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華陰公府,初一上了自家馬車,這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卻聽得旁邊傳來一陣咯咯的低笑聲,轉頭望去,原來是赤芍那丫頭,不由佯怒道:“你笑什麽?”


    赤芍向來是天真的性子,聽到初一發問,毫不掩飾的說道:“小姐,別看您在咱們樊城公府一言九鼎,可是到了五夫人這裏,您卻像個小孩子,要是讓咱們府上的別人看到了,肯定更氣了呢。”


    赤芍嘴裏說的那個別人,初一自然知道是誰,於是狠狠瞪了赤芍一眼道:“你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小心我把你打發出去,就像魏紫同姚黃一樣,我看你還怎麽笑得出來。”


    哪想到赤芍眼睛一亮,拍著手說道:“好呀好呀,前兩天魏紫姐姐還送了信過來,說是白子國漂亮得不得了,到處都是花,我正想去瞧瞧呢。”


    青黛使勁白了赤芍一眼,急忙對初一說道:“小姐快別聽她的,您要是現在把她送到白子國去,她恐怕就要哭天搶地了,您還記不記得前兩天我指給您看的那個看門的小廝?”


    初一一下子想起來了,隨即笑道:“那我就把那個小廝打發到白子國去,你就好好的留在我身邊,我可真是一刻離不了你呢。”


    赤芍一聽,立即皺起了鼻子,用手指捅了捅青黛道:“你真是壞死了,數你最壞了。”


    隨即一臉笑容的對初一說道:“小姐小姐,白子國那種窮鄉僻壤有什麽好的,還是您身邊最好了,魏紫姐姐在信裏哭著鬧著想回來呢,所以我才不去那種地方呢。”


    初一同青黛對望一眼。均笑了起來。


    這個赤芍,不愧是他們樊城公府的第一活寶呢。


    車中的三人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壽春堂,初一下了車,早有掌櫃的迎了上來,將她笑著請到了後院,再一問,壽生果然是一大早就回來了。


    初一懸了好幾天的心這才全部落了下來,而後問道:“我師兄他……可好?”


    壽春堂的掌櫃姓劉,聽到初一的問話。不由怔了怔,隨即說道:“這個……孫公子很好呀。”


    “可曾受什麽傷?”初一再次問道。


    主家問了,劉掌櫃不得不答,可是卻是一頭霧水:“受傷?受什麽傷?孫公子受傷了?”


    看到他不甚明了的樣子,初一稍稍鬆了口氣,隨即笑道:“沒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罷了,能回來自然是好的。”


    以為初一是擔心這幾日壽春堂沒有大夫坐鎮會流失客人。劉掌櫃笑道:“小姐放心,雖然孫公子不在,來咱們壽春堂看病的人仍不見少,您就放心好了。”


    初一點點頭,不再說什麽,而此時客廳的簾子被一把掀開。卻是壽生跨進了門檻。


    看到他來了,劉掌櫃知道這裏在沒有自己的事情,急忙告個罪退下了,而在劉掌櫃下去之後。初一幾步走到尚站在門口的壽生麵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他一番。這才說道:“師兄,皇後娘娘真的沒有為難你?”


    孫思邈笑了笑。走到初一旁邊的座位坐下,而後笑著看著初一說道:“為何為難我,我可是價值千金呢,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別的不說,這一千金皇後娘娘可是得不到了。”


    看到師兄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初一還是有些疑惑,不由問道:“那這幾日,皇後娘娘都把你藏在哪裏?”


    “就在她寢宮的後麵的地牢裏。”孫思邈搖了搖頭,隨即無奈的笑道,“這幾日想必你一定很著急吧,真是辛苦你了。”


    “她真的沒對你怎麽樣?”仔細打量了師兄的臉色一番,見其蒼白異常,初一微眯了眼睛問道。


    “真的沒有怎樣。”


    “那你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初一向孫思邈慢慢走去。


    “大概是幾日未見陽光的緣故吧。”孫思邈淡淡的笑道,可是說完這句話,卻見初一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腕。


    孫思邈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心下隻得微微的歎了口氣。


    須臾,初一放開他的手腕,冷眼瞧著他說道:“邪風入體,血潰氣破,乃是外傷之象,師兄,你還說你沒事麽?”


    孫思邈抿了抿嘴,卻沒有說話。


    “你不要說,為了讓我拿出那一百五十金,皇後娘娘用拷問你來逼我,要拷問,也應該拷問我吧?問我金子藏在何處是不是?就算那你來逼我,又為何瞞著我不讓我知道?”


    “初一,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初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你倒給我說說,他們到底在你身上想知道什麽?”


    壽生頓時啞然,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初一,這件事情同你無關,你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可以了。”


    “我想做的事情?”


