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作罷,吳優放聲大笑,不拘一格。


    彥玉慢慢睜開眼,隻覺心中澎湃激昂,滿腔熱血讓她跟著笑起來。清脆的笑聲裏帶著說不出的舒暢,仿若縱馬河山,萬物皆在腳下。


    這,便是知音了。


    吳優再度舉杯:“小兄弟,想不到你居然此般通曉音律,在下不得不說一聲佩服!”開店做生意,何等人沒見過,單是從彥玉的笑聲中便能知曉她聽出自己彈奏的含義,“來!幹!今天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


    “咳咳。”慕天佑咳起來,彥玉這才緩過神,幫他拍背平喘道,“難得吳掌櫃好興致,不過在下確是不能再喝了。”


    吳優聽了也不強人所難,大方地說道:“吃菜,這些可都是翠竹軒的招牌菜。”瞥了一眼慕天佑,他又說,“天佑兄,你還能吃麽?”


    “子成多慮了。”慕天佑用帕子優雅地蘸了蘸唇,“我若是真的開口,隻怕你這翠竹軒也不夠。”


    勾唇一笑,吳優獨斟獨飲,淺歎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可是我的寶貝,你若胃口大了,恕我不好客。”


    好端端的怎麽就鬥上嘴了?


    彥玉拿起筷子在碟上一敲,說道:“好,好一句不可居無竹。”又敲擊了幾下,打出節奏,她搖頭晃腦地念道,“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本是好興致,想到下一句,彥玉動作一頓,手中的筷子掉了下來落在竹席上。


    “小弟失禮了。”彥玉掩飾自己的失態。起身問道,“不知茅廁在哪裏?”


    見她露在衣領外的雪頸染上一層誘人的紅暈。吳優眯起眼,慵懶地單手托著腮:“出門右拐便是,我的夥計會帶你去的。”


    彥玉拱手道:“那小弟就暫且告退。(.)”說著,這才退出房去。


    撚起一枚花生米放入嘴中銜著,吳優也不嚼碎,如玩一般用舌去掉包在外麵的紅衣。慢慢地,他開口說道:“真是有趣的小家夥,都道彥家小姐賢良淑德,今日得見。當真如此。”


    彥玉的化名王顏本是玉去一點,彥加一頁,初次聽到,吳優便已知悉了她的身份。但並未揭穿。慕天佑淡然地端起茶杯嗅了嗅:“她可不是你想動就能動的。還是盡早收了心。”


    “那是自然。”吳優笑了笑,“隻怕這位小姐也並非安然樂道之輩。”


    慕天佑沒有應聲,彥玉今天的表現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知她聰明伶俐,卻沒料到有此般才智。就算放眼風淩王朝,能有幾個人可以與之詩情相提並論,那般意境,實在不像一個才入學的孩子能領悟的。


    莫非是顧蕾平日所念?應該不會,顧蕾作詩多帶女性的柔美才情。如同溪流卷落花,在意境上難免差了一些。


    究竟是哪位高人所教?慕天佑陷入思索之中。


    這竹葉青雖入口溫和。但後勁卻是猛的,出了門彥玉便覺頭有些暈沉。在前帶路的夥計不時回頭來看她,伸出手道:“公子小心。”


    瞬間,有一道炙熱的視線似乎從身上掠過,彥玉迷茫地四顧,卻沒發現什麽。按著太陽穴,她晃了晃頭,說道:“不礙事,走吧。”


    洗過手,彥玉對著台子上的銅鏡整理了一下儀容,卻見自己肩頭上突然冒出一顆人頭。嚇得險些大叫,一掌拍開,她退後一步防備地看著來人。


    眼見獵物如同受驚的小獸,中年男子眼裏閃著精光,說道:“小美人兒,爺今個看上你了。(.無彈窗廣告)”


    此話一出,彥玉隻覺天雷滾滾、自己平日裏穿的跟花兒一般都沒人追求,今天換做男人打扮,卻被人調戲,真是沒天理啊!


    看準門口,彥玉正要提速,不料門外又走進兩名家仆,低頭報道:“五爺,都已經打點好了。”


    五爺聽了,滿意地點了下頭說道:“去門口給我看緊了,別讓不長眼的進來壞了爺的好事。”


    彥玉有些傻眼,看這五爺是來真的,隻有一步步後退靠在牆壁上。視線從不大的茅房裏掃過,竟連一樣攻擊性武器都沒找到,早知道,日後就該隨身帶把西瓜刀來防身。


    一直覺得自己屬於沒有市場的貨,今天突然對上一個滿麵紅光的大叔,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


    想來,他是把自己當做有錢人養的孌|童,彥玉穩下心神,淡定地說道:“混賬東西!你知道我是什麽人!你也敢來動我?”


