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燥了,一般人家都選了日落時分才會出行,如是夜晚反而熱鬧起來。(.)


    昭陽是平原郡的一個小鎮,民風淳樸,日前賑災的隊伍正歇在這裏。此時散步的人群中,幾個穿著便服的男子相互對視間,眉目見都有了憂慮。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此人身材高大,五官硬朗,正是墨逸軒的貼身侍衛墨青。


    幾人狀若無意地聚在一起,身形一閃便到了一處小巷之中。


    墨青沉著臉,壓低聲:“那些地方可都尋過了?”


    “是,並未發現王爺的蹤跡。”幾人拱手,均壓低了聲音。


    聽了,墨青濃眉皺的更緊,眼下王爺若是有個閃失該如何是好。


    其中一人建議道:“許是王爺已經先回去了,我們兵分兩路,一部分人在此繼續搜尋,餘下的跟我回去看看。”言語裏已是做了主,不由分說便把隊伍分成兩隊,自帶了人回去。


    看著那人離開,墨青反是鬆開了眉頭,早有所料地說:“繼續搜,小心別露了身份。”


    “是!”


    待眾人散開,墨青輕車熟路地饒過小巷,繼續做起無謂地搜尋來。


    先前回去的帶頭人,此時正給三皇子慕天佑回話:“三殿下,逍遙王爺如今還不知蹤跡。”


    “既是沒找到人,你怎麽回來了?”慕天佑微微眯起眼,手中把玩著一個黃玉蟠桃佩,對光一看,玲瓏剔透毫無雜質,確是黃玉中的珍品。放入盒中,他叫道,“阿忠。把這東西送到彥府,親手交給彥小姐。”


    “是。”阿忠畢恭畢敬地捧走禮盒,連夜便趕路。快馬加鞭送到了彥玉手上。隻因彥府現在的門卻是不好進了,他候了一會兒,才進去見了正主。


    彥玉收了禮。暗自感動,又習慣性地給了封賞。阿忠卻是不收。一拱手便回去複命了。


    等阿忠這一趟來回,失蹤幾日的墨逸軒終於被找到,也不知是到了哪裏,渾身邋遢地讓人認不出來。最終還是墨青出麵,才讓他免於皮肉之苦。


    慕天佑帶著彥仲傑為他診脈,還未進屋,就聽到裏麵東西砸的哐哐作響。墨逸軒壓不住憤怒的聲音從裏傳來:“那些膽大妄為的刁民!看我不將他們祖墳都翻個底朝天!竟連我的主意都敢打。我呸!”


    墨青耳膜震的嗡嗡響,卻是不敢亂動,隻在心裏腹誹:這王爺演的也忒像了。


    發泄一陣,墨逸軒坐下喘著粗氣,正要喝茶,卻發現茶杯都被自己砸爛完了。墨青忙說道:“屬下去讓人再拿一套茶具來。”說著就出了屋,如釋重負地抹了把額頭的汗。


    他一偏頭就看到了慕天佑二人,忙行禮:“三殿下,彥大人。”


    彥仲傑此時已經臉上布滿烏雲,對他的行禮隻是“嗯”了一聲。慕天佑笑了笑:“難為你了。”


    “這是卑職應該做的。”墨青忙低下頭。


    慕天佑擺手示意他下去吧,伸手用指節在門上扣了兩下。


    聽到“篤篤”的敲門聲,墨逸軒大聲叫道:“進來!”


    二人進屋,自然看到了滿地狼藉。墨逸軒麵上有幾分尷尬。拱手打了招呼。


    說明來意後,慕天佑便讓彥仲傑為其診脈,彥仲傑搭上墨逸軒的手腕,又看過其舌苔說道:“王爺是內火旺盛,下官開兩貼清熱下火的方子即可。”說著收回手,敬勸道,“王爺年歲尚輕,俗話說氣急攻心,凡是都要心平氣和才是。”


