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霞進了房,見寧夫人瞪著眼睛,倒嚇了一跳:“母親醒了?”


    寧夫人白了寧若霞一眼:“你和她還有什麽好說的。(.無彈窗廣告)”


    寧若霞還是有些不明白寧夫人的意思:“母親這是怎麽了?二嫂是來看母親的。”


    寧夫人說道:“你這孩子就是這樣實心眼。看我?她會那麽好心?不過是來看我的笑話罷了!”


    寧若霞不知道寧夫人為什麽這麽大的火氣,小聲說道:“二嫂不是那樣的人……”


    寧夫人氣得想斥責寧若霞,看到寧若霞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為著寧致達的事,寧若霞已經受了不少委屈,連婚事也一拖再拖,寧夫人又怎麽好在拿寧若霞撒氣。


    知道寧夫人心緒不佳,寧若霞也不再多說什麽,默默地退出去房去了。


    寧夫人在床上越想越是煩心,偏偏這時候又從院子外頭傳來隱隱的哭聲,寧夫人翻身坐了起來,怒道:“鬼哭狼嚎的做什麽?出去看看是誰活得不耐煩了?”


    彩蝶忙答應著去了,過了一會兒進來回話:“夫人,是……是二姨娘在哭鬧。”


    寧致達的二姨娘自從寧致達出事之後,三天兩頭地就要哭上一場,寧夫人聽了更是心緒煩亂,又是傷心又是生氣。


    寧夫人不由得恨聲道:“這個蹄子,致達都被她鬧死了,她還有臉哭?要是真有本事,去老夫人跟前鬧啊,去二房那兒鬧啊,隻在自己房裏哭算什麽?”


    說到這裏。寧夫人猛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打住了話頭。


    彩蝶還以為寧夫人為二姨娘的哭鬧而生氣,勸道:“夫人當心氣壞了身子,要不,奴婢叫人去勸勸二姨娘。”


    寧夫人冷笑道:“勸她?她要是肯聽勸的人,哪裏還等咱們去勸。”


    寧夫人想了想,漸漸有了主意,叫過彩蝶來囑咐了一番,又說道:“……她不是要鬧嗎?就讓她好好鬧一場!”


    寧夫人的眼睛漸漸眯縫了起來,透出冷冷的光:“她們想過好日子。沒那麽容易……”


    *


    寧致遠進了房,書香放下手中的書,說道:“侯爺怎麽回來得這樣晚。”


    已是酉末了。


    寧致遠微笑著說道:“前兒我向皇上遞了折子,自請去接任大哥的差事,今兒皇上宣我進宮,已準了。”


    書香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這麽大的事,侯爺怎麽也不跟妾身說一聲。”


    寧致遠用帕子揩著臉,說道:“我怕皇上不準。先前就沒說。”


    書香笑著看向寧致遠。


    男子本就該有擔當,寧致遠這樣主動請纓,皇上對寧家也會另眼看待。


    書香說道:“侯爺還沒用飯吧?妾身叫小廚房給侯爺預備了消夜。”


    寧致遠說道:“還不餓,等等再用吧。”


    書香頓了頓,笑道:“不如讓她們送進來,先放在熏籠上熱著。侯爺想吃的時候也方便些。”


    寧致遠抬眼看著書香:“也好。”


    書香叫了綠雲進來:“讓徐媽媽把消夜送進來,早些回去歇著吧。碗筷明早再進來收拾。”


    寧致遠不由得微笑起來。


    書香回頭看見寧致遠的笑,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反而有些窘迫不安起來。說道:“晚間冷,何苦讓她們白白守著。又沒什麽事……”


    寧致遠笑著拉過書香:“我知道。”


    書香總是這樣替人著想,連下人的難處都顧慮得周全。


    香竹捧著端盤進來。抬頭就看見寧致遠正抬手給書香抿著鬢角的散發。


    香竹忙垂下了眼簾,輕聲說道:“侯爺,消夜拿來了。”


    寧致遠頭也不回地說道:“先放在桌子上吧。”


    香竹臉色鬱鬱地將端盤放下,退了出去。


    寧致遠和書香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好,她就越來越沒有機會。


    香竹看著窗子裏透出的燭光,聽著房裏隱隱約約的笑語,不由得咬住了嘴唇。


    越沒有機會,她就越是想爭取。


    她服侍了寧致遠這麽多年,難道連一個姨娘的身份都掙不下麽?


    香竹想起了夏蕊跟她說的話:“……老夫人沒說什麽,我瞧著老夫人的意思是答應的,以後的事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香竹怔怔地看著窗上搖曳的燭火。她是老夫人挑上來的,也是老夫人賞給寧致遠的,如果說寧致遠房裏的這些丫環中,誰最有資格服侍寧致遠,她自然是頭一個。


    她也是知道規矩的,從前寧致遠沒娶親,自然不能先納妾。寧致遠麵子上對她和綠雲雖然是淡淡的,可香竹卻越發覺得寧致遠是個守禮的君子,也更堅定了她要服侍寧致遠一輩子的決心。


    可是現在書香都嫁進來快半年了,寧致遠的心裏眼裏卻隻有一個書香,她和綠雲連服侍的機會都少了。


    難道這麽多年的心思就這麽白費了?