    這話裏的氣勢絕非一般人家可以說出,五爺再一打量彥玉身上的衣著,不由咧嘴哄道:“我自然知道小美人兒是何人,三殿下畢竟是皇家出身,想來養你也是藏著掖著。瞧瞧,你這身衣服就遠不及爺這一條腰帶。”


    “我呸!”彥玉自知這衣服是成衣店買的,當然算不上名貴,但還是擺足了架勢。既然他知道慕天佑的身份,她索性將計就計,“既然你知道三殿下,那我勸你識趣些,別惹事上身。”


    “嘖嘖。”五爺摸著下巴,又湊近了一步,“真是誘人的小辣椒,爺愛的就是你這股衝勁。”


    天啦!來個雷劈死我吧!彥玉當真有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之前她說的話都是吼出來的,若真有人在附近,早就進來看看了。又或者,就算聽到了聲響,也會本著自保的念頭而不惹麻煩。


    此時彥玉能做的就是閃避,思考。


    五爺也不急於一時,很是享受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門外有兩個家仆,出去隻有一條路,跳窗。所幸自己身材嬌小,尚能從那裏跳下去,可是這裏畢竟是二樓,雖不高,但若落地出了事,那可就埋下了後患。


    眼瞧著五爺的魔爪越來越近,彥玉一咬牙,死就死!


    而五爺似乎早就看穿她的想法,嬉笑著擋在了窗前:“美人兒可別做傻事,跳下去摔到哪爺就該心疼了。你若是跟了爺,穿金戴銀自然虧待不了你。”


    “嘭!”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青年罵咧咧地走進來,“奶奶的,上個茅廁還敢攔著小王,看我不收拾你們。”


    此時,彥玉從未覺得眼前這個人也是此般英勇無敵,忙不計前嫌地跳過去,牢牢地抓住墨逸軒的手,叫道:“王爺救我。”


    五爺不由瞠目結舌,好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家夥,前一秒還發誓跟三殿下情深似海,下一秒就對逍遙王投懷送抱。


    墨逸軒看到彥玉,上下掃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叱問:“你是誰?本王向來沒有那種癖好,可是奸人派你來汙了小王的名聲?”


    彥玉明知他是有心作弄自己,但此時自己所能倚靠的隻有這位的鐵拳。壓住情緒,她低下頭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我知道王爺還在氣我見異思遷……”說著,別有深意地看了墨逸軒一眼。


    五爺見了,便以為他們之間當真有什麽,到嘴的鴨子飛了,他難免心情鬱結。恨恨地盯了墨逸軒一眼,卻見對方用更狠的眼神瞪著自己,不由心跳慢了半拍,忙行禮說道:“見過王爺。”


    “你那是什麽眼神,敢瞪我?”墨逸軒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腳,正蹬上五爺的頭,讓他當場屁股著地,哀叫連連,“冤枉,小的真沒有瞪王爺。”


    “嘿!還敢狡辯!”墨逸軒眼瞪得更圓,霸氣側漏。


    彥玉忍不住拍手叫好,就衝這踢腿姿勢,完全可以打滿分!站在墨逸軒身後,她安下心來,更有上前也踹兩腳的意思。


    墨逸軒倒沒動手,斜眼睨著彥玉:“既然你說你對不起本王,那本王就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去,給本王揍他!”說著,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本王喜歡的就是你那股潑辣勁。”


    敢情他早就在外麵旁聽了,居然現在才進來,想必是聽到自己要跳樓,才會現身吧。彥玉心裏難得存留一點的感激一絲不存,想到他居然讓自己一個女流之輩行拳打腳踢之事,真是太影響形象了。


    “王爺王爺!小的知錯,求王爺饒了小人。”五爺對墨逸軒的凶殘早有耳聞,連忙磕頭認錯,意圖謀求一條生路。


    墨逸軒瞅著彥玉,命道:“還不快去?”


    咬了咬牙,彥玉不怒反笑,眼睛彎彎如月牙,聲音嬌柔得如同可以滴蜜來:“王爺,討厭啦,人家的纖纖玉手若是壞了,人家姑姑會心疼的。”


    嘴角抽了抽,墨逸軒張嘴說了個“你”字,再見彥玉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瞧著自己,還煞有介事地翻看著兩隻小手,威脅意味十足。


    不提皇後還好,這一提墨逸軒頭發都要燃起來,偏偏如今還不能跟著狡猾的丫頭對抗,難免心裏憋屈。大喝一聲,他將一腔怒火盡數發泄在了五爺身上。


    太粗暴了,太血腥了。


    彥玉忙用手捂著眼,暗暗搖頭:“王爺啊,下手輕一點,打得他缺胳膊少腿就好了。”


    這還叫輕?五爺抱著頭,“哎呦哎呦”地叫著,苦不堪言。今日當真是出門沒查黃曆,惹了這位左右逢源的祖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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