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檀畫從暖閣裏出來,心情還算不錯,不過她還是要慶幸,幸而安懷也曾在現代待過,不然安冉燁與溫嘉之間的事情肯定不能如此簡單的交由她自己全權處理的。


    再者,慶王的態度其實也是很模糊很曖昧的,他表麵上漠不關心,但是內裏仍在關注著溫嘉和榮嘉的情況,當然了,她們都是慶王的女兒,這個自然無可厚非,那麽,對於這件事情,楚檀畫就必須給出一個明確的回複,就像安懷說的,她要做到賢良淑德,但是閨房之事,她不必管,也管不著,那是溫嘉的事,與她就沒有關係了。


    琥珀一直在外頭等著,見楚檀畫出來一直不講話,眨眨眼睛,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奴婢瞧著慶王爺方才出來了,小姐進去的時候慶王爺也在裏頭麽?”


    “嗯,在裏頭。”楚檀畫隨口答道,眼神卻一直瞅著遠處,這會兒才走到千步廊,離禦街還遠著呢,方才還是陰陰的天氣,這會兒倒是出了太陽了,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忽而停下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笑意,心裏也是暖洋洋的。


    要是換了從前,熙妃跟她說這話,她鐵定又是愁眉苦臉的不舒服,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大概是太篤定安冉燁對她的愛,因此心裏壓根兒就沒什麽負擔,反而還能看著明媚的陽光笑出來。


    見她停下來,琥珀也隻能停下來,見她在笑,琥珀便笑道:“小姐是見到慶王爺高興麽?奴婢覺得,慶王爺真是好看,雖說年紀大些,但是那模樣卻是比咱們王爺還好,小姐說是不是啊?”


    楚檀畫聽了大笑:“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花癡啊?不過慶王爺確實好看,但是年紀已是大叔級別了,真是沒瞧出來呀,你這丫頭喜歡大叔?”


    她要是跟著琥珀說慶王比安冉燁好看,那安冉燁非得氣死不可,何況她私心裏覺得,還是安冉燁最好看,最合她的心意。


    楚檀畫回了三王府,卻不見了安冉燁,轉頭連小順子都找不到了,還是管家聽說她在找安冉燁才趕來了。


    “王爺在主子出府之後便也出門了,說是五爺六爺七爺一塊兒派了人來,在五爺府中相聚,把王爺請了去。”


    楚檀畫點點頭,便讓管家下去了,琥珀沏了一壺茶來:“小姐找王爺有事要說麽?看這情形隻怕王爺晚上才能回來,要不然——”


    楚檀畫原本是站著,這會兒琥珀說話她站累了,剛找個地方坐下,就聽見外頭有聲音打斷了琥珀的話。


    “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怎麽母家的親戚也是如此不堪呢?要本郡主說啊,都是一堆不知廉恥的蠢貨,當了王妃又怎麽的,怨不得別人不喜歡你?把熙妃娘娘都給趕走了,那可是王爺的娘親啊?本郡主病了一場出來,沒想到連親表姐能害人,這也不知是造了什麽孽喲?”


    琥珀臉色一變,看向楚檀畫:“小姐,是溫嘉郡主。”qq1v。


    溫嘉說的話難聽,病了一場之後,原本尖細的嗓音現在聲音一大就跟個破鑼似的,聽著就叫人難受,這會兒在窗子外頭說的話擺明了就是針對楚檀畫來的。


    見道了們。楚檀畫坐著沒動,轉頭透過窗紙瞧見外頭有幾個人影便知道是溫嘉一夥的,隻冷笑一聲道:“她這是病好了又欠整了?前幾日下雪窩在靜蝶堂裏不肯出來,這會兒大概臉上的痘印都好了,就又出來招搖了,要不就是覺得她父王來了給她撐腰了?罷了罷了,別理她,鬧一會兒就算了?”


