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琳把那扇房門關上以後,清流的心裏便開始變得極狂躁,她不知道裏麵的人在討論些什麽,又不好去偷聽別人的談話,因此隻能夠在小客廳裏左右踱度,顯得極其不安。


    “叩……”驟然,房門被人輕輕地敲響。


    這個時候,誰又來造訪了呢?


    清流轉過臉,對著那房門位置應了一聲。


    是誰都好,來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就好。不然那樣下去,她會扛不住?


    “姐。”房門被推開時刻,少年俊美的臉龐映入眼簾。他的嘴角淡淡地輕抿著,高大的身子移步而來,聲音很柔和:“我哥呢?”


    “在裏麵。”清流往著病房位置指了一指:“簡家二小姐過來了。”


    “喔?”少年薄唇一撇,身子往著清流走近,把手裏提著的袋子遞給女子:“呐,這個給你?”


    “是什麽?”清流伸手接了,感覺有點沉沉的,笑了一下:“雞湯嗎?”


    “嗯。”薄野凜眸光沿著病房的位置瞟過去一眼,然後直勾勾地盯著清流詢問:“姐,你在擔心什麽?”


    她的擔心有這麽的明顯嗎?還是這個少年的眼睛太銳利了點兒?


    清流輕咳了一聲,嗔怪著瞪他一眼:“你不懂的。”


    “你擔心我哥會喜歡上其他人嗎?”少年卻直接便點破了她的愁緒。


    “我才不稀罕。”清流不悅地,把袋子往著桌麵一放,靠著沙發便坐了下去:“你來幹嘛?”


    “你跟我哥吵架了?”薄野凜坐到她旁邊,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你是在生他的氣嗎?”


    “沒有。”清流搖頭,把臉頰往著一旁歪過去,目光依然緊盯著那扇房門。她真的好想現在就跑過去把它一踹,然後衝進去跟薄野忍說她想告訴他的那些話語。隻是……她知道那樣做不妥,就隻好忍了下來。


    “姐。”薄野凜突然笑了笑,道:“你不用擔心,等一會我跟我哥說些事,之後他就一定會回頭追著你跑了。”


    清流側過臉,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少年的眼睛裏麵一片清亮,那濃眉斜斜地挑著,薄唇含著的清淡弧度,相當的紮眼。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心情相當的愉悅。


    自從他在東溪把她從薄野澤手裏救走以後,清流對這少年其實是有一份別於以往的情感了的。他們不算很熟,但少年如今喚叫她“姐”跟以前初識時候那言不由衷已經不一樣。而且,少年剛開始時候雖然有點針對她,但後來也在相處時候,為她做了很多事情。


    清流是感激他的。


    尤其是,現在看他滿眼關懷自己的模樣,就覺得……他應該是又為她與薄野忍做了什麽。否則,他不會說得那般的自信。


    “阿凜,你做什麽了嗎?”她那樣想,也就那樣問了。


    她很好奇,到底少年存了什麽樣的心思。


    薄野凜搖了搖頭,把手心給伸了出去,道:“姐,以後你就好好待在我哥身邊,替我愛他?”


    “……”清流有那麽一瞬的怔忡,她的腦子裏似乎是飄過了什麽,卻在那少年再度開口時候,被趕走了。


    “我欠我哥的,隻怕這輩子都還不清。所以,我隻能夠想方設法地讓我哥幸福。姐,你是我哥唯一的幸福,沒有了你,他一定會很痛苦的。如果你們要重新開始,一定要有一個人先踏出一步。姐,與其這樣躊躇不安,倒不如你主動一些。我哥是個很悶騷的人,但如果他想對一個人好,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薄野凜的眼睛裏麵熠熠清亮的神采相當的迷人,好像在說著,一個他已經了解了很久很久的人:“我哥值得被所有的人去愛?而他不需要那些人的愛,他隻需要你的愛?”


    是嗎?可是,那個男人,為何卻要離她那麽的遠呢?似乎,她想要努力,他卻在逃避?


    清流雖然不太清楚薄野凜欠了薄野忍什麽,但聽他這樣說,她隻得苦澀地抿了抿唇,道:“我也想,可是……現在薄野忍他並不待見我。”


    “我說了,等我跟我哥見麵說一些事情以後,他不會再那樣做了。”薄野凜伸手出去輕輕地扶著女子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道:“姐,你可以給我哥幸福嗎?”