    墨逸軒不以為然地隨意應了一聲,這時墨青已拿了茶具來,奉上茶便站在一邊。


    慕天佑輕聲問起墨逸軒這幾日去了哪,墨逸軒卻是麵上紅一會白一會,很是難以啟齒的模樣。見問不出話,慕天佑也不堅持,同彥仲傑一起退了出來。


    稍後便有人端來熬好的藥,墨青接過,看墨逸軒已然臥床睡下,便將藥碗放到一邊。


    墨逸軒麵朝裏,眼睛卻是明亮地睜著。


    這一頭慕天佑派去的人也都回來報了信,卻是帶來了無比荒唐的消息。原是墨逸軒在京都裏橫行慣了,平日裏一大堆人跟著,自是不會養成帶錢的習慣。結果被天香樓的老板扣了做苦力不說,就連最值錢的信物也被拿去抵債,說出來真讓人忍俊不禁。


    幾個幕僚聽了,紛紛嗤之以鼻:“殿下,這王爺分明就沒把賑災的事放在心上。如今西南災情嚴重,再不能因了他而誤了行程。”


    慕天佑對此表示讚同說道:“這事還需好好打點,莫讓人知曉了王爺的身份。”


    回話的人又說了那天香樓的老板見墨逸軒衣著光鮮,本以為是個有錢的主,哪知卻是金玉其外。聽他說自己是王爺,便哄笑不信,還聲稱自己是天皇大帝。


    “還是打點一下的好。”慕天佑下了命,便讓幾個幕僚退下了。


    這時等在外的阿忠才進來行禮回話,得知彥玉對禮物很喜歡,慕天佑抿成一線的唇微微上揚,綻開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又聽阿忠說彥府如今門衛森嚴,便知那邊是出了事。阿忠心細,將打聽的事大致講出。慕天佑聽了反而放下心來,原來隻是家事而已。


    這一頭彥仲傑也收到了一封家書,熟悉娟秀的字體把他不在的日子裏發生的事都平淡地敘述了。對林婉月的事,穆妙姍也隻是淺淺地提了一下,隻等彥仲傑回去再做定奪。


    得知彥玉如今沒有先生都很努力用功,彥仲傑心裏安慰之餘,也知接下來的日子是耽擱不起了。便在此地回信兩封,做好交代。


    對於續弦之事,彥仲傑自然不會答允,直接讓穆妙姍將人打發走。又讓她多招待彥玉一些,切莫跟孩子一般計較。


    另外一封信,卻是交到了丁二手中。


    丁二收了信,第一時間就交給了彥玉。彥玉打開一看隻是叮囑她別落下學業之類的話便興致怏怏地放到了一邊。


    第二日,就該啟程。哪知墨逸軒半夜發起高燒來,王府的墨家軍以此為借口。說什麽都不讓走,盡顯潑皮本色。


    饒是一群君子,對上彪悍的墨家軍也隻有氣的眼皮直翻。


    慕天佑對墨家軍忍耐多時。明知他們沒多大本事,還整日裏牛氣衝天。當真跟墨逸軒一個脾性。當下下令,隻留半日,讓彥仲傑為墨逸軒施針施藥。


    等墨逸軒退了燒,便把人請到了馬車上,一行延誤的隊伍這才向下一站走去。


    平原郡地廣物博,南鄰災區,再往前走已是有災民流入。所幸慕天佑所帶的兵並非草包。倒是將賑災物資保管的沒出差錯。


    這批災民到了一處就如蝗蟲肆掠,將能吃的東西盡數吃完,如是平原郡這塊地方也跟著鬧起事來。


    這幾日元景榮為了這事正煩惱到了極點,後院裏的紛爭也無暇顧及,直到蘇姨娘哭哭啼啼找上自己,他才出麵。得知女兒病的不輕,還被嫡母所虐,又對夫人發了一頓火。


    想到自己的妹夫彥仲傑身為當朝首席禦醫,如今也是到了平原郡的地盤上,為自己的女兒看個病應該不是難題。當下就讓人拿了自己的信物。前去請彥仲傑,借機想問問賑災的情況。


    彥仲傑看了置之一笑,卻是不理。且別說他分身無術,就算是能前往。也斷不能給一個庶女診脈。隻開了一道天花的方子,讓人自求多福了。


    元景榮聽了回話,心裏暗自揣摩,到底無法,把方子給了蘇姨娘。


    蘇姨娘磕頭謝過,自去了莊子。


    然而元月兒哪裏是得了天花,不過是服了江湖術士給的藥起了一身疹子罷了,雖是癢不可耐,卻也躲過了咄咄相逼的婚事。不僅如此,對方還將婚事取消,這正合了元月兒的心意。至於讓蘇姨娘去父親那鬧一場,無非是做做樣子。彥仲傑何等身份,若真來看她還真是見了鬼了。