    隨手拿起一本書看,卻是入眼不入心,想著陳亞薇的那件事情鬧的滿城風雨,沒想到熙妃娘娘的事情也會被傳成這樣,起先她是不知道的,這會兒才知道,有些事兒,在小人嘴裏頭,真的是會麵目全非。


    “怎麽?被本郡主說中了醜事,就當了縮頭烏龜不敢出來了嗎?自從你嫁進三王府,你看看你害了多少人,如今親姨媽親表姐都因為你被迫流放去了北疆,你好意思嗎你?哼,別以為自己是三王妃了不起,王爺不過是暫時被你迷惑了,你這個狐媚子,遲早是要現出原形的?”


    她不理不動,溫嘉在外頭卻越說越起勁兒,說的話更是不避嫌了,什麽都敢往外說,楚檀畫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啪的一聲把醫書扣在桌案上,出去看見溫嘉叉腰趾高氣昂的站在庭院中間,就跟一隻色彩斑斕的彩雞似的,楚檀畫站在廊上,冷冷的瞧著她:“怎麽,病好了就出來蹦躂了麽?”


    溫嘉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她對楚檀畫的印象其實還停留在當初大鬧將軍府的時候,她對待自己姐姐那狠厲的樣子上,雖說她心中一口惡氣不出不舒服,但是心底深處,對楚檀畫是又怕又恨的,這會兒她的丫鬟都在,她不願輸了氣勢,隻退了一步,便又叉腰瞪著眼睛道:“你在說什麽?”


    慶王那麽聰明,怎麽會有這樣二的女兒呢?楚檀畫瞧著她,真是想不通,半晌才一歎道:“你方才說什麽親姨媽親表姐因為我被流放去了北疆,你的意思,是這個處置對她們不公平麽?”


    “何止是不公平,簡直就是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溫嘉恨恨的道,她就是借著這件事情罵她,心裏才會痛快。


    楚檀畫聽了笑,笑夠了,才看著溫嘉淡淡的道:“第一,我才是受害者,你所謂的親姨媽親表姐要害我的姓命,那天好多人都看見了,傳言何其多,你不可能不知道實情?你這麽維護她們倆,怪不得你這個人也是個暴徒?誒,你別記著否認,我知道,你把我當成敵人,那麽她們倆自然也是你同仇敵愾的好戰友咯,怪不得你這麽激動?第二,你要弄清楚,不是我流放她們的,當時你父王也在,要是你父王不製止,現在你估計能看到我跟你父王破碎的屍體了,這個處置是慶王親口說出來的,哎,”楚檀畫誇張一歎,“溫嘉郡主,你身為慶王的女兒,怎麽能反對自己父王的處置呢?這也太不孝了?這要是傳出去,慶王爺還怎麽做人呀?”


    “還有,你所說的連自己親人都不放過就是惡毒的女人,那你姐姐也是呀,她是二王爺的王妃,與咱們王爺是親人,可卻毒害咱們王爺,你說,是不是也是個惡毒的女人呀?”


    “你你你——”楚檀畫一番話堵的溫嘉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應對,她本就是存著要來找茬的心思的,根本沒想那麽多,不過她也想不了那麽多,這會兒楚檀畫的話幾乎讓她招架不住,一時也想不到話來回應。


    楚檀畫看著溫嘉那急的滿臉通紅的模樣,心中好笑,麵上卻依舊冷冷的道:“你說我是狐媚子,哼,要是我較真,就得治你個以下犯上,把你關進小黑屋裏不許出來?”


    她實在很享受這種把溫嘉罵的說不出話的感覺,說上癮了,都眉飛色舞起了。


    溫嘉很明顯又被嚇了一跳,卻不肯露怯,剛要說話,楚檀畫卻從廊上走下來,跟她麵對麵站著:“你不許說話?你要是再說話,我就不讓王爺去你那裏過夜了?”


    溫嘉愣愣的:“你在說什麽啊?”