    “他……他之前那樣對我,你要讓他給我道歉?”清流立即便把下顎輕輕地抬起,眼睛流露出倔強的神色,道:“不然我不原諒他?”


    其實,早就原諒了。隻不過是,她給了薄野忍台階,他剛才沒理她,所以,他不哄她,她就不要回頭理會他了?誰讓他那麽可惡,總是讓她擔心呢?


    薄野凜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愉悅的風采,道:“嗯,我會跟我哥說的。嫂子。”


    清流愣了一愣,目光呆呆地盯著少年看了好一會,然後咽一下口水,眨巴著眼睛盯著少年,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剛才……她好像聽到,他叫她嫂子?


    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叫,但是,這一次,怎麽叫得那麽順其自然呢?


    “阿凜,你……”清流心裏一個激蕩,便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知道,這是薄野凜承認了她的存在。承認了,她對薄野忍的意義?


    這一聲“嫂子”,讓她的世界,好像把所有的迷霧都拔開了一般,一片光明?


    “姐,我哥要出來了。”清流還沒有享受那愉悅的時段多長時間,便看到了病房的房門被人拉開,而薄野忍的肩膀搭在簡初琳的肩膀上,摟著她走了出來。


    那一幕,把清流的眼睛都刺痛了。


    便是薄野凜,也忍不住輕輕地蹙了一下眉。


    “阿凜,你怎麽來了?”薄野忍的目光,順著他們看去,非但沒有放開擁著簡初琳肩膀的手,反而是越發地把那女子往著他的胸膛輕輕帶去,道:“也好,你把她帶回知返園去?”


    “哥,你們這是在做什麽……”薄野凜的眉頭一皺,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們。


    “什麽做什麽?”薄野忍唇瓣淡淡地牽了一下,眸色若海一般幽深:“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


    “你為什麽跟琳姐抱在一起?”薄野凜的神色有些沉冷,高大的身子已經站了起來,眉目裏,帶著一絲陰霾。


    而清流的視線,隻停留在她扶著簡初晴肩膀的手臂上,整個人都呆住。她的心,一瞬間便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疼痛到快要無味呼吸了。


    她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呢,但現在,看著薄野忍那樣擁抱著簡初琳,便連想也不必想了……


    原來,薄野忍跟她提離婚不是沒有原因的。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把對簡初晴的感情轉移到簡初琳的身上去了?


    為什麽,她一直都沒有發覺?


    之前,她還那麽笨地,說不要跟他離婚呢?難怪,他那麽的無動於衷,那般的冷靜,那樣的無所謂了?


    原來……


    “哥,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跟琳姐在一起。”薄野凜的眸子輕輕地眯了起來,聲音有些冷漠。他的視線,沿著簡初琳瞥了過去,道:“琳姐,你沒有跟我哥在一起的,對?”


    “她現在跟我在一起,而且我們稍候會結婚生孩子。”薄野忍在簡初琳開口之前,冷淡地道:“畢竟孩子不久以後就會出生了,我們等不得的。”


    孩子???


    清流的心,瞬時便好像失了呼吸一樣,都快要沒辦法跳動了。


    薄野忍跟簡初琳,有孩子了?而且,快要出生了?


    怎麽可能?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們會在一起的啊?以前簡初琳那樣纏著薄野忍,薄野忍不是都沒有感覺的嗎,為什麽到了現在,卻突然傳出他們有孩子的消息了?


    “哥,你發什麽瘋?”薄野凜的眉目糾結在一起:“什麽孩子不孩子的?”


    “初琳今天來醫院,就是來跟我商議這件事情的。”薄野忍的神色淡薄,冷靜地道:“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五周的孩子,她今天正巧要來檢查身體。我現在就陪她過去?”


    “怎麽可能?”薄野凜的目光快速地往著簡初琳掃了過去,道:“琳姐,這是真的嗎?”