    如今娘倆在這莊子裏,又無人再敢怠慢,倒是比在元府的日子要好了許多。


    元月兒擔心這疹子會留疤,沒多久便吃了解藥。下人們怕染病,平日裏都是躲得遠遠的。就連送飯也隻是放到門口,由蘇姨娘自取了進去,這事也就這麽蠻了過去。


    如今元月兒身上的紅疹已盡數消去,未免有人突查,還是用胭脂在麵上點了幾個紅點。


    想著之前為了塞那大夫的口也花了不少銀子,雖然躲過了親事,卻也消耗不少。蘇姨娘就很是惋惜,偶爾還會說出讓元月兒不服的話來:“我瞧那家也是極好的,就男主人年歲大了些。我嫁給你爹爹,你爹爹不也大了我十三歲?”


    “娘。”元月兒微微一扭身子,小嘴便癟了起來,“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家人,刻薄無禮,肚子大的跟青蛙似的,女兒嫁過去指不定他就先生了呢!”


    “你這孩子,就知道打趣人。”蘇姨娘捏了一下元月兒的鼻頭,卻是輕輕歎了口氣說,“也就沒人的時候你能叫我一聲娘。”


    “您是生我養我的娘,那人不過是過了氣的管家婆罷了。”元月兒心高氣傲向來不與外人展示,如今隻剩了她和親母,自然口無遮攔起來,“這些年我們讓著她們母女頗多,可你見她們何時待我們好過?如今更想拿了我的親事大賺一筆,這婦人實在沒有好心腸!”


    蘇姨娘拿了帕子抹淚道:“都是娘不好,讓月兒受委屈了。”


    “娘別哭,月兒日後會給您找個好女婿。”元月兒眼眸閃亮,信心十足,“讓您錦衣玉食,把那人比下去!”


    蘇姨娘隻當女兒是夢話,並未放在心上,又想起這裝病的事也不能久了,免得露出破綻來。


    娘倆商量一番,元月兒拿了主意,讓蘇姨娘很是寬慰。如今女兒大了,事事都有自己的打算,除了偶爾說些不合實際的話,倒也讓人省心。唯獨那樁自己都看好的婚事不被她待見,事後想想也是惋惜頗多。


    元景榮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自是對莊子裏的小妾和庶女忘到了腦後。而剛離開平原郡地盤的賑災隊伍也遇上了麻煩,窮鄉僻壤出刁民,山裏本就匪患頗多,朝廷每年都頻頻剿匪,然而也是野火燒不盡一般。這才剛入了山路,便有膽大的上來打劫。


    墨家軍的隊伍平日裏做做把式尚可,但真遇到了危難卻是躲在了朝廷所派的兵身後。這讓人更為不屑,本以為墨逸軒帶兵是有所圖謀,如今看來也不過打打花槍罷了。


    慕天佑所帶軍隊訓練有素,對付這幾個匪徒自是綽綽有餘。這頭收拾完,那一頭墨家軍便出來邀功,趾高氣昂的樣子真真欠揍。


    就連在馬車裏養病的墨逸軒都忍不住咳上了。


    墨青也覺丟人,又說:“王爺果然好眼力,挑出來的人士真讓人佩服佩服。”


    “你少給我說胡話。”墨逸軒端端坐穩,嘴角卻一抽一抽,“我們墨家軍自是神勇無敵,所向披靡。”


    聽了馬車裏的對話,馬車外的墨家軍更加得意,拿著從未見過血的大刀一陣吆喝。


    看墨逸軒臉色紫裏透著黑,墨青自覺地移開視線。這可與他無關,要不是墨逸軒執意要帶一隊騷包打掩護,自己哪裏會奔走多處才找來這麽一群貪吃懶做的極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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