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死亡沼澤,暗月赤足踏進滿是荊棘的薔薇之地-這裏是曆代各族首領的最終歸宿,一片由薔薇棘布古老墓地。


    被荊棘刺破的腳踝,不停地滲出鮮血,將那在晨曦之中嬌豔開放的白薔薇一片片的染成紅色。


    那些代表著一個個種族曆史符號的沉睡者,因為他的到來,蘇醒。他們或坐或站,守在自己的墓碑前,用一種崇敬的目光看著他走過。


    他左邊百米的地方,聖王正向他致敬的微笑,就像他生時一樣。他突然想起,自聖王之後,十大聖器中的紫檀法杖再也沒有找到適合的主人,而現任的聖王三世,似乎並沒有他的祖父的英勇和賢德,人類正走向衰敗。他回應聖王一個溫和的微笑,眼睛裏卻溢滿憂鬱-這個世界,離他所希望的模樣越來越遠。


    薔薇之地的盡頭,天湛藍得令人眩目,無邊無際。


    納洛坐在一朵棉花糖似的雲彩之中,對於他的到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是一直仰著臉,將視線探進蒼穹的深處-


    幾朵雲彩飄到薔薇之地與納洛之間,連成一條雲之橋,暗月還在滲血的腳踏上去,白色的雲便成了紅色。


    來到納洛的身邊,暗月低視那張仰向蒼穹的臉,歲月奪不走他們青春的容顏,惟獨改變的,是他們眉梢的情緒和眼睛裏的深度。


    “我以為做了那麽多,可以稍稍改變你的想法,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讓暗月更失望的是,他曾經的付出。沒有得到半點的回報。或許,當初他就不應該心軟,應給予納洛致命的一擊……如果他坐上月之國的王位,與其他部落和平共處,那個世界也不會因為戰爭而湮沒。


    “少來教訓我。”納洛猛地一把捉住身邊男人的手,將他扯下。


    納洛的舉動讓人猝不及防,暗月一個踉蹌,沒有穩住,單膝跪倒在雲彩上。抬起的眼,撞上納洛那雙近在咫尺的冰冷的目光。


    “軾兄篡位的罪人。哪裏來的道理可講?!”納洛眯起眼,咬牙切齒地盯視暗月,“那個世界毀了也好,我會在這裏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帝國-在你創造的世界裏。”


    那雙眯起的眼睛,閃爍著一種報複的光芒。納洛恨他,恨不得將他與之有關的所有一切都摧毀掉。


    “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暗月不可能驅逐納洛,驅逐他就等於驅逐幸存無多的天狼族人。他的同類需要的是安穩的生活,在享受溫暖陽光的日子中敷衍生息。納洛一味的野心勃勃。終有一天會將整個天狼族推向毀滅。這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醒醒吧,別再固執了。”


    “我以為過了那麽長時間,你會對你曾經的罪行稍稍有所覺悟。我以為你會跪在我的麵前,懇求我的原諒。可惜……你需要的是嚴厲的教訓。”納洛大手猛地一揮,一掌擊在暗月的胸口上。


    明明可以躲閃,暗月卻紋絲不動地受了納洛那猛烈的一掌。頓時的,他的五腑六髒都被震碎了,一股鮮血從他的口腔裏噴出來,灑在雲裏。


    納洛沒想過對方會不躲閃。暗月的受傷並沒能讓他對他的怨恨有所剃減,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嘲笑。“你這是在懇求我的原諒嗎?”


    “算是吧!”暗月開口說話的時候。鮮血就像崩了堤的河水,湧出他的口腔。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他驟然倒下。


    納洛站起身,抬起一隻腳踩上暗月的心口,他想讓他死。


    暗月憂傷的眼睛裏蒙上一層淚水,他感到絕望-幾千年的歲月更迭,納洛為何仍然一意孤行?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挽救這具扭曲的靈魂?他承認自己當初年輕氣盛,用錯了方法,讓納洛更加耿耿於懷,這確實也是他的罪過。


    “嘿,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納洛討厭暗月,因為他總是跟他唱反調,甚至還差點要了他的命。可是,他不是他的親弟弟嗎?分別了那麽久,他曾一度孤身品嚐無盡的惡果,那滋味如何之苦澀啊!


    納洛想殺他,卻又下不了手,就像當初暗月無法殺他一般。他離開他,忿忿地道。“這個世界就當是你給我的補嚐,滾吧,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什麽創世之神。”


    “你會在這裏繼續你的野心?這裏的萬物,他們需要並不是你所想創建的唯一帝國,我絕不允許你在這裏重蹈覆轍,妄意殘殺。(.無彈窗廣告)”暗月伸出染血的手,想要拴住哥哥的手,可是他卻顯得那麽遙不可及。“哥,帶著族人在這裏過著和以前不同的生活吧,跟大家和平共處,共享資源。隻要你能造福族人,我願意一直守在你身邊。”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當我需要你在身邊的時候,你卻對我做了什麽?現在你卻和我說這樣的話,還讓我造福族人?我不是一直在為族人的利益著想嗎?別自以為是的在這裏跟我說教。”納洛放眼腳下的古雅大陸,還真別說,暗月有著和他截然不同的力量,這個世界在他精心的嗬護下,真是美極了。“它,屬於我了!”