    “沒錯,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醫生那裏做檢查。”簡初琳輕舒了口氣,眸光沿著清流看去,眼裏一閃一爍的:“清流,你跟阿忍趕緊離了。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


    清流整個人都石化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走?”薄野忍也沒看她,隻是攥住了簡初琳的手腕,往著房門位置便走了過去。


    薄野凜一驚,快速地往前跨步,在他們出門之前,伸手攔了。


    清流沒有動作,她的腦子裏,隻剩下一件事情。


    薄野忍跟別人有了孩子……


    難怪,他不再執著在她身上,明明說過要一輩子都把她禁錮在身邊的,卻突然就願意放手了。原來,他已經另外有別的女人了,而且……他還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所以,她這個肚子裏懷著薄野澤孩子的人,對他來說,就什麽都不是了?


    難怪,他要離婚——


    難怪,他不要她了。


    他有了別人。他真的不要她了……


    以前,她隻是他的消譴,現在他要跟別人結婚生孩子,她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鬱清流,你真傻,居然還想著隻要賴在他身邊,一切可能就會改變了。你怎麽就這麽的白癡呢?被他傷了一次又一次還不夠,還想要把心都撲到裏麵去。或許,他會回來救簡初晴真的不是因為他還愛著簡初晴,而是因為他跟簡初琳……


    為什麽事情突然會變成這樣?


    “阿凜,你給我讓開?”薄野忍的臉色並不好,他眸眼裏一片陰沉,冷靜地看著薄野凜,道:“別仗著你是我弟弟,我就不會動你。我們可不是從同一個母胎裏爬也來的?”


    聽著他這樣的言語,薄野凜的心裏一沉。


    往日他們的關係再怎麽樣的不好,薄野忍都從來沒有說過如此絕情的話語。今天倒好,他本來是來幫他的,他卻……居然要跟他斬斷關係了嗎?明明,他是那麽的深愛著鬱清流,卻無緣無故跟著簡初琳混到一起去了?


    “哥,你不把我當成兄弟嗎?”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你現在不想當我是兄弟了?”


    “讓開?”薄野忍隻吐出這樣兩個冰冷的字眼。


    “我不?”薄野凜沉了眉目,咬牙切齒道:“我不知道你為何要跟琳姐在一起,但我知道你愛的那個人不是琳姐?”


    薄野忍沒說話,一雙碧瞳冷冷地盯著他。


    簡初琳的眉頭也是蹙了蹙,她深怕這兄弟二人會打起來。


    “阿凜,讓他走?”清流突然開了口,她轉過臉,目光靜靜地盯著薄野忍,道:“如果他想走,就讓他走。”


    “姐。”薄野凜看著他們這模樣,都為他們著急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為什麽……”


    他的眼睛突然便是一眯,側過身,目光沿著薄野忍的臉麵一瞥,道:“哥,你是不是被薄野澤威脅了才會想跟鬱姐姐拉開距離的?如果隻是因為這樣,你放心,往後他都不敢再威脅你了?”


    聽到他的言辭,薄野忍的瞳仁一縮。


    “我已經幫你把他搞定了。”薄野凜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道:“他再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所以,你放心跟鬱姐姐在一起?”


    “你搞定他了?”薄野忍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嗯。”薄野凜點頭:“我昨天晚上把他搞定了。”


    簡初琳眉尖輕挑了一下,道:“阿凜,你在說什麽啊?”


    “總之,這事情你們不用管,薄野澤不會再是你們之間的阻礙。”薄野凜嘴角淡淡地抿了一下,他的視線往著清流那端凝睇過去,道:“姐,你跟我哥聊幾句。我跟琳姐出去了,你們會把誤會解開的。”


    清流的眉頭蹙了蹙,才想說話,卻聽得薄野忍道:“我跟她沒什麽好談的,我們已經說好分開了。你既然能夠把薄野澤搞定,想必也是能夠把她搞定嗎?不過搞不搞都無所謂,反正她跟她肚子裏的孩子,最終是要回薄野澤身邊去的。”


    他的聲音,沒什麽溫度,好像在陳述著今天的天氣啊,又轉陰了一樣輕鬆。


    簡初琳的視線,沿著清流的臉麵瞥了過去。


    那女子此刻臉色一片的蒼白,整個人都好像失了魂一樣,目光呆滯,基本沒什麽反應……


    她的心生一絲不忍,垂在腿-側的十指,握成了拳頭。


    “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薄野凜突然便往前一移身子,指尖揪住了薄野忍的衣領:“我不是跟你說了堂哥不再是你們之間的阻礙了嗎?鬱姐姐已經給你台階下了,你怎麽還不回去好好哄一哄她?你怎麽能夠說離婚就離婚,她……”