    楚檀畫挑眉:“我說,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不讓王爺去你那裏過夜裏,你還不趕快回去——”


    準備兩個字還沒說完,溫嘉扯著她的兩個丫鬟一溜煙的就跑了。


    楚檀畫看見這畫麵是真想笑,但是發現親自做這件事兒,還是怎麽也真心笑不起來。


    “小姐,你方才說的什麽呀?”不止溫嘉懵了,琥珀也有點兒懵了。


    楚檀畫瞧了她一眼,轉身進屋:“你打聽那麽多做什麽?去把王爺的鋪蓋收拾了,一會兒搬去靜蝶堂,哦,對了,不用收拾,那邊自會備好的。”


    *


    安冉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一身的酒氣,一回來看見楚檀畫在燈下擺弄她的藥草,他便撲過去把她扯過來,在她臉上啃來啃去,眉眼之間皆是沉沉笑意。


    “父皇喊你去做什麽了?本王等你好久都不回來,隻得獨自去了他們那裏。”安冉燁眸中都帶著酒意,可見是喝多了,不過眼神亮的像天上的星星,特別好看。


    楚檀畫結果琥珀遞過來的醒酒石,“你把這個含著,一會兒就能好,瞧你滿身酒氣的,你這是喝了多少呀,”一行說一行替他更衣,看著他把醒酒石放進嘴裏之後,才慢慢的道,“不是你要我去謝恩的麽?我去謝恩了呀,不過因為慶王在,又說了些溫嘉郡主的事情,倒是忘了說上書房那些書的事情。”


    安冉燁微微眯眼,換了家常衣裳之後舒服多了,便反身去塌上躺著養神,繼而懶懶的道:“父皇又說溫嘉什麽事兒呀?慶王也在,是他在父皇麵前說了什麽嗎?”


    “我去了才一會兒,給慶王謝恩,就是謝他上次救命之恩之後,他就說有事先走了,也沒有再說什麽話,”楚檀畫也爬上塌,跟他臉對臉躺著,看他閉著眼睛,她便柔聲道,“狐狸,你今夜去溫嘉那裏睡,好不好?”


    安冉燁赫然睜眼,他又不是傻子,心思靈透的很,隻看了楚檀畫一眼,見她的心思全在臉上,根本都用不著細問了,皺眉翻身,丟了兩個字給她:“不去?”


    楚檀畫心裏悶笑,她就知道會是這樣,見他背對著自己,隻得扯著他的胳膊輕輕的搖:“又不需要你們做什麽,你就去幾夜,讓我跟父皇好交差,父皇都說了,不需要你做啥,隻要讓人知道你去了就成,你就當是為了我,成全我,好不好?”


    安冉燁心中氣惱,扯了被褥把自己裹進去,還不許楚檀畫碰他,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頭傳出來:“不去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你為了你的賢良名聲,把本王賣了,本王才不會上你們的當兒?成全了你,會毀了本王的?”


    楚檀畫坐起來,望著眼前這一團被褥,忍不住發笑,卻依舊哄他道:“不會的不會的,你睡床,她睡另一張床,相安無事過幾夜,不會毀了你的?狐狸啊,咱們總得犧牲一點點啦,父皇說了,慶王不會深夜裏來咱們王府偷聽牆角的?”


    安冉燁一把把被褥拿開,委屈又氣惱的瞪了她一眼,激動的將口中的醒酒石都吐了,他本就喝了酒,平日裏思維還清晰一點,雖然沒醉但是這會兒行事作風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不過他這樣子也隻有楚檀畫才瞧得見,穿著赤色中衣還真像是個火紅的狐狸,就差一條尾巴了,安冉燁跳下塌在屋子裏焦躁的走來走去:“哪裏有你這樣的人?把自己夫君往別人那兒推的?你這個女人——哼,本王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就是打死本王本王死也不去?”


    楚檀畫聽了好笑,哪有這樣耍賴的人,她起身去把醒酒石撿起來,新倒了一杯茶,把醒酒石放在裏頭泡著,等那茶水之上浮起一層淡淡的酒味,她才將那重新恢複了色澤的石頭拿出來,用帕子將上頭的水漬擦幹淨,然後才慢條斯理的笑道:“你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怕了溫嘉,不敢去了?”


    “誰、誰說本王怕她了?本王會怕一個女人嗎?哼,笑話?”


    “那你既然不怕,你就去啊,你要是不去,你就是怕?”


    “你——”安冉燁忿忿良久,扯了一件披風披上,“去就去,本王這就去?”


    楚檀畫追到門口,笑著喊道:“你要是半夜回來,你就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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