的被子,雙眼在對上王卉凝時,眸底會露出不爽之色。王卉凝神情自若地掃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輕了輕,略一遲疑,又更重地按了下去,故意用指尖用力按著她的穴位,卻又把握著不讓指甲刺到她的皮膚留下刺痕,接著又是輕輕一揉,嘴裏還不忘提醒:“夫人且忍忍,這裏比不得肚臍周圍,若不稍微用點力道,便難以產生效果。”


    一按一揉之間,便如方才的揉捏一般嫻熟,也與尋常醫者的手法一致,竟是讓人看不出一絲的刻意。暗裏,卻是打一巴掌摸一下,令人有一種痛入骨髓的難受滋味。首次嚐到報複的滋味,王卉凝的心裏卻並沒有所謂的快感,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


    秦含霜啊秦含霜,若是在前世,我連讓你吃苦尚且不舍得。又如何會親自對你下手。但是,你的心太狠,你既然能連我的性命都不顧,我若還記掛著那點子已毫無意義的姐妹親情,豈不是太傻了?


    不過你放心,在沒有揭穿你的真麵目之前,我是定然不會傷及你的性命的。別說我一出手便會引人懷疑,便是旁人不會懷疑我,我也不能就這麽讓你輕輕鬆鬆地死了。我要讓你身敗名裂,還要親耳聽聽。你對害死自己的姐姐會有怎樣的說法。


    “噝!”秦含霜心裏暗暗地懷疑王卉凝是不是故意如此,表麵上卻是緊咬著嘴唇,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敢再像方才那般痛呼出聲,趙氏聽到,仍是有些不喜,開口道,“你也太怕疼了些。將來生孩子可比這疼得多了,我真不敢想像到時你會如何?”


    按揉個穴位罷了,她也不是沒試過,哪裏就能痛成這樣。到時生孩子可是鬼門關裏走一遭,她這個樣子,要如何承受那份苦楚。


    孫鈞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盯著王卉凝的動作和臉均看了許久,卻未從她嫻熟的動作和淡淡的神情中看出什麽異樣來,便又接著按王卉凝所言繼續替秦含霜揉著她肚臍周圍的其他兩處穴位,縱然臉上一直掛著尷尬。背脊僵硬得比上戰場緊張得多,手上的動作卻是輕柔小心。連在人前露個笑臉都極難的他。突然在眾人麵前向秦含霜表現出這般親昵的舉止,實在是破天荒頭一回。


    若非因著她是雪兒的妹妹。又肯為了熙兒不顧自己的名聲留在府中,更甚而還受到了他的欺負,而此刻看到她如此痛苦他覺得對不住雪兒,否則又如何會行今日之舉。


    “妾身……不怕疼。”秦含霜狠狠地瞪了王卉凝一眼,眸底蘊著惱怒,弱弱地對著趙氏囁喏著道。


    雖然腹痛已緩了些,對於王卉凝,她卻並沒有半絲感激的意思,不僅越發懷疑王卉凝是故意將她揉得很痛,甚至將老夫人的不喜也都全怪在她的頭上。完全忘了若非王卉凝的法子,她此刻怕是腹痛難忍。


    “妾身盡量輕點,夫人若是覺得受不住,要不妾身還是停下來吧。”王卉凝回以她的卻隻是淡淡的話語和頓住的動作。


    她故意將自己的動作放緩拖延時間,孫鈞又因為擔心著其腹中的胎兒而動作極輕,她還就不信了,秦含霜的腹痛才剛剛有些緩解,會在這個時候讓她停下來?


    這按摩推拿有時本就需要用些力道,她話裏話外和手上的動作都是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秦含霜若是還無法忍受,隻會讓孫鈞和老夫人說其矯氣,絕不會說她故意使壞。秦含霜會扮柔弱,難道她便不會麽?


    “你還是忍著些吧,好歹肚子沒那麽疼了。”趙氏縱然喜歡秦含霜處處討好她的性格,更看重的卻仍是她腹中的孩子,生怕她肚子一直疼下去對孩子有損,見她肚疼有所緩解,而在旁看著又覺得王卉凝確實用心得很,哪裏還會讓她停下來。


    “嗯,你……還是繼續吧,我能忍得住。”秦含霜心裏恨得牙癢癢,麵上卻不得不答應著。好在王卉凝並不是時時都壓得讓她覺出一種說不出的痛的滋味來,有時她也會懷疑自己是否當真冤枉人家了,或許換了旁的醫者也是這樣的。