    “我跟她根本就沒有結成婚,其實就談不上離婚?”薄野忍掌心沿著薄野凜的肩膀一推,看著少年倒退了好幾步,伸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冷淡地道:“沒錯,我們的確是進行了一個結婚的儀式,不過那些都是我一時興起玩玩的而已。她是什麽人,你道我真會娶她?她就是我的一個消譴罷了。我跟薄野澤鬥來鬥去,那是因為我們都鍾愛在這樣的遊戲裏玩。我為了讓這出戲精彩一點,還讓霍聰摻和了進來。鬱清流,你不要忘記,你已經把戒指丟了兩次。現在,你還有什麽資格站在我身邊?而且,你不會那麽沒有常識,連結婚時候要協議書都不知道?我們沒有簽那個書,所以根本就不算結婚。因此,我之前提的那些離婚,都不過是說說就罷了,你付不付諸行動,都無所謂?”


    他的聲音,一字一句,都清晰無比,像一把火,灼燒到了清流的心髒,讓她呼吸都疼痛起來。


    她搖了搖頭,不願意去相信,這樣的話語,居然是出自於薄野忍的嘴裏。他……怎麽能夠在傷過她以後,繼續傷她呢?


    “不是那樣的……”她的眼眶一紅,咬著下唇:“阿忍,不是那樣的——”


    “就是那樣的?”薄野忍的眉眼有些陰沉,道:“往後你想要怎樣做,隨便你自己?總而言之,我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初琳,我們走?”


    他長臂沿著簡初琳的肩膀一摟,與她一並離開了房間。


    清流的身子,無力地跌到了地板上。


    薄野凜本來是想要阻止薄野忍的,但見清流此刻癱軟在地,他一驚,喚了一聲“嫂嫂”,便飛奔了過去。


    清流的唇有點發白,掌心捂在肚腹位置,那額上,有豆大的汗珠沁了出來。


    “嫂嫂,你怎麽了?”薄野凜的手才想要碰著女子,一道身影較他更快地已經抱起了女子。男人的眉目裏一片沉鶩,抬著眸瞪了薄野凜一眼,道:“馬上讓風少淵過來?”


    薄野凜也顧不了那麽多,匆匆便往著外麵跑了。


    “清流。”薄野忍看著女子臉色泛白,轉身便把她往著病房裏抱去。


    “放開我……”渾身雖然都泛力,但清流還是伸出手往著男人的胸膛砸了過去:“薄野忍,你放開……”


    薄野忍的眸色暗沉,長臂用力地扣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有太多的動作。


    他有看到,她的下腹位置淌血……


    簡初琳待在一旁,嚇得臉色有點兒發青。她跟隨著薄野忍進入了病房,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放開……”因為絞腹的疼痛,清流的氣息有些喘。可是,她的小手還是沒有忘記往著男人的胸膛拍去。


    明明已經那樣傷害她,不要她了,這個時候又跑來關心她做什麽?假惺惺的好心,她不要——


    既然不要她了,就滾得遠遠的……


    她才不要他的可憐他的同情。


    “你不要說話。”因為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薄野忍在抱她的時候也扯裂了傷口。隻是,他也管顧不得,隻用自己的身子貼著女子的胸膛,一隻大手也壓製住她的長腿,逼著她無法掙紮。


    “薄野忍,你是個混蛋……你……我給你台階下,你不下……你還要怎麽樣傷害我,才覺得可以……我討厭你……”清流一邊落淚,一邊拍打著男人的胸膛,那水汪汪的眼睛,愈發地紅了起來:“明明是你犯了錯,我明明就是因為你……才會被薄野澤傷害的……都是因為你啦……你不要我了,你愛著簡初晴就算了,為什麽還跟初琳……有孩子……你報複我嗎?你……我知道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可是我被懲罰了啊……我有白血病,我的孩子……可能得了唐氏綜合症……我受的還不夠嗎?我……嗚……”


    從來都沒有吐出口的委屈,這次在她以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令那聽著她嗚咽的男人,眉頭深鎖。


    他知道,她是真的痛了,才會這樣不管不顧,什麽都發-泄了出來——


    可是,清流……


    我怎麽能夠讓你繼續活在謊言中呢?