    暗月微閉雙眼,因為納洛的話,他感到無比的痛苦。


    納洛離開了,紅色的雲朵上,癱躺著迷惘的暗月,他直視蒼穹的眼瞳在擴張,苦澀的淚水化為滿天的雨,灑向身下的古雅大陸-


    。。。。。。。


    “暗月?!”伸出的手,觸到的雨水冷淒淒的。幻夜仰向天空的紫眸滿是深深的憂鬱。


    “幻!”星月從議事廳裏出來,來到站在屋簷下伸手接雨的侄子身邊,他心事重重,讓人憂心。


    “大家商量得怎樣了?”幻夜收回手,一掌的雨水隨著垂落的動作淒涼的飄灑在他的腳邊。


    “重新調整軍隊的話,還是有相當充裕的部隊可以對月之國進行反擊的。這個新興的國家,太囂張了,已經侵略很多周邊的國家。照這形勢發展下去,終有一日會對我南方地區產生嚴重威脅。大家同意你的建議,隻是狐王不在,對這場戰鬥仍有些顧慮。”


    “關於昨晚在書房聽到你和母親大人說的那個消息,真的可靠嗎?”提及狐王,幻夜想起昨晚回到太陽城時本想去書房向母親大人請安,卻聽到了關於父親被禁的消息。


    “有人看到他和納洛在北方的丘陵之地大戰了三天三夜,派出的人到那裏時,戰鬥早已結束,沒有找到他的蹤影。後來,有人傳出了他被納洛結界禁固的說法,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他敗給了納洛,被捉了起來,戰爭一旦打響,月之國可能會用他來當威脅我們的籌碼。”


    “就算是父親大人輸了,也不至於會淪落到這等地步……他將國家和家人拋之腦後,苦苦追求的力量。就真的隻是這等水平?納洛太囂張了,必須得壓製,否則日後我們便沒有好日子過了。至於其他國家,我會親自遊走,跟他們的領袖談,就算他們不能並肩共同作戰。也要持旁觀態度,不要像某些國家一般,受到一時利益誘惑,助紂為虐。”幻夜眼睛裏透出一種絕決。“就算是用蠻力,我也不會讓那家夥如意的。”


    “可是若傳言是真的呢。就算對狐王的力量有信心,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是那樣。他就更沒資格當我們的首領了,還不如早早退位於我,要不,你也行啊。”幻夜冷哼。


    星月啞然,半晌,他才艱難地對他的侄子這樣說道。“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讓你母親聽到的好,你知道她苦苦支撐了那麽多年,都是為了你的父親。你和娜娜一樣,從出生到現在,都極少和狐王呆在一起,自然也少了親密,但血濃於水,那份親情是如何都割不斷的。不要埋怨他,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幻夜紫眸微眯,用冷漠掩飾內心的痛楚。


    迦邏國和月之國的戰爭,就這樣打響了。好戰的天狼一族總算遇上了棘手的對手,迅速擴張的勢力一下子就停滯不前了。幻夜雖年輕,也還沒有真正在世界上樹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但他的遊訪及鋒芒初露漸漸折服了許多部落,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他和納洛的恩怨也從此結下了。


    納洛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暗月從中作梗,幻夜是他的人,他該恨的人自然不是幻夜本身。但幻夜持有的權力和軍隊,卻是硬生生的攔路石,若想在這片新大陸上立足,建立心中的帝國,他就必須得把暗月身邊的這個大將除去。


    。。。。。。。


    暗月受的傷很重,卻又拒絕治療師為他治療。大家都知道,真正受傷的是他的心。他不願在人前提起關於納洛和他的任何一件事,他在日夜交替之中沉淪,將自己完全浸泡在無盡的苦澀中,像是懲罰自己。


    “這該怎麽辦好呀?”從暗月的房間裏出來,無雙在幻夜的陪同下,到後花園散步。“暗月一直這個樣子,看得讓人好心疼。”


    幻夜沒想到暗月會被納洛傷得這麽重,到底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之前又發生過什麽?不說無雙,他自己早就耐不住性子了。“那家夥要自暴自棄到什麽時候?”


    幻夜在變化,經曆讓他變得成熟穩重,可是,他卻沒有了以前那種燦爛天真,尤其是暗月的事,讓他的眉目間多了深深的憂愁。這樣的幻夜,有著一種魔性的美,讓無數女人為之傾倒。無雙對他的愛戀未能因為修行的分離而剃減,反而變得越來越強烈。現在的幻夜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少年,他是否會重新審視她,對她有那麽一絲傾慕?


    無雙在想事情,也許是因為暗月讓她心神不寧,她一味地向前走,已到蓮花池邊,腳步卻不知要停下來。


    “小心!”幻夜一把將她扯住,她一個趔趄,貼到了他的懷裏,驚惶仰起的臉,美麗得足以融化一切。尤其是那雙黑色澈澄的眼睛,純潔得一塵不染。


    “幻!”他的眼神好溫柔,他們就那樣久久的凝視,無雙的心隨之劇烈的跳動著-


    有人在花園的盡頭,投射來的眼神讓幻夜感到一絲難過。微抬眼睛,他愕然看到小白憂傷的臉,在滿園搖曳的花海中若隱若現。


    呃?!


    幻夜意識到了什麽,急忙鬆開無雙,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走路小心點,別心不在焉的!”


    無雙還來不及回應,幻夜已倏地轉身,長袖一拂,快步離開。


    “幻?!”無雙鬱悶地叫喚了一聲,離開的幻夜卻不回頭。他看到誰了嗎?轉身看剛才幻夜抬眼的方向,那裏除非了一片豔麗的花海和巍峨的城牆外,什麽也沒有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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