    初一頓時氣結,這言下之意就是別再讓她插手了?


    使勁吞了一口氣,初一對孫思邈點點頭道:“好,你然你這麽說,那我就什麽都不管了。”


    說完,對赤芍青黛招呼道:“我們回去。”


    說罷,竟然什麽話都不說,就此離開了。


    初一走了好久,孫思邈才無奈的站起來,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休息,這幾日他著實受了不少苦,能強撐到現在已然是不易。正在這時,卻聽房門被敲響,卻是劉掌櫃拿著一個小瓷瓶走了進來。


    看了看孫思邈,遲疑的說道:“孫公子,剛才小姐說讓我把這個藥給你拿過來。”


    看到藥瓶的形狀顏色,孫思邈便可以判定出這應該是紫金續玉膏,心中便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丫頭的醫術看來比自己想象的要精通多了。自己果然是太小看她了麽?


    隻是,這件事情如果讓她知道的話,隻怕那個皇後娘娘更加不會放過她了。他又怎麽能讓她冒這個險。


    “給我吧。”孫思邈說著,便向劉掌櫃走去,可是沒走兩步,卻隻覺得頭重腳輕,竟然向一旁倒去。


    劉掌櫃大驚,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孫思邈過了好久才緩了過來,醒了看到劉掌櫃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不可告訴你家小姐,知道麽?”


    從沒有看到過孫思邈這副認真的樣子,心慌意亂中劉掌櫃隻能點了點頭。


    ……


    王少夫人親自上門為本家兄弟提親的事情,不知怎地悄悄地傳遍了在整個長安的貴族圈子。不過,鑒於長安城中“老牌”乃至“新生”貴族多如牛毛,連帶著貴女郎君們中間的八卦也是多的數也數不清,所以這個談資隻被人們閑聊了一兩天便沉寂了,大家的興趣轉而投向了更新的八卦。比如李家的案子還沒有著落,紇豆陵夫人要變賣自己的首飾補貼家用啦;再比如另一個李家的十一郎,在外麵置的宅子被家人抄了個底朝天,他那個外室則被趕到了大街上;另外一個則是趙家的某位小廝被長安城中的某個公子看上,鑒於臭味相投,被轉送他人之類的……


    所以,當王少夫人去華陰公府的消息傳到高敏耳中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了,而這個時候,賀拔緯已經約了那個叫王勖的眀經吃飯,看來是想進一步考察此人了。


    眀經一職,雖然官位不大,也隻是文官,可是跟靜然的夫君令狐熙一樣,卻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所以向來是貴族子弟初入官場的入門之職。而之後,隻要找到機會,或分到地方做文職官員,或分到個大將軍或開府的手下做掌管錢糧的職位,便有機會獲得軍功。


    而在這個時代,軍功則是進階的最根本保證,所以升職的潛力也自然是無限了。


    所以,對很多家世中等的貴女們來說,嫁給這種子弟,就等於是投資了一支績優股,自然是十分搶手了。


    可是,看到伶倌兒幫他搜集的這個王勖的情況,高敏卻微微皺了皺眉,不是因為自己知道的晚了,而是沒想到王少夫人竟然會把這個人推出來,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公子,公子?”看到高敏出神,伶倌不由喚道。公子的心思他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以為是他在擔心,便急忙說道,“賀拔大人約他出來隻不過是吃飯而已,憑著賀拔大人的眼光,絕不會選這種人的。”


    轉頭看了看伶倌,高敏微微一笑:“我知道。”


    伶倌滿心的擔憂,卻隻換來了高敏的這三個字,頓時被噎得不輕,可是急主人所急是一個忠仆必備的條件,於是他又開口道:“我看不如就讓叔老爺幫您去提親好了,反正叔老爺也回來了,趁早把這件事情辦了多好,也省的夜長夢多。”


    聽到伶倌的話,高敏卻笑了,點點他的頭道:“‘夜長夢多’,你竟然也會說成語了,不枉在我身邊耳濡目染了這麽長時間。”


    “公子……”看到高敏一點也不像著急的樣子,伶倌兒揉著額頭,滿臉的疑惑。


    “親一定是要提的。”高敏沉吟了一下說道,“你說的也沒錯,不過……不是現在!”


    說罷,他走到自己的書架前,從最上麵的一層中抽出一本厚厚的書,而後將其翻開,須臾,便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一頁。隻見他將這頁從書上撕了下來,而後遞給伶倌道:“你拿著這張紙去找運兒,而後……”


    高敏壓低聲音在伶倌耳邊說幾句話,卻見伶倌的眼神越來越迷茫了,不過待他說完,他也隻能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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