    沒錯,是我害了你。你今天所承受的所有,其實都是由我造成的。我對不起你……我活該,不能擁有你——


    清流,原諒我?


    “你不要我了……為什麽不要我?”清流的掌心,無論去打男人,隻有一遍一遍地說著同樣的意思的話語:“你憑什麽不要我?你……有什麽資格不要我?你……不可以不要我……”


    她要他留下來,補償他欠她的——


    “什麽謊言,愛情,承諾……我全部都不要了……”女子的哭喊聲音,在繼續著:“我隻要你,隻要你就好了……你為什麽不要我……阿忍,你別不要我,好不好?好不好啊……”


    “別說了。”薄野忍終是聽不下去,他的掌心,輕撫著女子的俏臉,用低啞的聲音道:“清流,不要說了……”


    “我不管,你就算有了別的孩子,也不能拋下我……”清流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我不要這個孩子了,我打掉他,我跟你重新生一個,好不好……”然他在的。


    “阿忍,求求你……嗚……”


    後麵的話語,被男人的唇瓣覆蓋住……


    男人的唇,一遍又一遍地輕舔著她嘴角,她的臉頰,她的眼角……


    他從來都不想看到她落淚。


    可是,從來都是他惹她落淚——


    ————————————


    “哥。”


    聽著少年的低喚,男人原本緊盯著手術室大門的目光慢慢地抬了起來。


    薄野凜把剛買來的熱咖啡遞到他麵前,同時給簡初琳遞去了一瓶熱奶茶。


    簡初琳道了一聲謝謝,便輕啜了一口。


    薄野忍卻隻是握著那杯子,目光有點呆滯地看著手術室,沒有任何動作。


    “琳姐,那件事情是真的嗎?”薄野凜擠到了他們中間坐下,看著簡初琳詢問:“你真的懷孕了?”


    “嗯。”簡初琳的臉頰浮著一絲淡淡的紅暈,目光蕩漾出一抹好像是秋波一樣的亮光:“真的。”


    薄野凜的眉頭緊皺。


    簡初琳的視線,沿著薄野忍那端看去一眼,道:“不過,不是阿忍的。”


    “啊?”薄野凜的眸光,瞬時便瑩亮了:“不是我哥的?”


    “是你哥的。”


    “什麽?”


    “不是這個哥。”簡初琳咬了咬下唇,指尖往著眉尖輕輕一蹙,道:“我也說不清,哎——”


    不是這個哥,那麽就是另外一個哥了……


    薄野凜一臉黑色,心髒都忍不住顫了顫。


    “你的意思是……是我堂哥的?”他的眉頭緊皺,唇瓣微微地張啟著,滿臉的錯愕神色:“怎麽會,你跟他……”


    “是的。”簡初琳苦澀一笑,喝了一口奶茶,方才道:“那個時候我很迷茫,就被利用了。當時姐姐正是要動手術的時候,魅坊又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我……心裏很亂,就被他盅惑了。他要我配合他演一場戲,還是一場真戲……他為了對付阿忍,不僅對魅坊下手,還對我們簡家下手。他的目標是我跟初瑤,我不能夠讓瑤瑤做這件事情,隻好我來做了。其實我就是他的一顆棋子,他就是那樣,刺激到我姐姐心髒病發的。他想要把阿忍從東溪調回來,專心去對付清流——”


    而且,他也成功了。因為薄野忍,當真撇下了清流回f城。他那樣做,就是為了能夠趁薄野忍不在清流身邊的時候,自個兒把她從薄野忍身邊帶離。但由於薄野凜跑去湊了熱鬧,把清流從他身邊帶走了。


    但無論如何,因為他的策劃,事情其實上還是如他所願成功了。薄野忍與鬱清流真的反目成仇,而他也成功地插足到他們中間去了。這也就是至今為止,何以他們兩個會被折騰成這般境地的原因?


    “他成功了。”薄野凜的眸光沿著那個突然便站了起來的薄野忍看去,眉頭皺了皺:“哥,你別急。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是薄野澤策劃的,我們更加不能夠讓他得逞?”


    “我不管tmd什麽事情,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我一定宰了他?”薄野忍的額頭青筋暴躁,一臉狂躁。


    如果不是因為薄野澤做了那些事情,清流的身子便不會因為小產而變得那麽的虛弱。可能,那個什麽xy染色體出問題之類的事情,也就不會出現了?