    不過,鑒於她心裏一直存在的對王卉凝的排擠與打壓,便是當真冤枉,她亦會毫不客氣繼續抹黑。


    “好,那妾身便繼續了。”王卉凝將秦含霜小腿上的足裏穴都按揉完之後,便轉戰到她腳內側的公孫穴上,抓過她的三寸金蓮,就著襪子將拇指按在了她左腳的公孫穴上。一開始亦是輕輕地揉捏,讓秦含霜覺得舒服異常,爾後便是突然的一下擠壓,痛得她有苦不能言,隻能求助似地望一眼孫鈞,卻發現他亦沒覺得王卉凝的舉動有何不妥,便心裏很是氣惱,又因著腹痛確實在慢慢地緩解,著實不能讓王卉凝停下來。


    王卉凝隻是淡淡地掃視著她,完全無視她眸中迸出的惱恨。秦含霜都毫無忌憚地當麵誣蔑她了,她也無需藏著掖著,秦含霜意識到了,便正好可以讓她好好掂量一下,也省得什麽手段都用在自己身上。


    緩下一陣接著又是一下重重的擠壓,王卉凝的動作舉止看在圍觀人的眼裏,卻隻覺得輕柔無比。如此反複多次之後,她方淡淡地道:“可以了,夫人可覺得身子有些發熱,腹痛緩了許多?”


    當然,便是她不問,秦含霜的表情卻已向眾人說明了一切,先前痛得打滾作嘔的情形早已消失,此時隻是臉色微有些蒼白,嘴唇時時地緊抿著。此時瞧在趙氏眼裏,卻有些矯情討要憐愛的意思。


    “嗯,我瞧著好多了。”趙氏不等秦含霜開口,心裏滿意便轉目淡淡地掃了王卉凝一眼。在她看來,王卉凝身上,怕也就隻有會醫術這一點讓她覺得可取。其他的,實在都隻是令她覺得厭惡。


    “夫人體內鬱結的寒氣已驅走大半,腹部的疼痛再過一會兒就會全然消失,妾身的清白也算是得到洗淨,”王卉凝微垂眼瞼,像是沒有看到趙氏的那一眼和孫鈞投來的帶了些異樣的眸光,語氣一如既往平淡無喜,“還請老夫人容妾身回去,再待在此處怕擾了夫人休息。”


    她眼角餘光瞧到飄雪正靜靜地立在一旁,心中暗喜,對於秦含霜的診治本就是帶著目的而來的,如今事情辦到,縱然昨日被誣賴推倒秦含霜一事未得到洗清,卻總算是證明了她的腹痛不是因她而起。再在此待下去,看著孫鈞和她一對夫妻楷模的模樣,隻會讓她覺得雙眼刺痛,早已恨不得早些離開了。


    倒是沒有看到熙兒讓她覺得微微有些遺憾,不過如今同在府中,能見著的機會自然會多起來,倒是見著了卻不能相認,反倒讓她更為痛苦。


    “嗯。”趙氏冷硬地應了一聲,心裏並沒有因為王卉凝方才的忙活而對她改觀,見她轉身欲離去,又將她叫住,“你方才說你家夫人受了驚嚇,長此下去腹中的胎兒仍然有危險,你可有什麽法子?或者,開幾劑安神湯?”


    轉而她又看了秦含霜一眼,泛著皺紋的眉眼間透著不解與疑惑:“昨兒還好好的,一個晚上怎麽就受了驚嚇了?好好地在清月閣待著,這裏也沒有猛獸鬼魔,卻是什麽能把你嚇成這樣?”


    聽這口氣,卻分明已是信了王卉凝的話,而沒有相信秦含霜說擔心腹中胎兒的說法。


    孫鈞這時方才注意到秦含霜雙眼周圍的黑眼圈,和她微有些飄忽的眼神,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麵對趙氏的逼問和孫鈞的咄咄逼視,秦含霜有些心虛地垂了垂眼瞼,一瞬之後再抬起眼時,卻是雙眼通紅,泫然欲泣:“妾身也不知道怎麽了,不過是昨晚大風將屋內的燈盡數熄滅了,後來閃電打來時妾身好似看到有個人影從窗外飄過,當時心裏還想著會不會是姐姐來了,也沒有覺得有多害怕,隻是後來就不聽使喚地忍也忍不住地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總是擔心腹中的孩兒有個什麽閃失。此刻聽王姨娘提起,莫不是中了什麽邪氣?”


    她一直都將自己標榜為肯為姐姐及姐姐的骨肉犧牲一切的好妹妹形象,此時是絕不能讓人知道她受驚的真相的。便是她身旁的幾個丫環,除了翠竹看出了一點門道,其他人也是定然不知道她是因著那張紙才心虛驚恐的。


    “竟有此事?”趙氏一聽,後背陡然一冷,“莫不是臨近清明,她出來向你這個做妹妹的討要紙錢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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