    閃爍了好一會兒的燭芯忽然跳了幾跳,淹沒在滾熱的蠟油中,房間裏頓時黑了下來。


    *


    這日書香剛從老夫人房裏出來,就看見東北角冒出陣陣的濃煙來,仔細看正是大房院子那邊的方向。


    書香有些著急,立刻叫人過來:“那邊走了水了,快去叫人救火!”


    說著,書香帶著錦瑟就朝大房那邊快步走去。


    冬日裏正是天幹物燥的時候,要是火勢蔓延開來,那可不是小事。


    書香走了沒幾步,打發去的丫環就折了回來:“二少夫人,大夫人那邊沒走水。”


    書香蹙著眉頭說道:“那怎麽有那麽多的煙?”


    丫環低了頭說道:“回二少夫人的話,聽說……是二姨娘請了法師,在院子驅鬼。”


    驅鬼?好好地驅什麽鬼?


    隻怕不是驅鬼,是有人要搞鬼。


    書香想了想,還是向大房那邊走了過去。


    還沒進院子,滾滾的煙就熏得人咳嗽起來。錦瑟忙拿出帕子,讓書香掩住口鼻。


    大房的院門緊緊地關著,裏頭傳出隱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念咒。


    書香讓錦瑟上前叫門,錦瑟用力扣著門環,說道:“開門!二少夫人來了!”


    錦瑟叫了幾聲,裏麵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書香隻好提著裙裾上了台階,和錦瑟一起扣著門環:“快開門!”


    大門忽然嘩啦一聲開了,還沒等書香反應過來,一把燃燒著的艾草猛然丟到了書香腳下,書香頓時被濃煙嗆得咳嗽連連。


    錦瑟一腳踢開了艾草,怒道:“瞎了眼了!也不看看是誰來了!”


    又忙轉身扶著書香:“二少夫人,您沒傷著吧?”


    書香搖搖頭,揮著手驅散了麵前的濃煙,好容易才看清院子裏的情形。


    院子正中設著供桌,上麵擺著一些叫不出名的器物,像是驅鬼的法器。各房的門都緊閉著,一個神婆正站在供桌前搖著手鼓念咒,幾個女子在四周燃燒著艾草,整個院子裏濃煙陣陣。


    書香跨進了院子,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快住手!”


    那神婆似乎沒聽到書香的話,仍然閉著眼睛在供桌前左搖右晃地念叨著。


    書香吩咐跟來的婆子:“快讓她們把火熄了!要是走了水可怎麽好?”


    婆子們答應著,這時從一旁衝過來一個渾身縞素的女子,撲通跪在書香麵前,哭喊道:“二少夫人!那厲鬼馬上就要驅走了,您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攔著啊!”


    書香低頭一看,見這人正是寧致達的二姨娘,此時穿著孝服,一雙大大的丹鳳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書香。


    錦瑟說道:“你這是怎麽跟二少夫人說話呢?難道二少夫人就由著你們胡鬧不成?”


    二姨娘頓時嚎啕大哭:“奴婢哪敢跟二少夫人頂嘴啊!奴婢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眼看著侯爺和少夫人都沒了,奴婢往後可怎麽活啊!求二少夫人就給奴婢一條活路吧!”


    哭得驚天動地,這哪裏是懇求,分明是要挾。


    書香沉聲說道:“你先起來,這麽跪著成什麽樣子?”


    二姨娘嚇了一跳,臉上的囂張登時減了不少。


    不是都說書香最是禮待下人的嗎?怎麽忽然就變了臉了?


    正在這個時候,供桌前的神婆忽然跳了起來,手中的桃木劍一揚,直直地朝書香這邊飛了過來。


    二姨娘嚇得忙躲到一旁,錦瑟眼疾手快地將書香拉到一邊,那把桃木劍落在了書香的腳下。


    錦瑟怒罵道:“你瞎了眼了?傷了二少夫人,讓你拿命都賠不起!”


    神婆直勾勾地盯著書香,口中冷冷地說道:“姑娘這可就冤枉我了,這劍不是我扔的,是神仙老祖借著我的手要驅邪呢!”


    錦瑟高聲說道:“你說我們二少夫人是邪是鬼?當心我撕爛了你的嘴!”


    那神婆冷笑一聲,回身去供桌前跪下,不再理睬錦瑟。


    二姨娘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猛然抬手指著書香:“是你!是你!!”


    書香氣得咬緊了嘴唇:“你說什麽?”


    二姨娘似乎已經神誌不清,口中喃喃道:“……難怪幾個月的功夫,侯爺和少夫人就都沒了,如今夫人也病倒了……真的有鬼!有鬼!”


    書香怒極反笑:“難道你說我是鬼?”


    二姨娘像是嚇壞了,身子緊緊地縮成了一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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