    “哥,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薄野凜抬了抬眉睫,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薄野澤在我們當中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些事情。”


    “什麽意思?”薄野忍側身,眸光沿著他的臉麵瞥去一眼。


    “他沒有想到,你們是真心相愛的,鬱姐姐不會屈就於他,他拆散不了你們。”薄野凜站了起來,眸光順著簡初琳瞟去了一眼,輕聲開口:“而且……他沒有料想到,自己的遭遇跟鬱姐姐會那麽的相似。所以,我想他對鬱姐姐,也剩了一點疼惜之情的。”


    薄野忍冷哼一聲著“呸”了一聲。


    薄野凜知道他打心底裏痛恨薄野澤,長歎了一聲,道:“哥,其實堂哥他也不容易……”


    “不要拿他的事情來說?”薄野忍的濃眉一緊:“總而言之,要是她有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但你沒有想過,鬱姐姐會有今天這樣的處境,完全就是因為你而起的?”


    少年的聲音很淡,但卻一字一句直戳入薄野忍的心髒。


    薄野凜說得沒錯。


    所有的事情,都因為他而起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清流怎麽會受那麽多的委屈呢?


    真該死?


    “哥?”薄野凜掌心沿著薄野忍的肩膀拍了拍,道:“我今天來找你,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讓你明白,其實你跟鬱姐姐之間的誤會,可以消除了。”


    他側過臉,又是瞟了一眼簡初琳,道:“堂哥他並沒有對鬱姐姐做過那些事,他之前說強了鬱姐姐,不過是騙你們的而已。他不可能會做那些事情的……”


    少年的聲音,似乎很是篤定,令薄野忍與簡初琳的目光,都一並齊涮涮地瞟向了他,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身上,尋覓到一些答案。


    薄野凜輕咳了一聲,道:“我這樣說,你們可能會覺得很奇怪,不過我說的都是事實。堂哥一直針對你,不讓你過得好,愛欺著你,其實……恨的另一種表現,就是……愛……”


    “你在胡扯什麽?”薄野忍一臉黑色,冷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瞪著薄野凜。


    “他……”


    “薄野凜,你tmd給我閉嘴?”冷沉的低喝出口,某人修-長的身子從長廊的轉角位置邁了出來。他一臉的沉鬱,目光冷冷地盯著薄野凜:“我都已經答應你的要求了,你還想做什麽?”


    薄野凜的視線,沿著他瞟了過去,眼底一片暗光幽幽,好像是極意外的模樣。


    “你tmd居然敢現在給我滾出來……”薄野忍一看到那人,立即便眼紅了。他往前衝了過去,不由分說地直接攥緊了薄野澤的衣領,用力地往著他的臉麵砸下去狠狠的一記。


    他怒極攻心,一時間沒有注視到,那個男人的臉色有點兒發白,似乎是體虛的模樣。


    因為,薄野澤承受了他這麽一記重重的拳頭,整個人便都往著地麵栽倒了下去。


    薄野忍自然沒有因此就打算放過他,他彎下腰,不顧身上那些扯裂的傷痛,攥住了薄野澤的衣領,又是揮起了拳頭,要往著薄野澤的身上砸下去。


    這一次,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臂。


    看著他身上那血流淌出來的,薄野凜的眉頭一皺,對著他搖了搖頭,道:“哥,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要因為他弄得自己更加難受?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放開我?”薄野忍怒紅了眼睛,起腳便要往著薄野澤的胸膛踢去。


    薄野澤倒也不避,反而是挺起了胸膛,冷漠地瞪著他:“靠,有種你就殺了我啊?你這個懦夫,一直以來都不敢動手。你憑什麽擁有那麽多,所有的人都愛你?我就是要讓你一無所有。你的那些東西,應該是屬於我,就是你,也……”


    “你tmd給我閉嘴?”薄野忍伸手去推少年,把自己的膝蓋抬了起來便往著薄野澤的肩膀狠狠踢去一腳:“md,你以為我不敢動你,一直都那麽肆無忌憚是不是?老子現在告訴你,老子不動你,是念在你是我的兄弟。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動我女人一根寒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容忍,現在真的到了極限。


    雖然他受了傷,但此刻怒火衝衝的,薄野澤又在那邊挑釁,薄野凜縱然力氣不小,一下子都有點控製不住他。但看到他往著薄野澤的腰身位置又是踢去一腳,少年似乎也惱了,伸手便往著男人的後頸位置狠狠地拍了一下。


    薄野忍吃痛,轉過臉死命地瞪著他:“你打我做什麽?”


