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桀急忙走出船艙,隻見敵船一炮轟來,正中船頭,船上登時起火。


    王桀連忙跟著眾水手一起提水救火,忽見上層艙中又冒出一個火頭來,他雙手各提一大桶水,踢開艙門,直潑進去,將火頭澆滅了。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感到船身突然間激烈一震。


    他走出艙門,隻覺座船不住的團團打轉,原來適才間敵船一炮打來,將船舵打得粉碎,連舵手也墮海而死。王桀眼見船上到處是火,轉眼即沉,心中萬分焦急,猛然間瞥見左舷邊縛著一條小船,心中一喜,搶步上前,取出斷裂的屠龍刀割斷綁縛的繩索,拍的一響,小船掉入了海中。


    王桀輕輕一躍,跳入小船,搶過雙槳,用力劃動。這時那漁船燒得正旺,照得海麵上一片通紅。王桀全力扳漿,心想隻須將小船劃到火光照不到處,敵人沒見到小船,必以為眾人數盡葬身大海,就此不再追趕。


    小船在海麵迅速滑行,頃刻間出了火光圈外。隻聽那漁船劈劈啵啵一陣響,上麵到處都燃燒著熊熊烈火。敵人的炮船也不靠近,隻是遠遠停著不斷發炮。漁船上的眾水手常年在海邊上討生活,都識得水性,泅水遊向炮船求救,都被炮船上人眾發箭射死在海中。


    王桀片刻也不敢停手,若在陸地被敵人追及,尚可決一死戰。這時在茫茫大海之中,敵船隻須一炮轟來,就算打在小船數丈以外,波浪激蕩,小船也非翻不可,好在王桀內力悠長,直劃了半夜,也不疲累。


    到得天明,但見滿天烏雲,四下裏都是灰蒙蒙的濃霧。王桀心中暗喜:“這大霧來得真好,隻須再有半日,敵人便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不料到得下午,狂風忽作,大雨如注。小船被風吹得向南飄浮。其時正當隆冬,王桀身上衣衫盡濕,好在他內力深厚,還不覺怎樣。隻是小船上除了一對木漿之外,別無它物,也無遮擋,在瓢潑大雨中,不一會兒就積了厚厚一層雨水。這時木槳早已收起不劃,王桀除下鞋子,不住手的舀起艙中所積雨水倒入海中。


    大雨下了一陣,漸漸止歇,濃霧卻越來越重,驀地裏刷的一聲,一尾三十來斤的大魚從海中躍將起來。王桀右手伸出,五指插入魚腹,將那魚抓入船中。


    王桀用斷劍將大魚剖腹刮鱗,切成一塊塊地。他實在餓了,雖然生魚腥味極重,但王桀卻是吃得津津有味,他當年進行殺手訓練時,曾進行過野外求生訓練,當時什麽沒有吃過,豈在乎區區生魚?何況生魚肉隻須多嚼一會,慣了魚腥氣息之後,自有一股鮮甜的味道。


    海上波濤漸漸平靜,王桀吃魚後閉上眼睛養神,昨天這一日一晚的激鬥,委實累得心力交疲,大海輕輕晃著小舟,有如搖籃,不一會兒將讓他進入了夢鄉。


    這一場好睡,足足有三個多時辰。此時陽光普照,大霧已然消散。王桀此行目的已然達到,便打算回返中土。他通過太陽辨明方向,取出船槳,向西北方向劃去。海上操舟,衝濤破浪實非易易,好在王桀內力深厚,扳漿劃船,隻當是鍛練武功。


    一連數日,一葉孤舟,不停的向西北劃去。


    這幾日中,王桀每日裏捕捉海中鮮魚為食,劃船劃累了,就取出“降龍十八掌”精義照為演練。


    幾日的功夫,王桀早已將“降龍十八掌”剩下的三掌練成。將十八掌盡數練成後,王桀隻覺這“降龍十八掌”的精要之處,全在運勁發力,至於掌法變化卻極簡明,深合“一力降十會”之道。


    “降龍十八掌”雖然是天下間絕頂的功夫,但以王桀的武學根基,隻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盡數練成。


    剩下的日子裏,王桀一邊繼續熟練“降龍十八掌”,一邊又拿出“武穆遺書”來觀看。


    仔細看過後,王桀發覺“武穆遺書”與其說是一部兵書,不如說是一部嶽武穆一生的征戰史。和一般的兵書不同,“武穆遺書”上對於一些理論概念性的東西著墨不多,上麵書寫的其實是一個個當年嶽武穆與金兵交戰的實際戰例。


    王桀雖然對兵法不甚感興趣,但《武穆遺書》上的戰例敘述的甚是詳明,他將這些戰例當作一個個曆史戰爭小故事來看,卻也看得津津有味。


    如此又過了幾日,這一日午間,突然遙見西方出現了陸地。王桀航海已久,眼見歸來,不禁心胸一擴。到得傍晚,小船終於靠岸,他飛身上岸,一路行去,隻見四下裏都是綠油油的森林,地下積雪初融,極是泥濘。走了一陣,樹木更加蔭深,一株株參天古鬆,都是數人方能合抱。他飛身上了一株高樹,但見四下樹木無邊無際,竟是除了林海之中,再無人跡。


    此時天色已晚,王桀又不知這裏的具體方位,野外行路甚多不便。於是他回到岸邊,打算先湊合休息一晚,等天亮之後再行動身。


    他將小船拖上岸,有斷了半截的屠龍刀將小船劈碎,當作柴火,升起篝火,胡亂在岸旁睡了一覺,次晨穿林向南而行。走到第二日上,才遇到七八個采參的客人,一問之下,原來此地竟是關外遼東,距長白山已然不遠。


    從采參客人口中問出走出樹林的路徑,王桀當下快步而行,走了兩日,才出森林。又行一日,見到一家農家,王桀身上衣服早因多日航海而破爛不堪,於是他取出銀兩,向農民購買衣服。但那農家極是貧寒,並無多餘衣服可以出讓,接連走了三四家人家,方湊齊了一套汙穢不堪的衣衫。


    王桀因多日行船,未曾洗澡,身上本就有些汙穢,再加上這一身衣衫,活脫脫就是一個遼東乞丐。


    王桀繼續一路南行,進了長城,這日來到一處大鎮甸上。他走向鎮上一處大酒樓,摸出一錠三兩重的銀子,交在櫃上,說道:“待咱們用過酒飯,再行結算。”他怕自己衣衫襤褸,酒樓中不肯送上酒飯。


    豈知那掌櫃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雙手將銀兩奉還,說道:“爺們光顧小店,區區酒水粗飯,算得什麽?由小店作東便是。”


    王桀聽那掌櫃的語氣之中,頗存懼意,心中很是詫異。正疑惑間,忽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七個人來,說也湊巧,竟然也都是乞丐的打扮。這七人靠著窗口大模大樣的坐定。隻見店小二恭恭敬敬的上前招呼,口中爺前爺後,當他們是達官貴人一般。


    王桀見這些乞丐有的負著五隻布袋,有的負著六隻,都是丐幫中職司頗高的弟子。店小二將酒菜吩咐了下去,尚未送上,又有六七名丐幫弟子上來。片刻之間,酒樓上絡絡繹繹來了三十餘名丐幫幫眾,其中竟有三人是七袋弟子。王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丐幫今日在此集會,酒樓掌櫃誤會他也是丐幫中人。


    正在此時,店小二送上一大盤牛肉,一隻燒雞,五斤白酒。王桀腹中正餓,多日來從未好好的飽餐過一頓,聞到燒雞的香味,登時食指大動。當下也不管其它,悶聲不響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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