    “不要鬧了,鬱姐姐還在裏麵?”薄野凜把他一推,眼見著他撞向牆壁位置,然後眸光沿著那個還坐在地麵上的薄野澤一眼。後者有點狼狽,畢竟薄野忍打他的時候,身上那些他傷口滴下去的血都往他身上沾了些許。而且,他身上也髒了,這時候看起來,真是有失風度。


    三個人,一個站在看,一個斜靠著牆壁斜睨,一個坐在地麵上喘息,倒像是三角鼎立的畫麵。


    坐在一旁的簡初琳並沒有任何的表示,她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們,小小的手握成了拳頭。


    她知道,那是他們兄弟要解決的事情。


    那麽多的疼,那麽多的痛,他們自己創造,就要他們自己去承受。


    隻是,被牽連的那些無辜的人啊……也就隻能夠,默默地把他們所有的委屈都吞咽下去了。


    “你tmd到底有沒有碰過她?”薄野忍的後背貼著牆壁,冷眼看著那個坐在地麵上的男人,咬牙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我tmd很想碰她,但tmd明明被我打到昏迷都在叫著你的名字。但那個老子想著未來的謀劃,就先給她了衣服,拍了幾張照片。她醒來以後,那股倔強的勁兒真的很讓老子想下手去毀了她,不過時間不夠。你tmd那麽早就回來了,我來不及動手?”薄野澤冷哼了一聲,倒是把自己的所做的壞事兒都全盤托出了:“我差一點就上了她,她的味道真不錯?”


    聽著薄野澤的言語,薄野忍的眼中,一片瑩亮。


    突然,很慶幸那天他並沒有親自送簡初晴去醫院。他看到那個女子身子軟倒的時候,的確是停了車回了頭,但最終隻是讓方非池幫忙著送她去醫院就罷了。他那個時候剛跟她求了婚,心心念念都想著回去看她,而且他也正在整理與簡初晴的關係,因此……倒沒有讓薄野澤得了逞。


    她總算,沒有因為他而被薄野澤這個禽-獸給毀了。


    隻是,她卻被他毀了……


    想到剛才她哭著喊著責任他的模樣,他的心尖都疼痛了起來。


    其實相較於薄野澤的混蛋,他又做了些什麽?


    薄野澤就隻能夠在身體上摧殘她,但她不僅傷了她的身,還傷了她的心。


    否則,她那麽堅強的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哭得那般的梨花帶雨?


    “你為什麽要說出來?”薄野忍的眸光,有點潰散了。他直勾勾地盯著薄野澤,道:“你大可不必說的?”


    “要是我tmd告訴你,我愛上了她,你信不信?”薄野澤嘴角斜斜地勾了一下,眸子裏麵的神采,深暗不明?


    薄野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怎麽,就隻有你能夠愛她啊?也不想想你給她帶來了多少的傷害?她現在,肯定更加樂意跟我在一起?”薄野澤輕輕地哼笑了兩聲,這才伸手去抹自己嘴角的血絲:“我跟你說,我對她跟簡初晴不一樣?她跟我有同樣的遭遇,我是真心疼她。而且,她真的很美,美到讓我看到了,都想要……”


    “哥,你就算是看著她,也下不了手的?”薄野凜嘴角有點抽,在旁邊輕輕地插了話。


    “你tmd不說話誰會當你是啞巴?”薄野澤橫著眼冷冷瞪他:“給我閉著嘴?”


    薄野凜抬了抬眉,眸光意味深長地瞟了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的薄野忍,輕聳了一下肩膀。


    薄野忍指尖往著薄野澤的臉麵戳了戳,道:“薄野澤,我剛才的警告作數。如果你敢再對她有什麽壞念頭,我一定會出手的?”


    “就算是兄弟也不放過?”薄野澤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似乎有抹黯然的神采浮動。


    “不放過?”薄野忍的回應,異常篤定。


    薄野澤的眸子眯起,眼睛那條細細的縫裏,漸漸地暗了下去。


    薄野凜雙手環抱上前胸,低聲歎了一下,道:“哥,你是不是還有些事情,隱瞞了我哥?”


    聽著少年的言語,薄野澤與薄野忍的目光,都共同地凝向他。


    便是簡初琳也是有些不解。


    少年唇瓣一動,開口道:“昨天晚上……”


    “薄野凜,你tmd給我閉嘴?”薄野澤整張臉都抽搐了下來,咬牙切齒道:“再說,我滅了你?”


    “為什麽不能說?”薄野忍的眸色一暗,立即便凝視著薄野凜,道:“你要不說,我滅了你?”


    被他們夾擊著,薄野凜左右為難了。


    “阿凜——”v2g0。


    聽著那異口同聲的叫喚,少年的眉尖輕輕地斜飛了起來。


    他家兩個兄長眼睛裏散發出來的光芒,都足能夠把他給秒殺?


    “你以為我要說什麽啊?”薄野凜突然便瞥著薄野澤笑了笑,嘲諷道:“我不過是在想說,昨晚我知道的那些事情罷了?”


    “你——”薄野澤的手,緊握成了拳頭。


    “什麽事?”薄野忍的瞳仁,慢慢地蜷縮了起來。


    “哥,鬱姐姐並沒有白血病,她的孩子也沒有那個什麽唐氏綜合症。”薄野凜指尖沿著下顎撫過,道:“不過,她身子很虛弱倒是真的。不僅是因為之前的小產,還因為她一直以來都勞心勞力。”


    薄野忍的眼裏,有抹不解的神色湧出。


    薄野凜便側過臉睇了薄野澤一眼,那漂亮的眼睛,有抹流光溢彩一般的神韻散射了出來。


    “md?”接觸到他那意味深長著略帶警告的眸光,薄野澤咬牙,那握成拳頭的指節,“咯咯”直響:“那些,不過是我威脅風少淵,讓他幫我欺騙你們的罷了?”


    “你tmd……”薄野忍立即便怒不可遏,他原本靠著牆壁邊沿的肩膀迅速移離,高大的身子飛快地往著薄野澤坐著那位置撲過去,舉起拳頭便又是往著他的臉麵砸了過去。


    薄野澤整個人都被他那動作打擊到趴倒在地。


    但是,薄野忍猶不解恨,膝蓋頂在薄野澤的胸膛上,指尖攥住了他的衣領,又是握拳砸過去。


    “哥……”薄野凜站在旁邊,看著薄野凜的眼角腫起那一大片,神色微變,伸手攥住了薄野忍的手肘。


    “放開我?”薄野忍殺紅了眼睛,哪裏願意就這樣罷休?


    薄野凜卻沒有要離開的意願。


    薄野澤也沒反抗,隻是被他壓著的身子顫抖一下,抬起眼皮便幽幽盯著薄野忍,道:“阿忍,我做那麽多事情,雖然有點害處,但也有好處。你們現在,不是都已經誠實地麵對自己了嗎?”


    薄野忍一愣。


    “哥?他說得沒錯。”薄野凜長臂沿著薄野忍的肩膀一探,道:“你就算了?”


    “他欺負你嫂子?”薄野忍咬牙瞪向他:“他作惡多端。”


    “不及你?”


    薄野凜與薄野澤異口同聲。


    薄野忍的眉目蹙了蹙。


    “的確是那樣的。”少年輕歎一聲,道:“哥,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鬱姐姐傷心的,隻有你而已?”


    薄野忍的身子一僵。


    是啊,她已經不止一次,為他流淚了——


    薄野忍的眉目裏,有抹愧疚之色閃過。


    這世界上,最能欺負她的人,就是他了?


    他有什麽資格替她教訓別的人?


    他最應該好好地教訓一下自己?


    “你們可以繼續打下去,如果你們不想知道清流現在的狀況的話?”驟然,一直對他們冷眼旁觀的簡初琳淡淡地開了口:“手術結束了?”


    那幾人一聽,原本糾纏在一起的身子立馬分開,劉涮涮地站了起來,目光沿著那緩緩被拉開的手術室大門看了過去。


    醫生從裏麵踏步而出,摘下了口罩。


    三人一起奔了過去,其中一人揪著風少淵的領口便詢問:“姓風的,我老婆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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